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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尔图罗碑园‖镜子与野兽

小说: 2025-09-06 14:16 5hhhhh 4720 ℃

入了黄昏,晚霞染上金色,照进这座藏匿在市井中心的小公园。

一排排柏树组成高墙、隔开了外面的喧嚣和园内的宁静。

红霞渐近,阴影覆盖了小路两旁的灌木丛、爬上柏树们组成的长荫,铺满园内的条条小径

这里总是很安静,没什么人。

我喜欢放学后在这里写生。同学们都早早回了家。我躲进小园,不用去想作业和玩伴。画纸前,笔杆摇摇晃晃,笔尖沙沙作响

看着午后湛蓝的天空渐渐变得昏黄,画着那些飘落的叶、周而复始地从嫩绿、变作枯红。它们静静地落上灰白色的墓碑,一点点覆盖了送给碑主人的、已经枯萎的花、再被秋风一起、沙沙地卷走

这是座墓园,自然也是小园安静的另一个原因

我对墓园并无忌讳。孩子嘛,心里有的只是好奇、哪有恐惧?

直到……

——————

那是一位和我年龄相仿的女孩,总是穿着白色的礼服、金丝黑底裙边。和其他人洁白的光环不同,她的光环是黑色的、破碎的、就像一个小小的王冠

从某天起,她总会固定坐在一处石柱上,拉着她手中白色的大提琴……当她闭上眼,身体随琴声缓缓摇晃,她头顶的黑色光环就会黯淡地发着光

我自诩是个开朗的人,感兴趣的人都会主动上前打招呼。但那位女孩……给我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感受……像是某种说不出的恐惧,让我总是止步不前

我在暗中偷偷观察过她好多次,每次看她时,她总会闭着眼、轻轻微笑、像是能预感到树丛后、有个钦慕她的男孩正看着她

园外一排排柏树以日渐高,很快把墓园和外面的天空也隔绝开,那阴影也随着渐高的树荫扩散到园中的小路

扩展到那个女孩的面庞,笼罩在她不变的微笑上

我第一次感受到,某种美好的东西像是在逝去……

“不……不可以……”

一点点在心中冒出的、小小微弱的信念、被奇异地放大,像一丝风吹过小水洼,拂过的水波本该很快消逝,可它却不断在我的内心回荡,让我心灵震颤……

我讨厌这些无法回绝的撕扯

“我必须要见她,至少要搭上话”

鬼使神差下,我终于站在她面前

像是提前知道我会到来,她抬起头与我相视

红色的枫叶散落在她所坐的长椅上,她先开了口:

“你可以叫我阿尔图罗”

阿尔图罗站起身,把提琴放到一边,鞠了标准的一躬

动作近乎优雅,却又在细微处显得僵硬

就像是在心里排练了无数遍……

几乎是下意识地,我抑制住了先前的恐惧,开心地向她伸出手:

“很高兴认识你!阿尔图罗”

公式化的开朗、在细微处僵化……

我才意识到……这些动作、似乎也在我自发的无意识下、排练了无数遍……

她有些诧异,但也很快牵上我的手

——————

从那以后,我每天都期待着放学

期待着见她

阿尔图罗教我拉琴、我则带蜡笔教她画画。

呵呵,孩子间的教怎么能叫教呢,只是给在一起玩耍这件事、找一个在大人面前说得过去的借口罢了

涂着色、唱着诗、看树叶从光滑的墓梁板上滑落、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我没教她如何她写生,而是拿蜡笔让她在我的草描上涂涂抹抹。那些幼稚的线条、歪歪扭扭的色块、五颜六色的笑脸太阳……她纤细的手指握住彩笔,粘得满手颜色……

她的长发,也像那画上的蜡……泛着光泽……香香的、很好闻……

两个孩子都玩得很开心

她怎样教我拉琴呢?站在我身后、把前身贴住我的后背,手臂挽着我的手牵引琴弓、脑袋从我肩后探出,散逸的发丝勾撩我的脖颈、声声轻语从她口中吹吐丝丝热气,缭绕在我耳垂……

两个孩子的脸都红红的,能听见彼此砰砰的心跳

——————

大概是进入了青春期吧,两人这样有意无意的触碰越来越多

她画完我的画、会把沾满颜料的手捏到我脸上,用于回应我总是拿湿的颜料捉弄她

我也会在她手把手引我拉好琴后猛然转身,一手抱紧她另一手给她挠痒,作为她在我耳边用头发挠我的回应

像一颗小石子被丢进水坑后贱起绚烂的水花的,这种“小小的相互捉弄”的趋势愈演愈烈、直到它喧宾夺主,涂鸦不再被画完、曲调不再收尾,有的只是相拥、贴紧、感受彼此身体的敏感、倾听相互加速的心跳

某种隐约的、让人脸红心跳的、说不出的渴求……开始在我心底萌生……一如初见她那时、我跑上前相识的冲动

我忍不住贴上她,鼻尖触到她脖颈时,惹得她一阵颤抖

不过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就这样任我依靠着她,闻着少女的体香

隐约间,我似乎又看见她头顶的黑色光环爆闪着发出剧烈而黯淡的光

——我扑倒了她,在那片柏树林围出一圈的、木质长椅后的小草坪。她就像已经预感到一般、没有做任何抵抗……

心口散发着剧烈的灼热、我俯下身捧住她的脑袋深深舔吻。两人的光环交叠在一起,那破碎的黑色碎片似乎有实体、在我心底最深处不断刺痛……

连撕带扯地解开她领口的蝴蝶结、我的手抚过她的后腰、从股间到腿线、撩上勾起她的脚踝、抬起她的黑色的鞋……

可当我抬头……我看到了她的脸庞——

那副假笑的、容纳一切的、黯淡的面色……

一双灰蒙蒙的眼中、倒映出的我……

如同一只野兽……面具撕扯、体面全无……

我的心尖……泛起一点点不断回荡着的呢喃轻语——

“你……为什么……也和他们一样呢……”

阿尔图罗那死灰般冰冷的眼神冷冷地看着我

我看见了,那只以我为原型的野兽向我张开血盆大口

“不……不不不……不——”

我猛然挣脱开她已经环在我腰后的双腿,扯开她捧在我脑后的手

她有些惊诧,把手放回心口,有些犹豫地想去抓握我的衣领……

但我甩开了她、抛下了她,一同抛下了我的画册、抛下蜡笔与颜色、向小园门口跑去……

——————

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总是绕开那个小园。

我害怕……再一次听到那缕琴声、也害怕再一次看见……那个野兽般的自己

学业压力越来越大、我也就把这件事压在心底……任其慢慢被遗忘

毕业后,身边的同学和朋友随场景而变换,不变的是体面与尊重、相互称赞吹捧

“水坑汇成了湖”

而曾经那个女孩眼中的……那个渴求的、真挚的、粗蛮的、野兽般的自己……形象不再清晰

我几乎就要忘掉了——

直到某天的一则报纸,配图是我熟悉的那个墓园——

《异常生长的柏树林存在危险、现已拆除,重新移植枫树保障市民安全》

“她还会在那儿么……”

一个想法尽力浮出我心底的湖面,但很快像一缕烟般消逝……

随后又出现一缕……又消逝一缕……

很奇怪的……我恍然意识到我已经无法像儿时那样……跟进一缕随风的思绪而起舞……

我得紧紧抓住它、像在狂风中抓住飘飞气球的一根丝线……

——————

一路失神地走进这座小园。

这里依旧很安静,排排灰白的墓碑依然安静地躺着,草坪高了不少,石柱、石墙、白色的纹理间、透过的晚霞的光线一如往昔……

可惜那个女孩不在了……

每个在浓雾中升起的日出、在蔚蓝下透气的午后、在晚霞间渐暗的黄昏……我总是喜欢在这里、在那个发生过许多故事的长椅上写生——

我喜欢这里飘落的枫叶

我喜欢这里安静的氛围

我喜欢这里曼妙的碑林

我喜欢这里曾经的……

那个名字像是冒不出湖面的水泡,在湖底的我不敢托起它、怕它爆开、被深不见底的湖水灌满……

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枫叶的摩挲、石碑的弧线、阴影与辉光……就像那黑色黯淡的……

……

我总是尽力说服自己,我想回到这里的原因、与她毫无关系……可愈加解释,我愈感受到心底的无力

湖水呵……你为何如此沉重……我托不起你……甚至托不起一个已经死于幻梦的美丽泡影

——————

其实阿尔图罗的信息并不难找。报纸上不时会她的事迹——她又去了泰拉的哪个地方进行了演奏……不过我总是在眼神躲闪的一撇后匆匆翻过那一页

就这样把报纸垫在腿上、在这座墓园里写生,不知看过、画过了多少日升与月落、春华与秋实……

——————

在某个记不清日期的傍晚,一如往常、我又一次走进那个墓园,走到了那座长椅前、动作习惯到了——几乎没注意到长椅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红色的枫叶、散落在她所坐的长椅上……

“是你……”

“!?”

黯淡破碎的光环、白色金丝边礼服、黑裙与油丝、还有那靠在怀中的、洁白牵丝的、有我们共同指印的大提琴……

“是你?”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瞬间的光亮、但随后又马上堕入暗色,而后她冷清清地开了口

“这么多年,你去了哪里”

她问了我也想问她的,不过我一直有关注报纸,自然没资格问她、自然是她来问我

“只是搬走了而已……”

“那如今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这话简直莫名其妙,我在这里走了不知多少春与秋,什么叫如今为什么又回来?

“……那么……阿尔图罗……

……你又为什么回来了呢?”

带着我充满怨气的愤腔,我终于抬起头,回应她盯着我的目光

我又看到了……看到她头顶的黑色光环又在急促地发出黯淡光芒了……

“你知道吗……我毕业后……每个早曦、每个傍晚、拨开每一缕清晨的浓雾、踩着每一片黄昏的阴影,就是为了——”

她打断我,声音同样激动:

“那你知道十四岁那年你抛下我后,我又在这个园子里徘徊着……等了你多少年么——”

两双愤怒、却也激动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她的眼瞳、像是镜子,又一次倒映出那个愤怒的野兽

悲剧又一次重演……一样的小草坪、我再一次扑倒了她,她也再一次把手环在我脖颈后……

——————

她被我再一次按倒,长发散逸在她脑后。她配合地把腿环在我身后,伸出手抚摸我的心口……眼神依旧黯淡……我弯下身,她的手自然被俯压向下,握住我的提琴柄。层层解开布料、她雪白的肌肤坦露在空气里

有些冷呢……

我们半身贴紧、捧着她的脸,在唇舌间深吻……

小提琴柄被抚摸撑大,拉开演出的两瓣幕帘,深入那片暴雨倾盆的会场。这处露_天演出场地阴冷潮湿,草盛苗稀、拨撩雾弥,她的穿息越发急促,眼睛不停想向下看。琴弓深入、搭上琴弦、她闭上眼,一只手放在小腹上,感受琴弓与和弦交汇、波荡,另一只手搭在我脑后,随乐章的交合处的幕帘闭合、管弦壁向内缩紧、手指用力抓握……

“啊——哈……哈……”

“已经进来了……很快不会再疼的……”

“嗯……”

她抿住嘴唇,两眼紧闭,忍受着两个声_部_交合时的摩擦与阵痛

很快、随着乐章汇合成一股、节奏也趋于稳定,她的表情舒展开、眉眼舒张

“呵……呼……”

该给平和的乐章加一点变调了

一个重音落下,旋律接衔加速、我们身体的律动变得不规律、她的四肢被来回的牵扯、向外波颤

“啊——嗯、呜——”

她的声音冷冷的,像淋过了暴雨、或者落水时的扑腾呜咽

我还未满足,她却连连摇头,只能先放缓速度了……

往复来回几个复调,她像是已经无法坚持……

怎会如此……我印象里,她总是很有耐心,原来身体如此脆弱么……

——————

再抬眼时,金色的晚霞已变得火红,阴影已经将我们所在的草坪笼盖

仰望着渐暗的天色,阿尔图罗枕在我的胸口上……

“阿尔图罗,为什么你最初会在墓园拉琴呢?”

“我……”

事后和阿尔图罗简单聊了两句,我得以窥见事件的全貌、她世界的一角——

她共感能力的天生紊乱失调,在墓园以外的地方总是被动地接受了太多复杂的感情

那些声音、如同洪水,在她小时候冲垮了她的心灵

那个幼小的阿尔图罗、永远迷失在了湍流里……

所以她一天中会有大半时间都在这座墓园、整理那些思绪以及——寻求片刻安宁

以及……这里也是埋葬阿尔图罗母亲的地方……

“所以……你每天路过,我也只能听见你的内心……你所有的疑惑、喜悦、害怕、焦急……我都能听见”

“抱歉,我这样倾听着你的世界,听了许多年……可这也是我唯一的……可以有条理地一点点感知这个世界的方式……”

是我的出现,给她混沌的、被各种情感冲刷垮塌的世界、透进了一丝光亮

夜深了,短暂的漆黑中,被刚刚的动作翻绞出泥土中有什么东西亮着光

我们爬起来一起挖掘,挖得满手泥……不过这值得——

那是我们曾经的画册、已经泛黄的纸页上、歪歪扭扭的涂鸦、偷偷藏匿的情话、共同谱写的乐章……

我看见她的脸庞,一行晶莹反着月光……

如此美丽……我转向她把她揉入怀、在月光中捧起她的脸……

“在做一次吧,我们会有一些新体验的”

——————

这片已经不知多深的湖被投入一颗石子

它很快沉入湖中,惊扰了湖底的我

我拾起这颗小石头、石头在手心渐渐变大——不、是我的手、我的身体在变小……在变回童年时、遇见她时的、那个风华正茂的少年

灵巧地身体游到湖边,上半身浮出水面……

我看到了朦胧的远处、有一个小女孩、背靠着一座碑、提着大提琴轻轻拉响……

她的身前是一大片宽阔的碑园,好多人、纯灰黑色的人形轮廓、在扭曲地站立、发出喧嚣

走出湖面,我走向她……

我听清了——那些人影的声音

“哈哈哈,你说她为什么要去当战地记者?不会是在外面有人了吧~”

“在家做全职主妇不好吗?把自己命送了就满意了?”

“哈哈哈哈,真可笑……”

那些人影、有的手中还捧着送给墓碑主人的花、有的还用手指捏着擦眼泪的湿巾……

墓碑的主人……小阿尔图罗正坐在墓碑上,低着头自顾自地拉着琴

我走步的速度越来越快,直到跑了起来,捂着耳朵奔向坐在远处的小阿尔图罗……

我看清了——她在流泪、那副微微假笑、那黯淡眼神……如此熟悉、如此刺痛

“不——别去听——”

50米、20米、10米、5米——我扑向她,把她搂进怀里……

“别去听”

“我……做不到……”

我用手捂住她的耳,任琴声和那些影子碎语涌进自己的耳畔,额头紧紧贴住她的额头、我们的光环再一次交叠、彼此交互爆闪

“那些都是……最真实的……”

“不……阿尔图罗……别去听”

人影逐渐扭曲、阴影张牙舞爪、在半空中聚合到一起、汇成小洼、水坑、湍流、银湖、半空中的汪洋、而后如洪水般从我身后扑向我们……

“别去看,阿尔图罗——”

“我做不到——”

“啾——”

在洪潮来袭前的最后一刻,我深深地吻住她,两人紧闭着眼……身后的湍流如尖刺不停刺痛着我的后背,可除了紧紧抱住、护住眼前的女孩,我已经无暇去想其他任何事情……

可我的脸上,似乎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液体在流动、来自她的眼角,冰冰凉凉、晶莹剔透……

这一次,却是我先昏迷呢。在那个未见的现实,我感受得到,她用手轻抚着我面……

——————

睁眼时,已经是清晨,有羽兽在林间嘀鸣。

阿尔图罗躺在我身边,脑袋顶在我的怀里……

雾水湿漉漉、草场软绵绵,淡色的天空中、星星似乎还看得见……

阿尔图罗也醒了,她的眼神明亮、眼中正映着的少年、不再是衣冠野兽、而闪着明亮的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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