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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阳光 Sunshine of Yesterday】

小说:「罪业难赎之归聚流沙 Gathering Flowing Sand」 2025-09-06 14:15 5hhhhh 4810 ℃

被带回还童惩戒局的路上,艾什一直很沉默。来押送他的是当初送他到富兰克林家的女警。这位女警当初让艾什枕在她的膝盖上,那是艾什少有的从一个知道他所有罪愆的人那里得到的温暖。

女警依然没有严厉斥责艾什。之前惩戒局给富兰克林先生签发过警告函,警告他对艾什的不合理虐待。女警想,这孩子或许是实在受不了了,才会逃跑吧。

她想伸手摸摸艾什的脑袋,可是艾什下意识地闪躲,把身体缩在座位的最角落。

他不敢再得到任何善意了,因为他意识到,他只会让所有人都伤心,所有人最后都会离开他。

如果最终一定要失去,他宁愿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艾什本以为他的脱逃罪会遭受到严厉的惩罚,可能会被打到屁股彻底开花。可是到达惩戒局后,女警只是把他领到惩戒局的静室,告诉他自己会在这里陪着他,他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

静室里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声音,只有女警在翻着她从艾什手里拿过的那本《开普勒》下册。书页翻动发出哗啦的轻响,艾什缩在床角不敢再看那本书。

开普勒得到了圆满的结局,可是他呢?

女警没有一定要给艾什读故事,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让房间充满温柔的薰衣草香。

艾什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睡着的,又或许是昏迷了过去。

米尔斯接到惩戒局通知抵达惩戒局时,艾什已经被带入了静室。

米尔斯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透过静室门上那扇小玻璃窗看一眼。他焦躁地在门口徘徊一会儿,又颓然地坐回等待区。

他一身酒气,其他来办事的人都离他远远的,但他不在意那些人。几个小时前那句没能说完的“我也想把你当成家人”,在他灌下烈酒后的每一刻,都回荡在他因酒精而激烈跳动的心脏中。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小人渣,总是想着追逐那些如萤火般的微光,要把自己、把塞缪尔、把被他伤害的人抛在身后?他就这样自私吗!

他想起被自己砸得粉碎的酒瓶,它碎裂的样子如同某种无法挽回的东西。

直到一个人坐在了他身边。

“根据检查,我们发现艾什·柯林斯的身体状况相当糟糕,他受虐待的程度可能比之前我们开局警告函时预想的还要严重。”

米尔斯痛苦地捂住脑袋,瞥了一眼。他认识这个女人,她是还童惩戒局的局长,阿兰黛尔·柯根。

“因此我们今天没有对艾什·柯林斯的脱逃罪进行相应惩罚,并且我需要警告你,富兰克林先生,我们可能要考虑重新为他分配寄养家庭。”

米尔斯那为了掩盖自己的虚弱而神经质地揪扯着自己头发的双手停顿了下来。

“不……你们不能把我的孩……你们不能把他带走……”

米尔斯几乎要咬到自己的舌头。他没想过自己的声音能够如此嘶哑,如此卑微。

阿兰黛尔没有理会米尔斯的哀求,她微微仰头看向天花板,自顾自地说道:“富兰克林先生,你知道吗?我在惩戒局工作这么多年,看过太多还童犯和他们的寄养家庭了。”

“虽然有小部分还童犯曾经犯下令人发指的罪行,但大部分还童犯其实都并非什么罪恶滔天的人。所以,他们在被不同家庭领养后,虽然会受到严格的管教,但大部分家庭的监护人还是很难过度苛责一个孩子——至少表面看起来是孩子。我想,两位贝克尔森先生也是如此。”

“可是富兰克林先生,你和艾什呢?艾什·柯林斯的案件从宣判还童开始我就在全程跟进,你和他之间的仇怨,我也很清楚。”

“你认为,像他这样的人,一个恶贯满盈的制毒者、杀人犯,更是你的杀子仇人。他值得被温柔对待吗?”

听起来阿兰黛尔像是在建议米尔斯不要对艾什温柔以待,可是米尔斯微微刺痛的大脑此刻格外清醒,他听得出阿兰黛尔语气中深深的遗憾。

“我并非这起事件的亲历者,或许没资格对你的选择指手画脚,但我还是想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谈谈我的看法。”

“在我看来,没有人有资格替塞缪尔妄言原谅艾什·柯林斯,即便是作为他父亲的你也一样。”

“可是,在作出一切选择之前,我还是更希望你能知道,在艾什、塞缪尔和利亚姆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艾什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阿兰黛尔从身侧拿起一本厚厚的卷宗,递给米尔斯。

“里面的很多内容我想你已经看过了,但也有些是之前并未整合的资料,或许会对你有帮助。”

“作为一个全程见证这起案件、并且全权管理艾什·柯林斯服刑事宜的负责人,我更希望,能给你和艾什最后一个机会。”

艾什醒来时仍在静室里。

女警已经暂时离开,房间里很安静,只剩艾什一个人趴在床上。身后小屁股的状态平静得可怕,但艾什更情愿自己被严厉惩罚一顿。

空气里还残留着女警身上的薰衣草香气,艾什仔细嗅闻,没闻到任何来自米尔斯的气息。

艾什猜测或许是米尔斯现在还不想看见自己,但很快,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他曾在米尔斯桌下看见的警告函。

自己这次脱逃,是不是会被惩戒局以为是想逃离米尔斯的虐待?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很可能会把自己从米尔斯身边带走!

艾什的思绪一下子慌乱了。如果真的被重新安排寄养家庭,他想要赎罪的心情、他主动放弃上诉来到富兰克林家、他为了表示歉意与悔过而做的一切努力,到底又算什么?

他越想越慌张,小拳头紧紧攥着床单。他几乎想哭喊,他想告诉惩戒局的所有人,不是米尔斯的错,这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自己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渣,活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求求你们,打我屁股吧!我是个坏孩子,我让爹地和帕帕伤心,我让米尔斯先生伤心,我让尼尔伤心……我只会给人带来灾难和不幸,求求你们,惩罚我吧!但是,但是在惩罚之后,求你们,让我留在米尔斯先生身边……

豆大的泪珠扑簌簌从男孩大睁的眼睛里滚落,洇湿了纯白色的枕头,在上面留下暗色的痕迹。

门口传来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艾什赶紧用小臂猛擦脸上的泪水。他害怕让任何人看见他的泪水,不是因为害怕招致惩罚,而是害怕让他们以为自己对现在的处境不满。

但进入房间的人,正是艾什心心念念的米尔斯。

艾什嗫嚅着,低低唤了声“先生”。他害怕米尔斯是来向他道别的,他不敢看米尔斯的眼睛。

但米尔斯在床边坐下了,还把手上冒着热气的水杯放在了床头的小桌上。

艾什也不敢伸手去拿那只水杯,他害怕它会造成烫伤。

难言的沉默在静室里弥漫。艾什能闻到米尔斯身上散发出的酒气。他是因为自己逃跑才再次酗酒的吗?他是来惩罚自己的吗?艾什甚至想,自己是不是应该主动脱掉裤子请罚。

可是最后还是米尔斯先开口了。

他问艾什,是否还记得圣诞节时,他向罗尔斯指控,是塞缪尔的出卖害死了利亚姆。

艾什愣住了。他没想到会听到这个,那段记忆,即便在他充满苦楚的人生中,也是最疼痛的之一。他垂下眸子,如果米尔斯是来找自己算账的,也好,就让他再一次用疼痛偿还罪过,哪怕只是指甲盖那么大的一点。

但米尔斯只是用疲惫的嗓音继续说。

“其实你应该早就知道,小家伙是无辜的吧。”

空气变得死寂,米尔斯停顿时甚至感觉自己听不见艾什的呼吸。

“对于你那个恶魔一般的父亲,杰拉德·肯尼迪而言,想要制造一个巧合,让你刚好撞破他‘感谢’小家伙的告密,实在是易如反掌。”

在他发颤的声音里,艾什的身体再次缩向墙角,好像要把自己变得无限小,然后从这里消失。

但是他无法消失,他只能瑟瑟发抖,抱紧膝盖,把脸埋起来,藏起自己眼中迅速盈满的液体,不住地呢喃:“不,不……我不……”

米尔斯伸手揪住他的后领,迫使他抬起头看向自己。

“你只是不敢面对,不敢面对自己被仇恨蒙蔽,为了发泄自己只能看着爱人赴死的无能怒火,而杀害了我的小家伙的事实!”

艾什崩溃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呢?那个总是如天使般的塞缪尔,又怎么会在那种时机变的懦弱、主动告密呢?

杰拉德太清楚艾什习以为常的逃避责任的方式。只要有线索表明利亚姆的死是有其他原因导致的,艾什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把过错推得一干二净,让自己好受得多。

所以,艾什心甘情愿地上了杰拉德的钩,按照杰拉德预设好的剧情,一步一步将塞缪尔虐杀。

可是,在他们将塞缪尔杀害不久后,艾什就意识到这只是个拙劣的阴谋。他无法面对自己的泄愤只不过是受人摆布的错杀,他宁可自己没有那么聪明,宁可自己永远不会想明白这件事。

那段时间,艾什的梦里几乎只剩下塞缪尔的脸,他用那濒死时虚弱的声音质问艾什,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他。

他嚎啕大哭,抓住米尔斯的衣袖,恳求他:“求求你!先生……别说了……求你,求你惩罚我!你想怎么打都……都可以,求你,我只想……我只想告诉你……”

米尔斯没让他说完最后那几个字。他颓然地甩开艾什,坐回床上。

“可是我怎么忘了……这一切的根源,我的悲剧,你的悲剧……究竟来源于哪里。”

艾什这才发现米尔斯带进房间的还有一个文件袋,被他放在床脚下。那是惩戒局用来装卷宗的文件袋。

很显然,米尔斯从卷宗里知道了更多真相,关于艾什犯下的罪孽,也关于艾什这个人。

“我早就知道……我其实早就知道……”米尔斯的手再次开始神经质地揪扯着自己的头发,“你也只不过是被那个恶魔塑造的工具,你也只不过是被命运一步步推着走,走向不能回头的深渊……”

艾什止住哽咽,伸出手想去抓住米尔斯的手,让他不要再自我伤害。可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样的立场去握住那只大手。于是他的小手只能尴尬地悬停在半空。

“该死,该死,该死!”

米尔斯突然怒吼,吓得艾什往后跌坐。但米尔斯没有对他动手,只是恶狠狠地瞪着他,又像是透过他瞪着某种冥冥之中的存在。

“如果是命运想让我跟你不死不休,那我就非不让它称心如意!”

米尔斯酒后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喉结滚动,像是生生咽下了一箩筐脏话。

老友路克在今天对他说的话犹在耳畔:“那个孩子想接受你,而你从来没有试着接受他。”

是啊,的确是这样。米尔斯后悔自己今天没能在艾什冲出家门前说出那句话。他只是嫉妒,嫉妒艾什宁愿给哈里和帕斯卡制作花笺,却从来没有考虑过他,即便是在他已经做出改变、开始善待艾什的时候。

但是他也知道,是自己曾经对艾什的残忍虐待,把艾什从自己身边推开。

他想起被自己烧掉的艾什在贝克尔森家的照片,想起自己烧掉的买给小家伙的衣服,想起被自己揉得破皱污损的花笺。

但他也想起自己把烤糊的鱼肉上完好的部分细心切出来,想起被他调得更晚的门禁时间,想起那杯牛奶和那碟曲奇。

他其实从来不觉得花笺上写的“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中并不是真正的赎罪,弥补过错最好的方法,就是创造更多美好的事物”有什么错,他只是嫉妒那句“先生,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希望能重新开始”不是写给自己的。

但是,如果从现在重新开始,也许还不算晚。

“喂,小……小子。虽然我不觉得自己有资格替小家伙原谅你,但是……”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试着和你重新开始,以一个正常寄养家庭应有的样子。”

艾什瞪大了眼睛。

说完这句话,米尔斯像是卸却了什么沉重的负担,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松弛下来。他没等艾什答复,自顾自地絮絮说道:“我会重新加入戒酒互助会。这该死的酒精根本没法让我好受些,它只会让我变成失控的怪物。”

“我不想再任由它操控我伤害你了,这也是在伤害我自己。如果我要向命运发起挑战,这会是我的第一步。”

米尔斯抬起手,犹豫了很久,终于轻轻把手掌放在艾什的头顶。

“把水喝完,然后我们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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