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一直在等父母买菜回来。

电视屏幕发光。

讲述着我难以理解的事实。

继某种病毒爆发之后，又有人引爆了大型炸药之类的东西。

虽然病患已经减少很多，也不能确定这里是安全的。

……

在恐惧中生活了许久。

维生素勉强维持着生活。

听说已经有人把病毒的样品破坏了。

大概是不会有病患跑出来了。

父亲却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

旁边的日历。

我的生日。

可我却开心不起来。

外面传来了一些尖叫声。

“我操！这什么蓝色狗屎啊！救救我！”

不约而同的呐喊。

腐臭的味道。

脑子没能转过来。

病患从我家窗户爬上来了。

“呕！”

太臭了。

现在该怎么办？

跑。

所谓的病患还没有追来。

我应该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

乱跑。

跑的越快越好。

像是电影中的末世。

一群未知生物在这片土地上。

已经成为荒地了，除了房屋残骸和几间看起来还好的屋子。

“……”

“哈？”

像他们所说的，蓝色狗屎。

无论怎么说，反正都是病患。

看起来并不像是人类，瘦骨嶙峋，还是裸着的。

性器也萎缩了，特别是男性。

而且皮肤是蓝色的。

不是一般的发蓝，跟蓝玫瑰一般的肤色。

没有毛发。

腐臭。

恶心。

而且这病的传染方式是血液传播。

唯一的方式。

所以他们的身体部位几乎都有几个洞。

我应该去哪里？

“喂？”

父亲的电话被接通。

那边没有声音。

“……”

病患的低吼。

我好像意识到什么了。

我没能哭出来。

我得先找个容身之处。

“活人？”

传出来一些人类的声音。

“你也……活着？”

颤抖。

“快来，别废话。”

本能的向那边跑去。

“我这里很安全的。”

眼前的少女。

“为什么要救我？”

她轻撩了一下头发。

“行善积德。”

懒得管她。

“你还有收留了其他人？”

“对啊，跟我来。”

一个类似于地下室之类的地方。

消瘦的男人。

“打个招呼吧。”

“你好？”

他没有说话。

“我们都饿的睁不开眼了。”

来自她的卖惨。

“那干嘛还要收留我？”

“希望你能帮我个忙。”

“要是想找能帮助的人，应该去找男的啊？”

“人多力量大，我正打算去找更多的人呢。”

“帮啥？”

“打猎啊，不然吃什么。”

“去哪里打猎？”

“呐，往那边看——”

她手指着的方向。

“他们不太聪明，所以是不会上山的。”

“去山上打猎？”

“对啊。”

“你确定还有动物吗？”

“养啊，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他为什么这么瘦？”

“天生的。”

看样子不太像。

“除此之外，我们还得砍柴。”

她背着斧头。

“走啊，不然怎么烤肉吃？”

“哦，哦。”

追随。

砍了许久。

背不动了。

“为什么不叫那男的过来帮忙？”

“太瘦了，迟早会死。”

“今天吃什么？”

“草啊，叶子啊，不嫌弃就吃点果子吧。”

“不是说好养了动物吗？”

下山。

“你以为养了就有吃啊。”

“怎么取火啊？”

“傻瓜啊，火柴啊。”

“屁嘞，这个时候哪来那么多火柴。况且火光不会吸引那群人吗？”

“傻逼吧，地下室不带你去了？”

“抱歉。”

闲聊放松了一点。

一点罢了。

那个男的蜷缩在角落里。

“靠啦，超冷。”

手靠近火堆。

“不过来烤火吗？”

那个男的不说话。

“很冷的欸？”

还是不说话。

“他是个神经病，别管他，吃吧。”

烤焦的叶子。

“呕。”

“以后就习惯了。”

“那个男的也不吃东西吗？”

“他只吃熟肉。”

树叶并没有我想象的好吃。

“睡哪里？”

“这里。”

草席。

“三个人挤一起？”

“不然呢？”

靠着墙边睡下了。

“放心啦，他没有什么欲望的。”

我躲在少女的怀里。

真希望这场灾难迟早结束。

接着，就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劈柴，

放羊，放牛，杀猪。

要不是她存了直到十年后的日历，真的不清楚时间。

那个男的更瘦了，吃了肉也不见得好转。

他不爱搭理人，也不爱说话。

只认得肉吃，吃完就睡觉。

直到她又收养了一个女的。

那个女的我只看到过一眼，然后不见了。

她说，可能是闹脾气走了。很奇怪吧。

很奇怪。

“今天是春节喔。”

“春节？”

望了一眼日历。

“然后呢？”

“吃好吃的啊，不然呢？”

“哪有好吃的？”

“肉哇，你还在想什么？”

她走向旁边那个男的。

“想吃什么？”

“…………肉……”

具体什么肉，我没听清。

“好哦。”

抚摸头部，随后转身。

温柔的目光里散发出难以理解的情绪。

“我们走吧？”

“去哪？”

“这是哪里？”

很大的屋子。

在山顶上，却从未看见过。

“这是我杀猪的地方。”

推开大门。

类似于酒店的地方。

“不知道是谁的酒店。”

“你就是来这里杀猪的啊？”

“不然呢，这里有厨房，好处理一点。”

她边走边说。

厨房里弥漫着血腥味。

“可能会有点恶心，毕竟是器官。”

拿出一头死猪。

“你看呐，先这样……”

“好吃。”

猪肉很好吃。

“好吃吧？”

那个男的不说话，只顾着吃肉。

“吃少点，她还得吃呢。”

他手停了。

躲在角落里。

“真是个怪人。”

“我喜欢你。”

“啥？”

她压在我身上。

“我们在一起合作那么久了……你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我，我不是同啊……”

想挣开束缚。

“你其实也喜欢我吧？放心，这里只有三个人，不会有人评头论足的。”

“你容忍了我那么多次的情绪，你肯定喜欢我的吧？”

我沉默了。

我该同意还是不同意？

很明显，不同意会被赶出去。

“我喜欢你。”

坚定的一吭。

随后吻了上去。

嘴唇比我想象的软。

脑子也比我想象的乱。

我祈求那个男的不会往这边看。

二

“那个男的不在意我们吗？”

“他只想吃肉。”

难得的闲聊。

“放心啦，我们就算做爱他也不想理我们。”

“……要做吗？”

“我拒绝。”

“为什么？”

“我不想要。”

她的表情逐渐变得难堪。

随后是悲伤。

转身走了。

不知道去哪里。

“你去哪里？”

我抓住她的衣角。

“我不闹了。”

她又回来。

抱住我。

“我想跟你做爱。”

我没做出回答。

答案已经出来了。

“求求你了。”

“我靠啊！”

她推倒我。

脑袋被地板打了一下。

很痛。

“我喜欢你哇。”

脖子被咬了。

“滚开！”

“我好喜欢你。”

想推开她。

推不动。

“这算强奸吧？但现在也不会有法律这种东西了吧……”

“滚开……”

有气无力。

放任不管吗？

用力打她一巴掌。

“操？！”

男的。

压着我。

不知道为什么。

明明很瘦弱，力气却很大。

“我喜欢你。”

她自顾自的欣赏脖子上的牙印。

那男的没睁眼。

她撕开我的衣服。

……

我蜷缩在角落里，跟那男的一起。

自从那件事之后，她就再也没让我去帮忙了。

只是日复一日的强奸。

可怕。

可怕极了。

脖子上的伤还没好。

那男的不说话，我也不说话。

虽然他压的我很痛。

但他不睁眼。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你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他没搭理我，跟听不见似的。

“你想跑吗？”

他依旧不说话。

“你认识那女的吗？”

“哪？……个……？”

沙哑的声音响起。

“就那个收养我们的。”

“她，她……她是我……我，们的……”

“我……不能，跟你说……”

我们的？

“真服了你了。”

……

“来干活。”

“啥？我俩？”

“不然呢。”

那男的最先起身。

透露出些许光芒。

“杀猪？”

她又把我带来这个酒店。

“嗯哼。”

“靠……”

手被人抓住了。

随后是捆住。

“你他妈想干啥？”

“给你看个东西。”

“我靠……”

肉。

并非猪肉。

而是人肉。

剖开的人。

“你看，这就是我们要吃的肉。”

割了一块。

递到嘴边。

“呐？吃吧？”

“滚。”

强行掰开嘴。

“吞下去。”

指尖在鼻前。

“呕。”

吐了。

“吃掉哇，真是可惜了。”

她捡起来吃了。

那男的一直闭着眼。

我重新审视了一下那坨人。

是之前那个女的。

虽然她变胖了。

那男的睁开眼了。

死盯着一半的胸。

“好了，我真的希望你可以跟我做爱。”

她蹲下来。

“酒店有房间的哦？比地下室还干净。”

“我还找到了点指套啊，润滑液什么的。”

“做吗？”

无论我愿不愿意。

终究还是被带到了房间里。

“你喜欢我戴套还是不戴呀？”

她盯着我。

“……随便你好了。”

“欸，这样的话我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那你戴吧。”

乖乖的脱了衣服。

生怕她再喂我吃人肉。

说点好话也许会轻松一点。

“喜欢你……”

插了进去。

很爽。

她一直扣我敏感点。

但我不想叫出来。

“啊，没有感觉吗？”

“嗯……”

轻哼了一声。

“不喜欢我吗？”

“喜欢……”

她吻上了我。

手足无措。

“哈啊……姐姐……”

紧紧抱住她。

……

一如既往地叶子。

但今天破天荒的烤了点肉。

“呐，吃吧？”

“哈？今天不是没杀猪吗？”

“吃呀，这是你的专属权利。”

那男的继续啃着叶子。

腥死了。

“好腥啊，你放了什么东西……”

“肉啊。”

“人肉？”

她没回答我。

她抱着我睡。

听她说那男的跑去杀猪了。

“嗯……”

“怎么了？”

“想要。”

她亲了一口我的脸。

“不可以。”

推开。

“不喜欢我吗？”

“喜欢啊，但我不太喜欢做爱……什么的。”

“好，我会找点更新鲜的玩意的。”

“噔噔噔~”

菜，人，桌。

瞑目，皮肤苍白，菜却新鲜。

“这谁？”

“那男的啊。”

犹如人体盛宴。

“吃人……？”

“吃人上的菜。”

只有几块不明所以的肉和叶子。

“不吃吗？”

“我不喜欢男的。”

“我们去酒店吧？”

“为什么？”

“走啦。”

突然晕晕的。

三

“以后你就住这啦！”

眼前的少女。

睁开眼，变化了的天花板。

“这里是？”

“酒店。”

“吃饭啦。”

“好吃欸！”

饭终于做的能吃了一些。

“不用烧柴了吗？”

“发电机啊。”

“好吃吧？喜欢就多吃点。”

“好~”

难得的温柔。

“那我们在这里可以干嘛？”

“可以弄一点几年前的东西。”

电视机。

“几年前的电视剧。”

“你还有这个空闲时间去看电视？”

“发电机多啊。”

唯一的消遣了。

“妈的你滚蛋啊！”

吵架，原因是她想做爱。

“我都说了我不做啊！”

“做爱很难受吗？还是跟我做很难受？”

“我委屈你了吗？我强上了吗？”

“明明在一起第一天就强奸我了……”

“那是那男的自己来帮忙的，我没委屈你吧？”

“你肯定提前跟他说好了……”

“他不是死了吗？”

“死了……？”

“餐桌上的人，就是他啊。”

我一愣，随后跑走。

我也不知道该跑去哪里。

山腰。

她没追上来。

病患倒是越来越多了，房屋残骸都不剩。

我坐在石头上。

不知道该怎么办。

委曲求全？还是宁死不屈？

吃木头。

醒在寒冷的石块上。

太阳并没有一丝温暖。

“回家吗？”

她来杀猪了。

“不回。”

“要不要我给你拿床被子？这里挺冷的。”

“滚。”

宁死不屈。

“好，随时可以回家哦，我会一直等你。”

宁死不屈。

其实屈服一下也没什么。

爬山，但是很饿，爬不了多久就大喘气。

“嗯？想回家吗？”

“想，想回家……姐姐……”

她抱着我回家了。

冬天。

“冻着了吧？”

“嗯……”

她拿来水。

“烫。”

“我帮你吹吹。”

恶心的动作。

不过确实没那么烫了。

“发烧了吗？”

“欸呦，怎么额头这么烫。”

她走了，去捣鼓点什么东西。

“我去搜刮了点别人家的，这药再不吃就过期了。”

退烧药。

吃了之后，困困的。

但没有睡意。

过了几天，确实不发烧了。

“你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

“那，你闹了这么久，想我吗？”

她不怀好意。绝对的。

善意的谎言。

“想。”

“想我什么？嗯？”

“想你。”

“想我这个人？”

“嗯。”

“那我想要补偿，可以吗？”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主动一次。”

被什么东西捂住嘴。

然后，有人拉了闸。

醒了。

温和的灯光，跟酒吧里的一样。

“醒啦？”

“你要干嘛？”

想起身，却被手铐固住。

“我想要你主动一点呐。”

不明药丸。

“吃下这个好不好？”

“这什么啊。”

“别管这么多。”

硬塞进去了。

苦的。

苦死了。

炸了。

我要难受炸了。

晕死了，烫死了，难受死了。

我压根就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听不清我在说什么吗？”

耳边。

“那我现在告诉你哦，春药，你如果不主动一点的话，就会炸掉哦。”

手铐被解了。

但我没力气动。

我只能看着她的嘴唇动。

“没力气吗？”

勉强听清了一句话。

“那可不行哦，你不能这么被动。”

她就坐在对面。

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像让我爬过去的样子。

意志打不过本能的吧。

我还不想死。

我拼尽全力爬过去。

摔了。

但我顾不上疼痛。

我一直在爬了。

直到在她脚边。

“难受吧？”

她又跑去床上了。

我怀疑她在耍我。

但有人在促使我爬过去。

很艰难。

感觉每一个动作都在被刀扎。

我真的，爬不过去了。

我累了。

我动不了了。

她好像看我不动了，便下床。

嘟囔着什么，把我搬到床上。

撕开我的衣服，侵略我。

这根本就是侵犯。

但是我没力气跟她闹了。

我任由她在我的身上乱搞。

症状没能缓解。

反而更难受了。

但我没有力气。

……

醒来也是累累的。

她就睡在我的旁边。

恐惧。

她好可怕。

我不想屈服她。

“吃饭。”

“来，张嘴。”

她把食物递给我。

这几天她怪温柔的。

除了那一次喂春药。

我不知道她这是做什么。

但这段时间我是一直在依靠她。

“喜欢我吗？”

“喜欢。”

“跟我做一个。”

她总是这样。

但我不敢反抗她。

只能放任不管。

“这样的生活太无聊了。”

她诉说着。

“那你想要什么？”

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的刀片。

“我想享用你。”

脑子懵了一下，随后抬头。

“哪里？”

“这一块。”

她指着我的胸部。

“我平的欸？”

“想吃掉离心脏最近的一块肉。”

躺在床上。

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会很痛的。”

“我靠……”

剧痛。

“不要动哦。”

忍着剧痛。

“快了，加油。”

撕裂的皮肤。

“好了！”

她仔细端详着这块肉。

随后吃掉。

“好吃欸。”

“有点嚼不动呢。”

“好他妈痛啊……能不能在意我一下……”

“啊，不小心忘记了呢，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

除此之外我们两个就没什么新玩法了。

做爱，吃饭，生吃，电视，睡觉。

很无聊。

无聊死了。

但她那兴致勃勃的样子，我也不好拒绝。

我还记得她给我喂春药。

……恶心死了。

四

“早安。”

一如既往的。

“早上好。”

脑子一时半会没转过来。

“早上好？”

她从床上跳起来。

狰狞的对着我。

聚焦的眼神。

手不停在空中晃悠。

“怎么了？”

做爱的话随便吧。

“你他妈竟然不说早安？你要死啊？”

“靠……！”

她死掐着我的脖子。

没办法呼吸。

一直在咳嗽。

但她的眼神却从未变过。

力气倒越来越大。

“说早安啊！”

我说不了话。

“怎么？掐的你难受了？”

她嘴边勾了一下。

只有一下，随后露出獠牙。

一口咬在脖颈处。

“呃……”

很痛。

力气是减轻了一点，但也不轻松。

总之就是很难受。

“早……早安……咳咳，呃，痛。”

挤出了一句话。

拼拼凑凑的意思。

“痛？你有我痛吗？”

咬的更痛了。

“啊呃……真的痛啊……松开……咳咳，呃。”

掐的更紧了。

“道歉。”

“对不起！……我，我以后会说早安的，会的，一定会的……”

起身，盯着我，思考着什么。

随后松手，走了出去。

我待在原地，想理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大概理清楚了。

反抗=死亡。

不，不对，应该是:

轻微的反抗=痛苦的死亡。

那件事过后，我真的不敢违抗她了。

她真的很可怕。

说错一点话就要被掐脖子。

但她掐我脖子的时候，好像不是很爽。

只是在乎结果吧？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那男的怎么死的？

一个男的打不过一个女的？

心甘情愿的摆在桌上吗？

那真的够恶心了，所有人都很恶心，病患也很恶心，那女的也很恶心，创造病毒的也很恶心，世界也很恶心，都恶心死了，恶心死了！

我怎么还不去死啊，我出来这里的原因是什么？父母亲还活着吗？他们要是知道我被虐待了，会可怜我的吧。

他们死了吗？至今下落不明。

……

这是我唯一认真思考的时刻。

我要计划，我一定要跑出去，跑出去找靠谱的人，哪怕被病患咬一口也好，我不想这样屈辱的活着。

我又想起了一件事。

我也许，可以为，那男的无法说出口的话，补齐。

半夜吧，不知道几点。

蹑手蹑脚的穿上衣服，蹑手蹑脚的走。

呼吸声比脚步声大。

……

大门。

我跑出去，狂奔。

呼吸着自由的空气。

“我自由了！我要去死了！”

我庆幸，我狂欢。

不顾脚下的碎石。不顾病患的低吼。

“我自由了！！！”

随着风跑。

风往哪边吹，我往哪边跑。

前方亦是毁灭，亦是重生。

悬崖。

我不管脚下的踏空，看着天边的星星。

一跃而下。

掉落在石块上。

我现在只要跳下去，我就自由了，我就自由了！

“我自由了！你们这群狗屎！”

风却逆着吹。

没死。

下面有个石头平台。

只是摔得有点痛，没什么大碍。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平台。

跳下去必死，但我也爬不上去。

我突然对死亡产生了恐惧。

……

睡了一觉后，太阳很刺眼。

现在我要么跳下去，要么爬上去。

疯狂过后的烂摊子只能我来收。

我想，我应该再睡一觉。

“喂喂喂！”

有什么东西在我脸边。

绳子。

是她。

“你怎么摔下来了？来，跟我回家吧。”

宕机了。

反正怎么选都是死吧？

跳下去也是死，跟她走也是死。

只是痛苦的程度罢了。

那我还不如跳下去。

“我不走。”

“不走吗？”

绳子一直在晃悠。

“不走，我宁愿跳下去。”

“没死怎么办呢？”

“你看看这多高，再怎么说也有十一二层楼了吧。”

“万一你天生命大呢？嗯？”

“真的不走吗？我可以不计前嫌。”

“鬼才信嘞。”

她把绳子收走了。

“我每天都会路过这里，想走跟我说哦。”

宁死不屈。

饿了。

饿了一天了。

“饿了吧？”

她扔了几片叶子下来。

“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毫无食欲。

“今天也不跟我走吗？”

“不走。”

好几天了。

我依旧还是在这块石头上。

她没扔绳子下来。

哦不对，她扔了。

“吃这个，维生素。”

饿的快死了，不管它是什么，吞了下去。

妈的，应该是安眠药。

困困的。

随后，闭上眼睛。

梦。

那里有父母，还有我的朋友。

那是之前的世界。

突然，来了一群蓝色狗屎。

把这一切都毁掉了。

不仅毁掉了这一切，还毁掉了我。

他们突然闯进来。

这件事没有谁是绝对错误，也没有谁是绝对正确。

我后悔为什么不跳下去，我后悔为什么不被咬。

哪怕是被人类打死也好，哪怕流血有多么痛苦也好。

我恨这个世界。

酒店天花板黯然失色。

我绝望的看着这一切。

绝望。

她就在我旁边。

是活人，但与病患没区别。

都是侵略者。

想去打她，身体却阻止了这一切。

“还好吗？你摔断了腿，还记得吗？”

“摔断了腿……？”

是这样的，可能是逃跑的时候不小心摔断了。

“对啊，我已经帮你处理好了。”

沉重，随后轻飘飘的。

“哈？”

“你不会再跑了，对吧？”

被砍了。

都被砍了。

只剩两条手臂。

“不会再跑了，对吧？”

“不……啊？我，呃？”

颤抖的说不出话。

发生了什么我完全理不清。

“你该补偿我了吧？”

她说要养伤，所以我们在这一个月几乎都没怎么亲过。

“补偿什么？”

“你觉得我会喜欢什么？”

一瓶药。

我很清楚里面装的是什么。

狗链子。

她有病吧。

“选吧？认为会让我开心的东西？”

“你不是都喜欢吗。”

“那我两个都要喔？”

“随便你。”

我被拴在床头。

我真心怀疑她是不是有病。

“吃掉。”

两片。

剂量的两倍。

“两片？没问题吗？”

“你放心啦，死不了的。”

“嘴巴张开。”

张开了。

呕。

捅进去。

呕。

苦死了。

呕。

真的要炸了。

这回是真的要炸了。

我爬不动，两只手根本就拖不动身躯。

拴在床头，连她的脚都碰不到。

如此屈辱的死亡吗？

她蹲下来，抚摸着我的头。

说了什么，我听不清。

只有耳鸣，还有痛苦。

真的死不了吗？

我为什么不趁那个时候跳下去？

“我，我要，呃，我要炸了啊……”

勉强吐出一句话。

她继续抚摸着我的头。

回荡在脑内的只有耳鸣。

真想快点晕过去。

身体沉重。

她把我抱起来，装模作样的给我检查。

穿个医服真当自己是医生了。

有意无意的侵略，我已经顾不上了。

我只有痛苦。

模模糊糊的。

我自己都忘了我在哪里了。

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应该待在家里看新闻，而不是身体遭受侵略。

我宁愿靠着维生素勉强维持生活，我也不愿这样痛苦的死去。

这样太屈辱了。

太他妈屈辱了。

她不把我当人看，甚至连狗都不如。

我应该，在家里看新闻。

意识很模糊了。

身体对于侵犯没什么感觉了。

我困了。

最好别再醒来了。

……

还是醒了。

天花板没变。

我为什么还没死。

阳光很刺眼。

“早安。”

“早安……”

暗无天日。

自从失去了双腿，我几乎没怎么下过床。

她喂我吃饭，她给我洗澡，她给我上厕所。

生活几乎都一直在依赖她。

“这些事，我以后能自己做吗？”

“好啊。”

出乎意料的爽快。

五

“看！怎么样？”

镜子映射我，还有那坨假肢。

“还行。”

“穿上裤子就完全看不出来啦！”

“真好。”

现在我是“正常人”了。

我没有逃跑的欲望。

我没有欲望。

我只想找个时间死掉。

“这是？”

男的。

消瘦。

“我新收留的！”

蔑视，轻笑，随后转身。

“随便你。”

我躺在床上，窝在被子里。

“你好？”

我不想回答他。

无论她怎么解释，他都信了。

说我是残疾人，就算了。

还说我是精神病？过分了吧。

总之，我现在只需要窝在被子里，只用吃饭，睡觉，做爱，就好了。

不用出去砍柴了。

再也不用了。

他们两个出去砍柴了。

我一个人观望着窗外。

她还是如此天真。

装的。

我都知道。

“吃饭。”

叶子已经没法吃饱了。

转而投身肉类。

再腥也得吃。

“她爱吃肉啦。”

“得了，少吃点。”

她的凝视让我恐慌。

随后跑开，继续窝在被子里。

“她好怪啊。”

男人的声音。

我几乎不怎么和她睡在一起了。

我们都是分三个房间睡。

她的需求也逐渐减弱。

我也越来越瘦了。

“我喜欢你。”

她对他说。

我没吃醋。

我也不生气，我也不开心。

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希望有什么地方我可以帮上忙。

“真的假的？我阳痿欸？”

“没关系，我喜欢你。”

他们两个吻了上去。

我不春心荡漾，真的。

我只是想找个机会一死了之。

他们两个当然很幸福。

很幸福。

烛光晚餐。

我从未体验过的。

不过我也不嫉妒了。

“想死吗？”

她很少陪我一起睡。

“想。”

“你不吃醋吗？”

“我不吃醋，也不生气。”

“你这个人真是大度呢。”

“对了，你还记得之前那个男的吗？”

“哪个？”

“那个跟你说什么‘她是我们的什么’的。”

“记得。”

记忆至少还在。

“你怎么知道？”

“我听见了。”

“嗯。”

她再生气也没办法了。

“我不生气，我可以替他回答。”

“所以？”

“是玩具。”

“成人玩具吗。”

“小孩子玩的玩具。”

“嗯。”

至少我受得苦有了一个名字。

“所以，你想死对吗？”

“对。”

“无论怎么死都可以吗？”

“吃春药除外。”

“不会让你死的那么惨的，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看着她。

月光下的她。

很美，但没欲望。

“我想死在我家里。”

“你家远吗？”

“不远，下山再走一段路就到了。”

“好，你想什么时候死？”

“明天，下午。”

“我们还有事，你先待在这里哦。”

我和她手牵着手出去了。

空气弥漫着血腥味。

假肢并不好控制。

“不会很远的。”

怪顺利的到了家里。

很多灰。

“想怎么死呢？”

“往大动脉划一刀吧。”

她拿着菜刀。

我躺在我的床上。

“晚安，做个好梦。”

“晚安。”

随后一刀。

血如同喷泉。

痛。

但一想到马上就要死，我就很开心。

我用力抓住她的手。

她就毫无生气的看我。

我要死了。

我终于要死了。

这样的话还不算屈辱吧？

就这样，难得的感受到时间流逝。

如同一个午睡，就这样，就这样，

沉重的，睡去吧。

最好，永远，别醒来。

——END——

2025.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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