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摔倒的疼痛还在隐隐作祟，但与脑海中那个疯狂而诱人的计划相比，这点皮肉之苦根本算不了什么。她强忍着不适，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和同事们打着招呼，处理着手头那些在她看来无聊透顶的文件。

她的目标很明确——尽快找到机会，除掉赵铁军这个心腹大患。而要做到这一点，首先需要掌握他的行踪。她知道，像赵铁军这个级别的领导，行程通常是保密的，但他的秘书肯定知道。

赵铁军的秘书姓李，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木讷老实，但在警局这种环境里，能做到局长秘书的位置，自然也有几分眼力见和野心。张翠兰早就注意到，这个小李每次看到她的时候，眼神里总会不自觉地流露出一丝惊艳和渴望。且不说刑警队这种充满大老爷们的地方，林若曦这样的美女就是一股清流。而且她的外貌和家世摆在那里，对于小李这种出身普通、渴望向上爬的年轻人来说，无疑具有巨大的吸引力。这正是张翠兰可以利用的弱点。

午休时间，张翠兰特意晚走了几分钟，算准了小李会最后一个离开办公室去食堂。她假装在整理文件，看到小李起身，便不经意地叫住了他。“李秘书，等一下。”她的声音柔和悦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亲近感。小李果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她，脸上带着一丝受宠若惊的表情：“林警官，有事吗？”

张翠兰抱着一摞文件，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一丝歉意的笑容：“是这样的，这份文件需要赵局长尽快签字，但我下午可能要请个假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你看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递给赵局长？”

她说话的时候，身体微微前倾，恰到好处地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一股淡淡的、属于高级香水的馨香飘入小李的鼻腔。她那双被改造得清澈明亮的杏仁眼，此刻带着一丝恳求和依赖，专注地看着他。小李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脸颊微微发烫。“啊……没问题，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他连忙接过文件，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了张翠兰的手指，细腻光滑的触感让他心中一荡。“真是太谢谢你了，李秘书。”张翠兰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顺势用手指轻轻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这个动作让她脖颈优美的线条展露无遗，“改天我请你吃饭，就当是谢礼。”小李的心跳更快了，脸上难掩喜色：“林警官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张翠兰看着他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冷笑，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她故作随意地问道：“不过，赵局长下午在办公室吗？我怕他要是出去了，这份文件又耽误了。”小李几乎没有任何防备，脱口而出：“哦，赵局下午要去一趟隔壁的清河县，说是要搞个什么微服私访，调研基层情况。估计要晚上才能回来。不过你放心，文件我一定在他走之前交给他签字。”

“去清河县？微服私访？”张翠兰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脸上依然保持着温柔的笑容，“那还挺辛苦的。赵局长真是亲力亲为啊。”她顿了顿，又像是无意中提起，“那赵局长是自己开车去，还是有司机啊？清河那边路况好像不太好，得注意安全呢。”她问得极其自然，语气中充满了对领导的“关心”。小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反而觉得这位漂亮的林警官真是人美心善，对领导如此体贴。

“是啊，赵局也是老黄牛脾气。”小李叹了口气，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炫耀般地说道，“这次是微服私访，所以没带秘书，就和司机老林开着局里那辆老帕瑟特就去了。”

老帕萨特啊，张翠兰简单回忆了一下，便想起了那辆停在警队停车场的不起眼的黑色轿车。下午去清河县……所有关键信息都到手了！张翠兰心中狂喜，但脸上依然不动声色，甚至还带着一丝担忧：“这样啊……那确实要提醒赵局长注意安全才行。好了，不耽误你去吃饭了，李秘书，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不客气不客气！”小李晕乎乎地摆摆手，抱着那摞文件，像是抱着什么宝贝一样，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目送着小李晕乎乎地离开，张翠兰脸上的温柔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冰冷的算计。她迅速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然后拿起自己的包，快步走出了办公室。现在是午休时间，大部分人都去了食堂或者在休息室小憩，走廊里空荡荡的。

她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直接离开了警局大楼，上了一辆出租车。“去城中村，快点！”她火急火燎地对司机说，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属于张翠兰的急躁和不耐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虽然心中暗骂，但看到这身警服，他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一脚油门朝着城市边缘那个混乱、肮脏的区域驶去。

城中村里遍布狭窄的巷道、私搭乱建的房屋、随处可见的垃圾和污水，与市中心的光鲜亮丽形成鲜明对比。这里鱼龙混杂，是犯罪滋生的温床，也是张翠兰过去最熟悉的地盘。出租车在村口停下，张翠兰付了钱，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迷宫般的巷道里。

她熟门熟路地左拐右绕，避开了几个可能装有监控探头的位置，最终来到一个无人角落。她赶紧脱掉警服衬衫，塞进帆布包里，露出了纯白色的打底吊带。再解开头发遮住脸，然后走到了露天的小手机摊前。摊主是个看起来精瘦猥琐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玩着手机。张翠兰扫了一眼摊位上那些破旧的二手手机，趁着摊主不注意，迅速拿起一部看起来最不起眼的黑色老人机，塞进口袋，然后转身就走，动作干净利落，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偷到手机后，她又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废弃的公共厕所隔间里。这里臭气熏天，但却是最安全的地方。她关上门，从口袋里掏出那部偷来的老人机，插上自己早就准备好的一张不记名电话卡，开了机。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按下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接通后，对面传来一个低沉而警惕的声音：“谁？”

张翠兰深吸一口气，用一种刻意压低的腔调模仿着张翠兰的声音，说道：“龙抬头，见东海。”

这是她和马东海手下几个核心杀手之间约定的暗语，只有极少数人知道。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在确认暗语的真伪。“凤点头，浪滔天。”对面终于回了下一句暗语，声音里的警惕放松了一些，“是翠姐吗？你怎么用这个号码？”

“别废话！”张翠兰打断他，“海哥有急事吩咐你办。”对面的杀手代号“老狗”，是马东海手下最心狠手辣的一个，专门负责处理一些“脏活”。

“海哥？海哥有什么指示？”老狗的声音立刻变得恭敬起来。

“今天下午，市局那个姓赵的老东西，会开着一辆黑色的老帕萨特去清河县。”张翠兰语速极快，不给对方思考的时间，“海哥要他在路上‘出点意外’，意外懂吗？找辆大货车，伪装成疲劳驾驶或者刹车失灵，给我撞死他！做得干净点，别留下任何手尾！”

老狗愣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赵铁军？海哥要动他？这……动条子的大官，风险太大了……”虽然马东海势力庞大，但公然袭警，尤其是对一个副局长下手，这绝对是捅破天的大事，后果不堪设想。马东海虽然心狠手辣，但行事一向谨慎，轻易不会做这种风险极高的事情。再加上，张翠兰的声音，明明没这么清亮来着？

张翠兰心中一紧，知道对方起了疑心，便立刻厉声喝道：“风险？海哥的决定轮得到你来质疑？！赵老狗最近盯我们盯得太紧了，再不动他，等他查到我们头上就晚了！这是海哥的意思，你照做就是！出了事，海哥担着！而且他下午是微服私访，谁知道他是警察呢？这种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

老狗被她这番话镇住了。暗语没错，虽然声音有些奇怪，但语气绝对是张翠兰的语气，而且理由听起来也似乎合情合理。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杀手的本能是服从命令。“……明白了。”老狗最终应道，“清河县哪条路？”

“去清河县只有一条主干道，你自己找个合适的弯道或者下坡路段动手！”张翠兰不耐烦地说道，“事成之后，老规矩，我会把钱打到你的账户里。记住，必须是意外！天衣无缝的意外！”“是！”老狗不再犹豫。“办完事，手机处理掉，最近不要露面。”张翠兰最后叮嘱了一句，然后迅速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卡取出，掰成两半，连同手机一起扔进了肮脏的厕所坑里，用水冲走。

做完这一切，她才靠在冰冷肮脏的墙壁上，大口地喘着气。心跳得飞快，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兴奋和狠戾。赵铁军，你的死期到了！只要你一死，就再也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了！我张翠兰，不，我林若曦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整理了一下身上那套已经沾染了些许污渍的西装裙，深吸一口气，推开隔间的门，重新走入了城中村那混乱的人流中。

夜幕降临，张翠兰独自一人坐在林若曦那间舒适的公寓客厅里，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眼神却紧紧盯着电视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晚间新闻。她刻意调大了音量，心跳随着主播报导的内容而加速。

“……本市公安局副局长赵铁军同志，于今日下午在前往清河县调研途中，不幸遭遇严重交通事故……”新闻画面切换到事故现场，一辆黑色的老款帕萨特被撞得面目全非，几乎成了一堆废铁，旁边停着几辆闪烁着警灯的警车和救护车，警戒线已经拉起。

“……据现场目击者称，事故系一辆失控的大型货车从侧后方高速撞击赵副局长乘坐的轿车导致。赵副局长及司机林某经抢救无效，不幸因公殉职……”画面上出现了赵铁军和司机老林的照片，黑白相框显得格外肃穆。

“……肇事大货车在事故发生后逃离现场，警方现已成立专案组，正在全力追查肇事车辆及司机……”

看到这里，张翠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得意的笑容。成了！赵铁军死了！死无对证！那个唯一知道她秘密、并且有能力揭穿她的官方人物，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她优雅地晃动着手中的红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杯壁上划出妖冶的痕迹，映照着她眼中闪烁的兴奋光芒。她为自己的果断和狠辣感到满意。老狗那个蠢货，办事效率还挺高，而且看起来确实像是一场意外。

但仅仅除掉赵铁军还不够。那个执行命令的杀手老狗，虽然不知道真相，但毕竟是她联系的，也是一个潜在的风险。必须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她放下酒杯，从包里拿出另一部早就准备好的、同样是不记名的手机和电话卡。她拨通了市公安局的报警电话，刻意用一种惊慌失措的声音说道：“喂……是110吗？我……我要举报！我知道下午撞死警察局领导的那辆大货车司机藏在哪里！”接线员立刻警惕起来：“请您冷静，慢慢说，您在哪里？怎么知道的？”

“我……我是在城南那个废弃的旧货市场看到的！那辆肇事的大货车就停在里面一个仓库里，车牌被卸掉了，车头有明显的撞击痕迹！司机是个光头，很高很壮，右边眉毛上有道疤，看起来很凶！他好像在等人接应，你们快去抓他！我不敢多待，怕被发现……”张翠兰故意说得语无伦次，声音颤抖，完全就是一个惊慌失措的目击者。至于老狗的藏身之处，她自然是非常清楚地。

挂断电话，她迅速将这张卡也掰断，连同手机一起，用纸巾仔细包裹好，扔进了公寓楼下的垃圾箱深处。做完这一切，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轻松。现在，知道自己秘密的人——赵铁军，执行杀人任务的老狗都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除了那几个医生，没人再知道自己是张翠兰了！她重新倒了一杯红酒，走到落地窗前，俯瞰着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从今往后，这繁华世界的光明一面，将属于她！她举起酒杯，对着自己的倒影，无声地庆祝着。那几个医生肯定也要除掉，不过得慢慢来，不然会引起怀疑的。至于现在嘛，当然是想办法对付那个“张翠兰”了嘛。

与此同时，在喧嚣混乱的海伦娜会所里，林若曦刚应付完一个难缠的客人，疲惫地回到办公室，想稍微喘口气。她习惯性地拿出手机，想刷一下新闻，看看有没有关于马东海集团的报道，或者关于警局的消息。手指滑动屏幕，一条加粗推送的本地新闻标题赫然映入眼帘：“本市公安局副局长赵铁军因公殉职，肇事司机逃逸”。

林若曦的瞳孔骤然收缩，大脑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击中！赵局长……死了？！她不敢置信地点开新闻，快速浏览着内容。车祸……清河县……大货车……当场死亡……因公殉职……

新闻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狠狠扎进她的心脏。赵铁军是唯一知道她真实身份、并承诺让她恢复原状的人！他是她在警局唯一的联系人，是她卧底任务的最高指挥官，是她忍受屈辱、坚持下去的精神支柱！

现在，他死了？！林若曦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手机从她颤抖的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毯上。她扶住桌子，才勉强没有倒下。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毫无血色。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么突然？意外？真的是意外吗？她不是傻瓜。赵铁军是什么身份？他的死，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能仅仅是一场意外？！是马东海干的吗？他发现了什么？还是……有其他人？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赵铁军死了，那谁还能证明她的身份？谁还能让她变回去？她是不是……就要永远被困在张翠兰这具肮脏的身体里，永远过着这种不见天日的生活了？！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攫住了她。她感到浑身冰冷，仿佛坠入了无底的深渊。支撑她忍辱负重走到现在的最后一根稻草，似乎也断了。

她茫然地看着镜子里那张属于张翠兰的、浓妆艳抹的脸，眼神空洞，充满了破碎的绝望。她该怎么办？她还能怎么办？

“翠姐？翠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门口传来一个姑娘小心翼翼的声音。

林若曦猛地回过神，强迫自己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不行！不能慌！现在还不是绝望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手机，脸上重新挤出那副惯有的、带着几分疲惫和风情的笑容。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她若无其事地说道，“刚才哪个不长眼的又惹老娘生气了？”

她的声音依然带着张翠兰的腔调，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内心，已经是一片冰冷的废墟。唯一的希望破灭了，前路一片黑暗。她感觉自己，可能真的要变成张翠兰了。

第二天清晨，宿醉和绝望带来的疲惫还未完全散去，林若曦就被一阵急促而粗暴的敲门声惊醒。她烦躁地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姑娘又来烦她，没好气地吼道：“吵什么吵！大清早的奔丧啊？！”

然而，回应她的不是手下姑娘唯唯诺诺的声音，而是一声更响亮的、带着金属撞击感的踹门声！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几个穿着制服、表情严肃的警察冲了进来。

“警察！不许动！”为首的警察厉声喝道，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她。

林若曦瞬间懵了。警察？！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她下意识地想要反抗，想要解释，但身体却因为宿醉和惊吓而有些僵硬。还没等她做出任何反应，两名警察已经上前，动作麻利地将她反剪双手，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林若曦终于反应过来，开始挣扎，并习惯性地用上了张翠兰那套撒泼耍赖的腔调，“老娘犯什么法了？你们这是滥用职权！我要投诉你们！”

但警察们根本不理会她的叫嚷，粗暴地将她押出了办公室。走廊里已经站满了警察，正在对海伦娜会所进行彻底的搜查。那些平日里嚣张跋扈的保安、浓妆艳抹的姑娘们，此刻都像鹌鹑一样蹲在墙角，瑟瑟发抖。整个海伦娜，这个曾经的销金窟，此刻正经历着灭顶之灾。

林若曦被一路押下楼，塞进警车。直到警车呼啸着驶离，她的大脑仍然一片混乱。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警方会突然发动如此大规模的行动？难道真的和昨晚赵铁军之死有关？

当她被带进熟悉的市公安局审讯室，再次坐在那张冰冷的金属椅子上时，一种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感席卷了她。不久前，她还坐在这间审讯室的观察窗外，看着真正的张翠兰在这里嚣张跋扈。而现在，她却顶着张翠兰的脸，成为了被审讯的对象。命运的讽刺，莫过于此。

负责审讯她的，是两个陌生的面孔。他们没有像赵铁军那样试图和她周旋，而是直接将一叠文件和照片摔在她面前。

“张翠兰，你的死期到了！”其中一个年轻的警察厉声说道，“别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林若曦看着那些文件和照片，瞳孔骤然收缩。照片上是秃鹫被抓捕的现场，以及从他藏匿处搜出的枪支、毒品和……一本账簿！而文件上，赫然记录着秃鹫的供词，以及警方根据账簿顺藤摸瓜，查获的马东海集团大量的犯罪证据！

“昨晚，我们根据群众举报，成功抓获了涉嫌制造赵铁军副局长车祸命案的犯罪嫌疑人，外号‘老狗’，真实姓名莫涛”另一个年长的警察冷冷地说道，“这个家伙不仅对谋杀赵副局长的事实供认不讳，还交代了他受马东海指使，长期从事贩毒、洗钱、故意伤害等多项犯罪活动。更重要的是，我们从他那里缴获了这本账簿！”

他指着那本看起来不起眼的账簿：“这里面详细记录了马东海贩毒网络的资金往来和人员名单，其中就有你，张翠兰！你不仅是马东海的情妇，更是他贩毒链条上的重要一环，负责海伦娜夜店的毒品分销和资金流转！”

“根据莫涛的供词和账簿提供的线索，我们今天凌晨已经成功抓捕了马东海及其核心团伙成员，并在海伦娜会所内查获了大量毒品和非法枪支！马东海的贩毒集团，彻底覆灭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林若曦的心上。马东海被抓了？集团覆灭了？因为杀手被抓了？而杀手被抓，是因为……群众举报？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料！她本来以为赵铁军的死会让她失去最后的希望，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然直接导致了整个案件的侦破？！一股巨大的眩晕感袭来，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她感到天旋地转，脑子里一片空白。

完了……全完了……马东海倒了，她这个“张翠兰”作为他的情妇和同伙，罪证确凿，肯定也逃脱不了法律的制裁。而唯一能证明她真实身份的赵铁军已经死了……她该怎么办？

说出真相？告诉他们自己是卧底警察林若曦？谁会相信？在一个老鸨的身体里，顶着一张老鸨的脸，没有任何证据，谁会相信这天方夜谭般的故事？他们只会认为她是疯了，或者是在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不说？那就只能以张翠兰的身份被定罪！贩毒、组织卖淫、可能还牵涉到谋杀……数罪并罚，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度过！甚至可能被判死刑！两条路，似乎都是死路！

林若曦瘫坐在椅子上，浑身冰冷，冷汗直流。她看着审讯桌对面那两张冷漠而充满正义感的脸，那是她曾经无比熟悉和向往的身份象征。但现在，他们却成了她的审判者。绝望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心脏，一点点收紧。她感觉自己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荒谬的黑色笑话里，无处可逃。她的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唯一的念头就是：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命运要如此捉弄她？

就在林若曦被押进审讯室的同时，在审讯室外的观察走廊里，张翠兰正透过单向玻璃，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她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严肃和专注。看到那个顶着自己过去面孔的女人失魂落魄、如同丧家之犬般被铐在椅子上，她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残忍的微笑。

然而，这丝快意很快就被一丝警惕所取代。她忽然想起，那个该死的“换脸”计划，虽然赵铁军已经被灭口了，但还有几个负责手术和催眠的技术人员知道内情！虽然他们被下了封口令，而且级别不高，未必敢乱说话，但万一……万一这个被抓的“张翠兰”在审讯时狗急跳墙，说出真相，而警方又真的去和那几个技术人员去核实，那她的完美计划岂不是要泡汤？

不行！必须彻底杜绝这种可能性！

起初，她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灭口！想办法让这个“张翠兰”在审讯期间“意外死亡”，或者尽快给她定罪，判个死刑，让她永远闭嘴！这是最干净利落的办法。

但随即，一个更恶毒、也更让她兴奋的念头涌了上来。直接杀了她？太便宜她了！这个曾经高高在上、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抢走了她的一切，让她吃了那么多苦头……怎么能让她就这么轻易地解脱？

看着镜子里那张属于林若曦的、年轻美丽的脸，再看看审讯室里那个顶着自己过去那张脸、此刻却充满绝望和恐惧的女人，张翠兰心中涌起一股扭曲的、报复性的快感。她忽然觉得，让这个女人彻底堕落，让她从云端跌入泥泞，让她以“张翠兰”的身份，去过那种最卑贱、最肮脏的生活，看着她在绝望中挣扎、沉沦……那岂不是更有趣？更能抚平她心中的怨恨？

对！就要这样！让她活着，但要让她生不如死！让她永远顶着那张老鸨的脸，去做一个真正的、最低贱的妓女！

打定主意后，张翠兰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光芒。她转身离开了观察走廊，径直走向正局长的办公室。

“报告！”她敲门，声音清亮而充满活力。

“请进。”

张翠兰推门而入，立正敬礼：“王局，我是林若曦。”

莞城市的公安局长局长姓王，是是个非常成熟稳重的中年人。他抬头看了看眼前的“林若曦”，眼中闪过一丝欣赏。这个年轻女警虽然资历尚浅，但在上次突袭海伦娜的扫黄行动中表现可圈可点，还因公受伤。而且她父亲是本市的房产大亨，未婚夫也是本市有名科技企业的公子，如果能把她照顾好了，就可以顺着这条关系结识本市的商界名流，所以王局长对林若曦一直都照顾有加。

“哦，是小林啊，有什么事吗？”王局语气和蔼地问道。“王局，我刚刚看到，那个老鸨张翠兰被带回来了。”张翠兰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义愤填膺，“这个女人是马东海的情妇，也是他贩毒网络的重要一环，上次扫黄行动，就是我亲手把她抓住的，我对她比较了解。我请求，由我亲自参与审讯！”

王局沉吟了一下。按理说，林若曦资历尚浅，参与审讯重犯有些不合规矩。但考虑到她与此案的渊源，以及她近期的表现，让她参与积累经验似乎也未尝不可。而且，他知道林若曦的家庭背景，让她参与，也算是卖林家一个面子。“嗯……好吧。”王局点了点头，“年轻人有干劲是好事。你可以参与审讯，但要跟着老同志学习，注意方式方法。”

“谢谢王局！”张翠兰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光芒，但她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咬牙切齿的“悲愤”：“王局，赵副局长待我恩重如山，他的牺牲让我痛心疾首！对于张翠兰这种怙恶不悛、害死赵副局长的毒贩帮凶，我觉得常规的审讯手段可能效果不大！我希望能……希望能用一些‘特殊’的方法，撬开她的嘴，让她为自己的罪行付出代价！也算是告慰赵副局长的在天之灵！”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恳求和“豁出去”的决绝：“为了方便‘工作’，我希望在审讯她的时候，能够……暂时关闭录音录像设备，并且……由我单独进行审讯。我保证，一定能拿到我们想要的口供！”

王局皱起了眉头。关闭录音录像？单独审讯？这严重违反审讯规定！一旦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他刚想开口拒绝，但看到“林若曦”那双因为“悲愤”而微微泛红的眼睛，以及她话语中那股为赵铁山“报仇”的决心，又有些犹豫了。

他也知道，赵铁山的死对局里士气打击很大，很多老同志都憋着一股劲要严惩凶手。而且，这个张翠兰是马东海的情妇，嘴肯定很硬，用点“特殊手段”或许真的有必要。更重要的是，他想到了林若曦身后的林家，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有林家顶着，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还能卖林家一个人情。

最终，一种想要尽快破案立功、安抚人心的心理，以及对权势背景的忌惮，战胜了程序正义的原则。王局沉吟片刻，最终有些含糊地说道：“嗯……特殊时期，特殊处理嘛……但是，小林啊，你一定要把握好分寸，注意影响，绝对不能搞出人命，明白吗？”

张翠兰心中狂喜，但脸上依然是那副“感激涕零”、“定不辱命”的表情，她猛地一个立正：“是！谢谢王局信任！我保证完成任务！”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当林若曦看到走进来的人时，瞳孔骤然收缩，一股难以置信的愤怒瞬间冲垮了她所有的绝望和恐惧！进来的人，竟然是那个顶着她原本容貌和身份的女人！那个真正的老鸨——张翠兰！

此刻的“林若曦”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冷静而疏离的表情，那双清澈的杏仁眼里，却闪烁着一种让林若曦无比熟悉的、属于张翠兰的精明和狠戾！“是你？！你这个贱人！是你搞的鬼！！”林若曦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什么，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因为双手被铐在身后，只能用身体狠狠地撞向审讯桌，发出巨大的响声。她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你把我害成这样！你这个死八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她挣扎着，手铐勒进手腕的皮肉，渗出血迹，但她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想扑上去撕碎眼前这个夺走了她一切的女人。然而，冰冷的手铐和沉重的椅子牢牢地限制着她。

张翠兰看着她这副歇斯底里的模样，脸上却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柔、甚至带着一丝悲悯的微笑。她走到审讯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顶着自己过去那张脸、此刻却状若疯癫的女人，用那清亮悦耳的、属于林若曦的声音，慢条斯理地开口问道：“张翠兰，43岁，海伦娜娱乐会所实际控制人，涉嫌组织卖淫、贩卖毒品、洗钱……对于以上罪行，你，承认吗？”

“张翠兰”这三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了林若曦的心脏！她猛地停止了挣扎，难以置信地瞪着对方。这个女人……她竟然用着自己的声音，自己的身份，来审问“自己”？！

“我不是张翠兰！你才是！你这个偷了别人身体和人生的贼！”林若曦歇斯底里地对着审讯室侧面的玻璃尖叫起来，“我是林若曦！市公安局的警察！你们去查啊！去问李博士！有手术记录的！”她知道这个说法很异想天开，但万一其他警察听到的话，只要去查一查，自己就能洗清冤屈，呃。

然而，张翠兰脸上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甚至带着一丝嘲弄。她轻轻摇了摇头，俯下身，凑到林若曦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柔地说道：“林警官，别白费力气了。”她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冰冷而恶毒：“你以为，现在还有人会相信你的话吗？”

她直起身，环顾了一下空荡荡的审讯室，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我已经得到了王局的批准，这场审讯，可是秘密进行的哦。没有录音，没有录像，更没有其他人在场。你说的话，除了我，不会有第二个人听到。”

“至于那些医生？”她嗤笑一声，“你放心，我把你安排好了之后，就会立马想办法去打点他们。”

林若曦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如坠冰窟。她看着眼前这张属于自己的脸，那脸上却挂着魔鬼般的笑容，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彻骨的绝望。“所以，林大小姐，”张翠兰的声音恢复了正常的音量，但语气中的嘲讽和恶意却更加浓烈，“我劝你还是认命吧。承认你就是张翠兰，承认你犯下的那些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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