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Ina高燒不退的那幾天裡，Amelia陷入無盡的自責與內耗。

她無法停止思考，那一夜是否太過衝動、是否讓Ina承受了什麼傷害。

她一遍又一遍地在腦中回放當時的情景，越想越害怕。

她擔心自己再也無法被Ina信任，甚至懷疑Ina是否會因此而不再愛她。

她所能做的只有守在床邊，時不時測量體溫，輕柔地替她擦拭額頭，即使只是Ina偶爾的輕顫或低喃，也足以讓她驚慌失措。

隨著Ina的燒漸漸退下，她的焦慮才略微平息。

但心底那份恐懼仍然揮之不去。

她不斷問自己：「我還是Amelia嗎？還是...只是個被植入記憶的仿生體？」

沒有血液，沒有心跳，只有冷冰冰的數據與運算。

她知道答案，卻又無法接受。

她無法否認，那晚在Ina身上留下的痕跡，讓她無地自容，滿懷罪惡。

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不該繼續存在於Ina的生活中——就在這時，「充電提醒」聲響起。

仿生人通常不需要頻繁充電，一次就能維持數週運作。

但當她回到書房、躺入充電艙，卻發現怎麼樣都無法充上電。

「怎麼回事...？」她低語著，聲音裡滿是驚恐。

Ame迅速連上網路搜尋相關資料，卻發現自己的機體使用的是早已停產的特殊訂製零件，根本找不到任何替代品，連充電艙也是。

她嘗試自我維修，重新啟動核心模組，一次次操作、一次次失敗。

錯誤碼的數字越來越多，代表她的身體正逐漸走向無法挽回的毀壞。

她的情感模組逐漸過載，心智也開始崩潰。

她感受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

「如果我真的無法維修的話，那Ina怎麼辦？我還能陪她多久？還有什麼是我能做到的？......」

她跌坐在書房裡，失神地望著牆角，像個失去靈魂的空殼。

這世界上她已經無法依靠任何東西，甚至連自己也無法再相信。

她唯一擁有的，只剩下Ina——那個她不敢再靠近的人。

為了延長電力，她切入進省電模式，雖然有很多機能無法使用但至少可以留給自己更長的時間。

就在她準備冷靜思考下一步時，門被推開了。

Ame本能地抬頭，卻看到熟悉又虛弱的身影出現在門口——Ina。

對方步伐踉蹌，卻直直地朝自己走來，最後撲進她的懷裡，緊緊抱住她。

「Ame，找到妳了......」Ina低語，聲音輕得像是夢話。

她愣住，動作僵硬地回抱著Ina，卻感覺到懷裡那個人的氣息與觸感，都不像曾經的Ina——她的語氣柔軟、動作親暱，卻少了以往的真實感。

「Ina......妳才剛退燒，要不要再回去休息一下？」她輕聲問道。

「不要～」Ina任性地縮在她懷裡，像個不肯離開的孩子。

那瞬間彷彿回到過去，但她很快察覺不對——Ina的眼神空洞，語氣裡混著失落的甜蜜，像是某種美麗幻覺。

Ame也瞬間明白，「選擇性失憶」是指當事人在承受太大打擊而負擔不了的時候，大腦就會自然而然的發生指令讓那個人遺忘有關事情對心理的嚴重打擊。

而Ina的現狀就是——她早已無法承受自己去世的事實，為了保護自我，因此潛意識地抹去了那段記憶。

抹去了Amelia Watson已死去，忘了她眼前的自己只是個「仿生人」。

但這樣的擁抱太溫柔，太美好，美好得讓人心碎。

Ame忍不住落下淚來，因為她知道，自己根本無法取代真正的「她」。

但同時她又捨不得放手——

因為她知道她能待在Ina身邊的時間不多了。

*

這段日子裡，Ina似乎又回到了從前——那個總是依賴著Ame的小女孩。

起初，一切還像夢一樣。

剩餘電量：53%

電影在播放，螢光映照在沙發上依偎的兩個身影。

Ina抱著Ame的手臂，輕輕晃啊晃，不時抬頭偷看她的側臉。

「Ame，這部片妳看過嗎？」

「......沒有。」Ame低聲回答，聲音有些發顫。

其實她已經無法專心，螢幕上的影像都模糊了。

她只覺得自己懷中的溫度，每分每秒都讓人更加眷戀。

在沙發側邊下，Ame悄悄塞了一張小小的紙條。

【專心看電影的妳比電影更好看。】

隨著時間推移，電量一點一點下降。

剩餘電量：45%

凌晨三點，Ina拉著Ame去廚房煎鬆餅，她們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鬆餅的奶油味瀰漫整間廚房。

粉末飛舞，牛奶傾倒，燈光暖黃。

Ina抱著她的腰，笑著說：「再煎一片嘛～我還想吃～」

「好好好，聽妳的～」

Ame笑著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伸手揉了揉她的髮旋，卻感覺自己的手上的力氣卻有些不聽使喚。

Ina笑著靠在她懷裡，一副「不想長大」的樣子。

她趁著Ina轉身去拿盤子的時候，把一張小紙條塞進冰箱門縫裡。

【我想每一個凌晨，都煎鬆餅給妳吃。】

塞入小紙條後，她轉身看到Ina的笑容後，她開始害怕了。

只要稍稍不注意，這些相處的片刻都會轉瞬即逝，而自己又能為Ina留下多少。

她不知道，所以她只能用留下紙條的方式替自己陪伴Ina。

剩餘電量：41%

浴室裡，蒸氣瀰漫，水珠滑落，模糊了玻璃門。

Ina賴著不肯自己洗澡，硬要把Ame拉進浴室裡，一起被溫熱的水氣包圍。

「這樣比較暖嘛～」她咕噥著，像隻撒嬌的小貓。

Ame低頭替她沖洗頭髮，指尖觸到她細緻的皮膚。

一瞬間，她幾乎想就這樣抱著Ina，不要再放開了。

她用沾濕的指尖，在浴室鏡子角落寫下了一行字，然後又輕輕擦掉，只留下一道模糊水痕。

【想和妳，一起老去。】

剩餘電量：37%

不知道為甚麼省電模式開始失效，情感系統每天都在提醒過載，連行動都有點些微的異樣。

Ame明明可以直接把訊息儲存進Ina的個人終端，甚至能在雲端同步整段日誌。

但她沒有。

她選擇了紙與筆。

用仿生手指握筆的動作不再穩定，筆劃時常顫抖，字體有些歪斜。

可她還是堅持一筆一劃地寫下來。

因為我想讓妳碰到的，是我留下來的痕跡......不是一串冷冰冰的訊息。

那些字條被她偷偷夾在書頁裡、塞進櫃子角落、藏在沙發底下，各處Ina有可能會發現的地方。

每一張上面，都有她不敢說出口的話──

冰箱內側：

【下次牛奶不要倒這麼多喔？不過沒關係，我都會在這裡陪妳收拾。】

書櫃最下層的一本漫畫裡：

【這本我記得妳笑得很開心，就再笑一次給我看，好嗎？】

烤箱的計時器背後：

【別顧著划手機，我知道妳又忘記關火了，不過我在──我會幫妳看著的，交給我！】

客廳遙控器電池蓋下：

【妳總是找不到遙控器，然後問我在哪──可不可以再問一次？】

她一邊寫，一邊偷偷笑著，卻也感覺到心裡被什麼一點一點地掏空。

因為她知道──這些字，是留給未來沒有她的Ina的。

在書寫的過程中，有些紙條的字因為淚痕的關係稍稍暈開了一些。

剩餘電量：28%

身體一天比一天沉重。

Ina還是像從前一樣依賴她、抱她、黏著她，甚至更多了。

像是潛意識裡感受到了什麼不對勁似的。

Ame抱著她，輕輕親吻著她的髮頂，卻在心裡無聲地哭泣。

她在自己曾經最常用的筆記本裡的夾了一張最痛的字條：

【對不起，我騙了妳。其實......我也很害怕。】

【如果有下輩子，我還想第一個遇見妳，愛上妳。】

在Ame寫完紙條回到房間後，Ina主動湊上來吻了她。

柔軟的唇，帶著像牛奶糖一樣的甜味。

「Ame......」她輕輕喚著名字，語氣裡滿是撒嬌與依賴。

她像個找不到方向的小孩，只知道緊緊抓著唯一的歸宿。

Ame忍住想流淚的衝動，輕輕回應著她。

吻後，她把紙條藏進了枕頭底下。

【好想每天抱著妳一起進入夢鄉。】

剩餘電量：17%

螢幕上的錯誤碼已經紅到刺眼，提示聲吵得擾人。

連Ina拉著她一起躺在沙發上睡覺，她都不敢深呼吸，怕自己下一秒就被強制關機無法醒來。

字條越寫越亂，筆跡抖得不像話，但她還是堅持。

在兩人常去的陽台，最後塞進一張幾乎皺成一團的小紙條：

【不管在哪裡，我都想跟妳一起看星星。】

剩餘電量：15%

Ame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開始無法支撐。

她看著自己藏在各個角落的字條越來越多，看著省電模式開啟的時間越來越長，越來越多次的低電量警告，心口就像被緩慢撕開一樣。

夜深了，屋外的世界靜得只剩風聲。

Ame躺在床上，閉上眼思索著自己所剩無幾的時間內可以為Ina做些甚麼，就在這樣破碎寂寥的夜裡，Ina悄悄窩進了她的懷裡。

「Ame......」

她輕輕地喚她，聲音裡帶著依賴、撒嬌，還有些許渴望。

「陪我，好不好...？」

她用額頭蹭著Ame的脖頸，語氣柔軟得像夢境。

那聲音，那觸感，溫熱而真實，卻也無比脆弱。

Ame怔怔地看著她。

看著Ina臉上的紅潮，看著她滿眼的信任與愛意──

就像過去無數次，她們互相依靠、互相擁抱的時候。

這是最自然不過的邀請。

是情侶之間，最深最純粹的渴望。

Ame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彷彿要用最後的力氣，把她的一切，通通牢烙進眼底。

「嗯。」

她輕輕地摟住了Ina。

不帶任何遲疑，也不帶任何保留。

她們的吻深深交纏，從額頭到眼角，從鼻尖到唇瓣，每一寸都是深深的愛戀與告別。

Ina在她懷裡微微顫抖著，指尖掠過Ame的肌膚時，帶著渴求與依賴。

Ame溫柔得回應著，她的每一個動作都無比小心，像是在撫摸一個隨時會破碎的夢。

她感覺到自己下身的模組因過度情緒啟動而發燙，卻仍溫柔地把Ina抱得更緊。

當她的手探進衣物下時，Ina微微一顫，但很快，她便反過來主動摟緊了Ame，小小地喘息著，細細的呼吸拂過耳際，帶著不加掩飾的渴望。

——這是Ina需要的，也是自己，最後能給她的。

Ame輕柔地將Ina放倒在床上，親吻著她的鎖骨，親吻著她顫抖著的肌膚。

當Ame緩緩褪去Ina的衣物，連同最後一層遮掩，銀絲在微弱燈光下微微閃爍。Ame屏住呼吸，低下頭親吻那濕潤的入口。

溫柔而細緻的吻像電流一樣蔓延開來，讓Ina忍不住顫抖，從喉間逸出細碎的喘息。

Ame輕聲安撫，一邊溫柔探入，拇指輕輕撫摸著突起的核，中指緩緩地推進，感受著那濕潤緊縮的包覆。

異物的入侵讓懷裡的人緊緊抱住她。

Ame更小心地拓開那細膩的內壁，加入無名指，感受到Ina不自覺扭動的腰身，和體內那濕潤與炙熱交融的溫度。

當層層快感堆疊到頂點，在內壁不規則收縮中，Ina捲起了雙腿，淚水從眼角滾落，身體在高潮中微微顫抖。

Ame輕柔地吻去她的淚，心臟卻痛得快要裂開。

——系統提示音在耳邊響起。

剩餘電量：13%

就在這時，Ina伸手摟住了她，紅著眼眶，喘息著小聲懇求──

「Ame......進來好嗎......？我想要妳......」

Ame喉嚨一緊。

她緊緊抱住懷裡的人，將額頭抵在Ina的額頭上，輕輕呢喃。

「......嗯，我在這裡。」

Ame閉了閉眼。

她緩緩拉下自己的睡褲，分身早已高高撐起，尖端滲出深色水漬。

她小心地推入，動作極慢，極溫柔，比起上次那粗暴的對待，現在更像是在珍惜一件無比珍貴的存在。

完全進入後，兩人互相對彼此都笑了一下，看著完全接納自己的Ina，幸福感瞬間在心口蔓延開來。

Ina伸出手緊緊抱住她，細碎的喘息在耳邊蔓延，彼此的心跳，汗水，指尖，都緊扣成一體。

一次又一次，深深地交融，像是要把彼此的靈魂也一同綁在一起。

——電量，也在此時迅速下滑。

剩餘電量：10%

Ame無視著耳邊的提示聲。

現在她只想專注在眼前的人身上，只想溫柔地愛著她，抱著她，將所有的溫度，所有的愛意，一點一滴注入進去。

直到彼此在破碎的吻裡，在呢喃與低泣中，一同墜入世界的邊緣。

最後，在兩人雙雙高潮後，Ame輕輕托住Ina虛軟無力的身體，替她拉好被子，輕輕吻上她的額頭。

閉上眼──

耳邊，傳來最後一次提示音。

剩餘電量： 8%

那一刻，她的心，碎得無聲無息。

但她仍輕輕搖晃著懷裡的人，彷彿哄著一個做惡夢的小孩，將愛，藏進這破碎又溫柔的夜晚。

「晚安，我的小星星。」

*

天色微亮時，Ame率先醒來。

身體沉重得不像話，每移動一下，都能感覺到電路深處細微的刺痛感。

她知道自己已經撐不了太久。

但她仍然慢慢地爬下床，小心地不吵醒還沉睡中的Ina，蹣跚地走向廚房。

想給她做早餐，就像從前一樣。

Ame拿起刀，想切開桌上的麵包。

但就在刀尖觸碰到硬皮時，她的手指一抖──

「......！」

刀刃劃過指腹，一道細長的傷口瞬間綻開，藍色的液體從裡面滲了出來，滴落在潔白的桌面上，刺眼得可怕。

Ame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手。

就在這時──

「Ame......？」

一道輕柔又困惑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Ame回過頭，看到穿著寬大睡衣的Ina站在廚房門口，頭髮亂糟糟的，臉上還帶著未醒的倦意。

但當她看到Ame手上的藍色液體時，表情瞬間變了。

「妳的手......！」

Ina衝了過來，抓住Ame的手，瞪大了眼睛。

那是人類看見「血」時的本能反應。

Ame怔怔地看著她，想要輕聲說沒事，但喉嚨像被什麼堵住了，只能微微張著嘴，發不出聲音。

Ina低頭，看著那不屬於人類的藍色液體慢慢順著指尖滑落。

那一刻，她眼底的驚慌，轉化成一種深不見底的恐懼──

一種「她一直以來試圖忽視的事實」終於無法再逃避的痛苦，所有自我封鎖的記憶，所有她努力逃避的真相，都像洪水般湧回心頭。

她的瞳孔劇烈收縮，猛地鬆開了手。

「......不要碰我。」

聲音細碎而顫抖，像是心被撕裂時溢出的碎片。

Ame站在原地，無聲地看著Ina轉身逃回房間，聽見門「砰！」的一聲關上。

她還來不及擦去指尖上那刺眼的藍色液體，只能呆立著，感覺心臟像被緩緩捏碎一樣痛。

明明沒有心，卻痛到喘不過氣。

*

那天之後，Ina變了。

她不再主動靠近自己。

也不再深夜拉著她撒嬌，也不再要求一起洗澡、一起下廚。

她總是低著頭，即使偶爾視線交會，也會迅速移開。

說話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有時甚至乾脆什麼都不說，只是輕輕地閃開她伸出的手。

Ame明白，這是她開始「醒來」了。

她既心痛，又感到欣慰。

痛的是，這份冷淡像鋒利的刀，一刀刀地在她胸口劃開裂縫；欣慰的是，Ina終於不再困在那個虛假的夢境裡。

．．．．．．

起初，Ina選擇逃避。

她刻意不經過Ame常坐的沙發，不碰她用過的杯子，甚至連她在冰箱上貼的便利貼也不去看。

她強迫自己將注意力從Ame身上移開。

不去看她。

不去聽她。

不去碰觸她留下的痕跡。

——因為只要有一絲接觸，她就會崩潰，她就會心軟。

她把自己鎖進熟悉的角落，用畫畫、翻舊書、看新聞來填補情緒的裂口，像試圖拔除一根刺一樣麻木地抽離那段依戀。

她以為自己能習慣，能硬撐，能冷淡到底，直到那天——

她無意間打翻了餐桌上的筆筒，收拾時，在杯墊下發現了一張折疊起來的小紙條。

【咖啡記得加糖喔～上次妳喝錯我那杯，結果皺眉皺一整天 ( ˘•ω•˘ ) 】

她怔住了，原本想直接揉爛丟掉，但指尖卻停在半空中，久久不能動彈。

這幾天內，她又發現了更多紙條。

一張張，藏在她不會注意的地方，像是刻意為她安排的尋寶遊戲。

查看書櫃時，一本漫畫掉下來，散開的書頁裡夾著一張紙：

【這本我記得妳笑得很開心，就再笑一次給我看，好嗎？】

她的手微微顫抖，彷彿在某個無聲的時空裡，聽見Ame笑著低語。

有天想看電視時，找了老半天的遙控器，想問Ame卻說不出口，翻遍沙發縫隙後才找到——發現遙控器蓋子鼓鼓的，打開看有一張小紙條：

【妳總是找不到遙控器，然後問我在哪──可不可以再我問一次？】

她握著那張紙，眼神凝住許久，喃喃自語：「妳到底......什麼時候寫的這些？」

接著，她在房間、在廚房、甚至在客廳，又發現了更多——

一張又一張，平凡卻讓人心碎的愛意。

【其實我每次都知道，妳在撒嬌時嘴角會翹起來一點點。超可愛的！】

【窗戶沒關，早上起來妳一定又打噴嚏了吧？下次不關我就生氣囉。】

【妳今天一整天都沒說話，是在生我的氣嗎？可不可以明天對我笑一下？】

【妳晚餐沒吃幾口，我其實看見了。嗜睡期真的不是藉口～不然我也可以賴帳喔？】

【我最喜歡的事，就是在客廳等妳回來，然後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

她開始在失眠的夜晚想念Ame——卻又無法坦然面對那份思念。

於是她起身，打開床頭櫃，想找點安眠藥讓自己能好好睡去，卻摸到了一張折得整整齊齊的紙條：

【想要擁抱妳一輩子。但我的一輩子，好像只剩一點點了。】

Ina握緊那張紙，眼眶繃不住的落下眼淚。

她趕忙下床，將那些原本捨不得丟的紙條全部攤開，一張張鋪在地上。

上頭的文字，如今字字如刃，劃進她的心裡。

Ame......從一開始就知道，卻什麼都沒說，還一直在為她安排日常，留下紙條。

而自己呢？

選擇逃避、冷淡、用怒氣掩飾恐懼。

她癱坐在地，任眼淚滴落在紙條上，把字跡暈成模糊的痕跡。

那一刻，她終於明白——Ame從來沒有離開過她。

是她自己，一直，一直將她推開。

．．．．．．

深夜，屋外下著微微細雨。

Ame靜靜地坐在走廊盡頭，將自己藏在黑暗中，靜靜地聽著不遠處房間裡傳來的動靜。

「嗚......嗚......」

細碎又壓抑的哭聲從門縫裡漏出來。

Ame蜷縮著身體，緊緊抱著自己的膝蓋。

那一聲聲哽咽像一根根細針，無聲地刺進心臟裡。

她多想衝進去抱住她，多想告訴她——「我在這裡」、「不要哭了」。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

她現在，只能成為一個看不見的影子，悄悄地守在她無法觸及的地方。

．．．．．．

日子一天天流逝。

Ame的電量，也一點一滴地流失。

剩餘電量：6%

剩餘電量：5%

剩餘電量：4%

她把紙條藏得更多了，藏在鏡子後，藏在陽台的花盆裡，藏在鋼琴的琴鍵下。

每一張，都是她寫給Ina的告白，是她對這個世界最後的眷戀。

【最喜歡妳微笑的樣子。】

【那天妳在陽台吹風時我偷偷看了妳好久，妳好漂亮。真的，好漂亮。】

【今天想聽妳彈鋼琴，但我開不了口。要是我真的不在了，也拜託妳偶爾為我彈一首，好嗎？】

【如果我不見了，妳一定要記得多喝水，多吃飯。還有......別那麼快忘了我，好嗎？】

她繼續在角落裡留下字條，繼續在每個日常細節裡記錄Ina的笑、Ina的皺眉、Ina的一點一滴。

但這一次，她不再奢望能永遠陪在她身邊。

因為時間，真的快到了。

剩餘電量：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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