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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侠魂 - 16,2

[db:作者] 2025-06-24 21:12 5hhhhh 3950 ℃

  华云龙双眉一耸,道:「这就是奇怪了,两教既然相互勾结,玄冥教开坛立派,九阴教岂无默契,为何还要特别商议?这中间怕是另有阴谋了?」

  蔡昌义道:「是否另有阴谋,我不知道,我听到的就是这些。」

  华云龙微一凝思,道:「你可知道,玄冥教的总坛设在哪里?」

  蔡昌义想了一想,道:「好像是西蒙山城。」

  华云龙道:「哪里有个西蒙山城?」

  李博生接口说道:「没听说有个西蒙山城,恐怕是沂蒙山区之误。」

  蔡昌义眨眨眼睛,忽然叫道:「对啦,沂蒙山区,沂蒙山区的黄牛坪。」

  李博生微微一笑,道:「恐怕又听错了,我到过泰安、莱芜、新泰、蒙阴一带,由泰安折向东南,经徂徕山而至蒙山主脉,靠近新泰附近,倒是有一个地名叫做放牛坪……」

  蔡昌义又道:「你到过沂山么?」

  李博生摇一摇头,道:「没有。」

  蔡昌义道:「这不结了么?蒙山有个放牛坪,怎见得沂山没有一个黄牛坪?怎见得是我听错了?」

  余昭南朗声一笑,道:「好啦!好啦!不要争啦!放牛坪与黄牛坪不过一字之差,只要是沂蒙山区,将来不怕找不到。昌义弟,你讲第四。」

  蔡昌义乃道:「这第四点,可是正对你的,你尔后的行动,可要特别小心一点。」

  华云龙暗吃一惊,道:「怎么说?」

  蔡昌义道:「他们谈你谈得最多也最久,总之要设法将你掳去。」

  华云龙脱口问道:「可是那梅素若的主意?」

  蔡昌义道:「不是,那天晚上,姓梅的女子神情淡漠,一直没有开口。」

  华云龙讶然道:「那是谁的主意?九阴教教主么?」

  蔡昌义摇一摇头,道:「据那端木坛主说,乃是他们教主的主意,要请九阴教教主通力合作。」

  华云龙越发讶然道:「什么道理啊?我是无名小卒,玄冥教教主为何这般重视我?」

  蔡昌义道:「你目前固然还是无名小卒,但咱们总要创一番事业,九阴、玄冥两教难免兴风作浪,咱们准备拥护你来领导,好好给他们一点教训,那时候,你就不是无名小卒了。」

  余昭南接口道:「不错,咱们这一代总该有个领导人,这个人你最合适。」

  李博生道:「如果玄冥教的总坛确实设在沂蒙山区,那么,咱们这一代的形势与上一代差不多。上一代一教、一会、一帮鼎足而三,侠义道的领袖是令尊。咱们这一代,西方有星宿派的魔教作怪,南方有九阴教盘踞,沂蒙山区再创一个玄冥教那也是鼎足而三,由你来领袖咱们年青一代,可说最恰当没有了。」

  这三人异口同声的讲,华云龙内心确是激动不已,但他并非狂妄自大的人,此刻的心思也未放在领袖群伦上面,因之讪讪然道:「三位兄长太抬举我了,我自忖德鲜能薄,不足以担当重任,况且这也是想像中的事。那玄冥教教主这般重视我,自然与我的武功、才能、意向等无关,其中的道理,令人莫测高深,三位兄长还得先帮我想它一想才是。」

  蔡昌义道:「不必想,反正与令尊令堂有关就是。第五……第五……」头脸一抬,忽然叫道:「没有了。」华云龙微微一怔,李博生接口道:「你不是说,总括起来,不外五点么?」

  蔡昌义道:「鸡零狗碎,那不能算。」

  余昭南道:「什么鸡零狗碎?讲出来参考参考也是好的。」

  蔡昌义道:「没有参考的价值。」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你说他们闭门密谈,商谈为非作歹制造杀劫的事,但我听到现在,尚未听见一点较为具体的事实,这是什么道理?」

  蔡昌义眉头一皱道:「事实如此嘛!听到的我都讲了,若有未讲的,那也不过几个人的姓名而已,还有什么道理不道理。」

  华云龙道:「什么人的姓名呢?」

  蔡昌义道:「什么刑纣啦,任玄啦,慈云头陀啦,天乙老道啦,黄山瞿天浩啦,他们提过的姓名不可胜计,讲得又复时断时续,我一时也记不清楚,纵然记得清楚,也辨别不出对是不对。这些怎能归结成一点,叫我讲出一个道理来?」

  他认为没有道理,认为是鸡零狗碎的事,所以不讲,殊不知这些人的姓名,听到华云龙的耳中,华云龙却是心神俱震,暗暗忖道:这就是阴谋了,他们提到这些人的姓名,谅来不是蓄意笼络,定是计划暗杀,就像杀害司马叔爷一样,不然的话,这些人归隐的归隐,失踪的失踪,提他作甚?

  不过,这是他心中猜想,表面却未流露震惊的神色。他顿了一下,觉得事无佐证,还是不要说出为是,免得徒乱人意。于是,华云龙展颜笑道:「这就讲来所谓窃窃私议之事,也就是这么多了,是么?」

  蔡昌义道:「我是归纳起来讲的,其实他们边谈边饮,直到午夜才散席。」

  华云龙道:「散席以后呢?」

  蔡昌义意兴阑珊地道:「走啦。」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散席以后,玄冥教的人定是走啦。」

  蔡昌义一愕,道:「怪事,你怎么知道的?」

  华云龙笑道:「这还不简单么?我那高叔父大概不久也就到了,玄冥教的人设若在场,那该是一场大战,九阴教教主便不致于回老家去了。」

  蔡昌义一掌拍在腿上,高声叫道:「有道理,你听我讲。」他兴致来了,未容华云龙开口,抢着说道:「酒宴过后,玄冥教的人告辞而去,九阴教教主好像心事重重,遣散了部属,独自一人在那庭院之中踯躅不已,我便趁此机会转了一圈,搜查你的影子,等我再回前院,九阴教教主的面前却已多了一人,那人便是你那姓高的叔父。」

  华云龙道:「我那高叔父为何半夜去找九阴教教主?」

  蔡昌义眉头一扬,道:「找你啊。」话声一顿,倏又接道:「九阴教教主的气派倒也不小,等我回至原处,只见她寒着脸孔,冷冷喝道:阁下何人?为何夜闯民宅?你那高叔父干脆得很,朗声答道:高泰,来向教主讨个人情。哈哈,这两句话答得妙极,我蔡昌义恐伯一辈子也学不像。」

  华云龙唯恐他岔开话题,连忙接道:「后来怎样?九阴教教主如何回答?」

  蔡昌义道:「九阴教教主先是一怔,接着冷声一哼道:名不见经传,向我讨个什么人情?你那高叔父确实是干脆得很,他答道:在下固然名不见经传,华天虹之名教主当不陌生吧?我来向教主讨还他的公子。他这样一讲,不但九阴教教主当场怔住,便连我也怔住了。」

  华云龙道:「难怪她要发怔,那时我已走了,但不知她怎么说?」

  蔡昌义道:「她怔了半晌,你那高叔父更妙,他也不回答,抬臂一抡,轻轻向左挥去,我正感不解,忽听九阴教教主骇然叫道:困兽之斗,你是什么人?你那高叔父道:不错,当年叫困兽之斗,如今是孤云神掌。他这里话声刚落,只听哗啦啦一声巨响,左侧那株高逾五丈的榆树,已经贴地折断倒在庭院之中了。」

  他顿了一下,然后接道:「九阴教教主倒也干脆,冷声说道:我有一句话,怕你不肯相信。你那高叔父道:你是一教之主,只要你讲,在下全信。九阴教教主道:傍晚时分,华云龙已经不告而去,你信么?若说不告而去,谁能相信?当时我便在暗中骂她鬼话连篇,不料你那高叔父楞了一下,却是抱拳一拱,说了一声打扰了,随即转身而去。」

  余昭南接口问道:「就因高大侠一掌折断一棵榆树,九阴教教主便回老巢去了么?」

  蔡昌义道:「当然不那么简单。高大侠的气派,我是万分心折,但那九阴教教主却是怒塞胸臆,见到高大侠转身便走,当即冷冷一哼道:要来就来,要去就去,你太目中无人了。高大侠闻言之下,顿时止步道:教主可是心中不忿,想要指点在下几手武功么?那九阴教教主冷然道:你且接我一掌,再走不迟。高大侠坦然说道:在下候教。于是,两人便交换了一掌……」

  余昭南急声问道:「结果如何?」

  蔡昌义道:「我是看不出来,但他二人掌风相接,高大侠退出半步,九阴教教主摇幌了半晌始才站稳。等她站稳,高大侠早已道过承教,飘然离去了。」

  余昭南道:「这么说,九阴教教主并未落败啊?」

  蔡昌义道:「我也不知道,但等高大侠离去以后,九阴教教主忽然喃喃说了两句老了、老了,然后又在庭院之中踯躅起来。」

  余昭南追根究底地道:「那也不能断定九阴教教主回老巢去了啊?」

  蔡昌义道:「话是不错,还有下文哩。」他顿了一下,始才接道:「九阴教教主一边踯躅,一边思虑,半晌过后,突然步向大厅,传来了堂主以上的徒众,当即宣布将那教主之位,传给幽冥殿主梅素若,她自己便将克日南归。至于其中的细节,那也不必细述了。」

  余昭南听他作了结尾道:「嗯,这也算得一掌将她打回老家去,不过……」

  蔡昌义浓眉一皱,道:「还有什么不过?」

  余昭南目光一抬,道:「这似乎谈不上魔劫已兴四个字。一般讲来,老魔功力深厚,心肠比较狠毒,小魔接任,无论功力与手段,总该比老魔稍逊一筹,以咱们的立场而言,那该是一个喜讯。」

  蔡昌义眼睛一瞪,道:「喜讯?你道梅素若是位温柔多情,心地慈善的闺阁千金么?你问华兄弟,那女子该有多冷?有多狠?谈到武功,恐怕华老弟也不是她的敌手哩。」余昭南凛然一惊,不觉目瞪口呆,答不上话来。

  华云龙听说梅素若接掌了「九阴教」,心中五味翻腾,也不知是苦、是甜、是酸、是辣,总之惘惘怅怅,怎样也不是滋味。他性情烦躁,不愿多想,因之找个借口,道:「昌义兄,这事不谈了,咱们走吧?」

  于是众人相继随行,默默地上了官道。此刻已是申牌时分艳阳斜挂在天空,那燠热的阳光,辐射在人们身上,令人有一种焦躁烦闷的感觉,心头杂乱异常。

  到得城中,华云龙因为已见着他们,所以也放下了心,遂与他们告别。

  华云龙在那定远城中寄宿一宵,次日天色未明,他已出城往南驰去。这一日到得赤镇,只见街道尽头一座茶楼,悬着一块「宜兴楼」的招牌,他心中一动,当即紧行几步,进入那茶楼之中。这「宜兴楼」兼营酒食,生意兴隆,打尖的时刻虽过,进出的人却仍不少。

  他一身劲装,腰悬古剑,臂上搭着一件披风,伟岸的身躯风神飒飒,登上茶楼,立时便将全楼的目光引了过来。他选了一处临窗的座位坐下,一个店伙哈腰走了过来,歉然道:「小店的人手不够,怠慢公子了。」

  华云龙微微一笑,道:「别客气,随便弄点酒菜来,再泡一壶茶,回头在下有话请问。」那店伙连忙应「是」,再哈腰,转身退去。

  霎时间,私语之声窃窃而起:「谁家的少爷啊?顶随和的。」

  「嗯,气度不凡,定是豪门子弟。」

  「看他英气逼人,秀逸中别有威严,怕是少年侠士哩。」

  小地方嘛,几曾见过华云龙这等人品,那是难怪他们窃窃私议了。须臾,店伙计送来酒菜,端上一壶茶,替华云龙斟了一杯道:「公子辛苦,请先用茶。」

  华云龙端起茶怀,呷了一口,见那店伙计并无退走之意,心知是在等侯自己问话,于是微微一笑,道:「在下请问,贵镇有客栈么?」

  那店伙计连忙陪笑道:「不伯公子见笑,敝镇总共不过六七百户人家,又是穷乡僻壤,过往的行人少哪儿有客栈?不过公子想投宿,小的可以替您设法。」

  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接口道:「够了么?那该招呼咱们了。」清脆的声音宛若银铃,回肠震耳,华云龙不觉一惊,急忙循声望去。

  但见左墙角下,靠近楼梯之处,赫然坐着一个白衣纶巾的少年文士,另外一个十四五岁的书童陪侍一侧,正自眉目含笑,朝他这边望来。

  那文士相当俊美,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只见他眉黛远山,目如朗星,挺秀浑圆的鼻梁,红若涂丹的嘴唇,那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线形若编贝的牙齿,丰盈的双颊,居然还有一对深浅适度的酒涡,脸上的肤色晶莹如玉,无邪的稚气尚未褪尽,但那无邪的稚气当中,却又隐含刁钻顽皮的慧黠神情,令人见了,顿生舒坦喜悦的感觉,恨不得要去逗他一逗。

  可是,这时的华云龙其感觉又自不同。一者由于那少年来得突兀话声震耳,再者,那少年虽在全楼茶客目光凝注之下,却能神色自若,坦坦然毫不在意,足见非是泛泛之流。眼下乃是多事之际,此处更是穷乡僻壤,他不是粗心大意的人乍然见到这等人物,也就不觉暗暗警惕了。

  这片刻间,茶楼的空气,好似突然间凝结起来,沉寂得落针可闻。华云龙瞧着瞧着,忽然心中一动,暗暗忖道:噫,此人好生脸熟,好象在哪里见过?究竟在哪里见过呢?这一发现,顿时令他挤眉蹙额,目光如电,一面凝注,一面深深的沉吟起来。

  忽见人影晃动,那店伙计颠着屁股,走到那少年文士的面前,哈腰陪笑道:「怠慢,怠慢,少爷要什么?敢请吩咐。」

  但见那少年眼角一挑,道:「你好势利啊,称他公子,称我少爷,可是见他身佩长剑,是个武人,欺我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不敢揍人么?」

  那店伙啼笑皆非,只得作揖陪礼,涎脸笑道:「公子说笑了,您请……」

  岂知话未讲完,那少年已自「噗哧」一笑,朝那书童道:「麒儿啊,这年头当真要凶一点,你看他改口多快?」

  那书童以袖掩口,忍住笑声道:「小……少爷说得是,一声公子,听起来挺新鲜的。」

  华云龙不觉暗暗失笑,忖道:这是谁家的小少爷?看起来比我华某还要顽皮古怪,哈哈,我且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样?要知华云龙本身便是调皮捣蛋、精灵古怪的大孩子,眼前这位美少年与他的性情不谋而合,那是多么畅心悦意的事。霎时间,他那佻达不羁的顽童之性抬起头来,顿时就将警惕的意念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只听那少年说道:「我娘讲的不错,车、船、店、脚、衙,这些人见风使舵最是滑头,你说是么?」

  那书童点头笑道:「可不是,这伙计滑头得很,想必就是夫人讲的所谓的店吧?」

  他二人一搭一挡,有说有笑,弄得那店伙满脸通红,哭笑不得,却又不便发作。那店伙计无可奈何,只得涎着脸孔,可怜兮兮地道:「公子爷,大人不记小人过,小的……」

  美少年脸庞一转,笑眯眯的道:「我又何尝记你的过?」

  那店伙计身子一躬,道:「是的,小的乃是一时疏神,怠慢了公子,您老量大福大,自然不会与小的计较。您老请吩咐,要些什么?小的这就去办。」

  这伙计巧舌如簧,能说会道,美少年想是被他捧得心头软了,将头一点道:「好吧,送一份酒菜来。」那店伙计如逢大赦,急忙应一声「是」,躬身退去。

  讵料美少年突又叫道:「伙计。」

  那店伙闻声一震,连忙回身站定。

  只见美少年含笑说道:「知道我要什么酒菜么?」

  那店伙早已七荤八素,愣愣然道:「你要什么酒菜?」

  美少年抬起手臂,朝华云龙这边一指,道:「照他的来一份,不能多,也不能少。多了什么,短少什么,唯你是问。」

  华云龙凛然一震,暗暗忖道:来了,原来他转弯抹角,果然是冲着我来的。

  他岂是怕事的人,同时气派也爽朗得很。只见他哈哈一笑,站起身来遥遥一拱,道:「既然相逢便是有缘。兄台的胃口与在下相同,在下的酒菜尚未动过,若不嫌弃,何不索性移驾一叙?」嘴上这样讲,心里却在暗暗盘算,忖道:任你刁钻古怪,我不相信华某斗不过你。哼,好好歹歹,我华某总要摸清你的底细。

  那美少年果然像是有所为而来,只见他眉头轻扬,道:「听说你性子豪迈,如今一见,倒也不虚。」站起身子,扭头一顾那书僮,接道:「麒儿,咱们过去叨扰他一顿。」步子一迈,翩翩然领先走了过来。

  华云龙已经打定主意,决心以不变应万变,瞧瞧他的花样再说。因之一面吩咐那店伙计增添杯盏酒菜,一面延请他们主仆入座。那店伙计倒也乖巧,一听吩咐,顿时行动如飞,须臾已将酒菜杯盏准备齐全了。

  被称「麒儿」的书僮端起酒壶,为他二人斟满了酒,华云龙本想客套几句,岂知那「麒儿」放下酒壶,人未坐下,却自一本正经的道:「喂,咱们小少爷不会喝酒,这可是应个景儿。」

  华云龙端起酒杯,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不敢相强,我是先干为敬,见台随意可也。」一仰脖子,首先干了一杯。

  美少年执杯在手,果真沾了一沾唇,意思了一下,然后笑道:「公子,你倒爽朗得很。不过,我却认为你太过份了。」甫一开口,即便伤人,华云龙不虑有此,一时无法适应,不觉怔住。

  美少年见他发愣,突又柔声道:「你说不是么?咱们算是初次见面,你也明明知道我是有所为而来,是敌是友呢?我敢断言,你并没有弄清楚。可是,你不问我的来意,也不问我的姓名,端起酒杯就喝,那酒是麒儿斟的,倘若我是你的敌人,麒儿在那酒中做了手脚,你也这般爽朗,这般毫不在意么?」

  词意固然有理,词锋却不留情。华云龙暗暗一哼,忖道:既知是初次见面,你不也太过份了?我华某如果怕你做什么手脚,那也不敢招惹你了。想归想,却不能讲出口来,当下将计就计,微微一笑,道:「兄台教训得是,请问兄台尊姓大名?」

  美少年好似认为「孺子可教」,十分畅意地展颜一笑,这一笑,华云龙不觉愕然一愣,原来他那笑容天真而妩媚,便是明媚的少女,也要逊色三分。只听他咭咭呱呱的道:「我姓宣,宣布、宣扬、宣誓、宣诏的宣,我是从母姓,单名一个威武的威宇。听清楚了么?」毕竟是年轻人不怕噜嗦,一个名字解释半天,还怕别人听不清楚。

  华云龙暗暗皱眉,表面却是微微颔首,道:「小姓华,表字云……」

  话犹未毕,宣威已自截口接道:「我知道,表字云龙,不必说了。」顿了一下,忽又接道:「你不问我为何来找你么?」

  华云龙见怪不怪,展颜笑道:「正要动问。」

  宣威爽利地道:「我们在滁县遇上余昭南兄,他说你往这个方向来了。」

  华云龙哑然失笑,暗暗忖道:你也太恶作剧了,既然是自己人,为何不开门见山,爽爽快快的讲,偏要故作神秘,惹人紧张一阵?唉,娇生惯养的孩子,此刻还要开玩笑哩。

  他暗自慨叹,却是无以解嘲,想了一想,端起酒壶,替自己斟满一杯,又为宣威添了一点,然后擎杯在手,微微一笑,道:「俗语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只要志同道合,是不是一家人,那都没有关系。我比你大,斗胆喊你一声宣兄弟。来,宣兄弟,小兄敬你一杯,算是向你道劳。」

  宣威天真得很,眉头一扬,道:「刚才不是敬过一怀啦?」

  华云龙朗声一笑,道:「这叫做礼多人不怪,我先干啦。」脖子一仰,径自干了一杯。

  宣威词穷,只得皱起眉头,呷了一口。华云龙道:「好啦,咱们算是一杯订交。」

  宣威顿了一下,突然嚅声道:「龙……龙哥。」

  华云龙先是一愣,继而欢声道:「对,喊龙哥,再喊一声。」他为人心怀坦荡,胸无隔宿之怨仇,耳听宣威怯怯的喊了一声「龙哥」,顿时就将满腹的懊恼抛到天外去了。宣威不知何故,脸上竟然泛起一片红晕,不但未减,并且垂下头去。

  华云龙哈哈大笑,道:「咄,你看你,这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告诉你,你龙哥最重情义,喊我龙哥,一辈子不会吃亏。」宣威闻言之下,脸更红,头更低,迎面望去,只见后脖子也都红了。

  华云龙哈哈一笑道:「算了,我们也该找地方歇息了啊。」于是三人下楼而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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