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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量何为?_5,1

小说:力量何为?力量何为? 2025-09-07 08:09 5hhhhh 2600 ℃

  世界在朱尼亚斯的感知中,已模糊昏暗了许久。声音遥远而朦胧,如同隔着一层粘稠的蜜液;气味被彻底忽略,仿佛鼻腔失去了功能;任何触碰都无法穿透那从胸口创伤处弥漫开的、火烧火燎的剧痛薄雾。他甚至连眼皮都掀不开——虚弱剥夺了他观察世界的力气。剧烈的痛苦无休无止,但好在没有继续恶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集中全部心神专注于呼吸,吸……呼……吸……呼……那每一次牵动胸腔的起伏,都像是在撕扯他滚烫的内里。

  有好几次,他觉得这痛苦实在难以承受,几乎要放弃抵抗,任由黑暗将自己吞噬。然而,即便思绪混乱、飘忽不定,有一个念头却如烙印般清晰:他必须活下去。无论多么痛苦,无论驱使这副残破、枯竭的龙躯继续运转多么艰难,他都强迫自己坚持。这份努力榨干了他仅存的力量,让他一次次滑入意识的深渊,又一次次被求生的本能唤醒。他不知道自己挣扎了多久,不知道还要挣扎多久,更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

  但渐渐地,他感觉到力量在一丝丝回归,仿佛干涸的河床重新被涓涓细流滋养。这感觉点燃了他求生的决心,终于,他积蓄了足够的力量,真正地、彻底地醒来。

  他想睁开眼睛,但沉重的眼睑似乎仍不听使唤……不过,他的听觉恢复了。附近有声音传来,而且,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一只前爪被什么东西温和地压着。

  “……守卫那边还没有消息。他可能在等,想看看这边的结果……”一个男性的、带着王室威严的声音响起。

  “您还在担心他……卡斯特已经被控制住了,而且人类找人类总比我方便。我现在……只担心朱尼亚斯。”这个声音,柔美、沉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朱尼亚斯再熟悉不过。

  一阵沉默。“已经这么久了——”

  “他会挺过去的。我知道他一定会的。”她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固执的坚定。

  “嗯……当然。毕竟,他现在的呼吸听起来平稳多了,而且今天换的绷带上,血迹也少了很多,大部分还是雪白的……”

  “他是一头如此强壮的龙。”

  这时,朱尼亚斯体内传来一阵低沉的咕噜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两人都停顿了一下。然后……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声音轻轻唤道:“朱尼亚斯?”

  是她……阿莎拉,美丽动人、体贴入微的阿莎拉。那压在他前爪上的压力,正是她温软而有力的龙爪,紧紧握着他的爪子。她在和威廉国王说话。朱尼亚斯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呻吟出声——原来那咕噜声是这个!——然后,他终于,奋力睁开了双眼。

  “朱尼亚斯!”阿莎拉巨大的龙首出现在他的视野里,起初有些模糊,但很快变得清晰。她正俯视着他,碧绿的眼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她就坐在他身边,用力挤了挤他的爪子,然后无比轻柔地用她光滑而带着独特鳞甲质感的鼻尖,蹭了蹭他同样覆满鳞片的口鼻。“你醒了……我就知道你能做到。”

  “阿莎……拉……”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不成调。

  “嘘,嘘,别费力说话。”她用另一只前爪轻柔地抚摸着他修长的脖颈,爪尖小心地避开鳞片的缝隙,只用掌心那相对柔软的部位带来安抚的触感。她的抚摸带着一种奇妙的韵律,仿佛能稍稍缓解他胸口的灼痛。“威廉国王,麻烦您派人去您的屠宰场取些新鲜的肉来,他需要补充体力。”

  “我已经吩咐他们随时准备好喂食了……加勒特,立刻传话到厨房,让他们马上送些最好的过来。”国王的声音传来。

  “你还非常虚弱,”阿莎拉柔声对他说道,她的气息温暖而芬芳,带着某种雨后青草与阳光的味道,拂过他的脸颊。“那支长矛……把你伤得太重了……但那些人类很厉害,他们成功取出了矛头,包扎了伤口。他们说,只要你能挺过最初几天……你就不会有事了。而你,已经做到了。你真是……一头强大又坚韧的龙……我就知道你能行的。”她说话时,眼神里充满了真切的关怀,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阿莎拉几乎没离开过你身边半步。”威廉国王的声音带着笑意,虽然朱尼亚斯看不见他。

  她又用鼻尖轻轻蹭了蹭他。“我怎么可能离开呢?我太担心你了……我必须守着你,把我的力量,我的……嗯……温暖,都传递给你。看到你再次醒来,我真的……太高兴了……”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只有他能听懂的颤抖。

  他眨了眨眼——这几乎是他目前能做到的最有力的动作了——凝视着她。他试图忽略那持续不断的、仿佛要将他灵魂都焚化的疼痛,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她那双深邃美丽的眼眸、她带着关切的微笑的脸上……他真想用力回握她的爪子,让她知道自己此刻澎湃的心情。他集中精神,竭尽全力,试图让前爪的肌肉听从指令,让那些坚硬的、曾经可以轻易撕裂敌人的爪尖微微蜷曲,贴向她的爪心。过了好一会儿,在意识几乎又要涣散的边缘——他成功了。他的爪子动了,虽然幅度微弱,力量更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他确实回应了她。阿莎拉感觉到了,她发出了一声满足的、低低的咕噜声,像是被顺了毛的猫咪,再次用鼻尖充满爱意地蹭了蹭他。

  “你要保持清醒,好吗?我们得让你吃点东西,你才能恢复力气。再等一会儿,我就喂你……”

  他再次眨眼,表示明白。在等待食物的间隙,各种问题缓慢地在他脑海中成型:他昏迷期间发生了什么?他到底昏睡了多久?他们宣布抓获卡斯特的消息了吗?有没有埃尔里克或者他残余部队的踪迹?卡斯特老实吗?有没有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但他甚至无法集中精神将这些问题组织成连贯的语句问出来,只能静静地躺着,直到食物被送来。

  “哦,谢谢您……甚至已经切好了,太完美了。我来喂他吧。”阿莎拉的声音响起。一股新鲜屠宰的、带着浓郁血腥气的牛肉香味飘入他的鼻孔,刺激着他沉睡已久的食欲。阿莎拉挪动了一下身体,以便拿起食物。朱尼亚斯看到她空着的那只前爪——她仍然紧握着他的另一只爪子——向他的口鼻靠近,爪尖灵巧地捏着一小块鲜红的肉块。“张开嘴,朱尼亚斯……来,试着张开一点点。你能做到的。”当他花了足足几秒钟才勉强将上下颌分开一条缝隙时,她露出了鼓励的笑容。“这就对了。”她将那块鲜嫩的肉块小心地塞进他嘴里。“现在,慢慢咀嚼,然后咽下去……”

  他缓慢地、几乎带着痛苦地咀嚼着。肉块的汁水和肌理在他干涸的舌苔上释放出久违的滋味……直到此刻,被那剧烈的疼痛麻痹了其他感官的他才惊觉,自己竟然如此饥饿。这滋味和口感鼓励了他,又过了片刻,他终于将那块肉咽了下去。阿莎拉早已准备好了下一口,他又顺从地接受了。他慢慢地、一点点地吃完了那份为他准备的餐食,感觉一丝微弱的暖流开始在体内扩散,带来些许力量。当所有的牛肉都被吞入腹中后,他用沙哑的声音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水……”

  “嗯,嗯,当然,他们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一个水槽。你觉得……能抬起头吗?”

  他眨了眨眼,深吸一口气,痛苦地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成功地将沉重的头颅从地面上抬起了一点。阿莎拉体贴地将一个低矮的水槽推到他面前。他伸长脖子,活动了一下僵硬的下颌,然后低下头,开始舔舐槽中的清水。清凉的液体滑过他干燥、疼痛的喉咙,感觉如此舒爽提神。他缓慢而坚定地喝着,直到水槽见底,才满足地轻轻叹了口气。饥饿和干渴终于得到了缓解。然后,他转过头,看向自己被厚厚绷带包裹的胸膛,绷带上有雪白的区域,也有被渗出的血液染红的部分……那伤口之下,是撕裂的肌肉和差点被洞穿的躯体。

  “你真是头强壮的龙。”阿莎拉发出温柔的咕噜声,再次用鼻尖蹭着他。“还疼吗?”

  “疼……”他应道,声音里似乎恢复了一丝往日的低沉共鸣,但依旧非常轻柔。仅仅是说话这个动作,就耗费了他巨大的精力。

  “别试着动……别太勉强自己。现在没什么需要你操心的事情,你就安心趴下,好好休息……”

  他很想问问题,但她只是不停地劝他再次入睡。多年来对她命令的服从习惯在这一刻占据了上风。他叹了口气,重新将头颅搁在地上,闭上了眼睛……她说的对,他恍惚地想,她的爪子依然紧握着他的,传递着令人安心的温暖,我确实累了……没过多久,他又一次沉入了无意识的黑暗之中。

  苏醒后的第一天,大抵就是这样度过的。朱尼亚斯睡一会儿,醒来一会儿,喝水、吃东西,然后再睡去。日落时分,他又醒来吃了一些。他开始感觉力量有所恢复,但仍然虚弱得无法尝试任何大幅度的动作。阿莎拉不停地叮嘱他不要乱动,说伤口需要静养才能更好地愈合……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准备好了,毕竟,即便是抬起头颅或者晃动一下尾巴尖,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气,更不用说尝试站起来了。而阿莎拉,自始至终都陪伴在他身边,一直都在,她的爪子总是紧紧握着他的,用她的鼻尖蹭他,用爪子轻抚他的脖颈,给予他一切她所能给予的支持——无论是喂食,在他疲倦时支撑他的头颅,甚至在他需要排泄时,细心地在他身后挖出一个小坑。她照顾得无微不至,那份温柔和耐心,让朱尼亚斯的心在疼痛和虚弱中,也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暖意和……悸动。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独特的雌龙幽香,淡淡的,却像最诱龙的迷药,在他意识模糊时,引诱着他去靠近,去汲取那份生命的气息。

  第二天,他睡得少了,吃得多了。现在,他已经能比较轻松地蜷曲和舒展尾巴,也能将头抬起维持一段时间而不感到疲惫。胸口的疼痛似乎也减轻了一些,更容易忍受了,尽管它依然存在,并且在他试图挪动左翼或者左前肢时,会如烙铁般灼烧起来,痛得他几乎要低吼出声。午餐过后,他感觉暂时还不想立刻休息,就在这时,一位人类的外科医生走过来与他交谈。

  “很高兴听说您已经醒来,并且胃口不错,龙先生。”那人说道,态度恭敬。“您感觉怎么样?”

  他低吟了一声。“虚弱……疲惫,而且很疼,尤其是动腿或者翅膀的时候。”

  “这是意料之中的。”医生点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双手,轻轻按压着他胸前的绷带,检查是否有新的出血迹象,或者伤口周围是否发热,亦或是感受着愈合的进程……他能感觉到那人类手指的温度透过绷带传来,带着一种审慎的专业感。“为了安全地取出矛头,我们不得不切开了部分肌肉,扩大了创口,即便如此,矛头也已经造成了相当大的损伤。但幸运的是,我们在取出矛头时,没有完全切断主要的肌腱,而且附近的韧带也没有撕裂。所以我们一致认为,您应该能够完全康复。”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我们对您这个物种的自愈能力和速度并不熟悉。而且,我相信阿莎拉肯定也嘱咐过您,您必须保持静止,让受损的肌肉组织有机会愈合。”

  “谢谢您……我会尽力的。”朱尼亚斯低沉地回答。

  那人停顿了片刻,似乎在组织语言。“是的,我们都认为您能完全康复;只要您在恢复期间不过度用力,您将来应该能够再次行走和飞行,不会留下任何痛苦。”

  这话让朱尼亚斯愣住了。他低头看向自己的伤口,看向自己的翅膀和前腿。他之前甚至完全没有考虑过这次重伤可能会给他留下永久性的后遗症。听到自己不会因此残废,能够恢复全部的力量和功能——包括那象征着雄龙力量与征服的飞行能力——他感觉心中一块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巨石轰然落地,卸下了沉重的负担。“听到这个消息,我很高兴。”他甚至微微笑了笑,尽管那笑容因虚弱而显得有些苍白。“谢谢您。”

  “不必客气;是您给了我们这个机会。祝您早日康复。”那人向他和阿莎拉分别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

  “几周之内你肯定会好起来的,我确信。”阿莎拉柔声说道,又用鼻尖蹭了蹭他,这一次,她的动作似乎更大胆了一些,鼻尖若有若无地擦过他颈部最敏感的区域,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咕噜声作为回应,转过头,也用自己的鼻子轻轻蹭了蹭她光滑温暖的脖颈。随后,他环顾四周,问道:“我们回来之后发生了什么?有埃尔里克的消息吗?”

  “没有,我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从我们抓到卡斯特到现在,已经过去四天了。我们回来后不久就宣布了这个消息,并且限定埃尔里克在一周内现身投降,但他还没有出现。威廉国王认为,他可能在等,想知道你是否能挺过来,再决定是投降还是冒险来救卡斯特。不过现在,既然你醒了,能吃东西,而且正在好转,我们希望他能尽快放弃抵抗。”

  “那卡斯特呢?”他又环顾四周,用鼻子使劲嗅着空气,试图捕捉那头雄龙的气味,但附近似乎没有他的踪迹。

  “他被关在你的那个……牢房里。”阿莎拉轻笑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一丝胜利者的快意,“上了镣铐,还戴着嚼子,确保他老实点,也让他更难被救走。威廉国王隔着栏杆跟他谈过几次,想弄清楚埃尔里克可能藏在哪里,或者卡斯特觉得他主人现在会不会投降。不过,他对那个人类倒是真的很忠诚……他没说出具体位置,但他认为,那个男人应该会在本周结束前投降,至少他希望如此。卡斯特觉得,埃尔里克失去了一半的兵力和自己的龙,根本没有胜算,他现在只希望他们俩都能活下来,能继续在一起……”

  “但埃尔里克有什么理由投降呢?”朱尼亚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解。

  “威廉国王颁布了法令:如果埃尔里克在本周结束前自首,他和他所有的追随者,以及卡斯特,都将被流放。但如果超过这个期限,一旦被捕,他们将被作为叛国者审判,很可能被处决……不过,国王也认为自己没有权力处决一头龙,这也是他没有用卡斯特的性命来威胁埃尔里克投降的原因。”

  他轻轻地低吼了一声。“我猜,关于这点,他是对的……他可以让我们,或者说,让你,按照我们龙族的规矩来处理卡斯特。你打算怎么处置他?”

  阿莎拉叹了口气,目光投向他之前被囚禁的那个方向。“如果埃尔里克按时投降,卡斯特就和他一起被流放。如果他不……那我就只能先把他关押起来,直到找到埃尔里克,很可能还要等到埃尔里克被审判之后再说。至于之后……我也不知道。大概……把他远远地送走吧……”

  “这样最好。他所做的,不过是在决斗中败下阵来;对我们龙族而言,这算不上什么需要严惩的大罪。”他说完,自己也移开了目光——考虑到他自己,正因为犯下了远比决斗失败严重得多的罪行,而受到惩罚。那一刻,他甚至不敢去看阿莎拉的眼睛,生怕在她眼中看到哪怕一丝对过去的憎恶,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这副残破的身体更加不堪。

  她似乎没有注意到他微妙的情绪变化,或者选择不去回应,她握着他前爪的力度没有丝毫放松,只是轻声说:“是的,你说得对。”

  接着,他们都沉默了一小会儿。朱尼亚斯打量着城堡的庭院,此刻大多空旷而宁静,然后又抬头望向清澈美丽的蓝天。最终,他感觉到阿莎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他迎上她的视线,头微微歪向一侧,试图解读她那双仿佛蒙着一层薄纱的、难以捉摸的眼眸深处的含义。“怎么了?”

  “我——”她先是看了一眼他们之间湿润的草地,然后又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我……自从我们击败了卡斯特和那些士兵之后,我一直在思考。当我和他决斗的时候,当我成功控制住局面并最终击败他的时候,我感觉到……自己又变强了,那种感觉,我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体会过了——自从……自从我被关在你的地牢里之前,”她的尾巴尖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美丽的眼眸中瞬间闪过一层水光,但她很快眨了眨眼,将泪意逼了回去。“那一刻,我想起了,强大、自信、充满力量,确信自己的能力和在世界上的位置……那种感觉是多么美妙。我沉醉在那感觉里,享受着它,不希望它消失。但是……每当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就做不到。我无法保持那种感觉,因为我看到你,就会想起你对我做过的一切,所有那些力量和自信,在我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时,就全都烟消云散了……”她顿了顿,声音低沉而痛苦,“你身上的气息,你下面曾经留在我体内的灼热感,甚至只是你靠近时无形的压迫力,都像枪矛一样反复折磨着我的记忆,让我不由自主地颤抖,身体深处仿佛还残留着被粗暴顶撞的幻痛,那份屈辱和无力感几乎要将我再次淹没。”

  他低下头,用力回握了一下她的爪子。“阿莎拉,我真的……非常抱歉……如果我能回到过去,撤销所做的一切——”

  “我知道,朱尼亚斯。”她轻声说道,但语气却异常坚定。“然后我就想,如果我想要感觉强大,不必担心那份自信再次溜走,我就必须处理掉导致这一切发生根源……而那个根源,就是你。如果你是让我感觉软弱的原因,如果你阻碍了我成为那头本该骄傲自信的雌龙,那么,我就必须为此做点什么。”

  朱尼亚斯微微向后缩了缩头,感觉自己几乎要被冻结了。他不确定她这番话意味着什么,这对他们之间的关系又意味着什么。他不希望她继续说下去,却又无力阻止……

  “如果每次靠近你,我都感觉自己软弱不堪……那么,变得强大的方法,就是把你送走,远远地送走,这样我就不必再时时刻刻被迫回忆起你对我做过的事情了。”

  他只能难以置信地张着嘴望着她。不……不,他不能离开她,他无法想象在余下的生命里再也见不到这头他深爱着的雌龙,他不能——然而,转念一想,如果这能让她重新快乐起来,重新变得强大,那么,他愿意。即使这个念头让他自己也濒临落泪,视线因为迅速凝聚的泪水而变得模糊不清,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爪子紧紧攥住。

  “但接着我又想……”她继续说道,声音却变得柔和了一些,“真正强大的雌龙,不会选择逃避,把自己的恐惧和困扰藏起来。她会直面它们,对抗它们,找到彻底征服它们的办法,从而确信自己再也不会被它们削弱。所以,把你送走,并不是我长久以来追寻的答案……”她挪动了一下身体,现在用她的两只前爪都紧紧握住了他的那只爪子,身体前倾,碧绿的眼眸深深地凝视着他的眼睛。“不。我不能送你走……如果我要重拾力量,那么我必须真正地……放下你对我所做的一切。而要做到这一点,我只有一件事能做。朱尼亚斯……”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决绝,“……我原谅你。”

  他哭了,毫无掩饰地痛哭起来,但这一次,并非源于先前那让他泪水初凝的悲伤。在他作为她的奴隶的漫长时光里,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从她口中听到这句话……他曾抱有希望,是的,他如此强烈地渴望她能找到原谅他的方式,但他从未敢奢望,她真的有可能原谅他所犯下的所有罪行,那些……施加在她娇柔绵软的腹部之上的暴行,那些强行贯穿她湿濡温热的花穴的记忆,那些让她在他身下屈辱承欢的日日夜夜。他低下头,身体因抽泣而剧烈颤抖,用尽此刻所能凝聚的全部力量,紧紧地回握着她的爪子。

  “在那么长的时间里,我恨你,我怕你,我被你彻底击垮……但那些伤口,终于开始愈合了。我亲眼看着你从一头自私、残忍的恶龙,成长为今天这样善良、成熟的你。我知道,我现在认识的这头龙,绝不可能再做出当初对我所做的事情。我知道,如果你可以选择,你会用尽一切办法让那些从未发生过。并且,在见证了你的成熟,听到了你那么多次真诚的道歉之后……我原谅你,朱尼亚斯。这样,我们才能……都向前看。”她的两只前爪都用力回握着他的,她向前倾身,用自己的鼻尖坚定地抵着他的,紧闭着双眼,她自己光洁的口鼻处也沾染了湿润的泪痕,那泪水滚烫,仿佛能融化彼此心间最后的坚冰。

  他们紧紧相拥,互相依偎着,鼻尖厮磨,任由泪水流淌,无声地宣泄着积压多年的痛苦、悔恨与最终释然的复杂情感。过了好一会儿,直到泪水渐渐干涸,阿莎拉才带着一声满足的叹息松开了他,眼圈虽然还微微泛红,但脸上已经绽放出明媚动人的笑容。“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渴望摆脱那种软弱感……我想现在,它终于要消失了。”

  朱尼亚斯又花了好几秒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很高兴……它会消失的。这么久以来,我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再次看到你强大、骄傲、快乐的样子。”

  “我想我很快就会是了。”她发出喜悦的咕噜声,又蹭了蹭他。“而且……我很高兴,我不需要把你送走,就能做到这一点。”她轻声补充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

  “我也是。”他回蹭着她,然后将头轻轻枕在她温暖的前爪上。她则将修长的脖颈温柔地搭在他的脖子上,两条龙依偎在一起,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享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与亲密。

  ---

  然而,第三天,伤口感染了。

  朱尼亚斯是第一个察觉不对劲的。他醒来时感到头晕目眩,口干舌燥,而且胸口的疼痛感比前一天晚上加剧了。一个水槽已经放在他面前,他伸长脖子想喝水,但身体似乎格外僵硬,眼前的世界又变得朦胧不清,他感觉自己洒出的水比咽下去的还要多……

  “朱尼亚斯,怎么了?你看起来不太好。”他听到阿莎拉的声音,她的爪子依然紧握着他的。他歪了歪头,看向她,虚弱地呻吟了一声,然后才勉强喝完了剩下的水。“告诉我,哪里不舒服……”她用鼻尖蹭了蹭他的口鼻,随即猛地缩了回去。“你在发烧!快!马上去请外科医生过来!”她对附近一个待命的人类急促地吩咐道,那人立刻跑开了。

  “更疼了……”他喘息着说。

  “嘘,嘘,医生就快来了,他们会查明原因的。”她用爪子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脖颈,试图安抚他。“别担心。”

  他又呻吟了一声,喝光了水槽里最后一点水,然后无力地垂下了头……他只想闭上眼睛休息片刻,但就在下一秒,一阵尖锐的剧痛让他猛地抽搐了一下,重新睁开眼睛。他惊愕地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多了许多人类,包括威廉国王,还有几位医生已经解开了他胸前的绷带,正在仔细查看、触摸着他暴露在空气中的伤口,彼此低声交谈着。阿莎拉巨大的头颅紧张地悬在他们上方,试图听清他们的讨论。而他胸口那道被矛捅出的、深可见骨的伤口看起来也大不相同了:伤口周围的龙鳞和皮肉红肿不堪,摸上去滚烫灼人,边缘处还渗出一种奇怪的、带着腥臭的乳白色粘液,那气味……他一时想不起具体像什么,但他本能地知道,这气味意味着极度的危险。

  “毫无疑问了,”其中一位医生终于开口说道,语气沉重,“伤口感染了。”

  威廉国王叹了口气,阿莎拉则发出一声压抑的、充满忧虑的低吼。“那意味着什么?我们该怎么办?”

  “感染的伤口如果不能迅速得到控制,是非常危险的,尤其是发生在躯干这样重要的部位。”另一位医生解释道,“通常情况下,遇到这样的感染,我们会选择截肢,以保全身体的其他部分……但是,我们不可能截掉他的胸膛。”

  另一位外科医生点点头,表示同意。“我们能做的最好的尝试,就是尽力清理伤口,排出所有我们能找到的脓液,然后用最紧、最干净的绷带重新包扎,然后……只能寄希望于这能奏效了。但是……”他犹豫了一下,“这个过程……会非常非常痛苦。”

  “总比……死要好。”朱尼亚斯喘着粗气说。很久以前,在他的军队里,他也曾见过士兵因伤口感染而殒命,他太清楚这有多么严重了。他绝不能死,尤其是在……阿莎拉刚刚原谅他,他们之间仿佛有了一丝新的可能之后。

  “好吧。我们需要一个大锅,装满水,生火把它烧开,还需要大量的布料,用来擦拭和包扎。”

  人类四散开去执行命令。医生们则趁着等待器械和沸水的间隙,继续讨论着接下来需要采取的具体步骤。而阿莎拉,自始至终都陪在他身边,用她的鼻尖轻蹭着他的口鼻,紧紧握着他的爪子,仿佛自从他重伤坠落到这个庭院起就未曾松开。在水烧开之前,她用一块布蘸了些凉水,轻轻敷在他的额头上,试图为他滚烫的身体降温,同时在他耳边不停地低声安慰着。她说人类医生会治好他的,他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他已经取得了那么大的进步,只要他能继续坚强,和她在一起,就一定会没事的……但不知为何,她的话语似乎越来越遥远,他感觉自己再次变得无比虚弱,虚弱到再也无法回握她的爪子,甚至感觉不到她紧握的力量,无法抬起头,也无法发出任何声音……在沸水准备好之前,剧烈的疼痛和意识的混乱再次将他拖入了黑暗的深渊。

  朱尼亚斯又一次发现自己漂浮在意识的边缘。疼痛和虚弱将他与现实世界隔绝开来,一层厚厚的、令人窒息的迷雾笼罩着一切。剧痛从他胸腔的伤口处源源不断地搏动着,蔓延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并且时不时地会爆发出更加猛烈的、刀剜般的刺痛。他模糊地意识到,那些剧痛的峰值,或许是医生们在用力擦拭伤口以清除感染,或者是……在切除那些已经坏死、被脓液浸透的皮肉和肌肉,但这念头在他的高热混沌的脑海中一闪即逝,无法停留。

  这次饱受折磨的、虚弱的沉睡,与之前截然不同:他的头颅、尾巴和他那只尚且完好的前爪,每隔片刻就会不受控制地微微抽动,仿佛身体在无意识地努力寻找一个能稍稍缓解不适的姿势。每一次轻微的挪动,以及持续不断的剧痛和高热状态,都让他无意识地发出含混不清的呻吟和呓语。如果说之前他虚弱到无法做梦,那么现在,他则陷入了光怪陆离的噩梦之中。他的大脑不受控制地编织出各种支离破碎、荒诞不经的场景,这些景象每隔几秒钟就变换、消失、然后又以新的形态重现,每一个令人不安的幻象在消散的瞬间就被彻底遗忘。他很难分清哪些是真实的痛苦,哪些是幻觉,哪些又介于两者之间。

  有一次,他梦见自己像一片云彩般漂浮着,冰冷、僵硬,远离一切,听不见也感觉不到任何东西;还有一次,他梦见自己被一群没有面目、形态怪异的生物击败,它们用怪异的语言咯咯笑着,缓慢而痛苦地将他的身体一片片割开,他甚至能感觉到粗糙的利器刮过龙鳞的触感;他甚至梦到了托玛——那个曾经同样被他囚禁、玩弄过的雌龙——他无力地躺着,眼睁睁看着她剖开自己的胸膛,折断他的肋骨,用她尖利的爪子,掏出了他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心脏在她爪尖上抽搐……

  而当他梦到阿莎拉时,景象则更加残酷。他看到她在另一头雄龙的爪下破碎、流血,承受着远超他此刻所感受到的痛苦,发出凄厉而绝望的呻吟。他看到她娇柔的腹部被撕裂,温热湿滑的花穴被粗暴地对待,甚至有粘稠的液体从那秘处流淌出来,混合着血液,染红了她翠绿色的鳞片。而他自己,却只能无能为力地看着,无法拯救她于水火之中。这个景象带来的精神折磨,甚至比肉体的疼痛更让他难以忍受。有时,这幻象会扭曲,变成他自己正在对她施暴,粗胀饱满的龙根深深埋入她紧致的肉穴,布满柔韧倒刺的龟冠反复摩擦着她极其敏感的脆弱花心,每一次抽送都带给她无尽的痛苦与屈辱,而她只能在他身下绝望地扭动,流着屈辱的淫水,发出破碎的哀鸣……这扭曲的记忆与幻觉交织,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摧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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