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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4. 末,1

小说:META企业的故事META企业的故事 2025-09-07 08:09 5hhhhh 9580 ℃

“我认为航母在未来的海军作战中会起决定性作用,当重樱的长门级战列舰460毫米主炮射程内排兵布阵时,我们的舰载机群已能在250海里外撕开他们的防线——这相当于从纽约到波士顿的距离,而他们甚至看不到攻击来自何方。”

“去年推演中,萨拉托加号的侦察机在220海里外『击沉』了整个假想敌舰队,对方战列舰直到演习结束都没能进入主炮射程。这不是数据出错,而是新时代的战争法则——谁能先看见、先开火,谁就先获得胜利。当重樱瞭望哨还在用六分仪测算方位时,我们的俯冲轰炸机群早已飞到她们的头顶天降正义了,”

“比起萨拉托加女士,最新入役的约克城级航空姊妹舰性能甚至更加优异,假设遭遇由两艘金刚级战列巡洋舰、四艘妙高级重巡组成的环形阵型,我们的攻击波次将呈现三重绞杀态势:第一波由48架SBD无畏式携带1000磅穿甲弹俯冲轰炸,参照珍珠港防空演习数据命中率可达32%;第二波24架TBD蹂躏者从三方向夹击,如同英国威尔士亲王号被击伤的案例,只需3枚鱼雷命中就能瘫痪战列舰动力系统;最后16架F3F战斗机实施无线电静默干扰,切断敌舰观测校射能力——这套组合拳的打击效率,相当于战列舰编队持续8小时炮战的毁伤效果...”

“......”

“...综上所述,我相信作为约克城级的企业小姐也一定会在未来的战争中大放异彩!”

在这个白鹰海军高层会议上,指挥官对着各位上司激扬澎湃地讲述航空母舰的优势,超视距打击的可能性。

这些上级领导们有的在认真听讲,有的在纸张写着什么东西;还有的只是靠在椅背上,目光若有所思地打量着这位年轻的指挥官。

企业坐在角落,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心中泛起一丝无奈。作为白鹰海军的新人,她尚未经历真正的战火洗礼,更谈不上什么赫赫战功,可这位同样初出茅庐的指挥官却把她吹得天花乱坠。

未经实战验证的战术理论,在这些身经百战的无畏级、超无畏级前辈面前,简直就是班门弄斧——更何况,他几乎是指着鼻子宣称这些战列舰前辈已经过时了。

“说得很好,指挥官阁下。”一位资深战列舰舰娘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却带着质疑。

“但我对于航空母舰的舰载机对海域的侦查以及对人型舰娘的攻击精准度有很大的疑问。例如.....对人型单位的超视距侦查是否有夸大呢,一艘常规单位的舰艇长100至250米,就连常规潜艇也有60米的长度,而人型舰娘单位还不到半米长,高度不超过3米,在3000米高度看人型单位难度比在30层楼高看地上一粒小麦还难,如何能确保超视距侦查到目标、攻击到目标?为什么不多建造和培养航速更快、贴身杀伤更精确的驱逐舰舰娘或者 装甲防御更强、火力更猛的巡洋舰 ”她顿了顿,声音洪亮地继续说道:“以及真正危险、甚至之前要被海军条约限制的大杀器战列舰同伴呢?”

指挥官立刻展开解释,言辞坚定,甚至有些固执地强调航空母舰的可行性,讲述着航空母舰和舰载机一定可以实现对人型单位的超视距杀伤。

尴尬得让企业有点下不来台,如果不是萨拉托加前辈的邀请,她根本不会来参加这场会议的。她不禁在想,这个指挥官是不是勾搭上了几位无畏级、超无畏级的前辈长官,才让她们在会议上耐心地听他胡言乱语。

作为人类在这个年纪的他不该担任这么高职务,可能是看重他是世界唯一的人类男性?那也应该把他当宠物圈养,而不是让一个柔弱的人类来充当指挥;认真一看,这个指挥官长得倒是年轻帅气,透露着不靠谱的青稚气息,像个漂亮欲滴的可口青苹果;但演讲的语气却铿锵有力,顺其自然又洋溢着情感。会议桌饶有兴趣听他讲话的前辈们,到底是对他的话有兴趣呢,还是对他的人有性趣还不知道呢...

会议室的走廊外

高跟鞋清脆的声响此起彼伏,包裹短裙黑丝的长腿纷纷簇拥在过道上,白鹰的御姐舰娘们从会议室走出,讨论着刚刚会议的内容,一个个性感优美的曲线像一幅美轮美奂的画一样。

企业跟着走出去,她是少数几个最后离场的。刚才作为会议的焦点——指挥官,正整理着手头的资料,也准备离场了,几个前辈舰娘在离开时还贴面亲吻这个指挥官;

果然,这个看似正义凛然的指挥官背后有“奸情”,出卖色相诱惑了他的上司,才换来这样的地位。

企业走在过道上,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红毯上,海鸥掠过湛蓝的天际。在这样宁静祥和的日子里,大家却都在算计着如何高效地毁灭彼此,真是讽刺。

“企业!等等我~”

一个活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企业转身,看见萨拉托加小跑着追上来,粉色双马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脸颊因急促的呼吸泛着红晕。

“前辈,别急,先缓缓。”企业连忙扶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

“呼……差点没赶上!”萨拉托加喘匀了气,眨眨眼,“本来想在会议后介绍指挥官给你认识的,结果被几个啰嗦鬼缠住了。一转眼你就不见了!”

“抱歉,是我走得太快了。”

“没事啦~” 萨拉托加摆摆手,“对了,你觉得刚才的会议怎么样?”

企业斟酌了一下措辞:“我坚信约克城级能在未来立下战功,但指挥官的话……‘相当于战列舰编队持续8小时炮战的毁伤效果’,这种说法对前辈们是不是太挑衅了?”

“哎呀,实话实说嘛~”同是航空母舰的萨拉托加笑眯眯,自信地说,“我倒觉得他没夸大哦。”

正说着,脚步声从后方接近。

“啊,他来了。”

那位俊朗的指挥官大步走来,毫不犹豫地握住企业的手,笑容如春风拂面:“西太平洋舰队总指挥,幸会”

“约克城级航空母舰——企业” 她简短回应,试图抽回手,却被他轻轻捏了一下指尖。

“我不在的时候,萨拉托加没说我坏话吧?”他挑眉调侃。

一旁的粉毛前辈立刻白了他一眼,手肘不轻不重地顶在他腰间。

“没有,相反,她一直在替你说好话。”企业如实回答。

被偷袭的指挥官却笑得更加灿烂,顺手揉了揉萨拉托加的头顶,像哄小孩似的。这个动作对一位服役16年的“老前辈”可谓大不敬,但萨拉托加只是鼓了鼓脸颊,显然早已习惯——两人的关系竟亲密到这种程度?

“嗯?指挥官是又想被恶作剧了吧?”萨拉托加眯起眼,“下次在演讲文件里塞点什么绯闻艳照呢”

“饶了我吧!”指挥官立刻举手投降,“我还要在那些大姐姐面前做人呢。”

企业想起会议结束后他与几位战列舰娘的亲密互动,忍不住问:“你和那几位前辈……是什么关系?”

“正常的干姐弟关系,企业小姐,没什么别的”他一脸无辜。

——正常的干姐弟会贴面亲吻?企业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莫非……企业小姐在羡慕她们?”他突然凑近,俊脸倏然逼近,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额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脸颊,那双含笑的眼睛近在咫尺,带着危险的诱惑力。

企业的脸瞬间涨红,蓝紫色的眼眸慌乱躲闪。她猛地闭眼,双手用力一推——

“请、请自重!我们才初次见面!”

所幸是没有舰装加持的力量,指挥官被推得踉跄几步,却笑得更加愉悦。

“哦吼吼~指挥官刚见新舰娘就想耍流氓被拒绝了,嘻嘻” 萨拉托加在一旁幸灾乐祸

“失礼了,我向你道歉。”他摘下军帽优雅致歉,而后戴好帽子,从领边胸口拿出一盒勃艮第红礼盒,墨绿缎带以洛可可式的回旋结缠绕其上,丝质光泽如雨林深处的孔雀翎;大拇指还按着一支镶嵌金边的深黑色钢笔,一并送上。

“全新的斯派克牌钢笔,白鹰原装进口到夏威夷岛,我一直在用的钢笔型号,非常好用;附上一个小礼物。当成我们初次见面的礼物,也为我刚刚的失礼致歉”

企业犹豫着接过,指尖无意识地卷着白色发梢:“ 没事的 。”

“你的眼睛很美,企业小姐。”他忽然正色,“我能看出你对和平的渴望——我们志同道合。但在谈论如何实现它之前……”他微微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先填饱肚子如何?饿着肚子可拯救不了世界。”

指挥官在邀请企业共进今日的午餐 。

“嗯” 简短的回应后,黑色高跟靴的声音开始回落在过道上

“铁血与皇家的战争,想必企业小姐也是知道的。”指挥官望向窗外,“今天是1939年10月14日,大西洋以及英吉利海峡已经打成一窝蜂。现在是个不太平的时代,我们正在援助皇家和自由鸢尾,铁血对我们给皇家援助这件事上一直不满;而铁血的新盟友重樱,对我们也一直虎视眈眈,我们必须考虑到将来可能在太平洋上与重樱的冲突。我必须说服更多的海军高层重用航母战术,才能应对未来的危机。”

“这种事让约克城姐姐来更合适。”企业低声说,“我不擅长这种场合。约克城更擅长说服人,我在这种会议上实在帮不到什么忙。”

“有必要,企业。”指挥官突然停下脚步,直视企业的双眼,“让这些战列舰记住即将在未来闪耀的新星。假使我们遭受袭击后,第一时间也会反应过来,我们的航母不止有突击者、萨拉托加、约克城,还有企业号、大黄蜂号......尤其是你,企业,你的潜力超乎你的想象,我很看好你!”

“为什么这么肯定?航母战术尚未经过实战验证,我可能会让你失望。”

“你不会让我失望的。首先我需要延长下次演习的演习时间,我们需要尽可能多的可靠演习数据来说服这些战列舰高层。我希望到时你能好好发挥,企业,你对自己其实充满信心,对战争有期待,渴望用战功向前辈们证明航母的价值,但又对和平有着与众不同的向往;你身上有种矛盾的气质——像同时带着薄荷的清凉和热巧克力的暖意。这让我突然很想了解,地图上找不到的风景该怎么导航?”

企业被突如其来的调情话语说愣住了。

就在这时,一阵强风呼啸而过——

黑框白顶的海军帽被风掀起,银白长发如瀑飞扬。身旁优雅俊朗的男子稍一蹬脚,凌空抓住了帽子

“帽子,企业,下次可别轻易把帽子弄丢了” 指挥官轻笑,亲手为企业戴好帽子,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关系渐渐变得暧昧起来......

十月的阳光慷慨地洒落,将走廊镀上一层金边。海鸥的鸣叫与少女们的笑声交织,咸涩的海风裹挟着若有若无的暧昧。天气是那么得晴朗,简约的海军建筑内光彩夺目,黑暗只能蜷缩在走廊的一小块阴影里瑟瑟发抖。

萨拉托加落在后面,像个电灯泡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两人从陌生到到融洽,再到拿戴帽子,最后牵手——这才十几分钟啊!奇了怪了,萨拉托加纳闷,怎么舰娘们一个两个像着了迷一样喜欢这个指挥官。她扶额叹息:带他来见企业,是不是害了这个情窦初开的晚辈?

企业的脸颊染上绯红,牵着男子的手。在这个秋意渐浓的午后,她第一次感受到某种陌生的悸动——像是冬雪初融时,第一枝破土的春桃。

————————————

时间在黑暗中无声流逝,仿佛坠入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空无一物的知觉隔绝世间的一切,世界仿佛不再运动,不再有任何光彩,冰冷的幽暗沉浸在周围

意识漂浮在虚无的深渊中,无极的深渊在不断螺旋上升,沉入深渊的少女分不清是自己在坠落,还是深渊在上升,一连串的细致泡沫浮在眼前,“哗”地沉重一声,水花四溅,重压并积在肺部的苦咸海水被难受地呕出,剧烈咳嗽着呕出海水,每一次呼吸都像刀割般疼痛。

湿漉漉的银发黏在脸上,透过发丝的缝隙,她恍惚看见月光在漆黑的海面上碎成惨白的浮光。

“咳!咳!”企业用力地咳出口中的残余海水,在一片漆黑的夜里。

她这才感觉到,一只深蓝色的巨手骤然钳住她的身体,有手臂那么粗的巨手指节紧紧束缚住自己,仿佛要把她的骨头碾碎一样,这只大手只负责把自己从深海中拎出,却不提供任何舒适关心。深灰色的健壮鲨尾人型生物抓着自己,从海里跃出,毫无怜悯地将她从海中提起,在一瞬间的空中空档,又受到重力作用,在下一秒狠狠砸回水面。

​​“咕噜——!”​​

海水又猛地呛进企业口鼻中。

“咕—咕·——”在这突然的冲击里,企业被连灌了几口水,连忙闭好口鼻,落水产生的大量水泡如白茫茫一大片雪花一样遍布,阻碍了一切视界

带着不可驳辩的力量,没有多余的动作,企业被这只深蓝色的巨手抓着在水中疾驰,大片漫天雪花样泡沫被迅速抛在后面,一条深蓝色鲨尾鳍快速地摆动,推动着自己和这只深蓝色大手的主人。突然,巨大的手劲和加速度从体感传来,抓着自己的深蓝色大手猛地一甩——

天天旋地转。

星空、人影、海浪,所有景象在眩晕中扭曲成一团。直到身体重重砸在沙滩上掀起巨震才停下,黄土飞沙弥漫在海岸边。

“仲裁者,你终于把她找到了”

“这也太重了,企业,整个岛都差点被你震塌了,你不减肥的吗?”

“别这么说,企业已经从2万5千吨重减肥到9千吨了,相当努力了”

“是哦,侧舷现在还在漏水呢♪”

几道带着荧光舰装的身影围拢过来,嬉笑的语调中透着残忍。企业挣扎着想撑起身子,却被一只脚狠狠踩回地面。

“不解除舰装的重量?是觉得塞壬拿一万吨重的航母残体重量没办法吗 ”领洋者俯身,鞋尖碾着她的后背。

“至少你们要踢一万吨的航母还要考虑会不会崴到脚” 企业笑着回应

回应她的是一记猛踹。腹部遭受重击,她蜷缩着干呕,混着血丝的海水从嘴角溢出。

​​“帮你清清水,不用谢~”​​

“一小时前不是喊着要我们陪葬吗?怎么现在像条死鱼?”​​另一个塞壬歪头讥讽。

企业猛地抬头,血丝密布的蓝紫色瞳孔死死盯住对方:​​“今天杀不了你们……那就明天、明年、下一个世纪!你们复活一次,我杀一次——直到用你们的血……祭奠所有战友!”​​

灰银的长发脏黑不净,脸上白皙的肌肤此时沾着浑黄的沙土,可眼中的火焰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炽烈。

“舰体完整率37%”

“舰体功能剩余9%”

“余剩燃油为0.3%”

“啧啧啧,企业,看看你把你自己的舰体折磨成什么样了,事到如今却还在说这种梦话” 观察者一一列举了企业的舰体数据,顺势又用力踢了躺在地上企业一脚,继续说道:“仲裁者,这可不是我不让你打得尽兴,这家伙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没发现后半场她的航速已经慢下来了吗。燃油耗尽,以至于企图分解自己向我们搏命,真是愚蠢傲慢 ”

企业被巨大力道的踢击击中,痛苦得痉挛倦曲身体,积水已经吐完,开始从口里吐出大口浑血,“咳!咳”连着干呕几声,直到嘴角边缓缓流出夹带血水的唾液才消停

“这就是她的极限了,我们总计消耗452艘量产舰才将她控制住 ”观察者继续说道。

"死到临头还敢说大话,或许我们就是喜欢你这点,才留你一命的呢" 领洋者轻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个曾被企业用特制破甲爆破箭和群机轰炸杀死的塞壬,此刻正用鞋尖碾着她的太阳穴。

沾满沙砾的靴子重重踏在企业染血的白发上,领洋者俯下身,甜腻的嗓音里浸满恶意:"猜猜看,我们在这座岛上发现了什么惊喜?"

新西兰北部的新港区早已面目全非。焦黑的土地像块丑陋的伤疤,曾经郁郁葱葱的树海化作遍地残枝。远处,尚未熄灭的营房仍在吐出滚滚浓烟,将星光都染成污浊的灰色。

印象中不久前的巨响和战争的轰鸣变为月夜下的余火燃烧的细声

"不...知道..." 企业从齿缝间挤出回答。

她涣散的视线里,出现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弹坑——那个位置!记忆如惊雷劈开混沌,她突然剧烈颤抖起来。

“锵锵!企业酱,你的婚纱服” 又一个白发塞壬哼着歌跳出,手中拎着一件残破的白色婚纱。

"你们...!"企业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伤痕累累的身躯在沙地上挣出深深沟壑。但领洋者加重脚上的力道,将她死死钉在原地。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而那个黑坑就是这些之前炮击指挥官的地点!这些畜生们专门挑了这个地方来挑衅刺激自己!

领洋者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竟然是这么破烂的一件婚纱,指挥官对待舰娘一生重要的誓约婚礼那么敷衍吗?”鞋跟恶意地碾过企业的耳廓,“难怪会死得这么难看”

沙粒混着血水灌进口腔,企业快要咬碎自己的后槽牙了。明明是你们...明明是你们用炮火......

“反正指挥官死了,你也不需要这东西了,我们帮你处理掉吧”观察者往后一倒,悠闲地躺在她的八爪鱼舰装的座位上

那个拿着企业婚纱的塞壬站立着,咧嘴一笑,指尖突然窜出幽蓝的火苗,随后在沙土上凭空生起一团火;把白色如羽的婚纱往火团里一丢

火焰吞噬着洁白的纱裙,吱吱作响,无情地把白色的婚纱化为了灰烬;雪白的绸缎在烈焰中痛苦蜷曲,化作无数灰蝶。风将灰烬吹在夜空中飞舞,吹走了它曾经存在的最后一丝痕迹,同时也吹走了少女最后一点梦想和天真。

灰烬随风飘散,像一场苍白的雪。企业的指甲深深抠进沙土,死死盯着燃烧中的灰烬。瞳孔中倒映着跳动的火苗,仿佛连灵魂也在燃烧。

泪光模糊的恍惚间,她想起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指挥官笨手笨脚地为她戴上头纱后,笑盈盈地托起她的手,捂着伴侣的腰,温柔地咬着她的耳尖。

当最后一片灰烬消失,夜间的一切又归于黑暗寒冷,晚风骤然变得刺骨。不断反抗的企业也耗尽了自己最后的力气,突然停止了挣扎,无力地倒在这个岸边的沙土上。

她安静地趴在沙滩上,仿佛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领洋者抬开踩着企业的脚。

“真是无聊,还以为会有更有趣的反应呢 ”坐在舰装上的观察者说

“观察者亲有点太强人所难了吧,怎么看这个企业都已经穷途末路,快不行了 ”白发塞壬说道。

“代行者,你来得晚,没看到这个企业之前的疯劲。我、领洋者、仲裁者可是亲眼见到,这个企业的那种恐怖的进化速度,那种疯狂的攻击意识,就算在战争机器怪物堆里来说也算得上是一只可怕的怪物 ”

“她一动不动了,但还能检测到能量波动,是心智数据崩坏了吗”

“走了走了,这里的一切都结束了”观察者从舰装座位上一跃而起,走向海边,漫不经心地继续说道:“她的心智数据才没有崩坏,相反还好得很 ”

几个塞壬看着不动的企业,也自觉无趣,跟着离开。

“放着她在这个岛上没问题吗”

“她还能做什么?所有的设施建造都被摧毁,地质勘探也没藏什么大型地下室在这个大岛上。以她舰装的破损程度,怎么漂浮在海上都是问题”

从开始到结束,仲裁者沉默着看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一言不发地盯了企业好一会,最后一个转身离开

————

岛屿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海浪轻拍沙滩的声音。月光下,不远处被击毁的量产舰残骸像一座座坟墓一样屹立在海面

企业缓缓闭上眼睛。她恨透了这个永不和平的世界,恨透了夺走自己一切的塞壬,更恨透了无能为力的自己,但是现在她太累了,累得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此刻她闭上了眼睛,她需要休息

海鸥的鸣叫渐渐唤醒她的意识。睫毛颤动间,蓝紫色的眼眸重新映出晨光。晨曦的阳光照得刺眼,也照得企业身子暖哄哄的。企业面前是水天一线的海洋,簇拥成群的海鸥掠过,海浪规律地哗哗冲上岸边,温柔地抚过沙滩,仿佛昨夜的惨烈战斗只是一场噩梦。

企业下意识想起身,突然一阵撕裂般的剧痛从腹部传来——昨晚被塞壬踢中的肚子还在疼,提醒企业昨晚的惨剧。企业只能弓着腰捂腹。

她终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了,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焦黑的弹坑,扑地坐下

“我来晚了,指挥官......”

指尖轻触焦土,灼热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着昨日的炮火。

"你食言了,你没能战胜塞壬的舰队......她们还把婚纱烧掉了。你现在不仅欠我一个婚礼,还欠我一件婚纱。” 企业笑着自言自语,双臂抱腿成一团,就似一个孤独的小女孩

“帽子也弄丢了...... 不过没关系了。" 企业把头埋进双臂里,"因为... 我把你也搞丢了 ”

良久,

企业才从沙坑中缓缓起身,纤细的手指轻轻拂过裙摆,沙砾如星屑般簌簌落下。她环顾四周,拾来坚硬的石块,在焦黑的沙坑前垒起一座小小的石冢。她连带着把沙坑重新填平。花了一两个小时,当正午的太阳将影子缩成脚边的一团时,她才从焦枯的灌木丛中寻得几朵幸存的小花,将它们轻轻搁在石冢顶端。

她站在这个简易的墓旁边看了看,始终觉得不满意,于是找来两根树枝,用柔韧的藤蔓将它们捆扎成十字,插在花丛前。海风拂过,十字架在石冢前投下摇曳的阴影。

做完这些,太阳已经从初升移动到正中位置

企业尝试着下海,可刚驶入海洋没多久,舰装就不出意外地漏水下沉,连带着企业的身体,缓缓没入水面

舰装破损程度太大根本无法航行。不得不返回岸边的她,仍怀着一丝侥幸,转身走向那片被塞壬攻击过的新港区,看看有没有漏下什么能维修的材料和道具,有什么东西恰好躲过了塞壬的攻击。

她首先到了维修中心,果然,这个地方被塞壬重点攻击破坏,原本热闹赶工的维修中心成为一个彻彻底底废墟。经过简单的搜寻后,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她接着去靠岸口、指挥官室、生活区,这些地方都被破坏殆尽,那间专门给自己和指挥官居住的宿舍别墅也被夷为平地,什么都不剩。

前天自己在生活区泡澡的澡堂,也成了一片废墟,只剩爆裂的水管仍在喷涌热流,她跪在瓦砾间,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过沾满烟尘的脸颊,银白的长发在水中舒展如月光。

再然后,她去了研究基地,装备研究室连带其他研究室不出意外都被炸成凹地。星星开始在空中亮光,月亮慢慢升起,一天的奔波忙碌后,不知觉得夜晚到来了。企业走到了最后的目的地——那片指挥官曾带自己到过的新港区园林。她忽然想懂为什么装备研究室出去到园林那么顺路了, 那是因为杰森号作为知识丰富的维修舰,帮指挥官研究完装备后,顺路会去打理那片园林。

也就只有这片园林毁坏得没那么彻底,但也没好到哪去。这片园林再也不现往日的美丽了,由花草和藤蔓编织而成的门环倒在路旁,那座小巧的亭子被炸得剩几根支柱,成了露天的台子,园林里能看到被炸翻了的草皮,以及散落一地的花朵。

企业找到那张在红砖道路旁的长椅坐下,怔怔地愣在那里,仰望着渐次亮起的星辰,望着璀璨的夜空发呆

“指挥官,天上这么多星星……它们都是你曾经提到过的一个个不同的文明吗?他们也会像我们一样吃饭、玩耍、互相聊天吗?”

企业想起那天的问话

她看着星空发呆,夜风呼呼吹过舰娘的发丝。夜风送来她记忆中的询问,如今只剩星辉作答。

良久,

银河倾泻而下的光瀑天空外,企业突然从长椅起身,她往回走,往岸边走。她回到那个自己立的十字墓碑旁边,用一块自己在新港区废墟里找的木板挖掘沙地。在指挥官的“墓地”旁边,为自己挖了个坑,当坑穴足够容纳她的身躯时,

这个世界唯一仅存的白鹰舰娘平躺进了沙坑里

她躺在自己为自己挖的“坟墓”,细沙温柔地包裹着她的身躯,如同沉入星海的怀抱。她凝视着浩瀚的夜空,嘴角浮现出久违的安宁笑意。潮声渐近,星光在她湛蓝的眸子里荡漾,仿佛千万个文明正与她轻声絮语。

她又想起指挥官临走前给自己的长盒,指挥官历来就喜欢用盒子裱装礼物送给自己,这次连武器也用长黑盒包起送过来。

她从收纳的舰装里拿出这个长盒,打开盒子,里面只剩一支箭矢在里面,那是昨天在激战中预留下用以复制结构的样板箭矢,有了这剩下的这只箭矢,企业就能源源不断制造带有不断燃烧吞噬敌人的火焰的破甲爆破箭,企业抽出这剩下的最后一支箭

一个不经意间的想法闪过企业脑中,盒子内部镶嵌在红绒里用以固定箭矢的银环,就像一个东西

就像一个戒指的圆环!

她跳坐起来,急忙依次拔弄那几个固定箭矢的银环,拔弄第一个没反应,第二个也没什么动静......在拔到地五个银环时,突然一阵强光包裹住了企业

她感觉身下的沙粒开始微微震颤,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扰动。起初只是细微的颤动,但很快,整个沙滩开始扭曲——不是震动,而是​​空间本身在扭曲​​。

沙粒不再遵循重力,而是悬浮、旋转,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搅动。夜空中的星辰不再固定,它们拉长、弯曲,化作流动的光带,如同被搅浑的银河。企业的视野开始分裂,她同时看到了无数个重叠的影像——沙滩、海洋、星空,全都像被揉皱的纸页一样折叠、翻转。

她并不觉得眩晕,反而有种奇异的清醒感,仿佛自己的意识被短暂地抽离出三维世界。她看到自己的手——不,那已经不是“手”了,而是某种​​延展的存在​​,像光一样流动,却又保持着实体。

下一秒,世界像被猛然拉开的帷幕,​​一切扭曲的景象骤然坍缩,回归平静。

企业眨了眨眼。她仍然坐在沙滩上,但身下的沙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平坦的沙地​​。海风依旧吹拂,但空气中多了一丝陌生的气息,这是……另一个空间?

不远处,一座挂着黄光吊灯的木屋静静伫立,暖色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跳起身,情绪激动到极点。

​​“骗子指挥官!”​​

“骗子指挥官!!”

“我总算找到你了!骗子指挥官!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被塞壬杀死!”​​

她几乎是撞过去地冲向了木屋,猛地推开门——

世界重归寂静。​

屋内漆黑一片,只有模糊的轮廓:一张床,一张桌子,以及……靠门处的一个按钮,企业按直觉觉得那应该就是房屋内的开灯按钮

她拨下那个开关

突然间,时间在她的指间迅速流转,字面意义上的流转,月光如流水般从窗边滑过,星辰在夜空中划出璀璨的轨迹,夜幕被无形的手翻卷,晨光从地平线喷薄而出。黑暗被驱散,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照亮了空荡荡的房间。

企业原本以为这是房间里的灯开关按钮,结果竟然是整个“岛屿”的时间加速流动到早上,但话说回来,这倒和开灯照明这个房间没太区别,阳光正好透过木屋的玻璃窗户照亮了房间。

这确实是一间不大的房子,推门而入便是主卧,右侧半掩的玻璃门后隐约可见淋浴间的轮廓。主卧里有一张看起来崭新的双人床,雪白的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床侧立着个实木衣柜,旁边是造型简约的衣帽架,上面挂着一条外黑内红的围巾和一件深色的呢子大衣,在阳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靠窗的地方摆放着一张抽屉桌,这就是这件屋子的全部家具了。企业注意到那张抽屉桌上明显地摆放着一张火漆封缄的信笺,一支斯派克牌钢笔,秋日的暖阳铺在那张信上,仿佛迫不及待要叫企业拆开它阅读。

企业迈步走向书桌,高跟鞋清晰地在木制地板上踩出踏踏声。尽管企业早就已经解除舰装和舰重,但仍不免担心这木屋的质量。她走到桌旁,拿起那封信拆开,一张信纸飘落而出,上面熟悉的字迹让她的指尖微微一颤。企业阅读起书信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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