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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人来寻(番外9-11),2

小说: 2025-09-07 08:08 5hhhhh 2390 ℃

  沈来寻无视掉他眼中所有的愤怒和厌烦,耐心地说:「里面有人。」

  宋知遇闻言往里扫了眼,看到了躺在床上的沈凉。

  他眉头皱得越发紧,推开沈来寻,咬着牙大步往外走。

  沈来寻快步跟上去。

  宋知遇出了酒吧,撑在路边的灯柱上拦出租车,来往的路人都诧异地打量他。三月份的天气,他只穿了件短袖,却满头大汗,红潮满面,看上去难受至极。

  只可惜天色已晚,大街上冷冷清清地几乎看不到几辆车,更何况,这个年代,出租车少得可怜。

  沈来寻环顾四周,在一旁的便利店处看到了一辆自行车。她一边关注着宋知遇的状况,一边快速小跑过去和老板交涉。

  便利店是一家年轻法国夫妻开的,沈来寻三言两语说清楚了情况,沈来寻怕他们不放心,摘下了右耳的耳环作抵押,夫妻俩看着那价值不菲的红色玛瑙,十分爽快地将车借给了她,还送了一瓶矿泉水。

  沈来寻推着车走到宋知遇面前,他的脸色比刚刚更差,整个人如同煮熟的河虾,汗水沿着下颌滑落滴在地上,抬眼看她时神色都有些迷蒙。

  沈来寻下意识地想要替他擦去汗水,但想到这个时空的宋知遇对她的排斥和不信任,还是克制住了本能,拧开矿泉水递到他面前:「喝点水,我带你去医院。」

  宋知遇神志都不清了却还提防着她,不肯接她手上的水。

  沈来寻说:「药不是我下的,我是来帮你的。」

  宋知遇看了眼她手里的水,喉结滚动,却仍旧不肯喝。

  她无奈地在他的注视下喝了一口水,再递回去:「这样能放心了吗?」

  说完也不想等他反应了,直接塞进他手里后去捣鼓那辆看上去不太算结实的自行车。

  她将过于冗长的衣袖挽起,一旁的宋知遇也终于开始喝水。他几乎是两三口就喝完了一瓶水,难受成这样,竟然还能记着把空瓶子扔进垃圾桶。

  沈来寻看着他扔垃圾的动作,又心疼又好笑。

  她按了按自行车的铃铛,对宋知遇说:「上来,我带你去医院。」

  宋知遇盯着她,又不肯动了。

  沈来寻好脾气地说:「这个药,要么去医院拿药,要么你能找到人帮你纾解,在这里站着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当然,靠你自己一个人也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到底还只是个16岁的男孩儿,宋知遇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以后,脸更加红了,也不知是害羞多一些,还是生气多一些。

  不管哪个多一些,阴沉冷漠和疏离隔阂总算是少了些。

  沈来寻循循善诱:「你这么聪明,认真想一下我的话应该就能明白,我要真是那些人派来的,没必要这么帮你。」

  宋知遇或许是听进去了她的话,又或许只是身体实在难受,总之最终还是皱着眉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沈来寻微微松了一口气,对身后的人说:「得麻烦你指一下路,我不太熟悉这里。」

  安静片刻,少年清冽的嗓音响起:「直走。」

  沈来寻晃晃悠悠地将车骑了出去。

  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好受一些,沈来寻胡乱找话题逗他说话。

  「你多大了?看上去年纪挺小的。」

  「还在读书吧,初中?高中?」

  「你们是移民过来的吗,还是一直就生活在这里?」

  ……

  她本不是个爱说话的,也就是这几年被宋知遇当孩子一样宠着惯着,才慢慢养了回些小姑娘性子,活泼开朗不少。

  而眼前这个宋知遇却比冰块儿还冷,一个字也不肯多说,只在需要改变方向时才惜字如金地开口。

  「左。」

  「右。」

  「下坡。」

  「往前。」

  沈来寻自然是不会和他计较,丝毫不受影响地继续碎碎念,只有沉重燥热的呼吸声时起时伏回应着她。

  冰冷的晚风呼啸,身后少年的气息却滚烫灼热,喷洒在她的耳后,顺着风捎过来几缕浅薄的酒气。

  他虽然瘦,但身量高,怎么说也是一百多斤的大小伙子,沈来寻骑车载他格外费劲,脚步慢慢就沉重下来。

  背后传来声音:「喂,你……」

  沈来寻回眸:「怎么了?」

  宋知遇却看着她,一言不发,目光愣怔。

  (♂)

  宋知遇十一岁跟随外祖父母来到法国。

  临走前,宋博一句话也没有说,李芮站在宋博身后,抱着宋勉目光阴毒,似乎用在眼神示意他,最好是死在国外,永远别再回来。

  他本没想再回去,那里早就不再是他的家。

  直到今天,他从外祖母的柜子里无意翻出了当年母亲寄过来的信件,方才得知当年宋博出轨的事情。

  他拿着信问外祖母究竟是怎么回事。

  外祖母知道再瞒不住,也不想瞒,三言两语说清楚情况后,无言良久,拍了拍他的肩:「孩子,往前看吧。」

  往前看。

  四年前临终时母亲拉着他的手,窗外是纷飞的大雪,母亲的脸色比雪更苍白,她也跟他说:「Meet,好好生活,往前看。」

  因病去世,她走得很痛苦。

  一想到她忍受病痛之际,宋博和李芮在苟且偷欢,宋知遇就没有办法往前看。

  他夺门而出,坐在旧港码头的岩石上吹了一下午的海风。

  三月初的风,冰冷刺骨,却没能让他有半分释怀,仇恨和怨念反而越聚越多。

  天色黑下来时,许恒打来电话,约他喝一杯,借酒消愁他正有此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去到预定好的座位时,却看到一个陌生女人歪倒在沙发上,黑发红裙,亚洲人面孔,耳垂上的红色玛瑙耳钉在灯光照射下微微发亮。

  他将她叫醒,她睁开眼看着他,那双让眼竟然让他觉得有些熟悉。

  女人先是迷蒙困惑,而后眼神炙热。

  怪异至极。

  他本就性子冷,今日烦郁不堪,更没有心思去理会这个奇怪的女人。

  而后酒保端来两杯酒水,在他喝下后才得知是那女人送的,宋知遇越发觉得不对劲,许恒却孔雀开屏一般将人邀请过来撩拨。

  自从宋知遇来到法国,宋博就一直派了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李芮也不放心暗中找人监视着他。五年来,他心知肚明,内心厌烦却也懒得理会,至少那些人没明目张胆地出现在他面前过。

  但眼前这个女人,只差把「奇怪」二字刻在脸上了,不得不让人怀疑。

  他冷冷地看着她和许恒你来我往,想看看这人要演到什么时候。

  「姐姐你一个来的吗?」

  「嗯。」

  「来法国旅游?」

  「算是吧。」

  「你是做什么的?不会是明星吧?」

  「不是,我是医生。」

  「哇!他的外公也是医生。」

  女人回答着许恒的问题,目光却灼灼地盯着他:「是吗,真巧。」

  宋知遇冷笑一声,越发肯定心中的猜测。

  心中有了偏见,女人精致美丽的面孔在他眼中也变成了勾人的利器,他看着心烦,起身离去。

  谁知这女人阴魂不散,两人又碰上了面。

  他随口试探:「许恒呢?」

  女人毫不犹豫地回答。

  可他从未告诉过她许恒的姓名。

  而她还在演:「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沈来寻,回来的来,寻找的寻。」

  宋知遇再懒得和她虚与委蛇,将人按在了墙上,逼问:「谁让你来的,宋博?还是李芮?」

  可她的反应却十分诡异,没有被拆穿的张皇失措,却也不像是毫不知情。

  说话做事更是诡异,竟然连「从未来来的」这样离谱荒唐的话都说出来了。

  宋知遇现在不仅怀疑她是李芮派来的,更怀疑她是个神经有问题的人。

  随后他的身体就出现了奇怪的反应。

  来得突然且难以忍耐。

  浑身上下如同有千万只蚂蚁在体内游走,又如被放在火炭之上焦灼炙烤。

  惊疑不定之际,看到了面前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女人。他自然而言将一切联系到一起,愤怒之下,自动忽略了她眼里的担忧和关切,狠狠拽着她的胳膊质问:「你在酒里放东西了?!」

  她再次矢口否认。

  他握着她的手臂,触感被放大无数倍——纤细、柔软、冰凉,女人鲜艳的红唇一张一合,愈发让人燥郁不堪。

  宋知遇闭了闭眼,甩开她大步离去。

  身体是他自己的,他自然是清楚被下了什么药,于是只想逃离。

  只可惜祸不单行,一辆出租车都拦不到。

  那个女人又出现了。

  她给他买了水,借来了自行车,说要载他去医院。

  在他戒备犹豫之际,她那双清凌凌的眼冷静地看着他:「你这么聪明,认真想一下我的话应该就能明白,我要真是那些人派来的,没必要这么帮你。」

  ……不错。

  她虽然奇怪,却并无敌意。

  若是宋博的人,没必要给他下药。若是李芮的人,没必要下了药又带他去医院。

  更重要的是,身体的燥意已经难以忍受,他无法再进一步去细想,咬牙上了车。

  这位自称「沈来寻」的女人,话格外多,一路上问东问西。

  他压根不想回答。

  但她一提问,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分心去思考答案,也就能时不时忽视一下那份焦灼的燥热。

  骑着骑着,女人的体力渐渐不支,脚步也明显慢了下来。

  宋知遇忍不住开口想催促:「喂,你……」

  女人回过头看他:「怎么了?」

  她出了一层汗,额角的碎发黏在脸颊上,略显狼狈。唯独那双眼睛水洗过一般,格外清澈明亮,满是关怀担忧地看着他。

  宋知遇神色一怔。

  十六年来,除了母亲,没有人用这样柔软的目光看过他。

  就在嘴边的不耐之词,登时再也说不出口。

  宋知遇强压下浑身的燥热,视线扫过她鼻头冒出来的汗珠,偏开了头:「没什么,前面右拐就到了。」

  女人面上一喜,眼睛都发光了:「好!你再忍一忍。」

  说罢全力加速往医院的方向骑去。

  宋知遇缓缓把头移了回来,沉默地盯着她的背影。

  单薄纤弱,却无端令人心安。

  宋知遇内心的防线一点点放下。

  这个从天而降、举止怪异的女人,好像,真的只是来帮他的。

  又经过了两个街道,总算是看到了医院的灯牌。女人将车停靠在医院门前,宋知遇脚步虚浮地从后座下来,又是一个踉跄。

  她再一次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没让他倒在地上,却倒在了她的颈间。

  陌生的清香钻进宋知遇的鼻尖,柔软冰凉的触感如同甘泉缓解了他的燥热,药物让他的自制力分崩离析,他几乎是跟随着本能,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他从没和哪个女人亲密接触过,也抵触和其他女人的亲密,可是眼前的这个人,他丝毫不想推拒,一切都那么令人心驰神往,令人忍不住想要索取更多。

  他摩挲着啃噬着她的脖颈,试图缓解心中的欲火,可这火非但没平息,反而下一瞬间翻了倍地反噬回来,流水般汇聚在下身。

  他……硬了。

  (♀)

  沈来寻内心在天人交战。

  她半扶半搂着他,外套下又只是一件单薄的长裙,当然毫无障碍地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变化,硬硬的抵在她的小腹上。

  或许是药物的原因,刚刚还对她百般戒备的人,此时舔舐亲吻她的脖子,将她越搂越紧。

  沈来寻和宋知遇和好后的这几年,如同蜜里调油,说是连体婴儿也不夸张。

  宋知遇这人看上去冷冷淡淡不像对女人有兴趣的样子,可脱了衣服就毫无下限,什么花样都喜欢在她身上尝试尝试,末了还要她一句,喜欢吗?

  久而久之,沈来寻被他的没皮没脸传染,兴致上来了主动撩拨也能将他磨得失控不已。

  所以,宋知遇硬了这件事情,对沈来寻而言已经是家常便饭。

  但是,此宋知遇非彼宋知遇。

  推开他吧,很奇怪。

  不推开他吧,也很奇怪!

  纠结之际,怀里的人突然浑身一僵,猛地推开了她。

  他的视线落在她脖子上的红痕,表情瞬间变得难堪又无措,混沌的目光清明了几分,他抓了把自己的头发,语无伦次:「我……不是……」

  沈来寻摇摇头,示意他不必太过在意:「快进去吧。」

  这时的医院还不像二十多年后需要那么多复杂冗长的流程手续,她带着他直奔医生的办公室。

  睡大觉的值班男医生看到沈来寻,瞬间清醒过来,沈来寻拿出那百试不爽的一招,挑起蛊惑人心的笑容,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情况。

  男医生盯着她的脸,也跟着笑,估计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沈来寻也不需要他听进去,向男医生说明自己推测宋知遇中了什么药,并让他开出缓解的药物和相关检查手续。

  男医生听得一愣一愣的,迷迷糊糊地就开了处方。

  沈来寻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拽着宋知遇去做药检。

  (♂)

  虽然知道是药物作用,但宋知遇还是觉得难堪。

  尤其是当他慢慢推翻了自己怀疑,逐渐相信沈来寻并非下药之人后,这份羞愧和内疚便越发挥之不去。

  他躬身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看沈来寻语言流畅地和那呆愣愣的男医生交流,嘴巴里说出一大串他从未听过也完全听不懂的专业术语,挑起一个足以令人卸下所有防备的柔美笑容,那男医生就几乎是言听计从的照做了。

  宋知遇盯着她弯弯的笑眼看了半晌,再了眼那五迷三道的医生,面无表情地挪开了视线。

  拿到处方,沈来寻片刻不耽误地拉着他去做检查。

  结果出来,并没有检测到毒品成分,她显然松了一口气:「没什么大问题,吃点药就好了。」

  宋知遇身体里的那份燥意不再难以控制,但仍旧在,如同隔靴搔痒挠得人心烦。

  沈来寻在他面前蹲下,让他不再需要仰头看她,抬手替他擦了擦脸颊处的汗水:「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去给你拿药。」

  说完就快步离去,留下宋知遇一脸懵的坐在原地。

  她刚刚擦汗得动作做得实在是熟稔自然,恍惚间他竟然觉得,他们之间早就有过无数次这样的互动。

  可怎会如此?

  宋知遇此时已经完全忽略掉了身体上的不适,全神贯注回想自己是否在何时何地见过她。

  他搜寻了过往十几年的记忆,答案是,没有。

  女人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她提着药小跑而来,裙摆跟随着她的动作摇摆晃荡,连带着他的心都跟着摇晃。

  她停在他面前,他的心也重重一跳。

  宋知遇抬眸,这一次,他认真地、仔细地扫过她的眉眼、鼻尖、嘴唇,更加肯定——他们从不曾认识。

  否则,他不可能记不住她。

  他本就记性极佳,而她这张脸也完全能让人一眼就记住。

  所以,这个女人到底从何而来?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总不能真是……从未来来的吧。

  (♀)

  要是这事儿放在她家「那位宋知遇」身上,是一件极好解决的事情:她就是最好的解药。

  但此一时彼一时,她这绝佳解药,无法用在「这位宋知遇」身上。

  沈来寻取了药,怕他忍得难受,不敢再耽误,小跑着回到小宋知遇身边。

  他的脸色已经不像刚来医院时难看,想来那药来得猛,去得也快,一番检查折腾过后已经缓解许多。

  沈来寻拆了药,连同找护士要来的凉开水,一起递给他。

  「快吃吧。」

  宋知遇却一言不发地看着她,目光探究。

  沈来寻心想,这小孩儿莫不是清醒些了,戒备心就又提起来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但也能充分理解他的警惕,毕竟他的处境确实是需要这份警惕。

  于是只好故技重施:「还怀疑我是坏人啊?那这药我先吃,你再吃,总能放心了吧?」

  说着她就要抬手吃药,宋知遇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的动作,沉默地夺过她手里的药和水,仰头把药片都灌了进去。

  沈来寻眨了眨眼,没琢磨明白他的心路历程,但不管他在想什么,把药喝了就好。

  她在他身边坐下,观察他的神色:「应该二十分钟左右才能发挥药效,是在这儿坐一会儿,还是回去?」

  他还是只是盯着她不说话,沈来寻疑惑地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宋知遇扭开了头。

  他这副冷漠的模样,让沈来寻再一次在心中肯定了「那位宋知遇」对自己的评价——「我小时候性格差。」

  果然是差啊。

  不过,虽说对眼前的少年谈不上有什么男女之情,但一想到她所爱的宋知遇年少时就是这样,便忍不住情人眼里出西施,毫无原则地觉得这样倒也蛮有趣可爱的。

  两人相顾无言静坐了十多分钟,宋知遇的呼吸渐渐平复下来,面上的红潮也褪去许多。

  他扶着墙站了起来:「走吧。」

  这次换沈来寻仰头看他:「去哪儿?」

  「还车。还有,」他扫了眼她空荡荡的右耳,「把你的耳钉拿回来。」

  沈来寻愣了愣,他竟然连这个都注意到了,原来从小就这么心思细。

  她问:「不需要再休息一下?」

  宋知遇说:「不用。」

  虽然他才16岁,但沈来寻充分相信他的判断决策能力,于是也站起身:「那就走吧。」

  (♂)

  宋知遇跟在沈来寻身后走出医院,下楼梯时她的鞋跟和台阶碰撞,在空荡荡的医院大堂里发出清脆的回响。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她的脚踝上。

  白皙纤细,他一个手掌就能握住。

  这个念头刚起,宋知遇就心头一惊,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正要挪开视线,却陡然发现她的后跟处略微发红,再仔细一看,和鞋沿相接处的地方已经磨破了皮,落在她雪白的皮肤上便显得触目惊心。

  而她好像一无所知……

  宋知遇清了清嗓子,再开口时语气终于不那么冷硬:「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拿个东西。」

  沈来寻问:「要拿什么,还是我去……」

  宋知遇说:「不用,你就在这儿等我。」

  沈来寻静静地凝视他两秒,眸色流转,笑道:「那好吧。不过,你可要快点回来哦,我很怕黑的。」

  宋知遇刚想点头,就看到了她眼里的戏谑,立刻明白她这是在逗他。

  他木着脸转身上楼,耳尖才退下去的红色又一点点爬了上来。

  回到值班室,那医生的第一反应竟然是往他身后看去。

  宋知遇也跟着往后看了一眼,什么都没看见。

  随即就反应过来这男医生在找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歪了歪身子,挡住男医生的视线:「医生,有创口贴吗?」

  「哦,有。」男医生难掩失望地收回目光,从抽屉里摸出两个创口贴递给他。

  宋知遇接过,刚想说「谢谢」,那医生便问:「小帅哥,之前那个美女是你姐姐吗?」

  宋知遇收回到了嘴边的谢字,冷冷道:「不是。」

  「不是吗?不是也没关系,你俩总认识吧?我的意思是,」医生嘿嘿一笑,「能不能……」

  宋知遇打断他:「不能。」

  说完不再跟他废话,扭头就走。

  才走两步,只听得走廊里「咔哒」一声,头顶的灯突然熄灭掉了。

  宋知遇一愣,想起沈来寻说自己怕黑的话,顾不得是不是玩笑,一步三阶地跑回到一楼,就看到沈来寻靠着栏杆抱臂而立,浸沐于月光之中,清冷的光线勾勒出她曲线柔和的侧脸。

  她仿若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下一瞬就会消失不见。

  宋知遇晃了晃神,呆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走下楼梯。

  她闻声看来,双眸在夜色之中显得流光溢彩:「这灯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熄了,还怪吓人的。」

  嘴上说着吓人,可神色自若,哪有半分害怕的样子?

  宋知遇走到她跟前,她问:「东西拿到了吗?」

  宋知遇点头。

  她说:「那走吧。」

  宋知遇立在台阶上没动,掏出创口贴递给她,又指了指她的脚:「破皮了。」

  看来她真的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脚已经磨破,听到他说这话才低头去看自己的脚,而后,极轻地「嘶」了一声。

  这里就他们两个人,那声音清晰地传入他的耳朵里。

  沈来寻拿过他手里的创可贴,微微笑道:「谢谢你。」

  宋知遇摇摇头,站在一旁看沈来寻扶着栏杆艰难地去脱高跟鞋,鞋子没脱下来,反倒把自己弄疼了。

  他犹豫片刻,还是伸出手扶着她坐在台阶上,自己往下走了两阶,单膝跪下。

  他想了想,又问了一句:「我帮你弄?」

  沈来寻失笑:「那谢谢你啦,小知遇。」

  他不知道她为何发笑,又被她这句「小知遇」扰得无心细想,女人轻柔娇俏的声音如同悦耳银铃,在他耳边回荡。

  他本不是这么容易被撩拨的人,只当是那害人药还有残留,才会如此容易入想非非。他强迫自己收敛心神,抿着唇角抬起她的脚腕,果然是一手就能握住。

  小心翼翼地把高跟鞋脱下来,破皮之处便更明显了。

  宋知遇沉默地盯着伤口看了一瞬,贴创口贴的动作越发谨慎。

  两只脚都贴好,他一抬起头,就看到她托着腮凝视着她,笑意盈盈。

  宋知遇看着她嘴角的笑,才后知后觉发现,这个女人看向他时,眼里似乎总是带着笑意。

  即使他冷言冷语、误会质疑,她也依旧一副温温和和好脾气的样子。

  现在脚上的伤也是为了帮他才造成的,可她从始自终没有一句责怪抱怨。

  宋知遇心有疑惑有内疚有感激,却又不善于言辞表达,更不知如何说起,只能归于沉默。

  回程的路,他主动提出载她。

  沈来寻仍旧有些不放心,像刚刚他独自去要创口贴时一样,又用那沉静思量的眼神看了他片刻才答应。

  天色黑沉沉的,外头的车辆行人稀少。路灯昏黄,街道两旁的梧桐叶簌簌作响,伴随着老旧的自信车的吱吱呀呀。

  两人位置颠倒,沈来寻安静地坐在他身后,不似来时话那么多。宋知遇细细思考一番便想明白了,来时她问来问去是怕他难受,有意分散他的注意力。

  她所作所为……都是在帮他。

  可是,为什么呢?

  她,究竟是谁?

  (♀)

  宋知遇不说,沈来寻还真没注意到自己的脚磨破了皮。

  她坐在台阶上,看着宋知遇半跪在她面前想要替她贴创口贴,手都伸出去一半了,偏偏又怕冒犯了她,非得问一句:「我帮你弄?」得到她肯定答复后,才碰她的脚。

  她不由得想笑。

  在这一点上,宋知遇真是从小到大都没变——刻在骨子里的温良。

  分开的那七年里,沈来寻曾一度怨恨他那藏在深处不可磨灭的道德枷锁,可后来她发现,她所爱的也正是那一份温良。

  她能看出,宋知遇帮她贴创口贴,不仅仅只是帮助,更是表达歉意和感激。

  他已经明白,今晚的一切,并非她所为。

  不过,三十岁的宋知遇尚且都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感情,更别提眼前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了。

  沈来寻心知肚明,所以在宋知遇提出回程的路他来骑时,她并没有拒绝。

  同时也还是那句话,她充分相信宋知遇的判断决策能力,他对他的身体有数,而沈来寻对他有数。

  本以为要一路沉默回去,没想到半路上,宋知遇突然问:「为什么?」

  沈来寻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为什么?」

  宋知遇说:「为什么要帮我?」

  沈来寻不答反问:「怎么,终于相信我不是坏人了?」

  宋知遇无言,盯着前方的道路。

  沈来寻笑了笑:「我……」

  「对不起。」

  宋知遇开口。

  沈来寻愣住。

  从那生硬无比的语气就能听出,这是个鲜少低头认错的人:「你不是坏人……今晚是我误会你了。在酒吧里的对你说的那些事话、做的那些事,也都是我不对。」

  道歉的话说出了口,感激的话似乎就更好顺之而出了:「也……谢谢你今天帮我。」

  沈来寻听着他极其不熟练的道歉和感谢,十分新奇惊喜,更是意外于他的坦诚。

  他骑得不算快,但至少比沈来寻快,说这话时他们已经回到了酒吧门口,那家便利店依旧亮着灯。

  他从车上下来,稳稳扶着车身,好让沈来寻能继续坐在后座。

  「沈小姐,我很感谢你的帮助,但是也很困惑。」他站在她面前,神色已经完全恢复平静,十分有逻辑地绕回最初的问题,「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我们明明素不相识。」

  素不相识。

  沈来寻心里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从车上跳下来,重新将鞋子穿上,笑眯眯地说:「先把车还了吧。」

  他们顺利还了车,沈来寻的红色玛瑙耳钉也要了回来,却并没有急着戴回去。

  宋知遇买了一杯热饮一杯冷饮,他将热的那杯递给沈来寻,两人肩并肩靠墙坐在便利店外的长椅上。

  店家卖完这两杯就打了烊,远处的路灯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沈来寻问他:「还难受吗?」

  宋知遇摇头。

  沈来寻知道他还在等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她想了想,叫他的名字:「宋知遇。」

  (♂)

  对这个时空的宋知遇而言,来到法国后就少有人叫他的中文名了,就算是许恒,也总是Meet Meet的叫,更少有人叫他的全名。

  而她叫得及其自然,仿佛这名字她已经叫了千百遍。

  宋知遇侧眸看向她。

  沈来寻捧着热牛奶,热气蒸腾使她的面容雾蒙蒙的看不真切,但声音却十分清晰:「我今天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她顿了顿,补充:「除了怕黑那句。」

  宋知遇仔细琢磨她这句话,都是真的,那她的意思是……

  「我是从未来来的。」沈来寻又将这话说了一次,说完自己都笑了,「听起来确实挺扯的,但我真的没有骗你。」

  她喝了口牛奶,慢悠悠地开始报户口:「你出生于1986年7月3日,喜欢穿黑色,喜欢独处,讨厌下雪天,讨厌吃甜食。哦,还有一件事应该除了我没人知道……」

  沈来寻视线缓缓下挪,在他已经震惊的目光中不怀好意地说:「你的左胯骨处,有一颗痣。」

  别说别人知不知道了,最后这个,宋知遇自己都不知道!

  他的大脑难得一片空白。

  好一会儿后才找回一点思绪。

  「那……」宋知遇愣愣问,「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沈来寻笑意更深:「小知遇,我连你那里有一颗痣都知道,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宋知遇语滞,再一次哑口无言。

  身上终于彻底没了那份少年老成,此时完完全全就是个十五六岁的愣头青,从没有谈过恋爱,毫无感情经历,但……又能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

  沈来寻看他这反应,笑得更欢了,把他的脸越笑越红,他甚至觉得刚刚那催情药怕不是又有复发的征兆。

  笑了好一阵,沈来寻才停下,揉了揉脸说:「大概可以理解为平行时空?我所在的时空距离你28年,我第一次遇见你时,你已经30岁。」

  沈来寻睨了他一眼:「性格可比现在好多了。」

  宋知遇神色讪讪,灌了口冰水。

  「后来我们相爱,虽然经历了一些坎坷,但最终还是在一起了,过得很幸福。」沈来寻盯着手中的牛奶,唇畔笑意柔和,「我们重逢于一个下雪天,所以你后来不再讨厌雪天。我做的糖醋小排骨很合你的胃口,渐渐的你就不讨厌吃甜食了。我喜欢看你穿颜色鲜艳的衣服,你也就由着我给你挑衣服买衣服,衣柜里再不是清一水的黑白灰。」

  「哦对。」她摊开手中的玛瑙耳钉,「这也是有一年我生日时,你送给我的。」

  她将她和「那位宋知遇」的点点滴滴如数家珍,娓娓道来,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温情和爱恋。

  她虽然一直「你」啊「你」的,可宋知遇知道,她说的不是他,而是那个时空的宋知遇。

  他脑海中突然蹦出一个念头:那个时空的宋知遇被这样的一个人全身心的爱着,一定会很幸福快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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