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落下後的寂靜，竟意外地不讓人窒息。

反而像是擁有了某種允許。

穗波緩緩轉過身，視線還是閃爍著不安，但那雙手卻先一步動了。

她慢慢地，幾乎帶著試探地，伸出一隻手——碰觸到一歌的手背。

那一點輕觸極其微弱，卻像是突破了什麼。

她沒有立刻放開，反而逐漸收攏了手指，指尖有些顫抖地扣住了對方。

「……那可以，再更靠近一點嗎？」

聲音很輕，幾乎和呼吸融為一體，但一歌聽得清清楚楚。

她望著那隻抓住自己的手，像是回握又像是回應，輕輕反扣過去。

一歌沒有說任何話語回應，直率地以行動直接表現。

將頭微微前傾，慢慢拉近了與穗波的距離。她動作依舊克制，生怕讓對方感到壓迫。

直到額前的髮絲輕輕觸碰上彼此的，她才停下。

穗波沒有後退。反而主動將額頭靠上了一歌的。

貼合的額頭將溫度分享給彼此，一歌感受著穗波更高的體溫。

以及更加濃厚的，生來即具有侵略意味的alpha費洛蒙。

明明那不是自己的訊號，卻像是刻意繞過了身體的防線，直直逼進神經最深處。再次慶幸了自己的特殊體質，對於同性相斥的生理威嚇也不是這麼棘手。

一歌下意識屏住了呼吸，片刻後才緩緩吐出。

「別怕，我在。」

用最堅定的語氣傳達出自己的心意，無論如何，在此刻，一歌都會堅定地陪在穗波身旁，絕不離開。

穗波沒有回應，只是將額頭又貼近了一些。

她沒有力氣控制這股衝動，也沒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

但她還保有意識，保有對一歌的信任。

正因如此，她才敢這麼靠近。

「很抱歉……是我太沒用，才會讓它變得這麼……亂來。」

一歌輕輕搖頭，額前的髮絲掃過穗波的側臉，像是無聲的撫慰。

「不是你的問題，完全不是妳的錯，相信我。」

語氣仍舊溫和，卻比剛才更近，更沉。

她知道自己此刻該更冷靜，該遠離那份已經無法分解、交融起的氣味——

但同時也明白，穗波此刻最需要的，不是逃避。

是理解，是陪伴，是某種無需多言的安定。

於是她保持著那個距離，沒有更近一步，也沒有退後。

「要不要試著坐起來？」

一歌低聲問，語尾的音調細微地向上翹起，像是在輕輕牽引著對方。

穗波沈默了一瞬，然後緩緩點了點頭。

她輕撐著床緣，一歌見狀立刻伸手扶住她的手肘與背脊，力道輕柔，動作卻俐落穩定。

穗波靠著她的手臂坐起，長髮垂落在肩前，還帶著汗濕過後微微的黏膩。

她沒有抬頭，只是靠在一歌肩上。

「……我真的，好想要妳。」

緊繃的情緒讓內心最深處的渴求再也無力束縛，從來不提及的慾望在此刻，全數攤牌。

聲音像是浸透了渴求與克制，細如呼吸，卻緊緊繫住了一歌的心弦。

一歌閉了閉眼，下定決心承受所有。

她慢慢伸出另一隻手，繞到穗波的背後，輕輕摟住了她。

「那就靠過來一點吧。」

她說，語氣柔軟得近乎呢喃。

「我會全部接受。只要妳需要我，我就會永遠都在。」

這次，穗波回應得更明確些。

她主動將臉埋進一歌的肩窩，手悄悄繞過她的腰，指尖抓緊了布料，像是抓住了最後一道理智的邊界。

費洛蒙仍在空氣中流轉、擴散，越來越濃，越來越無處可逃。

但在這被彼此包圍的寂靜裡，沒有誰開口阻止。

——這或許是開始變質的界線。

但兩人誰也沒有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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