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若叶睦穿越了。

明明上一秒才刚刚鼓起勇气向她告白，遭到拒绝，下一秒便跌入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世界。

陌生的是周围的环境，熟悉的——则是眼前那人略显憔悴却依旧美丽的丰川祥子。她正呆呆地站在木桌前，手中还握着一支笔，像是被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怔怔地望着自己。微微睁大的眼睛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她迟疑地用手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仿佛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若叶睦则目不转睛地看向丰川祥子。和刚才在咖啡馆里那个回绝自己、扎着双马尾的少女不同，此刻的她长发披肩，蓝发柔顺地垂落在两颊两侧，勾勒出一张更加清瘦、成熟的脸。

她变了。不只是外表——连气质都变得安静沉稳，仿佛多活了好几年。

木质的办公桌上堆满了未整理的文件和信封，一盏老旧的台灯发出昏黄的光，映照在她消瘦的脸颊上。桌角旁放着半杯冷掉的红茶，飘着几片未捞起的茶叶，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尘埃和淡淡的茶香。

若叶睦注意到她的手指关节有些泛白，大概是常年紧握笔而磨出的茧。她的琥珀色瞳孔中布满血丝，被深深的黑眼圈包围着，像是许久未曾安眠。

若叶睦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丰川祥子微微后退了一步，双手颤着抱住自己，眼眶泛红，唇齿间轻轻吐出一个几乎不可听见的名字——

“……睦？”

——

这是一个寻常的夜晚，丰川祥子一如既往地在书房加班，用无休止的工作来填补内心的空洞。

书房内昏黄的灯光映照在成堆的文件上，木质地板被踩出一圈又一圈疲惫的脚步声。窗外风声低鸣，像是旧时光在耳边喃喃低语。丰川祥子坐在椅子上，肩背微驼，修长的手指敲击键盘的动作疲倦而机械。她的神情平静，却透出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

六年前，18岁的青梅脸颊通红地向她告白。那时的丰川祥子毫不犹豫地笑着答应，心里像是开了一扇明亮的窗。

四年前，20岁的她们谈着未来与婚礼。那天，平日总是沉静寡言的若叶睦，难得带着一丝雀跃，告诉她自己准备了一个惊喜。那是她亲手设计的结婚戒指，要在婚礼当天送给祥子。

可惊喜却变成了惊吓。

就在去取戒指的途中，若叶睦遭遇车祸，被一位酒后驾驶的司机当场撞飞。她死时怀中紧紧护着那个蓝绿色钻石的对戒盒，指节已然僵硬，却没有让那对戒有一丝损伤。

警方把戒指交给了丰川祥子，附上的，是一句冰冷而生硬的——“节哀。”

那一刻，生与死的界限被无情地划出。若叶睦与丰川祥子的世界，被这条线永远隔开。

丰川祥子已记不得自己是如何操办葬礼的。她只记得那几天里仿佛整个人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一具空壳勉强行走于世。所有流程她坚持亲力亲为，直到那具冰冷的躯体被棺盖封住，直到泥土将爱人吞噬。

之后，她继承了丰川集团，用工作填满生活的每一寸空隙，不再给自己喘息和回忆的时间。她曾一度像机器一样活着——冷静、高效、孤独。

有人试图靠近她，但都被她拒之门外。她一直戴着那枚蓝绿色的钻戒，戴在左手无名指上，仿佛这样，就能继续扮演“未亡人”的角色。

丰川祥子原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就这样被封存。

——直到那晚，那道熟悉的绿色身影，忽然无声地出现在她书房里。

那是属于若叶睦的颜色。

丰川祥子起初惊得站起身，手中的钢笔“啪”的一声掉落在桌面上，滚落到地板，发出一声轻响。她的瞳孔微缩，仿佛忘记了如何呼吸，只能愣愣地望着那张久违的脸。

四年了。

她梦见若叶睦无数次，梦中的若叶睦温柔、安静，像个停留在回忆里的亡灵。而这一次，眼前的若叶睦看起来更年轻，眼里还带着未被时光冲淡的青涩与迷惘。

丰川祥子的喉咙像被什么堵住，嘴唇微张，轻轻地、颤抖地喊出了那个名字：

“……睦？”

那是她在心里默念过成百上千次的名字。

她以为这又是一个梦，一个比往常更清晰的梦。她怕惊醒，怕一开口这份柔软的幻影便会化为泡影。

可这一次，若叶睦没有消失。

她慢慢走近，眼里带着与记忆中略有不同的迷茫，却伸出手，轻轻地抚上丰川祥子的脸颊。

那一刻，丰川祥子浑身一震。

若叶睦的掌心是温热的，带着来自现实的重量和温度。那种熟悉又遥远的触感，如同从地狱归来的神明，为她带来一丝疯狂的希望。

这不是梦。

睦真的，站在她眼前。

2.

若叶睦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她只知道，当自己的指尖触碰到祥子的那一瞬，仿佛有股从未体验过的电流顺着肌肤流入心脏。而当她轻轻接住祥子眼角流下的泪水时，一股无法言喻的心疼涌了上来——

心疼她变得如此憔悴，心疼她眼神中那小心翼翼、仿佛在梦里般的温柔。

她愣愣地看着对方，仿佛还来不及分辨这一切是真是假。眼前的丰川祥子似乎比她记忆中的更加成熟，也更加沉默。那眉间藏着的，是岁月的刻痕，还是痛苦的沉淀？

尽管有所察觉——这个祥，似乎与自己相处过的那位“祥”略有不同——但若叶睦还是轻轻开口，带着些微不安与试探，温柔回应：

“……祥……”

话音未落，一股温热的力量扑了上来。

丰川祥子猛地抱住了她，力道之大几乎令若叶睦无法动弹。那一刻，睦只觉得自己被一整段沉重的岁月紧紧包裹住。祥子的头埋在她的肩膀后，额头抵在她的后颈，微颤的呼吸烫得她的肌肤一阵战栗。

她看不见丰川祥子的表情，却能感受到，那一滴滴滚烫的泪水，浸湿了她的背部衣料。

书房里灯光依旧昏黄，墙上的钟“滴答滴答”地走着，显得格外清晰。

丰川祥子努力压抑着情绪，她不想让若叶睦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她想表现得理智、冷静，想去问清楚睦是怎么来的、她是否还记得过去的事、她为什么会变得年轻……

但这些“应该做”的，终究敌不过她此刻那汹涌的本能——她只想紧紧抱着这个人。哪怕只是一秒，她都不愿放手。

她贪恋这久违的温度，贪恋着睦身上传来的那股熟悉的皂香与体温。她的手指慢慢收紧，像要把爱人重新刻进自己的生命中。

若叶睦没有挣扎。她能感受到祥子在颤抖，那是一种脆弱到极致的情绪，是被命运剥夺了一切后的极度压抑。她轻轻抬手，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臂回抱住祥子，轻柔地抚过她的后背。

两人都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安静地抱着彼此，在彼此的气息中感受那一丝温热的真实——像是用身体互相确认：你在，我也在。

直到情绪一点点平息，理智慢慢回笼，她们才意识到，眼下这个“奇迹”，值得去好好面对与追问。

3.

等情绪稍稍平复后，丰川祥子和若叶睦终于坐下来，开始了她们跨越世界的第一场对话。

屋外的雨还未停，低沉的雨声敲打着窗沿，客厅的暖黄色灯光晕染了沙发边缘，两人静静对坐，彼此的眼神都还带着些许难以置信和混乱。

若叶睦沉了口气，开口道：“我是在向我们那边的祥告白后……被拒绝了。”

她垂下眼睫，指尖轻轻拂过茶几的边缘，像是在努力平静自己。“我很失落，可回到家之后突然眼前一黑……再次睁开时，我就在祥你这里的书房。”

丰川祥子皱起眉头，神情复杂地望着她，缓缓问道：“睦你是……什么时候表白的？在哪里？”

“今天是三月二十八号，我约祥去我们常去的咖啡馆。”睦答得干脆。

祥子怔住了，喃喃道：“不可能……我记得那天，睦她向我表白，而我答应了。”她攥紧膝上的睡衣褶皱，眼神游移。“你说的事……和我经历的不一样。”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瞬，像是世界的缝隙在这一刻缓缓显现。

“也就是说，这就是我们两个世界之间的分歧点吧？”睦坐直身体，若有所思地说道，“就像游戏里的选项分支，一个选择‘拒绝’，另一个选择了‘接受’。”

丰川祥子没有回答，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落地窗上，雨珠滑落成线。若叶睦忽然转头看她，语气温和却直白地问:“这个世界的我，是不在了吗？”

这一句话像钝刀子划过胸口，祥子狠狠一震，几乎要下意识地否认。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怎么开得了这个口？怎么能对眼前这个鲜活、温暖的睦说出：“你在这个世界已经死了，死在了我们取婚戒的那一天。”

只要这么一想，她的心就像是被什么揪住了一样痛。她下意识地伸手触碰无名指上的钻戒，冰凉的金属贴在肌肤上，那是她活着的寄托。

她努力咽下哽咽，只是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若叶睦没有再追问，她只是用一种笃定的语气缓缓道：“果然。因为我不会丢下祥你一个人这么难受。不管在哪个世界，我都不会让你变成这样。”

她说话的时候，手指轻轻覆上了祥子的手背，那动作温柔得像从前。祥子的肩膀微微一颤，眼眶有些湿润，但她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掉下。

“睦你还是老样子。”她嗓音低哑，“直来直往，完全不给人喘息。”

沉默又降临了片刻，雨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

片刻后，祥子清了清喉咙，收回手，像是重新戴上理智的面具。她坐直了些，故作镇定地说道：“现在最重要的是，睦你暂时没有办法回去。那么这段时间，你就先住在我家吧。”

她顿了顿，又低声补充：“等找到办法回去后……我再送你回你的世界。”

若叶睦没有拒绝，她只是望着祥子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4.

丰川祥子的意识有些过于清醒。明明已经深夜，她却无法入眠。

自从若叶睦去世以来，她就常常失眠，变得逐渐依赖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但今晚的她，却不是因为回忆中的痛苦，而是因为背后那触手可及的气息。

她躺在床的一侧，僵直着身体，几乎不敢有任何动作。脑中一遍遍回荡着那个声音，那些眼神，那个轻轻说“谢谢”的睦。

这个家，原本是她和若叶睦提前准备的婚房。两人在结婚前已经同居了差不多一年时间。相爱的情侣总是想无时无刻地粘在一起，所以当时家中除了卧室，其余房间都被改造成书房、琴房和储物间，压根没有考虑过需要客房这件事。

当祥子把穿越到这个世界的睦安排睡处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没有客房。”她有些语塞地盯着睦，喉咙微哽。

那时的睦，像是早就看穿了她的困扰，轻轻一笑，温柔地说道：“睡沙发，祥不用麻烦。”

祥子心口一滞。她看着眼前这个与记忆中几乎无异的脸庞，年轻得仿佛还停留在大学时期。她的年上感本能地浮现，不自觉地想要去照顾、去保护。哪怕理智上清楚——她不是“那个睦”。

“……不行。”祥子低声反驳，声音沙哑，“沙发太小了，会冻到睦。”

她强硬地拒绝了睦的提议，执意让她睡在卧室的双人床上。

“只是单纯地睡一张床而已。”她如此安慰着自己，掩饰内心那被撩拨起的柔软与慌乱。

可当睦真的换好居家服，轻手轻脚地爬上床，躺在她的身侧时，祥子却下意识地背过了身。

床垫因为新添了一份重量而微微下陷，熟悉的凹陷角度让她一瞬间恍惚回到四年前。睦轻柔的呼吸拂过她背后的空气，带着淡淡的黄瓜花香和洗发水的味道，那是她曾经为睦挑选的品牌，她一直沿用到现在。

祥子不敢转身。她闭着眼，却越发清醒。睦似乎离她不远不近地躺着，身体轻微起伏，偶尔翻身时衣料摩擦被单的细微声响都让她心跳加快。

月光透过百叶窗斜斜洒落，房间一半陷入温柔的银色，一半仍藏在夜色的沉默中。墙上的挂钟指向了两点，秒针滴答作响。

她下意识握紧了床单一角，指节泛白，内心翻涌的情绪无法平息。

久违的床垫的凹陷感，久违的温热气息，久违的呼吸声，一切久违，却组成了一个陌生的夜晚。

四年，明明只是短短四年，眼前的睦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无需转身面对，现在这样的距离就好。”她在心中默念，像在苦苦维系一条岌岌可危的界限，手上不自觉的又轻抚上无名指的钻戒。

“这样就好。”

——

穿越到陌生世界的若叶睦，意外地一夜好眠。

或许是因为身旁人熟悉的气息，让她感到安心。她缓缓睁开眼睛，目光落在近在咫尺的丰川祥子脸上——那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轮廓，静静沉睡的样子让她不自觉微微一笑。

“果然是祥啊……”若叶睦在心里轻轻地想。

她侧身躺了一会儿，像是在确认这不是梦。然后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生怕惊醒了身边的人。赤脚落地的瞬间，地板有些微凉，她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站在洗手台前，她注意到镜子下摆放着一套蓝色和一套绿色的漱口杯。每个杯子里都整齐地插着牙刷和牙膏，绿色那只里放着的，竟是她熟悉又喜欢的黄瓜薄荷味。

她怔了几秒，低头疑惑道:“牙膏……”

她又回忆起昨晚，祥子打开衣柜的那一瞬。她站在门边，刚好看见祥子在众多颜色素净的家居服中，犹豫片刻，取出一件蓝色的长袖套装递给她。那明显属于右边那一排整齐陈列、颜色偏沉稳的衣物风格中，唯一显得有些“年轻”的款式。

衣橱、沐浴乳、洗发水的味道……这些细节堆叠出一个讯号：眼前的祥子，表面冷静成熟，却仍被什么回忆牢牢牵住。

“是因为‘我’吗？”她心里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走进厨房，她打开冰箱查看食材。虽然不算擅长做饭，但简单的早餐总还是会的。冰箱里正好有鸡蛋、热狗和几片吐司，于是她卷起袖子开始动手。

厨房内响起了小小的油锅滋滋声，黄油融化的香气和面包加热的麦香逐渐弥漫开来。阳光穿过厨房半开的窗帘，照在她温柔的侧脸上。她小心地翻面，又将热狗切成适口的大小。

与此同时，卧室里的丰川祥子微微皱眉，从睡梦中被这香味唤醒。

她缓缓睁开眼，床头的阳光斜斜洒落，一时间恍惚不知身在何处。下一秒，她才意识到身旁空了，若叶睦不在。

她下意识坐起身，揉了揉额角，有些讶异自己居然没察觉睦起床的动静。拿起床头手机一看，已快七点半，时间不早了。

“……还得去上班。”她低声嘀咕一句，迅速起身洗漱换衣。

走出房间时，香气更浓了。她看见睦正把盘子端上餐桌，里面是焦黄酥脆的吐司、两颗刚煎好的太阳蛋，和一杯温牛奶。

“……睦你做的？”祥子怔住了一瞬，有些意外。

“嗯。”睦擦擦手，笑着点头，“回礼。”

祥子垂下眼眸，轻声道谢：“……谢谢。”

两人坐在桌边，一时无言。只剩下刀叉轻碰盘子的声音，在安静的早晨里回荡。空气中有种小心翼翼的温柔，却也带着未明的隔阂。

吃完早餐后，祥子走回房间，从抽屉里拿出一台旧手机，递给若叶睦。

“这个……你可以拿去用，有事就打给我。”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里面装着的软件和睦你以前用的一样，应该不会陌生。”

睦接过手机，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祥子换好外套，拿上手提包，走到玄关。她回头望了睦一眼，对她点点头。

“我出门了。”

门边的若叶睦也朝她挥挥手，语气轻松还带着一丝乖巧地说道：“一路走好，等祥回来。”

祥子顿了一下，轻笑出声。“睦……”

门被轻轻关上，只留下木地板上传来“咯噔”一声。

5.

因为过于担心若叶睦在家里不适应，丰川祥子在会议期间多次不自觉地瞄向手机屏幕。

坐在长桌对面的员工们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工作进度，却频频观察着她的神情，心跳得比平常更快，生怕一个字说错就会惹怒这位出了名的“冷面大魔王”。

会议室内空调温度适中，却没人敢松一口气。所有人都屏着呼吸，看着丰川祥子此时罕见地眉眼温柔，似乎神游在另一个世界。平时她那犀利如刃的眼神今天竟变得有些柔和，连偶尔皱起的眉头也不再带着压迫感。

“这真的是老大吗？”众人内心默默惊呼。这位冷面大魔王不仅以效率和严谨著称，更因极少流露情绪而让下属敬畏有加。但今天的她，一直在看手机，还不时轻轻滑动屏幕查看什么，那副表情带着一种若有若无的牵挂。

这是自从丰川老大的未婚妻出事以来，第一次见她这般出神。那年老大还只是集团的实习生，却在公司崭露头角之时，听闻未婚妻突遭意外，从此沉默寡言，鲜少展露笑容，只是时常在夜深人静时，看着手上的戒指发呆。

如今，这位曾被命运重重捶打的女强人，竟在会议中流露出一丝温情。这一变化，立刻被她的私人秘书敏锐察觉到。

秘书眼睛微眯，抱着文件的手一紧，鼻尖微动，嗅到了空气中不寻常的八卦气息:“难道……老大终于愿意展开新生活了？”

虽然对若叶睦小姐的遭遇感到惋惜，但秘书私下对丰川老大是充满尊敬的——严厉归严厉，她对下属始终公私分明。上回自己因结婚纪念日请假，老大居然破天荒地一口答应，还轻描淡写地说：“纪念日要好好庆祝。”

秘书一边感慨一边将视线移回面前的行程表，跟着丰川祥子一同走回位于顶楼的总裁办公室。

一进门，还没开始完整汇报，放在办公桌上的手机便突然震动起来。

手机屏幕闪动，是一个视频通话邀请。

丰川祥子低头扫了一眼屏幕，微微一顿，随即对秘书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便走向落地窗旁边接通电话。她侧过身，不让对话内容泄露给旁人。

秘书自觉地收起话语，却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偷瞄了一眼屏幕的画面——

画面中是个坐在餐桌前的女孩，穿着柔软的家居服，头发还有些微微的湿意，带着有些淡然地笑容轻轻的向着丰川祥子询问东西。

秘书眨了眨眼，心中猛地一跳：等等，这不是……若叶睦小姐？不对，是——和她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总裁办公室的墙上一直挂着几张老照片，她再熟悉不过了。虽然两人有些许气质差异，但那张脸……实在太像了。

她心里顿时翻江倒海，文件夹差点从手里滑落。

秘书僵直地站在原地，额头渗出细汗，嘴角不自觉抽动。

——不好，是替身啊！她在内心惊叫。

6.

丰川祥子觉得，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若叶睦的存在。

在这一个月里，穿越而来的若叶睦没有一丝要回归她的世界线的迹象。为她担心的同时，丰川祥子的内心却暗自有些放松。

她甚至卑劣地想过：如果若叶睦回不去了呢？那自己可不可以一辈子养着她？反正这些年经营丰川集团的钱多得足够睦一辈子吃喝无忧。

她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望着街道尽头点点灯火，指尖轻轻扣茶杯的杯沿，思绪却一发不可收拾。

但下一秒，她又厌恶自己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和这个世界失去若叶睦的自己不同，那边的世界，还有属于她的丰川祥子。

可她真的开始习惯了。

每天从公司回来，看到家里亮着的灯；习惯推开门时，迎上若叶睦一声软软的“欢迎回来”；习惯夜里睦躺在旁边，带着一点暖意的气息。

她喜欢睦做的并不熟练，却总想照顾她而去学习的厨艺。喜欢她在雨天时偷偷来到公司楼下给她送伞，头发湿了也笑着说“祥不可以淋雨。”。喜欢她站在玄关前目送自己离去的目光，也喜欢她鲜活的存在，在她生命中每一个微小却清晰的举动。

喜欢。太喜欢了。

但这喜欢，鞭笞着她的内心。

丰川祥子知道，自己不该喜欢这一切。不该喜欢这个不属于她的若叶睦所给予的温柔。理智在叫嚣着“不可以”，但感性却在低声呢喃：“她们……都是若叶睦啊。”

她猛地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脑海。

夜色沉下来，空调吹出的风扫过她的耳边，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她缓缓低头，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指腹一遍遍地摩挲着那道冰冷的金属弧线，像是要把自己的意识重新刻进心里。

“不要越界。”她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诫自己。

年轻的若叶睦可以不懂分寸，但这几年在商界沉浮的丰川祥子，不能不懂。

她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姐姐”，是年长者。所以，更加要克制自己。

若叶睦有属于她的归处，她不该在此留下太过深刻的牵绊。

7.

但，失控的契机总是措不及防。

那天深夜回家时，丰川祥子一推开门，就闻到空气中飘着一股熟悉又陌生的酒香——她顿住了脚步。

她不喝酒，自从若叶睦离世以后，便不曾碰过一滴。她讨厌酒，因为那会让她想起睦离开的那一天——那个酒驾的司机，带走了她的挚爱。

从那以后她就清空了酒柜，只留下唯一一瓶酒——那是她和若叶睦一起定制的纪念酒，原本计划在婚礼当天共饮。瓶身刻着她们的名字，还有一行拉丁文：“与你在一起，我无惧时光、死亡与遗忘，因为爱把我们联系在一起。”

她舍不得扔，只把它封存在酒柜最底层的角落，以为那瓶酒永远不会再重见天日。

但现在，它被打开了。

丰川祥子的心忽然揪紧，鞋跟踏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迈步走进客厅——灯光是暖色的，昏黄又朦胧，映在沙发上的人影安静又不真实。

若叶睦正窝在沙发一角，双膝收紧抱在胸前，脸颊泛红。她怀里的酒瓶歪斜着，酒液还在轻轻晃荡，瓶底只剩下三分之一。

“睦你……怎么喝了这瓶酒？”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若叶睦抬头，眼神迷蒙，却像是透着某种倔强的清醒：“因为……我好像要回去了。”

这句话轻得像羽毛，却像刀刃划进丰川祥子的心脏。

明明她曾无数次想过这一天——想过她会突然消失，回到属于她的世界线。可真正来临时，那份失控的绝望还是猛地将她击倒。

“你说什么？”祥子上前一步，嗓音低哑。

“我怕我明天醒来，就不在这了。”睦轻轻一笑，眼里却泛着湿意，“所以……我想留下点什么。”

“想完成若叶睦和丰川祥子迟来的约定。”

她缓缓靠了过来，动作迟缓却坚定。

灼热的气息混着酒香贴近，唇齿擦过她的下颌，像试探，又像哀求：“如果祥有顾虑……那就……把我当成她。”

她的体温在靠近时一点点渗进祥子的皮肤里。她穿的，是那套属于“若叶睦”的居家衣物，系着的是曾经两人买来当情侣款的发绳。她喝的是那瓶只属于过去的纪念酒，说出的话却又像是直指丰川祥子心底最深的裂缝。

这一刻，时空仿佛发生了扭曲。过去与现在、幻想与现实、爱与错位，交织在一起，击穿了她的理智。

丰川祥子没有推开。

应该说，她无法推开眼前这个与记忆重合得无比完整的“若叶睦”。

她的指尖冰凉，却缓缓地捧住睦的脸颊，指腹划过她微微颤抖的耳垂，擦过她泛红的眼尾。

睦的身体有些摇晃，却贴得更近了。

窗外传来远处车辆驶过的声音，雨像是开始落下，滴答滴答打在玻璃上，像为这场即将跨越界限的情感奏响的前奏。

理智像落水般挣扎，翻涌、呛咳、沉没。

在彻底沉下去之前，丰川祥子听见自己的心跳——比酒还烈，比梦更真。

——

7.

从丰川祥子迎上若叶睦的亲吻开始，那条她努力不越界的线，终究还是被跨越了。

若叶睦轻轻地用舌尖舔舐着丰川祥子的唇瓣，像是在试探，又像是无声的请求。丰川祥子微微一震，还未来得及回应，若叶睦便轻轻撬开她的唇，探了进去。那舌尖带着酒香与炽热，缓慢而笨拙地触碰她的舌——是久违却又陌生的温度，好像亡者真的死而复生了。

唇与唇贴得更紧，舌与舌亲密纠缠，交错的气息中，若叶睦难以抑制地发出细微的喘息声。她的动作并不娴熟，带着一丝不加掩饰的急切与本能，连带着些许唾液从嘴角滑落，在灯光下折出暧昧的光泽。

她感到有些无法呼吸，却又不愿停止。察觉到这点的丰川祥子轻轻一笑，反而主动迎合过去，反客为主地掌控了节奏。

这个世界的丰川祥子，终究比若叶睦多活了几年，也多了几年的沉稳与经验。若叶睦的吻技还带着少女的青涩，她根本不是对手。被她牵引着节奏，睦的肩膀开始颤抖，最后因为缺氧，不得不轻轻地退开。

她红着脸喘了几口气，眼角带着水意，唇上残留着丰川祥子的气息。下一秒，她又急切地凑上前去，想再次吻上那熟悉的唇，却被对方伸手挡住。

“睦，别急。”

丰川祥子的指尖落在若叶睦柔软的上唇上，轻点了一下，语气宠溺中透着诱惑，

“我来教你……怎么呼吸。”由她来亲自教导，让生涩再次变得熟悉。

她的声音像引人堕落的魅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若叶睦耳边，撩得她一阵颤栗。

青涩的若叶睦哪里抵抗的住诱惑，只能顺从着丰川祥子的指示，学着怎么呼吸、怎么引领节奏、怎么亲的让她舒服。

丰川祥子享受着若叶睦学习的成果，她很聪明，学的很快，仅仅是三言两语便掌握了窍门，变得不像是初学者。而是像20岁的若叶睦。

既然命运的交错让她们再次相遇，努力避免的界限也终究被打破，那又何必再故作矜持，狠心拒绝呢？

遵循欲望吧，仅仅是在这个夜晚，丰川祥子想放纵自己陷入这场奇妙的相遇里。

交缠的太久，嘴唇变得红肿，舌尖变得酥麻，丰川祥子感受到腹部上被什么异物给顶着，低头顺着去看，发现是睦的胯间起了反应，凸起的性器隔着睡裙就这样直接顶在了丰川祥子的身上。

这一发现让丰川祥子朝若叶睦望去，嘴角不自觉勾起戏谑的笑容。被她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的睦绷紧了身躯后退两步，性器却随着她的动作蹦跳了两下，愈发显得欲盖弥彰。

“我……”

羞的想要解释的若叶睦被丰川祥子给打断，年长的“姐姐”看起来还是那么的游刃有余，只有藏在蓝色秀发中的耳尖能窥探到一抹羞涩。

祥子拉起睦的手，把她引去了丰川家唯一的双人床，那个属于若叶睦和丰川祥子的房间。

——

若叶睦被她引导着，背靠在铺了软垫的床头旁，半躺在这张她借睡了一个月的床褥上。

丰川祥子让睦躺好后爬上了床，跨坐在她大腿的位置上。若叶睦的睡裙被她掀开，白色的纯棉内裤被她轻易地扒拉下，充血胀大后的性器随之弹出，一蹦一跳的暴露在空气之中。

这大胆的举动让若叶睦倍感羞涩，18岁的她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没有过性经验，但也并非对性事一窍不通，裸露的性器被迫接触着冰冷的空气，让她感到了一丝难耐。

“睦的这里，变得硬邦邦的呢。”

丰川祥子说着，用右手抓紧了若叶睦的性器，拇指在顶端磨蹭打转，看它被刺激的颤抖，看睦的脸颊变得彤红，让祥子满意的开始慢慢撸动。

属于祥子的温度从掌心刺激着敏感的性器，若叶睦的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嘴里不自觉的发出低吟声。

过于舒服的刺激让从未经过人事的若叶睦很快就败在丰川祥子的手中，金色的眼睛犹如缠上一层雾，释放的白色浑浊液体溅射到祥子身穿的衣物上，这让若叶睦感觉有些丢人。

“射的太快了……”内心暗自后悔，害怕丰川祥子嫌弃的若叶睦低头避开她的表情不看。

丰川祥子却不以为然，被弄脏衣服也只是把身上的衣物当着若叶睦的面一件件解开，嘴上还不忘安慰道:“第一次是这样的，睦别担心。”

她下意识的想到了“若叶睦”的第一次，也是因为早射而哭了，整个人可怜兮兮的像是怕主人嫌弃的小狗。

甩了下脑袋，明明说好要沉浸于这一夜的，丰川祥子你在瞎想些什么？

继续把身上的衣服脱去，直到脱剩最后的内衣时，丰川祥子起了兴致，拉着若叶睦的双手环绕着自己，放在了后背的内衣扣上，再轻声蛊惑道:

“睦，要亲手解开吗？”

若叶睦的指尖颤抖地触碰着丰川祥子的后背扣，慌乱的她试了两次才成功的把内衣解开。内衣随着地心引力滑落，暴露出丰川祥子发育健全的双乳，乳尖已经凸起，粉里透红的成熟让若叶睦暗自吞咽了一口口水。

对若叶睦目不转睛的反应感到满意，丰川祥子进一步在她耳边诱惑道:“这么盯着不放，睦……想尝尝吗？”

小说相关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