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的告别

离别的时候总是下雨，这场雨仿佛送走了整个夏天，迎来了行渐萧瑟的秋日。

晨光被雨幕滤成灰白，林涛站在阁楼阳台上缓缓收拾着，他的行李箱、宽檐帽、帆布包……似乎跟第一次来到这里时一样，但又似乎完全不一样了。泽宇倚着木栏看他，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树屋的钥匙链，金属齿在指腹划出细小的痕，仿佛在试图抓住什么。

“已经提前订好车票了。”林涛拉上包链，声音被雨声吞了半截。泽宇突然觉得喉咙发紧，他们的秘密基地还留着昨晚擦拭不掉的气息，而哥哥许诺的“有机会就回来”隐约带着些田埂上芒草的凉意。

虹尾镇的车站像张褪色的明信片，雨水顺着屋檐滴成珠帘。林涛取票时，泽宇盯着他后颈未干的水珠发怔，却突然闻见熟悉的薄荷香——是妈妈的草药膏，她总在泽宇犯胃病时抹这个。

洪秀英撑着蓝花伞从售票口绕出来，塑料袋摩擦的声音在雨幕里格外清晰。“林涛啊，泽宇他……”她望着林涛，喉结动了动，最终却只是说到，“以后在外面，海鲜要少吃。”

当车窗模糊成水彩画时，林涛看见洪秀英的伞骨在站台灯下投下奇怪的影子——像防波堤上那些被海浪冲歪的界桩。泽宇依偎在她身边，拉着母亲的手，身影小小的，仿佛随时会被这秋雨的萧瑟吞噬。

林涛突然打开车窗，朝着站台上渐渐消失的母子发出两声奇怪的声音，在一片雨声和汽笛声中，没有人听清他说了什么，也许更像是两声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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