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王朝是一个万年王朝，曾位于艾利西斯大陆东部的广袤区域，统治着被称为凤翎域的辽阔土地。这片疆域东临浩荡无垠的碧海，西接多国林立的中央平原，南抵烈焰灼烧的炼魂火山，北连终年积雪的千窟冰原。

　　凤翎域因其形状似一只展翅的青鸾而得名，神凰不世，青鸾为尊。疆域内有九大主城，恰如青鸾的九神纹，首都“栖凤城”便建在当年慕容昭羽与青鸾相遇的栖凤谷上。

　　在一些不知深浅的人眼中，慕容王朝的强盛甚至可以与西边的圣国媲美。慕容王朝有着三大支柱：其一，拥有上古青鸾遗留的三根本命尾羽编织而成的帝冠，能引动天地灵气向凤翎域汇聚，这也促使了王道气运的产生；其二，慕容世家女帝代代相传的《紫霞天经》，此为大陆名世的五大天阶功法之一，历代女帝都是王朝乃至天下的至强者；其三，慕容王朝千年来积累的丰厚底蕴，包括数十位化神境强者组成的“栖凤殿”，以及遍布各地的宗派与家族。

　　凡人在王朝中并非毫无地位。慕容王朝自建立之初就有“凡修共济”的理念，修士需定期执行“护民任务”，如巡视边境、清除妖兽、诊脉祛疾、布置防护大阵等。为激励修士，王朝还设立“庇民功德”制度，修士获得的功德可换取灵石、丹药甚至功法等修炼资源。而凡人则负责农耕、手工、建筑等基础产业，供养修士的同时也得到保护。

　　这种制度设计源于慕容昭羽当年的理念：“凡人如土壤，修士如参天树，相互滋养方能互惠共赢。”

　　然而随着时代变迁，这种关系逐渐变质。修士中逐渐传出了辟谷的理论，即是不食五谷，提纯体内灵气。而这一理论确实有效，修士们发现起初或许有些不适应，但彻底断了五谷后往往能够修得更快，而他们也发现了，不去做什么护民任务，专心修炼也能更有效率。

　　而随着这一理念的推广，修士们逐渐脱离了对凡人农耕的依赖，不再需要凡人提供的粮食。

　　进而，又有修士决定进行更进一步的苦修，他们居于深山灵地之中，餐风露宿，所以他们也不再需要凡人建筑的洞府，不见外人，即使一身破布也无妨，于是他们不再需要凡人的织造物。

　　可苦修也终有尽时，当这些修士回到人聚之地后，他们发现自己看待凡人的眼光也已经改变。又或者说，修士与凡人，已经成为了两个物种。

　　在资源充足的时期，修士与凡人尚能相安无事，但一旦资源短缺，修士便开始寻求从凡人身上夺取有用之物的方法。

　　有人开始谋取凡人的血液、精气，甚至是魂魄，毕竟人为天地灵长，即便混入了污浊五气，总还有些清净能用的东西，比起在茫茫山水中寻找天灵地宝，凡人的聚落总是更唾手可得的。

　　于是天灵地宝之外还有了——人材。

　　到了慕容紫烟的时代，凤翎域内的修士早已将凡人视为可随意支配的资源，而非昔日需要守护的对象。慕容王朝“修凡共济”的传统变成了一纸空文，甚至连王室修士也参与了对凡人的剥削。

　　慕容紫烟并不是当时女帝慕容荷的嫡女，但她从小就展现出过人的聪慧，六岁时便能背诵记叙了王朝历史的《栖凤真录》全本，七岁就能够修习王室的秘传功法《紫霞天经》，所以慕容清霜把她过继到自己的膝下。

　　然而，在八岁的测灵仪式上，紫烟的灵根品质仅为中品，远不及其他几位皇室女童。按照王朝惯例，只有灵根上佳者才有资格角逐太女之位，紫烟很快被排除在储君人选之外。

　　那一夜，慕容紫烟独自一人在皇宫藏书阁看书写字。

　　“始帝自幼饱受流离之苦，立志要建立一个‘上下共济，人人得所'的世道。始帝遇见青鸾前，她曾跪在栖凤谷的山巅，向苍天立誓：‘若天予我机缘，我必还天下太平。’而后得见魔鸟与青鸾激斗于天际。”

　　这是《栖凤真录》中的第一段记述，她读时不能理解，为何昭羽先祖发愿之后，刚好就遇到了青鸾与魔鸟，她问母亲，母亲亦是不知，问老师，老师只说“当是这样的。”。

　　如今慕容紫烟明白了，这只是书上的溢美之辞。昭羽先祖或许真的有此宏愿，但这足以建立起万年王朝的始源，并非在此。

　　万年王朝靠的始终是那三个支柱，再要总结的话，即是实力二字。

　　自己的灵根不佳，当不上太女，将来成为不了帝者，自然也就无法施展抱负。

　　即便如此，紫烟仍然打算追寻大道。

　　她想知道缘何自己身在王室？慕容王朝百兆生民，王室不过数千，为王为帝，殊胜在何处？

　　她想知道缘何自己身来就有灵根？明明百姓之中具有仙缘之人已经是万里挑一，即便王室有气运加持，亦是百里挑一。

　　她想知道缘何自己虽有灵根，却不是那上佳之姿，无法追求那独一的“帝”字？

　　九岁那年，凤翎域南部遭遇百年不遇的旱灾，紫烟偷偷跟随救灾队伍前往。

　　她亲眼目睹了凡人在灾难中的挣扎求生，而一些富庶的人不仅不参与救助，反而趁火打劫，让灾民签下血契，为奴为婢方得生路。

　　她还看见，有修士擎着白帆，在生灵涂炭的灾区收拢魂魄祭给法器，令他们不入轮回永世不得安宁，若是有人将死未死，就干脆补上一击，送他们一程。

　　慕容紫烟知道，即便是把自己身上的钱财都给他们，把自己的衣物都褪下来，甚至把自己的肉都给他们吃了，也救不活多少百姓——但或许，能救一个是一个呢？

　　最终她还是没这么做，她面无表情地看着饿殍遍地哀鸿遍野，面无表情地看着救灾者搭棚施粥，熬药治病，还有焚烧尸体，最后面无表情地回到了栖凤，然后老师和母皇都没骂她，毕竟她也不是太女的竞争者了，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别死在外面就好了。

　　紫烟有个妹妹，她在这年被测出了千年难遇的仙品灵根，于是同样被过继到了慕容荷膝下，慕容紫烟在宫中看到了妹妹，妹妹虽然懵懂，但有个习惯，一看见姐姐就会笑，于是姐姐也笑了，尽管不知为何。

　　“若天地万物本为一体，修行之道何必分彼此？”

　　慕容紫烟觉得自己很傻，这么简单的问题居然没想明白，当不上太女，成不了女帝，便成为她的首辅吧，尽管王朝没有王室做首辅的先例，但，争上一争又何妨？

　　可……

　　十二岁那年，妹妹死了，并非刺杀，并非疾病，并非意外，而是自杀……

　　在妹妹的葬仪上，紫烟看着妹妹那仍然漂亮的面庞总算是没有笑出来。

　　紫烟问过妹妹当上太女想做什么，妹妹说什么都不想。紫烟又问，修到长生想做什么，妹妹说：“能和姐姐一直在一起。”

　　“但姐姐恐怕比不上你能活那么久。”

　　妹妹很难过。

　　《岐黄饲血术》——以血饲命，以血饲魂，以血饲神。妹妹把自己的血都换给了紫烟，令她的灵根蜕变进化。

　　若是年纪再长，即便用了这道秘法，也不能再起到偷天换命的作用了。

　　妹妹很爱听姐姐讲故事，讲自己的愿望，讲那天下太平，虽然妹妹一直不懂，她觉得当今已经是太平天下了，因为所有人都对她很好，哪怕是天地也在予她馈赠，她还能和姐姐在一起。

　　直到某天她突然明白，突然明白自己原来是生得好，她生来就有这一切，却不是人人都有的，等到她亲眼目睹这世间的参差，甚至目睹自己与姐姐的参差——她的道心破碎了。

　　妹妹相信姐姐能够完成那宏愿，相信姐姐一定能够完成——因为这是她最后还能相信的事情了。

　　她不相信自己，不相信自己还能随着姐姐冀望的那样，好好地当一个帝王，好好地为百姓开辟出一个朗朗乾坤的天下——她连百姓都没见过几个。

　　大家并不怪慕容紫烟，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而已，还有一个也不过十二岁。好在她并没有浪费自己的精血，而是浇灌出了另一个天才，还来得及……

　　慕容紫烟成为了太女。

　　“若天地万物本为一体，修行之道何必分彼此？”

　　“你走不完的道路，姐姐替你走。”

　　“你看不见的世界，姐姐替你看。”

　　“你完不成的事业，姐姐替你做。”

　　她自创而出了第六道天阶功法《紫烟天诀》，踏上了几乎无人可及的合道之境，乃至此境巅峰，她的修炼并不需要采补人材，慕容紫烟收了许多弟子，她座下有三位最强的女弟子，江疏梅、叶衔兰、萧栖竹，均是在千年之内达到化神境界的天才。此外，慕容紫烟的弟子中也不乏一些心性良好但灵根低下的弟子，而她的《紫烟天决》最神奇的一点就是可以升华灵根品质，即便是下品灵根在修习之后也能有机会结丹甚至元婴。

　　大陆上都称颂慕容王朝强大，宗门林立，修仙者遍地，结丹真人比比皆是，元婴真君亦是不在少数，栖凤殿的化神道君已有百人，算上王朝宗门应当已有近二百人，甚至有人夸张到说慕容王朝可以媲美圣国。

　　这一切在慕容紫烟看来却只是越来越大的问题。

　　修士越来越多，凡人的数量并没有增加，甚至还在减少，这其中原因是多方面的。

　　修仙者的道行普遍增加，寿命也就更长了。有仙缘之人乃是万里挑一，但修仙者长寿，所以修士与凡人的比例并不会是一比一万。筑基二百年，结丹五百年，元婴就可以有千年寿元，化神之境则是整整三千年，合道之境的她，自觉能有万年寿命——她一人，即可再立慕容王朝万年，她才一千岁，再花九千年去触摸那前人未至的破虚之境又有何不可？也许到了那个境界，就能有答案了？

　　可是她等得了，王朝等不了——修仙者，食人……

　　尽管她曾再立上三千年的护民任务，但即便是王朝的积蓄也难以满足修士们日渐膨胀的需求，甚至高阶修士发现豢养“功德奴”可投机取巧：通过自导自演妖兽袭击村落再救人获取功德，甚至故意投毒后治疗凡人来骗取功德值。

　　尽管她立下了严苛的律法，建立了强横的执法队与精密的检察机构，但对于凡人愈发受到压迫的态势而言仍然是杯水车薪，以律法与国家机器的方式实行这种逆天而行的法律已经跟不上时代的需求了。

　　她也曾为修士们发放不需要害人亦可进境的功法，即是《紫烟天决》，但这天阶功法的玄妙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参透的，《紫烟天诀》的修习方法与心性密不可分，所以她对功法进行了简化修订，发放了简化版《紫魄经》，其中蕴含的升华灵根的法门令许多修士收益，但有了更好的灵根，不代表他们的心性就会如慕容紫烟预想的那样不去迫害凡人。

　　慕容王朝的修士爆发与她当时的开源不无关系，但事后看来，她甚至觉得自己的这个做法反而助长了凡人难以生存的恶果……

　　越是立在顶点，慕容紫烟就越是能发现，这是一场死局。

　　她也曾想过，自己，当真是从来没有迫害凡人吗？

　　她身负王道气运，修行从无阻滞，天地馈赠往往是自动出现在她面前，而合道修士运起的天阶功法足以吸纳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可自己多吃一口，别人就少吃一口，其他修士少吃的那一口，就会去找凡人弥补……天道不仁，她能做的就是在这其中找到平衡。

　　腥风血雨——在许多人的印象中这只是个修辞手法，就连慕容紫烟也曾觉得，这只不过是夸张而已，她曾见识过灾荒之地饿殍遍野，她曾在战场上见过伏尸百万，如何不懂得腥风血雨呢？

　　但她此刻才明白，这种把人如同瓷器一样敲碎而内心毫无波澜的麻木，才是腥风血雨真正的意思。

　　万年积蓄的矛盾与阴谋在旦夕之间爆发。

　　腥风血雨，她已经斩杀了数十位化神，元婴、结丹更是不可计数。人力犹有尽时，但凭借着紫烟天诀那紫气东来的延绵气势，再斩百位化神又如何？

　　可自己，难道真要屠光这慕容王朝的修士？

　　修士以修道成仙为念，为何这么多宗门老祖与栖凤殿的供奉不惜己命都要围攻自己？只因自己对他们起过杀心？

　　他们一个个都只说不杀自己，他们就没有活路——无妨，原本就想过杀你们，送上门来求之不得。

　　女帝后来想明白了，当自己觉得这王朝的扭曲已经不可挽回，而对这些修士们起了杀心的时候，他们也是用同样的眼光看待自己的——自己居然现在才想明白，真是愚蠢。

　　栖凤城本是凤翎域中最神圣之地，灵气如潮，紫霞氤氲。然而此刻，已被叛乱修士的杀气与血腥污染殆尽。

　　直到，那四位传说中的合道仙师出现，女帝这才有点动容。慕容紫烟站在宫阙中央，紫金帝袍被撕裂，露出白皙的肩头，嘴角溢出一丝猩红。

　　​乾坤归一刘问玄，​混元无极张子端，​太初劫运王魁远，​周天轮回慕容渊。

　　“连你们也拼着一身修为不要，拼着几千年的余命不要，要来杀我？”

　　“求道而已，况且或生或死，犹未可知，女帝勿怪。”

　　传说罢了，她慕容紫烟的尊名根本不必传唱于诗词歌赋，世人有谁不知？

　　这一战，繁华的栖凤城沦为废墟，女帝与四尊合道仙师又战至天穹，令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最后落入断天山脉，号称万里断天的巍峨连山竟化为裂峡。

　　慕容紫烟却越战越勇，甚至觉得自己的合道巅峰修为隐隐臻至圆满，那破虚遁空遨游寰宇的尊者之境似乎也不再遥远，最终，四位合道仙师尽数陨落，但……

　　“好啊，不愧是慕容女帝，那天道饲育的走狗恐怕也都比不上你。”

　　一道苍老的声音自四面八方围拢而来，却不带有任何的威压。

　　慕容紫烟在此地镇杀了四位合道仙师，废了四座通圣大道，此刻的裂峡正是灵气狂暴，天地紊乱，即便是元婴真君来此，都会因为受不住这股混乱气息而身死道消——在这里还能向自己搭话的人，至少也是化神道君，可化神已入道境，以如此气势说话怎能不带威压？

　　“何必躲躲藏藏。”女帝开口道。

　　话音未落，一个白须老者从虚空中现出身形，权杖轻轻一点，这周遭的道则乱流竟然是在瞬间凝结，而后消散，慕容紫烟自问她也做不到。

　　“破虚？”

　　“呵呵，不足言道，老夫掉进这个世界万年，才到了这种程度，比起我在宇外的真身更是不足亿万之一……”

　　慕容紫烟还在思索老者所说，可老者神色一凛，一道足以令合道寂灭的破坏法则顿时洞穿了她，这就是破虚之威。

　　“老夫是熵烬使徒，誓要燃尽此世，借你……性命一用。”

　　慕容紫烟神魂涣散，大道寂灭，在那最后的弥留之际，她落下了一滴泪。

　　对不起……姐姐也没做到……

　　心魂之海的最后一滴水，慕容紫烟将她留给了妹妹，她恍惚间再次看到了她的笑魇，妹妹一看到自己的脸就笑——自己何尝不是呢？即便是看到葬仪上妹妹那尽失血色的面庞，她也是在心中笑的。

　　此生早已与她别过了，将来再也不能相见，然而，能否回到过去呢？

　　破而后立……

　　须弥于芥子中落出，慕容紫烟是在一刹之间破镜重修，寂灭的大道凭空再燃，甚至直至破境。

　　她，临阵突破到了破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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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战，慕容紫烟惨胜，虽然临阵突破之威锋芒无比，但初入破虚的她终究难以对抗在破虚经营已久的熵使，最终她拼得对方重伤撤退，而自己的修为也被打散了大半，气力不支晕了过去。

　　好在这慕容王朝的叛变修士已经几乎被她屠尽了，破而后立的她也许能重造一个更好的王朝。

　　也许……

　　在晕厥期间，有人乘机对她下了奇毒与重重禁制，她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灵气已然散尽了。

　　“为何，连你也要如此？”

　　小城的府邸中，女帝声音低沉，目光如刀般刺向慕容藏舟，那是她在收养的孤儿，她的义子，也是第一位修炼了紫烟天诀的男子，她的弟子。那张曾也被她视作亲人的面孔，此刻却带着冷酷的笑意，而他的背后，则是数十位修士。尽管女帝此时灵气散尽，无法直接探知境界，但仅凭她的眼力也能看出这些人最高修为不过结丹，而这群人聚集于此，显然不是为了勤王。

　　“师尊当真是不知，还是装傻？”慕容藏舟道。

　　“你可知，我为何给你取名藏舟？”

　　“夫藏舟于壑，藏山于泽，谓之固矣。然而夜半有力者负之而走，昧者不知也。把船藏在沟壑里，把山藏在湖泽中，可谓很稳固。但晚上有大力之人把山河都搬走了，睡着的人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狗屁笑话？”慕容藏舟轻蔑一笑。

　　“藏小大有宜，犹有所遯。若夫藏天下于天下而不得所遯，是恒物之大情也。特犯人之形而犹喜之，若人之形者，万化而未始有极也，其为乐可胜计邪？故圣人将游于物之所不得遯而皆存。善妖善老，善始善终，人犹效之，又况万物之所系而一化之所待乎……”

　　慕容紫烟悠悠地将藏舟后文念了出来，但显然对方没有这个耐性听她的话，慕容藏舟一剑把女帝身前的帝袍自上而下划开了一道口子，雪白的肌肤如一条线般绽开，却没让伤到女帝的一丝肌肤，也没让她的身体流出一滴血。

　　那些合谋翻盘的修士曾找到慕容藏舟，让他对女帝下毒，但他修为不济根本找不到机会，但没想到那些家伙居然提前动手了，而那留下的手段，对着重伤晕厥的女帝还是能用得上的。

　　血孽蛊——慕容紫烟九岁那年为救灾民割腕放出了三升精血，然而这三升精血救得了百人，却救不了更多的人，更多的人向慕容紫烟寻求救济，但——女孩的血都流尽了，只余下肉身……

　　救灾的部队屠杀了这群想要撕咬慕容紫烟的疯狂灾民，取出了部分精血还给慕容紫烟，才让她没死，而女帝慕容荷则是为她下了心咒，让她再也不记得这件事，只以为自己什么都没做。

　　​乾坤归一刘问玄，​混元无极张子端，​太初劫运王魁远，​周天轮回慕容渊四人合力溯行时空之河，找到了这个劫数，以大神通取得了十万灾民被屠杀的怨念，再将它们融入慕容紫烟残余的精血之中，饲给了熵使给予他们的宇外之虫，养成了这“血孽蛊虫”——怨念噬血之虫。

　　血孽蛊虫从心源处啃食慕容紫烟的灵源，而即便是全盛时期的她也需要花费巨大的代价才能排除这恶蛊，如今的她竟是连这蛊虫的存在都觉察不到了。

　　“有藏小于大看似妥当，却仍然会外力夺走，唯有藏天下于天下本身，才是不可动摇的事物本质。”慕容紫烟明白了破虚与合道的差别在何处，破虚既是那连同山河都能搬走的大力之士。

　　“人侥幸得到人形，自以为天下灵长为乐，却不知这个形态亦是造化万变之其一，无所穷尽的万化之乐又如何计算呢？”合天下之道即是融入造化的万变之境。

　　“所以圣人是遨游于那与万物共存的永恒之境。那能安于幼老、善处生死的人已是值得被仿效的存在，更何况那统摄万物、主宰一切变化的，终极大道……”

　　慕容紫烟似乎窥见了那破虚之上的二字，大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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