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沉沉，风声撕扯着林间枝桠。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冷风裹着雨水灌了进来。

猫头鹰穿着湿透的披风走进来，雨水顺着他帽檐滴落在地板上，迅速化成一个小水洼。他摘下帽子，喘着粗气，声音低沉而急促：

“外面的风暴来了——不止是天上的那种。”

他目光在屋内一扫，落在坐在壁炉边的黎川和顾崇身上，语气一反往日的沉稳：

“你们两个的画像已经贴遍了城墙。全城几乎封锁，一队队探子正往郊外搜来，但是我知道有一个地方还没完全封闭，你们可以走那一边。”

壁炉里的火光跳跃着，黎川的心却骤然一沉。顾崇手指紧了紧，原本握着茶杯的手微不可察地收紧，骨节发白。

“你们真的必须离开了。”

黎川的心一下子揪紧。

他下意识看向顾崇——后者已经开始收拾东西，冷静而迅速。

“走得了吗？”黎川问。

“看我们走得多快。”顾崇简短地回。

猫头鹰从门口探头看了他们一眼，轻声道：“外头还有两拨人在周围游走，我帮你们拖一阵，你们别再磨蹭了。”

他们迅速换上猫头鹰早已准备好的衣物和通行令，遮住面容，踏入雨夜。

黎川走到门口时脚步一顿，回头望了一眼这间曾窝藏他们多日的木屋。屋内的火光还未熄，光影斑驳地映在木墙上，像在做最后的告别。

顾崇站在他身后，低声道：“等我们活着回来，就给你也造一间更大的。”

“……说得好像你很会盖房子。”黎川扯了扯嘴角，语气揶揄，却没有回避他的话。

他们趁着月色，从后门翻出。夜风掠过林间枝叶，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像某种悄声的叮嘱与告别。

风穿林而过，雷声滚滚，仿佛整个天地都在发出警示。

途中，他们遭遇了探子。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一个默契的动作——动手。

顾崇一把按住探子的嘴，将他整个身子压倒在地，单膝压制，动作利落得像早就练熟了的本能。

他抬手一记砸向探子后颈，手掌精准有力，探子眼前一黑，当场昏死过去。

黎川眨了眨眼，视线从那被制服的身影移到顾崇身上，语气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啧……动作倒是熟练，怎么，平时也是这样对待伴侣的？”

顾崇怔了一下，回头看他一眼，耳根悄悄红了，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翻找探子衣物：“你想试试也不是不行。”

“你这算是调情吗，大木头。”黎川扬眉，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却还是把另一名探子的外袍扯了过来，麻利地换了身行头。

“忍一下。”他说，“安全了，就给你换回来。”

黎川没有挣开，只轻轻哼了一声，“你欠我的越来越多了。”

“我记着呢。”顾崇道，“一样一样还。”

他们迅速将其拖入灌木丛，换上探子装，混在出城小路队伍之间，一点点，靠近那座已被封锁的城门。

就在城门下。

黎川低声嘀咕了一句：“你别一会儿又冲动，坏了计划。”

“狗不会乱吠。”顾崇低声回。

“……你就是条死狗。”

“那你就是条赖在我身上的小猫。”

黎川耳尖一红，咬牙切齿地别开头。

终于，一道“可以通过”的声音传来。

他们一起迈出脚步，穿过那扇沉重的铁门。

风雨之后，终于——踏出城墙。

他们没有说话，却在无人看见的夜色中，顾崇一把抱起了黎川。

“喂你干嘛！”

“省得你走着走着又想睡着。”

黎川挣扎了几下，最终放弃抵抗，反而把头埋进顾崇颈侧，像只累坏的小兽。

雨还在下，夜还很长。

可他们终于离开了牢笼，迎来了新一段逃亡旅程的开始。

也许没有人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只要身边有彼此，就已经是他们的栖所。

黎川拖着沉重的步子，终于在一片山野边缘停了下来。他喘着气靠在一棵树上，脸色有些苍白，脚踝也微微肿了起来——刚才踩空崴了一下。

顾崇俯身看了一眼，皱眉：“走不动就别逞强。”

黎川皱了皱鼻子：“你怎么不逞强？狗。”

顾崇没接他的话，下一秒便直接弯腰，将黎川整个人又横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黎川惊得脸涨红，声音都高了几度，整个人僵硬在他怀里，手却悄悄拽紧了他的衣领。

顾崇低头瞥了他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不是说走不动了？那就闭嘴，好好抱着。”

黎川想骂人，却最终只是低声哼了一声，小声道：“别太得意……等我好了，我就踢你一脚。”

“行啊。”顾崇笑了笑，脚步却比之前更稳了些，“但你得先从我怀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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