元旦之后，年关将近。漫天的飞雪和层层叠叠的山也挡不住农历新年给人带来的期待和向往，即使是在这深山的雪白住宅里。在线商店的购买页面已是一片红，各个商家也在年关期间推出了促销活动。旁边公路上来回的客车和卡车也比平常多了不少。可能是在外漂泊多年的游子归家，也有可能是带着祝福的大小包裹在疾驰的路上。

毫无疑问，小白和梓也沉浸在即将过年的气氛之中。房间的内饰在梓的想法下切换成了红色色调，客厅的茶几上也摆起了零食盘。此刻小白正将自己陷在豆袋沙发里，手里拿着一只操作游戏的手柄，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大电视。那是她最喜欢的日式角色扮演游戏之一，主角团三人正在挑战来自异世界的另一个角色和他的侍从们。这场战斗被网络上的日式角色扮演游戏玩家们认为是难度数一数二的战斗，而小白此刻刚刚打到一半。梓坐在旁边的扶手椅上，好奇地看着屏幕里正在发生的一切。

“小白，这个闭着眼睛的女角色好漂亮哦。”梓指着屏幕上一个粉色头发双眼微闭的角色说到。

“啊，这个是印度神话里面的主神之一的配偶哦，长得漂亮也正常的嘛。”

“不过……我怎么感觉……她好像有点哀怨？”

“是啊，在这个系列里面的设定是，有一个存在将不是他自己的神魔全部打为异端，还对它们多加冒犯与侵害，会觉得哀怨也很正常嘛。”

“好过分啊……“梓说罢将茶几上的一颗提子丢进了嘴里。

“别吃太多哦，一会儿就吃饭啦。”

“嗯。”梓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时不时给小白提出一些自己的建议。

小白最后有惊无险地完成了这场战斗，随即放下手柄，伸了个懒腰，将头转到了梓那一边。

“梓，今年过年在哪儿过？”

梓放下了手机。

“暂时……没有想好啊……”梓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顺手拿起了一个小橘子。

“那之前你都是去什么地方过的？”

小白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立刻察觉到自己说了一句没有任何挽回余地的错话。她马上放下手柄抬起上半身，想要握住梓的手和她道歉。

不过梓倒是不以为意。

“没……没事的……小白，你不用这么敏感的……”梓握住了小白伸过来的手，“之前……都是自己一个人过……或者去……导师家里。不过现在……要不……”梓转头看向了小白。

“要不我们今年一起过吧？”小白从豆袋沙发上站了起来，坐在了梓身边，两只手臂环抱着梓，头靠在梓的肩膀上。

“好啊！”没有任何迟疑，也没有任何的断断续续。

毕竟，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可能也只能和对方享受新年的诸多活动了吧？

“那我过两天就开始采购新年要用的东西了哦。”小白把双臂搭在了梓的肩头，慵懒地看着梓。“对了，你有什么想买的或者想要的东西吗？有的话不要顾虑，和我说哦。”

“我还没想好呢，小白。”梓握住了小白的一只手，转过头去，同样温柔地看着小白。

“嗯嗯。”小白从茶几上重新拿起了手柄，坐在梓的扶手椅上继续玩着游戏。梓见状用从后面抱住了小白的乳房下部，两条腿交叉箍在了小白的腰间，下巴放在小白光滑的头顶上。小白散发出的温热与柔软的皮肤触感，让梓忍不住抱的更紧了一些。

小白冷静地操作着手中的手柄，静静地思考着下一步的操作。梓同样把头看向了电视机。

“小白，你喜欢……这个游戏的……什么地方呀？”

“啊，首先它的系统有一定深度，这给我提供了思考的空间。”

“嗯嗯。”

“然后你看敌我双方的美术设计。”小白用一只手握着手柄，用手柄的另一端点了点电视机屏幕。

梓认真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角色，站在中间的是一个上半身半裸的少年，他的身上画上了青绿色的图案，好像民间信仰中的萨满。左边则是那个粉色头发，眼睛微闭的美丽女性，而右边……是一头只有一只眼睛，手里拿着一把刀的，双腿站立的大象？如果中间的那个萨满一般的少年和左边那个粉色头发的女人还能理解的话，那右边那个只有一只眼睛的大象是？

“小白，我感觉……这些角色有些也不是那么……漂亮啊……”

小白仍然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

“的确，它们可能并不是那么漂亮。但是说到底，它们是全世界各地的神话里面，人们以自己的所见与自己的想象为基础，创造出来的神魔，所以有些看着吓人或者看着看着不那么漂亮也是正常的，相反，我反而觉得如果它们都是些俊男靓女，那就没了自己的特色，也不那么吸引人了。”

“说来也是。”梓的下巴依旧紧紧贴着小白光滑的头顶。“对了，小白，我那个论文要怎么办呀，审稿人提了那么多意见……我有点……”梓将头抬起来之后低头看着被她拥在怀中的小白。

小白暂停了游戏，仿佛感觉到梓在看着她，仰起了脑袋笑了笑。

“审稿人嘛，他们也就是普通人，普通人就会有情绪和好恶。所以有些看着就让你觉得情绪化的东西，也不用太管。”

话虽这么说，小白的脑海里还是浮现出了那个矮小丑陋男人的脸。在小白的脑海里，他正将脸上的五官和皮肤都像凝固的火山熔岩一般挤在了一起，发出一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

小白的胃部似乎要开始泛酸，强烈的反感让她几乎也要将原本白皙而微笑的面庞变成像那个丑陋男人一般的，好似一群鼻涕虫一般的脸。但是看到正略带担心地看着她的梓，还是努力将这样的冲动克制住了。

“小白，你……没事吧？”梓担心地问了一句，看来小白的脸上还是泛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涟漪。

“啊，没事的没事的。论文的话，你看着改就行了，放心吧。至于上次给出的研究思路问题，我想你也不用太在意。你也只是一个硕士生，能有这样的思路也挺不错的了。”小白仰着头回答。

“真的……没问题吗？”

“放心吧，没问题的。”小白放下了仰视着梓的头，重新看向电视屏幕。屏幕上那个身体半裸，上半身画着如同电路板和萨满一般图案的少年已经因为受伤过多半蹲在地上，这场战斗似乎很快就能胜利了。小白的眼神中也泛起了一丝坚定。

“一定没问题的。”小白继续按动着手上的控制器。

随着小白输入的指令和操作，屏幕上的那个如萨满一般的少年应声倒下。小白长出了一口气。

元旦新年到农历新年的这段时间过得实在是快。马上没有几天就是除夕夜了。年前几天的一个夜晚，小白正被裹得动弹不得，靠在豆袋沙发里审阅着这段时间的采购品。那是为新年准备的各种东西，食物，饮料，还有两人的个人护理用品，林林总总。

自从小白搬入这间别墅，类似的审阅已经进行过许多次。不过每一次采购的物品都没有现在这次这么多就是了。保持独居的她，并不太在意民间对这个节日的诸多要求。对于她来说，这几天几乎和日历上别的日子并无太多不同。

但是今年不太一样。她转头看向了在一旁打开电脑修改论文的梓。对于小白来说，她就好像一朵飘到月光下的湖面上的小雏菊。

小白把目光重新挪回了眼前的采购单，在采购单的最底部是一盒钢笔套装。天鹅绒的笔套，和在一旁安静地躺着的墨水。整个包装盒上面没有太多的装饰性纹样，只在正面用烫金印上了钢笔的商标。钢笔本身通体被深紫色包裹，这紫色小白已经十分熟悉，毕竟在她和梓相处的这段时间内，几乎每天都能在一缕缕乌木一般的发丝中察觉到它的跳动。她不禁苦笑了一声，这可能也是她选择抛弃自己绝大部分身份与所有衣物的代价之一，即对美丽的衣装和种类繁杂的化妆品一无所知。

小白关上了眼前的采购商品界面。不出意外的话，采购的这些东西会在明后天送到。

“孩子，东西都买好了吗？”电子女声在小白的脑中响起。

“嗯，都买好了。就等到货了。”

“好的，之后到货了我会整理起来的。新年期间，好好休息吧。”

小白微微笑了笑。

“说的好像我平时天天都很忙一样。”

“哼哼，那当然很忙啦。毕竟这孩子进来之后，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天为了她的事情把自己完全暴露在外，忽略了我和你的被子的拥抱呢。”

小白想来似乎的确如此。

“好像的确是这样。”

“那新年期间，我可要把这些欠着的拥抱和包裹全部都补上了哦。”

“随你喜欢吧。”

“孩子，你自己说的哦。对了，梓和我说为你准备了新年礼物哦。”

小白微微睁大了眼睛。

“梓为我准备了东西？她买了什么？”

“那就等到除夕夜再揭晓咯。”

“行吧。应该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我想，梓这孩子也不可能准备什么奇怪的东西的。”

“行吧。不过梓没有和我说哦，你和我说是不是不太好？”

“孩子，上次梓的发夹出现在采购的东西里面可把你吓了一跳。我可不想再让你因为类似的原因心惊胆战的了。并且我也问过梓的意见了，她说只要别把具体是什么说出来就行了。”

“谢谢你哦。”

“没事，那我先去准备今天的午餐了。”餐厅地下想起了机械响动的声音。

小白转过头去看向了梓。

“谢谢你的新年礼物哦。”

正在埋头修改论文的梓也被小白突然的一句感谢，小小的吓了一跳。

“啊……小白……她和你说了？”

“对啊，和我说了。”小白带着几乎密不透风的包裹到梓的身边坐定。“不过新年礼物嘛，还是要到新年当天再看到具体是什么才有惊喜嘛，你说是不是？”

“嗯！”梓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看来还是不要继续追问买了什么为好。

“那我就期待着咯。”小白从包裹中伸出了一只手轻轻戳了戳梓的脸颊，它在阳光的触碰下仿佛一只鹅蛋，多的几分血色让它愈发有生气。

小白坐回了豆袋沙发上，再一次打开了电子邮件的界面。一改和梓说话时的温柔，甚至时而散发出来的孩子气，她又重新变成了数年前那个眼神凌厉的学者。

“新年好啊。”

发送这封邮件的时候小白微微蹙眉，嘴唇两端微微向下牵拉着脸颊上的肌肉。

没几分钟，对方传来了回信。

“你应该不是来和我说什么新年祝福的吧？”

小白轻轻地冷笑了一下，看来这东西记性还不错。

“知道就好。我这边马上论文就修改结束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吧？”

稍微隔了几分钟之后传来了回复的邮件。

“知道。”

“马上还有小几个月就到硕士生毕业论文答辩了，你知道吧？”

“我清楚你什么意思。”

“清楚就好。不过，本来这也应该是你应做的分内之事。”

“你打算利用那些资料勒索我到什么时候？”

“勒索？就你这样还敢说我在勒索你？”小白狠狠皱起了眉头，“说到底，这些都是你自己造的孽！你自己选择了学术不端，沽名钓誉，将攻讦内斗当作第一优先！是你自己因为一己私欲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你要是再敢和我说出类似的话，我就立刻把我掌握的所有材料曝光出去！”

对方没有回复。

小白再次发问，“对了，你能看到我的IP地址所属地吗？”

“上次在安道尔，这次在美国的加利福尼亚。看来这次我是非做不可了。”

“我不是很喜欢非做不可这个词。”小白转头看向了正在一旁努力修改论文的梓。“我说了，这是你本应做的分内之事！不管怎样，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再敢在后面的答辩或者归档阶段做一些你不该做的事情，你就等着彻底身败名裂吧！”

对方隔了一会儿才回复。

“收到。”

小白关上了邮件界面。这种人还是要不时敲打才能让他不敢随便造次。

“小白，你……没事吧？”梓似乎察觉到了刚才小白的情绪波动，转过头去颇有些担心地问小白的情况。

小白这才意识到自己从刚才发邮件，到梓问她情况，她都一直把眉头用力扭结在了一起。她马上将眉头舒展开，安慰着颇有些担心的梓。

“没事儿没事儿。”小白微微顿了顿，“来了一封骚扰邮件。”

“就算是骚扰邮件……也有点……”梓靠了过来。“小白，你不要……什么都闷在自己心里……”

小白愣了一下。上次听到这句话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啊，是自己的导师尚在，自己还在和他一起共事的时候。

小白心头一紧，接下来就是砰砰乱跳。但是表面上依然强作镇定。

“嗯嗯，没事的，没事的啊，梓。我妈给我发了条信息。”

“妈妈发的信息啊……那为什么你要……”梓有些不解。

“梓，她……”小白说到一半失语。她突然想到，面前的梓，几乎是孑然一身。

“她最近不小心受到了诈骗，让我给她转点钱。”

“啊？被骗的……多吗？”

“还好啦。并不算太多。”小白咽了一口口水。

“不多就好……对了，新年期间你会回家吗？”

小白想起了那个疯女人干瘪蜡黄的脸。自己已经多久没回家，多久没有和她有交流过了？

“啊，我不回去。我妈和我说她要回娘家。我现在这样，连一件回去见人的衣服也没有。并且，我也不擅长对付这种人多的局面，他们问这问那的，可头疼了。”小白苦笑了一声。

“小白，那我们……”梓靠了过来，贴着紧紧包裹着小白的被子。

小白慢慢闭上了眼睛，靠在梓的肩头。

当下的小白，似乎也只有梓能陪着她度过这个新年了。

新年的气氛一片祥和幸福。新年的气氛也随着窗外的车流与雪片来到了两人身边。这几天小白并没有过多地让机械臂处理新年的清扫工作，平时虽然她并不太过问清扫的工作，新年期间她还是会亲自上手。在新年的忙碌清扫中，除夕悄然来临。

到除夕当天，清扫就已经全部结束，午后，整间房子里只有厨房还有机械的响动。估计到今晚就能摆出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此刻，小白正坐在沙发上，而梓则躺在了小白的大腿上，小腿向着自己的身体蜷缩，后脑靠着小白的小腹，就像一只用餐之后正在休息的小猫。小白的身体散发出的温热和豆袋沙发的柔软，让梓时不时地就会稍稍颤动几下，让自己的身体更加靠近小白的身体一些。

“小白，你想知道我……送了你什么吗？”梓闭着眼睛靠在躺在小白身上。

“嗯……有一说一还是挺期待的呢。你买了什么送给我啊？”小白一只手放在一边，另一只手抚摸着梓的头顶，乌黑发亮的头发漏过小白的指间。

“我感觉那东西你应该……会很意外。但是我觉得还是挺……配你的。”

“不会是衣服吧？”小白轻轻笑了一下，“你知道的，我已经很久没有用过那东西了。”

“啊，不是衣服，但是……”梓把头微微抬了起来。

小白笑了笑，“没事的，是你送的就行了。”小白轻轻地来回抚摸着梓的侧脸。

梓身体转了转，把脸正对着小白的小腹。

“啊啊……太好了……我之前还担心你会不喜欢……”

“没事的没事的。”小白顿了顿，“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那我们……什么时候把各自的礼物拿出来？”

“要不等到今天晚上吧？”

“好。”

小白把头转向了一边。早已抛弃所有衣物和几乎所有身份的她，曾经在进入这间房子之前便暗下决心，以后，她的精神和她的躯体只属于她自己。她几乎不再为任何人扮演任何的角色。但是在和梓同居之后的几个月，自己却能够接受她送给自己的贴身衣物。不，也不定是衣物，那可能是一件漂亮的衣服，也有可能是个自己绝无可能再次戴上的发卡，或者别的什么东西。

这是承认现在两人这样的关系了吗？

小白闭上了眼睛，从自己让梓进入房子和她长期同居开始，自己就算是承认了这样的一段关系，所以这个问题并不存在什么模棱两可的答案。她把脖颈微微后仰。

天花板上正挂着颇具新年风格的装饰物，那是在梓的要求下购买的。这些装饰物也是第一次出现在这间屋子里。

正如这些突然出现的装饰物一般，自己会不会以此为契机，重新参与到他人的生活中，去扮演别的一些身份？可能像现在这样，是他人论文的指导人，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和她曾经的过往有所联系的身份，甚至是一些需要在很多人面前抛头露面的身份。

自己还有可能回到那样的状态中去吗？不管是主观的可能性，还是客观状态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小白的心里生出一阵颤栗。她又缓缓地低下头，不过这次是看向了自己。

她通体洁白无毛的身体随着呼吸缓缓地上下起伏。两只如奶酪蛋糕一般柔软的乳房完全暴露在空气里，随着胸口的起伏而上下微微颤动着。而胸口下方，是同样没有丝毫遮掩的小腹与私处。她自己知道，经过改造之后的瞳仁，已经不是常见的黑色或者蓝色，而是如秋日枫叶一般的鲜红。

外人的眼里，她应该是活脱脱的一个异类。

小白微微笑了笑，这样的自己，自然是不可能回到之前的状态之中去了。

她视线又看向了躺在她大腿上的梓。

这不就是一个在接触之后能够忽略她的外表，愿意和她建立关系的人吗？

小白的嘴巴微微张开，又缓缓闭上。

“如果是这样的关系，似乎也不坏。”

小白俯下身，用自己的额头贴着梓的鬓角。

除夕夜，在屋外的一片黑暗之中，淡黄色的灯光渗出落地窗，照亮了房前的一片空地。小白和梓早早地就沐浴完毕，丰盛的晚餐也接近尾声。

“要不我们把给对方买的礼物都拿出来吧？”

小白将手中的玻璃杯放在了桌上，里面原先装着的暗紫红色液体已经见底，而小白原本雪白的脸颊和身体也因为她喝下的液体而泛起了淡淡的红色，甚至不用取暖设备，也能感受到浸透了全身的温暖。

“好。”梓早就换上了一件暗红色的薄毛衣和一条黑色的长裤。毛衣和裤子十分熨帖，从脖颈到脚踝，把少女错落有致的身体曲线在温暖的灯光里毫无保留地描摹了出来。她站起身走向卧室，少女那温润而稍显丰满的胸脯和臀也随着她的起身，稍稍颤动了几下。

机械臂则是从一旁伸出，手中捧着一个表面包覆着紫色天鹅绒的盒子，烫金的商标在盒盖上反射出了一道亮光。在盒子放到餐桌上的同时，梓也拿着一个纸盒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等梓在餐桌前坐定，小白便将这个紫色的盒子推到了梓的面前，而梓也同样将手中的硬纸板盒放到了小白的面前。那是一个通体粉红色的硬纸板盒，正面的盖子用磁石进行吸附。小白虽然对衣物与饰品不甚了解，但是她还是辨认出了那个商标，那是一个相当有名的丝绸织物品牌，名声在外，曾经她的师母也曾经穿戴着它们的产品出席各类聚会。

并且就小白所知的，这个品牌的丝绸制品并不是走的平价亲民路线。

小白心里暗自苦笑一下，没想到梓居然挑选了这样昂贵的东西作为给她的新年礼物。不过毕竟是梓的一片心意，自己带着感谢之情收下便是，毕竟她自己绝不可能想到购买这东西，不论是埋头于研究的曾经，还是剥离了一切遮掩之物的现在。

正当小白静静看着推到她面前的粉色纸盒的时候，梓已经打开了小白交给她的紫色天鹅绒盒子，从盒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支通体紫色的钢笔，两只手的拇指和食指捏着钢笔的两端，对着灯光缓慢旋转，端详着躺在盒子里面的笔并没有太多特别之处，待到梓将笔拿起，细细观察，才发现外壳和笔盖内镶嵌着一片片螺钿，好像在天空中跳舞的云。

梓在细细端详这支笔的外部后，打开了笔盖，金黄色的笔尖在灯光下反射出了柔和的光。她忍不住用自己食指的指腹轻轻碰了碰笔尖，上面居然带着一点身体的温热，轻轻按下，居然能感受到些微的弹性，用手掌轻轻掂了掂，也能明显感觉到笔尖部分偏重。

那是一支金笔尖的钢笔。

虽然目前的她已经不怎么使用实体钢笔进行书写，但是现在手上的这支笔似乎有种魔力，让梓想要快些往它的墨囊里装上墨水，感受它的笔尖在纸面上跃动的触感。

“喜欢吗？”小白已经再次抬起了头，看着正用右手握着笔的梓。

“啊……喜欢！”梓把笔盖重新盖回笔尖，“小白，谢谢了……”此刻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似乎能直接看到清澈的眼底。

“对了，小白，快点打开吧。”梓的身体微微向前倾，放回手中的钢笔，将这个粉色的盒子微微朝着小白推了推。

小白解开了系住盒子的粉色绸带，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是一条暗红色的丝巾。

小白取出那条丝巾，一只手捏着丝巾的一个角，在空中轻轻地抖了抖，丝巾在她的眼前完全展开。在小白的印象里，丝巾这东西是作为饰品使用的，一般来说需要和衣物进行搭配。而衣物，已经许久没有出现在小白的生活中里了。

“小白，你喜欢吗？”梓的上半身前倾的幅度更大了一些，目光中的期待即几乎要溢出眼眶。

的确，不说别的，这条丝巾的颜色的确十分让小白中意。现在只剩下了一个问题，要怎么穿戴它呢？

小白下意识地用这条丝巾覆盖住了自己光滑的头顶。这条用料和编织工艺都十分考究的暗红色丝巾，此刻好像浓醇的葡萄酒一般流过小白的指间与皮肤。随着它整个覆盖住了小白的头顶，她将丝巾的两端拉到自己的下巴，轻轻打了一个结。

梓全程看着小白，等到小白将这条丝巾系在了自己下巴处的时候彻底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小白……你这样……好像一个老奶奶……”梓一边笑，捂着肚子俯下了腰。

小白轻轻叹了一口气，取下了丝巾，转而看向了自己的手腕。

她将丝巾系在了自己的手腕，这次的违和感并没有那么多，但是在手腕的下部还是长长地突出了一块，在餐桌旁这样，只怕是不出多久就会沾上食物的残渣和汤汁。想到这点，小白还是将它取了下来。

小白到这里算是彻底感知到了自己对衣饰的一无所知。她回想了一下自己之前做出的这些动作，甚至觉得有些可笑。可是这块丝巾，还能被她以什么样的形式穿戴在哪里呢？

可能是看出了小白此时的想法，梓走到小白身边蹲了下来。取过丝巾，将它系在了小白的脖颈上。

此刻的丝巾正熨帖地绕着小白的脖颈，剩余的长度也并不会对日常行动造成什么困扰。在小白的脖颈上绕了一圈之后，它正垂在一边，躺在小白的右侧锁骨上。

有一说一，这也并不是多么令人眼前一亮的穿着方式。正如小白之前对自己师母的回忆那样，丝巾需要和别的衣物和穿着者相互配合，才能有十分出彩的效果。

“小白，能站起来一下吗？”

“哦，好哦。”

小白应梓的请求站起。暗红色的丝巾、眼眸与嘴唇，点在小白洁白如玉，光滑似锦的身上，倒是增加了几分奇妙的神秘感。

“小白，我又没有……系得太紧？”梓伸手调了调丝巾绕成的环。

“啊，没有哦，不过，就是糟蹋了这么好的一块丝巾了，我连一套用来搭配的衣服也没有。”

“没有哦……我觉得……小白你这样……好像晴朗的夜晚，坐在水边的精灵。”

那是个什么样子？即使是对神话传说有一定了解的小白，也没能想象出那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位精灵，为什么会是那样的一个打扮。不过，看来在梓的眼里，她觉得挺般配。

“梓，你觉得好看吗？”

“当然啦。很漂亮呢。”梓轻轻地把两只手掌合在了一起，“有种微微的神秘感呢。”

“谢谢你的礼物啦。”

“并且小白……有一说一……”梓轻轻捂住了嘴巴。

“有一说一……什么？”

“你这样不仅仅像精灵……还像一位……吸血鬼……”梓又一次笑出了声。

“好啊，我这吸血鬼，今晚就要不停地吸我的小血包的血啦。”说罢小白就凑近了梓，将两只手搭在了梓的肩头。

“小白……饶命啊……”

安宁的山中除夕夜，此刻也默默参与着她们的嬉闹。

小说相关章节：归茧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