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腿再张开点。”

火热的字眼被粗喘裹着，钻进他耳朵里，像夏夜窗外吹进来诱惑的风，暖洋洋带着一丝痒。

他听话地双腿大开。

那个人健壮的身躯压得更低，在他身上耸动，肉物又硬又大，将他的肠道一下一下撑开，顶到深处。

强烈的快感充盈在每一个细胞里，电流般在体内乱窜，酥酥麻麻地直抵脚趾尖，他应该沉醉其中，应该喘息呻吟，却不知为什么，执着地睁开了失神的眼睛。

“怎么了？”那个人立刻注意到了，放缓了抽插。

“我好像……想起……”

他好像，想起了一个问题。

一个很重要、很重要的问题。

“想起什么？”那个人俯首贴近他，用嘴唇轻柔啄碰起他的眼皮。

与那个人一同压下来的气息弥漫开来，温热包裹住他。这气息如此熟悉，熟悉得仿佛是从无数记忆的缝隙里渗透而出，令他心神恍惚了一瞬，那个问题就倏地从他脑海中溜走，飞入这片让他安心的气味里，迅速变得透明。

如雪花般融化，找不到了。

他茫然片刻，然后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抬高手臂，攀上眼前人的肩膀：“没什么。”

重新闭上眼睛，沉浸到醉人的性爱中。

视野陷入黑暗，手上的触觉便像暗夜的微光般清晰起来——

那个人的筋肉线条强壮而流畅，随着重新开始的抽插，肩颈的肌理在他掌下富有节奏地一张一缩，彰显着成熟男性的力量感。

他似乎已经被那个人操了很久，能感觉到后穴没有任何滞涩的痛觉，只有充分润滑后的激烈摩擦。

那个人的性器极为粗大，在他甬道里不断操出更多肠液，湿答答地从两个人的交合处往外淌，流得他两边屁股都黏糊糊的。

但即使这样润滑，那肉物还是太粗了，每一次那个人挺着腰往里挤，都很困难。

像是要把消瘦的他从里面撑大。

幸而那个人并没有急切地横冲直撞，而是摇着胯，让阴茎以平缓的速度在软肉间抽动。

硕大的蘑菇头在肉壁上摩擦出一股股酥痒感，像某种令人身体发软的暖流，从尾椎骨沿着他赤裸的脊背向上漫流，漫流……

逐渐淹没他的身体。

“啊……”

他张开嘴，软绵绵的低吟如同石缝间细小的山泉，从齿颊间一股一股，清浅溢出。

那个人控制着频率，持续了一会儿这样的温和顶送，让他整个人浸没于暖洋洋的情欲之中。

他在这暖浪之间随波逐流，渐渐放松了紧绷的肩膀，被那个人顶弄得太舒服，脊背也随之松懈，手臂放软，无力地虚搭在那个人肩上。

仿佛来到了山野之间，天穹高阔，层峦环拱，四周苍翠的树影婆娑，他躺在中间山泉聚成的清池里，任风吹过，云飘过，阳光明亮照射，水流亲吻每一寸皮肤。

一朵黄色的野玫瑰在池边青草丛中悄然探出头，花心里，一滴饱满的露水折射晨光，五彩斑斓。微风拂过，花蕊微颤，露珠顺着湿润的玫瑰花瓣缓缓滑落。

他和那个人在明亮的天地间交欢。

伸出手，就能抓到大把大把的好时光，大把大把的自由。

自由。

性爱与世界同样美好，他的身体融化在流水般荡漾的自由中，每一块肌肉都松弛下来，手臂无力垂落在床榻之上，连腰都软塌塌地忘记使力，带着缠住那个人腰背的两条腿直往下滑。

那个人叹口气，抓住下滑的腿往上一抬，把他双腿架到了肩膀上。

他撩起眼皮，懒洋洋看了一眼。

两条白生生的大腿架在对方深色的肩肌上。那个人每次插他，他的小腿就随着动作，在那人肩膀后面晃悠一下。

他重新闭上眼，快感的涟漪在大脑中一圈圈荡开，偶尔发出一声呢喃般的轻吟。

“唔……嗯……”

温柔似水的欢爱仿佛可以持续到天荒地老，却在某一刻，停了下来。

他左腿突然被放下，虚软无力地摆置到那个人两腿之间，右腿还被高高架在肩上，被那个人的手有力地握住。

他已经被长时间的感官刺激麻痹，迷迷糊糊睁开眼，想要看看怎么了。

那个人侧过头，在他右腿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我要加快了。”

话音刚落，他屁股就被重重一顶。

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高频率的冲撞如暴风骤来，瞬间席卷了他整个身体。

热气腾腾的巨蟒从截然不同的角度，高速而凶猛地侵入他的穴道深处。他右腿被架高，跟左腿完全拉开，穴眼暴露，让入侵者每一下都直抵尽头。

屁股被那个人的胯部撞得“啪啪”脆响，肠道口原本就被过于深入的粗物撑到极致，连收缩都做不到，再被那个人这样猛烈撞击，骤然飙升出无比强烈的刺激。

不知是爽还是痛。

“啊！太快了……啊！”

他难以自控地尖叫起来，那个人却没有停下，反而狠狠抓住他臀尖的肥肉，掐住了往里猛操。

他的叫声被快速撞击出淫荡的断续。半边身体又被拉高，搭在那个人身上，难以借力，被顶得像秋天树上狂风吹过的单薄叶片。

一阵一阵乱颤。

“放我……啊！太快了，我不行……你让我……”

他口齿不清地求饶，话都说不全。

那个人却毫无怜惜，只顾着纵欲，又硬又大的阴茎破开他的肠肉，放肆地往里捅。

他稍稍转头，就能看见那根紫红发胀的可怕玩意儿在他两腿之间露出一半，上面青筋狰狞，然后随着那人一挺胯，整根进入他身体。

精准捅上他的敏感点。

他像只被抓住尾巴的鱼，大叫一声，疯了一样扳着身子挣扎，却逃不脱。

只能任由那个人把要命的快感塞进他穴里，溶进血液，沸沸扬扬沿着血管流向身体每一处，“滋滋”腐蚀掉那里的神经末梢。

到处都在狂躁，到处都在烂掉。

他要被操死了。

他自己的性器也胀得要疯，晃晃悠悠甩着水，亟待纾解。可是他一只手要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握上去，虚软无力地套弄了几下，却又被猛地撞开，总是握不好。

最后他含含糊糊哭叫：“我要死了……我要死了。”

那个人终于发了善心，速度略略缓了一点，还是不肯放他的腿下来，但伸出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跟他一起握住了那个被甩来甩去，几乎要爆炸的性器。

“啊——！”

他爽到立刻尖叫起来。

“还要，还要……”

那个人包裹住他的手，帮他自渎。

一面架着他的腿，掌握着节奏，磨蹭他靠近前列腺那个小凸点。

“天呐……要……要到了……”

他被干得忘乎所以，连吞咽口水都来不及，津液顺着左边嘴角流淌下来，把他下巴和脸侧都打湿，头发也湿淋淋，不知是被口水还是汗水粘在脸颊上。

狼狈又淫靡。

在最后关头，他费力地转头，想要看清给予自己灭顶快感的那个人。

毫无防备的，之前被遗忘的那个问题闪电般打在他颅顶上，让他身体一缩。

像是有冷雨骤然从天而降，哗啦啦从头顶浇下，浇在他煮沸的血液上，令他遍体生寒。那个问题——

“你……”

他刚一开口，那个人再次重重一戳，戳得他浑身战栗，字音被拉长成高声呻吟。

快感节节攀升，一波又一波把他推高，颠簸灵魂，让乍凉的血液重新变热、沸腾。

他在黏稠而汹涌的欲海中苦苦挣扎，在肉欲彻底淹没理智的前一瞬，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是谁？”

那个人动作一顿。

但也仅仅停了一秒，就再次恢复了耸胯，让短暂停歇的欢愉卷土重来，再度浸没他的身体。

“这重要吗？”那个人问。

重要吗？

他不知道，但眼泪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就连被操到感觉濒死时，他也没有哭，这会儿不知为什么，泪水无声无息就流了满脸。

“我想不起来，想不起来了……”他颤声回答。

流泪。

止不住地流泪，视野越来越模糊不清。

像是雨天坐在玻璃窗前，雨幕把他与整个天地都隔离开。

又像是即将溺毙在眼泪聚成的浓厚悲哀中，一边在泳池中仰面缓缓沉没，一边隔着水面涟漪，凝望上方扭曲的、波动的世界。

朦胧的视线中，那个人靠近了他，一边吻掉划过他脸颊的泪珠，一边喃喃。

“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他的后穴一次次被贯穿，性器一次次被套弄。最终敏感的龟头淤积了太多欲望，和一些与欲望同样黑沉沉的东西，即将爆开。

铃口张开小孔，开始往外冒水。

脑海中逐渐变得空白，又像是变成了完全的黑，一个一无所有的黑洞。

在致命的爆炸到来前一秒，另一个问题蓦然从黑洞边缘掠过。

那是一个，更加至关重要的问题！

他心脏突突直跳，牙齿打起战，想要再搜刮出一丝精力，去寻找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问题生死攸关。他必须找到答案！

他必须……他必须……

然而黑洞张开巨口，吞向飞掠而过的流星，他不光找不到答案，连问题也快弄丢了！不！他不能忘，无论如何，也不能忘！

紧接着，体内的那根肉棒又快又猛地连续操干他的敏感点。绵绵麻麻的快意直接打上中枢神经，他双眸紧闭，却看到一颗颗白亮的金色火星在眼前不断迸射。

“啊——”

他嘶声叫起来。

快感彻底攫住了他的神智。

他一条腿高高挂着，从另一条腿的脚趾到头顶，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曲起来，龟头顶端喷射出一大股白色浊液。

“……唔……唔……”

眼睛完全失去神采，他胯下排精，浑身抖瑟。

理性注定无法与肉欲的极乐共存。

在他射精的瞬间，那个最最重要的问题，就被投入了黑洞中巨大的碎纸机，绞碎成一小片一小片雪白的纸屑，再也无法辨认。无数细碎纸屑张开轻飘飘的翅膀，翻飞着，在无边的黑暗中缓缓散开。

白蝶漫天飞舞。

“11号，确认开启！”

……什么声音？那样遥远，仿佛是从宇宙尽头的隧道里传来的……谁在说话？

随着开启确认，银白色的金属仓盖无声滑开，露出里面无知无觉的赤裸男子。

“11号，确认接驳口脱离。”

注满营养液的舱体内，一只精密的机械臂舒展开金属光泽的前端，轻盈地移动到裸体男子的颈后。颈椎处的皮肤原本与机械边缘无缝对接，此时，一小圈液态金属缓缓收缩，露出一个可供操作的缝隙。机械臂顶端弹出尖针，精准探入连接处的金属锁扣。

“咔嗒。”

接驳口中心的锁扣装置回缩，与男子相连的神经机械口成功脱离。

紧闭的双眸陡然睁开。

仿佛是刚从世间最漫长的噩梦中惊醒，困在营养液中的人开始痉挛般挣扎，却被几只机械臂紧紧束缚、控制。营养液面迅速降低、抽干，面罩脱落，插入他喉咙深处的粗长软管如蛇一般蠕动，缓慢从苍白的唇间退出。

他呛咳着，被机械臂托坐而起，浑身瘫软无力，黑发湿哒哒黏在后颈。

入目是一片模糊的白。

突然的起身加剧了脑中的眩晕感，男子不得不闭上眼睛，大口喘气。

胸膛起伏，竭尽全力地喘气。

就仿佛，他的身体，很久没有这样自主呼吸过了。

与此同时，梦中的画面一帧又一帧，如同海滩上的退潮，从他脑海中光速抽离——

……他胯下排精，浑身抖瑟……他双眸紧闭，却看到一颗颗白亮的金色火星在眼前不断迸射……那个人吻掉划过他脸颊的泪珠……对不起，对不起，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你是谁，我想不起来了……他和那个人在天地之间交欢，露珠顺着湿润的玫瑰花瓣缓缓滑落……乖，腿再张开点……

一颗颗记忆的光点从他眼前飞驰而过，他伸出手挽留，碎星般的光芒却从指缝间溜走，什么也没抓住，什么都想不起来。

最终，所有的画面倏忽远去，消失在黑暗的意识尽头，半点痕迹也没给他留下。

意识空间里只剩下一个黑洞般的巨大真空，无喜无忧，无思无绪，空无一物，连因这诡谲状态而生的惶恐都被剥夺。

什么也没有。

什么也没有。

良久，那片宇宙虚空般深邃空洞的无尽黑暗中，蓦然飞来一小片雪白的纸屑，在空中飘动，翻飞。

然后，又是一片……又是一片……

无数片被绞碎的白色纸屑，像扇动世界的蝴蝶，又像扑火的飞蛾，振颤着翅膀，从四面八方，从黑洞的每一个角落飞来。

旋舞、聚拢、排列。

最终拼凑出那个曾与快感同时在他体内轰然炸开的问题。

世间最最重要的问题。

——我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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