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说一种酷刑，都仔细地描述着那可怕的细节和受刑者的惨状，恐怖的言语像毒牙侵入何明娴紧绷的脆弱神经，那真切存在、随时降临却一丝反抗空间也没有的酷刑手段让何明娴紧紧闭上了眼睛，滚烫的眼泪无声地滑落，浸湿了脸颊下的桌板。

她不再挣扎，一言不发，放弃了耗尽体力的身躯反抗的念头，无助而悲壮地等待着。羞耻的姿势下，她却像一尊绝美的艺术雕像，让人生不出猥亵的念头，她胸口轻微起伏着、放松呼吸频率，等待着那些无法想象后果的恐怖酷刑降临，等待着自己作为女性的最后一丝尊严被彻底碾碎、化为乌有……

刑讯室里一时出现了怪诞的寂静，只有何明娴压抑的轻微喘息声，以及火炉里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女人被迫高高撅起的屁股在灯光下白得耀眼，暴露无遗的羞处与她脸上那份决绝的悲壮神情形成了凄迷的对比，带着一种诡异的、令人心悸的滑稽感。

吴奋维的耐心显然已经耗尽，得不到就毁掉，刑讯结束之前，就给这婊子一个深刻的、惨痛的记忆吧——他示意手下加快准备。铁钳、铁钩等物件被翻动摆弄着，发出叮叮当当的刺耳声响，火炉烧得更旺了，形状各异的几条烙铁被烧得赤红发白，拎起来时，恐怖的红光透出灼人的热浪，熏得人头皮发麻、汗水直冒。

“哐当”一声，牢狱厚重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所有人的动作都顿时停滞了。

吴奋维转身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娇小、面容冷峻的女人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笔挺的日军宪兵司令部深色军服，头上戴着小巧的战斗帽，蹬着一双锃亮的黑色长筒皮靴，媚气四溢的眼睛却冷冰冰竖着。她身后，还跟着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的侦缉处刘科长……

“吴队长，中止审讯！”刘科长面对一众特务，立刻换上严肃庄重的表情，厉声发号施令、不容置疑：“这个犯人是重要目标，渡边将军机要秘书、特高课组长松原阁下专程前来押解犯人到宪兵本部进行审讯！”

说完，刘科长有力地挥手下令：“把犯人解下来，押到讯问室等候！”

吴奋维脸上还挂着没来得及消退的狞笑，“日……日本人？为什么日本人要掺和进来？难道这个何……”他下意识地想开口争辩，刘科长猛对他使眼色，他才颓然闭嘴。

在日本人面前，尤其是在特高课和宪兵司令部面前，他吴奋维、他们侦缉处算个屁，还是不要自讨没趣了。

松原惠子看都懒得看恶心的伪政府特务们，她面无表情地从怀里抱着的文件袋中抽出一张盖戳着各种印章的调令，随意丢在地上，冷冷开口：“宪兵队的车马上到，把人押过去等着，我要全程在场监视。”软绵绵的娇声刻意森冷，依然令特务们不寒而栗。

松原惠子踩着嗒嗒的皮靴声出去了，刘科长催促着，众人手忙脚乱地解开捆绑何明娴的束缚，把她瘫软无力的身躯从桌子上拖下来。她的双腿因为长时间的捆绑和之前的折磨而不住地颤抖着，站立不稳，两个特务左右抓着她的手臂才勉强站着。有人捡起地上那件破损不堪的脏污旗袍，内衣也没穿、盘扣都不扣、胡乱套上何明娴光溜溜的裸体，另一人把高跟鞋粗鲁地塞到她红肿未消的脚上，随后何明娴就像一个破烂的玩偶，被架着踉踉跄跄地推出臭烘烘的刑讯室，进了旁边一间相对干净的小房间。特务们粗暴地将她推坐在一张冰冷的铁椅子上，锁上手铐，然后如同躲避瘟疫一般在松原惠子的注视下逃出去了。

铁门“嘭”地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松原惠子和何明娴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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