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尖叫，聲音因恐懼而變調。

「不可以摸那裡！！」

她本能地翻身縮腳、側身用手擋住裙底，那反射動作痛得她腰椎一陣抽筋。胎頭又因這動作被擠壓了一下，讓她瞬間哭出聲來。

「啊啊啊啊……嗚嗚……不行……媽媽不可以這樣……不要看……你不要看……！」

她全身發抖、臉漲得通紅，羞恥與崩潰一起爆發。那一瞬間她幾乎想把自己藏起來——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她的兒子，正在親眼看著她分娩失控的樣子。

那不是她想讓他記得的畫面。

「你去那邊！不要靠近！媽媽拜託你……」

兒子嚇到了，身體一抖，立刻退回牆邊，眼淚又流了下來。他哽咽地說：「我只是……想幫你……媽媽你一直好痛……我以為你快死掉了……」

語婕咬著牙、顫著肩，淚水像決堤一樣流下來。

「對不起……不是你錯……媽媽……只是不能讓你看見那裡……那不是你該看的地方……」

她說話時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她抱著肚子、抱著羞恥、抱著那即將被撕裂的自己，蹲在地上，一邊顫抖一邊吸氣。

接下來的一分鐘，整個房間陷入詭異的寂靜。

只有兩種聲音——語婕因壓痛而顫抖的喘息聲，以及兒子壓抑著哭聲的啜泣。

那是撕裂前的平靜。

是風暴真正降臨前，最後一口深深的絕望。

語婕的世界，正在逐漸暗下來。

她全身濕透，手腳冰涼，會陰依舊被撐得緊繃、胎頭卡在體內，只差最後那幾公分，卻始終無法再推。

她的呼吸越來越淺，胸口起伏變慢。耳朵裡嗡嗡作響，視線模糊一片，眼角的淚水早已乾涸。

她感覺到自己的意志開始從身體抽離，像是一根被拋棄的風箏線，慢慢地、靜靜地被風拉走。

最後她只來得及喃喃低語：

「不要……回去……弟弟……快點……出來……」

然後，她整個人向右側滑倒，頭撞在牆角，發出一聲鈍響。

「媽……媽……？」

那聲音小得幾乎無聲，但在逃生室裡卻顯得格外刺耳。

三歲的兒子愣在原地，看著媽媽倒下。他睜大眼睛，連哭都忘了，過了好幾秒才顫抖地走近。

「媽媽……？」

她沒動。

他用手去推她的肩膀，媽媽沒有反應。

「媽媽！你醒醒啊……」

他開始慌了。跪下來搖她，拍她的臉頰，小聲哭著叫她的名字。語婕的嘴唇蒼白，閉著眼睛，雙腿仍微微張開，裙擺皺在腰間，下身仍有血水與羊水滲出。

那裡……還有一顆圓圓的東西卡在那裡。

他記得——那是弟弟。媽媽剛剛說過。

他不知道那是什麼，但他知道，如果弟弟不出來，媽媽就會一直痛、一直哭，甚至像現在一樣——不會動了。

「我不要媽媽死掉……」

他哭了出來，整張小臉濕成一片，雙手顫抖地握成拳頭。

他想做點什麼。他不能什麼都不做。

他試著搖搖媽媽的腳，又推推她肚子，但她完全沒有反應。

然後，他的目光再次落在媽媽雙腿之間——那裡的那顆「球」，就卡在一圈紅紅的洞口邊，看起來像是卡住了。

他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淚，顫顫巍巍地跪在媽媽的腿前，小聲說：

「媽媽……我幫你把弟弟弄出來好不好……？」

他伸出手，小小的、還有點嬰兒肥的手，慢慢靠近那個紅紅的地方。

他其實很怕。

怕那裡會咬人，怕會弄痛媽媽，怕媽媽會突然醒來罵他。

但現在媽媽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低頭看著那個「洞口」，伸手去碰那顆卡著的「東西」——圓圓的、濕濕的、熱熱的。他不太敢用力，只是輕輕摸了一下。

媽媽的身體抽動了一下。

他嚇了一跳，立刻縮手，往後退了幾步。

「對不起……對不起……我……我只是……想幫你……」

他哭著，小聲說，一邊擦眼淚，一邊看著媽媽沒有醒來的臉。

接下來的幾秒，他跪坐在媽媽身邊，不敢再碰。

只是哭，哭得像一隻沒人理的小獸。

他不知道怎麼辦。

只能看著媽媽的身體還在輕輕抽動，還有那顆弟弟的頭，卡在那裡，不進不退。

外面依舊沒有聲音，門還是鎖住，空氣越來越悶，燈光一閃一閃。

他只能守在她身邊，等她醒來，或者——等奇蹟發生。

小说相关章节：【Ai】我在火裡生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