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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兰娜】在德内贝尔精心的照料下,双手上的沧桑已经不见,细小的茧子和伤疤,不光是岁月的痕迹,更是爱的勋章。德内贝尔的嘴唇轻轻地在我的手背上停留了一下,庄重而严肃,在对我做着特殊的告别。
【◆德内贝尔】“现在,请稍等我一下,亲爱的姐妹……我马上就回来。”我离开仓库,回到芙兰娜的房间,从她的衣柜里挑选了一件纯白色的绸缎长裙——那是她一直舍不得穿的裙子,就像晚礼服般华丽。裙摆有着三层叠加的,繁重的白色透明蕾丝荷叶边装饰,腰间也有一圈荷叶边,宽阔的V字领被质地柔顺的荷叶边装点了上下两圈,领子上系着一条黑色的纤长英式领结,领结上方还有一个黑色蝴蝶结,是长袖,袖口是类似于羊腿式的松紧带收袖,更体现了一份贵族才有的内敛优雅。
【◆德内贝尔】我抱着这套漂亮长裙,提着一双白色高跟鞋匆匆跑回仓库,我将殓衣放在凳子上,而我则一手搂住芙兰娜的肩背,轻轻把她扶起来,使她又一次坐在桌上,她还是很听话,坐直在了那里。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芙兰娜变成尸体就这样陪伴着我们,似乎也不错……
【♥芙兰娜】我乖乖地坐着,一头金发也乖巧地披在身后,等待着德内贝尔为我换上庄严美丽的礼服。
【◆德内贝尔】这套裙子也是当今时代常见的高领,不同于以前欧陆上的会露出丰腴胸口的宫廷装,它那将脖颈以下全部包裹住的高领显得拘谨内敛。穿衣时必须要先解开领口的那一排扣子。我轻轻将长裙自芙兰娜的头部套入,我提起她的双臂,让她乖乖地双臂穿进长袖内,随后我拉扯长裙胸口,她的头也从裙内探出,酣睡的她仰着头,看起来优雅又魅惑。
【◆德内贝尔】我悉心挽起她的头发,使她的头发全部从领口内整理出来,舒适地披散在肩背上,待到终于穿衣整理完毕后,我看见她穿着这身洁白的长裙,微微低着头,紧闭双眼,再也说不出一句话,金发自然披散,就像沉默的圣女像。
【♥芙兰娜】我十分顺从地穿上衣服,但是发育良好的身子依旧是德内贝尔要面对的难题。尽管气氛没有再次变的暧昧,但德内贝尔的额头还是渗出了汗珠,有几滴已经调皮地溜进了她的衣服里。
【◆德内贝尔】“呼……”我用袖口擦擦头上的汗珠。
【◆德内贝尔】我怜爱地看着此时的芙兰娜,明明她还在我眼前坐着,就像沉思一般闭上眼睛,洁白衣装衬托着她的金发,仓库顶上微弱的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头上,纯白与金黄的交相辉映的光晕真的令我一时无法相信她早已是具尸体。
【◆德内贝尔】可当我一不留神,无意识地松开扶着她后背的手,看她身体渐渐后倾,随即如脱线木偶般、扑通一声向后躺下时,我又不得不接受她早已死去的事实。
【♥芙兰娜】失去平衡的我,“扑通”一下倒在桌上,梳理好的金发再次凌乱地铺开,双臂微张,手心朝上,整齐的衣服也略显几分凌乱。
【◆德内贝尔】尽管她就这样随意地倒在桌上,她的面容也丝毫没有痛苦之意,只是平静而从容地躺在那里,微张的小嘴也仿佛是在表明她仍睡得很香。
【♥芙兰娜】我两只洁白的纤纤玉足也垂在桌边一晃一晃的,像是对方才德内贝尔的粗鲁,提出轻微的抗议。
【◆德内贝尔】我拿来那双崭新的白色高跟鞋放在她脚下,我双手捧起她的一只脚,轻轻抚摸着,像是在为她暖脚,又深情地依次亲吻她的脚背,脚趾和脚尖,才恋恋不舍地把高跟鞋细心地套入她的美足,为她穿好。
【♥芙兰娜】我的双脚很快就被她手掌的温暖和嘴唇的柔软安抚下来,乖乖地穿上了鞋子。
【◆德内贝尔】现在她的双足与白高跟完美地融为一体,从脚背到高跟鞋的白色鞋尖,到鞋底再到脚后跟,再到内踝,形成一条绝美的曲线。足弓在高跟鞋的塑形下,中间的弓顶部微微从鞋里露出,而她的脚趾缝也在鞋尖被包裹的部分中露出了一点,这使得她的脚看起来比裸足时更加性感了。
【◆德内贝尔】我拿来东瀛进口的面部精油,涂抹在她的双腮、额头、鼻梁和下巴上,用我干净的双手以最温柔的力道按揉着,抚摸着,为她的脸蛋涂抹均匀,这令她原本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些许生气。
【♥芙兰娜】此时,我如同公主般安静地躺着,白皙的面部在德内贝尔的按摩下多了几分生气,宛若一位待嫁的少女……
【◆德内贝尔】我又为她的脸蛋抹上淡色胭脂,动作十分细致,她的容颜也在脂粉衬托下,泛起浅浅的红晕,像是花季少女独有的羞涩。不得不说,现在她的睡颜看上去真的好甜美……
【◆德内贝尔】最后我用小巧的毛刷蘸上淡粉色的唇膏,轻轻落在她本就诱人但毫无血色的嘴唇上,用轻柔力道从她的双唇擦过,过程很流畅,简单几笔就使她的嘴唇变得润滑,泛着淡粉色的醉人光泽,宛如娇艳欲滴的粉玫瑰花瓣。
【◆德内贝尔】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会不会感到嘴唇痒酥酥的呢。
【♥芙兰娜】德内贝尔的化妆技巧极其娴熟,即便是已经当了几年女仆的我,也被恢复了原本的样子——大小姐芙兰娜……但是,这也是我最后一次以这个样子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德内贝尔】我轻轻抱起她,使她安然平躺在桌面上,全身自然放松。我捧着她的双足,将她的双腿拉直,端正地并拢在一起。我整理她柔顺的金发,使它们自然披散在芙兰娜的肩背。最后,我抬起她的双手,精心将她的十根手指交叉在一起,平放于她的小腹上。现在她看起来真的很安详,如公主般静静沉睡。
【◆德内贝尔】现在她的容颜甚至美得超过了生前,有一种动人心魄的美艳,白皙红润而略带羞涩的面容,在长睫毛遮盖下合上的双眼,漂亮的粉唇,嘴角似乎还带着些许笑意。她现在真像一个等身的人偶娃娃,天生丽质的她,经过这样简单的化妆点缀,就已经有了超过欧陆精湛工艺加持下的人偶的美丽。
【♥芙兰娜】我安静地躺着,像是一件最精美的艺术品,一件即将被放入属于自己的储藏盒的艺术品……
【◆德内贝尔】我掏出口袋里,她最珍爱的那个玫瑰与羽毛组成的精致发卡,戴在她的头一侧,现在她显得更加高贵典雅。
【◆德内贝尔】我在她躺着的桌子的周围放置了好些烛台,我将蜡烛一一点燃,现在芙兰娜沉睡在烛光的簇拥中,恬静又安详。
【◆德内贝尔】就这样,在烛火的跳动下,在烛光下少女的酣睡中,时间悄悄流逝……
第六幕
【☆米兰达】“真的要守到天亮吗,德内贝尔……”
【☆米兰达】现在是凌晨两点,此时我已经是随时倒下都不奇怪的疲惫状态了。
【◆德内贝尔】“如果米兰达太累的话,可以先回去休息的哦。”
【◆德内贝尔】深夜,我和米兰达待在仓库里,披着黑色的蕾丝头纱跪在芙兰娜的遗体前为她守灵,尽管不得不承认,仓库里的空气并不新鲜,那些烛火也把我们的眼睛熏得干巴巴的。
【◆德内贝尔】“但我本人还是愿意守在这里,陪着芙兰娜,到天亮。”
【◆德内贝尔】我对着米兰达,疲惫的脸上挤出一丝温柔的笑。
【♥芙兰娜】躯壳之外的两个人似乎在喋喋不休,然而我早已冰冷的意识却正安稳地陷入沉睡,我能感到的只有无尽的死寂与虚无。丝毫没有受到她们的任何影响。
【☆米兰达】“嗯,我也陪你。”
【☆米兰达】尽管自己真的很需要休息。但是在这样的德内贝尔面前,我想我必须拿出一点毅力。这也是为了芙兰娜。
【◆德内贝尔】米兰达看来也很珍视芙兰娜呢……尽管平时对芙兰娜态度不是很好,感情一定也很深厚的吧。
【◆德内贝尔】这样想着,我闭上双眼,双手手指交叉,低头将额头贴在我手中握着小十字架上,继续作祈祷状。
【◆德内贝尔】十指交叉相扣的手势……正和现在的芙兰娜一样。我能感受到她此刻的什么吗?这能成为我和她之间,生者和死者仅有的联系吗?如果是,我在祈祷的时候,要是还能听见芙兰娜的声音就好了……
【☆米兰达】我抬眼看了看我们的女仆长,她的打扮是多么端庄优雅啊,那高贵的面庞,精致的妆容……不得不承认她本来就是个美人,就算到了现在,也漂亮得让人不知该看哪里好。
【☆米兰达】死成那样的芙兰娜,居然可以被收拾得这么完美……我感到有点意外,但也在情理之中。能做出这样的手笔,这才像德内贝尔嘛,这个宅邸唯一指定的送葬人。
【◆德内贝尔】在这样令人困乏的深夜,闭眼太长了,我也不是没有一头磕到地上的可能。
【◆德内贝尔】偶尔祷告累了的时候,我也会睁开眼望着躺在那里的芙兰娜。
【◆德内贝尔】从我这个视角看过去,她仍在烛光的映衬下静静沉睡,看睡相像是在做一个漫长而美丽的梦,只是小腹再没有起伏。平放于小腹的交叠双手显得很贵气,她两条并拢的修长美丽的双腿轮廓在长裙中若隐若现,她的双脚朝向我这边,白净而曲线优美的高跟鞋底被我清楚看见,有一种难以言表的诱惑。
【◆德内贝尔】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心就有一股莫名的潮水再次涌上心头,那是悲伤,是恋恋不舍,还是什么别的不该有感情……?我只知道自己干涸的头脑顿时发热,我更加明确了想要陪伴芙兰娜的心,我又有充足的力量去为朝夕相处的伙伴作祷告。
【♥芙兰娜】如果以前有人这样看着我,我一定会脸红。但是现在的我对于这种目光却做到了熟视无睹……确切地说,是根本没有理睬,而是安安静静地继续沉睡着
【☆米兰达】迷糊之中,我忽然身子一歪,撞在旁边的德内贝尔身上,惊醒了。
【◆德内贝尔】“?!”我也因此而猛地一惊,本来先前就长时间与尸体为伴,现在米兰达一头撞上来差点让我心头一凉,还好只是惊吓……只是米兰达犯困了而已啊。
【◆德内贝尔】或许我不该为难米兰达的……
【◆德内贝尔】我轻轻抱住并搀扶起早已疲软无力的她,像个母亲无声地拍拍她的后背,“啊呀……米兰达,看你都这么累了,不如赶紧去睡吧,再过一会儿我也会睡的,好吗?”我宠溺地望着她。
【◆德内贝尔】我起身拍拍围裙上的灰尘,“我送你回房间吧。”
【☆米兰达】我摆摆头,强打精神,表示愿意继续坚持下去。可没过几分钟,我的身体又开始摇摇欲坠……
【◆德内贝尔】我赶紧扶着米兰达,“啊……我也困了呢,嗯,我也困了。我和米兰达一起回去睡吧。”我特地这样说着,我轻轻拍拍她的头。
【☆米兰达】“呜……唔……”我顺势倒在德内贝尔怀里。
【☆米兰达】想起来,在我还小的时候,初来乍到,第一次见到德内贝尔,就觉得这个女人的身体肯定冷得吓人,好长一段时间小心翼翼地避免碰到她的皮肤。后来才慢慢发现并没有那样的事情。德内贝尔小姐只是长得苍白了一点,她也和常人一样有温度。此刻,在这寂静又寒冷的夜晚,她那恰到好处的体温让我再也睁不开眼,就这样沉沉睡去。
【◆德内贝尔】“真是的呢……”米兰达都直接躺在我怀里了,我也不敢再动,抱着米兰达轻轻跪下,让她趴在我的怀里好好睡,并悄悄解下自己的围裙当作被子反包住她的躯干,为她盖上。而我则保持着稳定的跪姿,继续为早已陷入永眠的芙兰娜默默守护着,在这漫漫长夜里……
【◆德内贝尔】“唔……”
【◆德内贝尔】当清晨的第一缕光,透过仓库顶的小窗正好投射到我脸上时,我的意识正在逐渐恢复。随之一同到来的,还有膝关节强烈的酸痛感。
【☆米兰达】zzzzzzzzzz……
【◆德内贝尔】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朦胧的成像逐渐清晰,只见眼前一片灰暗,唯独视野正中央的桌子上,浅白色的光线斜落而下,照射于正躺在那里的白裙少女的身上。
【◆德内贝尔】即便过了一夜,她还是仪容端庄地平躺在那里,静静沉睡着。她的脸上,衣服上,金发上都泛着神圣的光晕,宛如天国之门为她敞开。
【◆德内贝尔】她身边的烛台全部早已燃尽,只剩那些油腻干瘪的黑色烛底。仓库仍旧灰蒙蒙的,漂浮的尘渣在阳光下清楚可见,在这样的环境下,少女安详且圣洁的睡姿真是过于耀眼。
【♥芙兰娜】终于,我不用再早早地起床了……
【◆德内贝尔】“芙兰娜……”
【◆德内贝尔】到了此时,我才真切地感到她已离我们远去了……她现在在我眼前真的就跟天使一样,过于洁美,却反而不像人类,与我们有了隔阂……这样想着,我的心头一阵酸,眼眶开始湿润。
【♥芙兰娜】我静静地睡着,灵魂,已经不在这里了吧……
【◆德内贝尔】“啊……”
【◆德内贝尔】逐渐从迷糊当中恢复的记忆告诉我,今天就是下葬芙兰娜的日子。
【☆米兰达】“呜……嗯……”德内贝尔稍微一动,失去了柔软又富有安全感的靠枕,我也就此醒了。
【◆德内贝尔】“啊,米兰达,你醒了啊。”
【◆德内贝尔】我终于注意到在我怀里睡了一晚上的小女仆,轻轻揉揉她的脑袋,“很抱歉弄醒你,不过今天啊……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米兰达】“啊……嗯。”
【☆米兰达】脖子好酸……我简直觉得自己也要死了。
【◆德内贝尔】我疼爱地为她按按脖子,之后又让她靠在我的怀里,我为她按揉太阳穴,想让她多缓一会儿,良久之后才尝试轻轻扶她起来。
【☆米兰达】“呼哇——”我打着呵欠,“咱们先回去打理一下自己吧?”
【☆米兰达】德内贝尔憔悴得像个老奶奶,估计我现在的模样也差不多。
【◆德内贝尔】“嗯,我们先去照料好今早的工作吧。”我继续为她揉揉肩,随后欲与她一步一步走出仓库。
【♥芙兰娜】随着两位活人的离去,这个房间的气氛也重新凝结,变得冰冷而又死寂。
【◆德内贝尔】当我们各自洗漱打理,并做好早餐后,我回到自己房间换了一身漆黑的蕾丝长裙,戴着黑色网状装饰的黑纱帽,我望向镜子里的自己,一时我感觉自己成熟了许多,眼角已经有了浅浅的皱纹,银灰色的长发被束成盘旋状。
【◆德内贝尔】真是的,我才刚20岁啊……
【☆米兰达】“德内贝尔,好了吗?”这次换我着急叩响她的房门了。
【◆德内贝尔】“抱歉,米兰达,我们现在走吧。”快速审视自己的全身,确保衣着得体没有疏漏之后,我匆忙打开房门。
【◆德内贝尔】我带着米兰达,无声地回到仓库,芙兰娜依旧安睡于此,我将她身边的蜡烛全部换新并再次点燃,现在她又一次沉浸在烛光中。
【♥芙兰娜】在柔和的烛光映衬下,冰冷的房间再次变得温暖,一身雪白的我也被映上柔和的金色,漂亮的金发更加地耀眼了。
【☆米兰达】“棺材送来了吗?”我问。
【◆德内贝尔】“应该快了呢……”
【◆德内贝尔】我的目光滞滞的停在静静沉睡的金发少女身上,即便是米兰达的提问也并没有让我离开视线。
【◆德内贝尔】与此同时从远处传来沉重而久违的马车声,我知道,那意味着我昨天下午预约的棺木送到了。
【◆德内贝尔】我走到芙兰娜的身旁,轻轻抚摸她白皙的脸蛋,眼神中充满怜爱。虽然她的脸相当冰凉,但手感还是像生前一样柔软细腻。她仍旧紧闭双眼,微抿的嘴唇在烛光下泛着粉润的光泽。
【◆德内贝尔】“很快,就能给你最终的安身之处了,就等一下,好吗。”
【♥芙兰娜】我一言不发,默许了德内贝尔的安排。
【◆德内贝尔】我打开仓库门,出去接应工人。两个工人将一口崭新的欧式六边形棺木小心翼翼抬下马车,那棺材是典雅的深棕色漆面,棺材上还镶嵌着一个花体字风格的金色十字架,简约而不失华美。
【◆德内贝尔】其实我并没有向老爷要到多少钱,这次的棺木与下葬费用,大抵上还是我用自己的积蓄支付的。很快我就与棺材店老板议好价,转身回到仓库里。
【☆米兰达】棺材很漂亮,大概价格不菲。本来这种高档的东西是不会给仆人用的,肯定是有什么人特别关照了吧……不过,现在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
【◆德内贝尔】工人们为了不打扰我们早早离开仓库,去门口待命。
【◆德内贝尔】空荡的仓库里,我与米兰达两个漆黑的影子显得莫名孤独。
【◆德内贝尔】而芙兰娜仍如与世界切断了一切联系般,安然自若地躺在我们面前长睡不醒。
【◆德内贝尔】棺材就放在她旁边,与她靠得很近。烛光下的棺木也显得很美,金发与金色十字架相得益彰,六边形的修长棺体与芙兰娜的体长非常般配。
【◆德内贝尔】“米兰达,很快我们就再也见不到芙兰娜了呢……”
【◆德内贝尔】这样说着,我拨动棺盖下的锁扣,打开棺材,一股淡淡清香扑面而来,洁白的画面在我眼前展现——奶白色的绸缎内衬,看起来质感相当不错;棺内铺满了寄托哀思的百合花,新鲜的露珠还搭在花瓣上。
【◆德内贝尔】我示意米兰达和我一起将芙兰娜抬进棺材里。
【☆米兰达】我双手抓住芙兰娜的脚踝,她的身子完全僵硬了。对于尸体,我已经习惯了不少,但那突如其来的冰冷触感还是让我打了个寒颤。
【◆德内贝尔】而我则抓住芙兰娜的双肩,手掌放在她的后背往上抬,过程很小心,我将双臂垫在她的头下,以免她头部后仰,我们并没有对芙兰娜做防腐处理,隔了一夜的尸体终于还是有些僵硬……但好在她的睡姿很安详,即使被我和米兰达两边抬起,她除了有点微微弯腰腿往前伸,仍保持着端正的沉睡模样。
【◆德内贝尔】现在的芙兰娜很沉,不仅是米兰达,就连我都感觉双臂乏力,但是,她离棺材就这么近一点距离,我们完全可以把她好好地抬进去……
【♥芙兰娜】我的金色长发与洁白的裙摆因身体悬空而如藤萝瀑布般散漫地下垂,裙摆甚至快要拖到地上了。现在我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深夜熟睡的时候被施了古老的魔法,身体上浮于空中。
【☆米兰达】一夜没有在床上好好休息的我,忽然感觉腰部有些不适……可能是扭到了吧。芙兰娜你……真的……好重啊。
【♥芙兰娜】经过一夜的“静置”,我的身体已经僵硬了,给米兰达和德内贝尔添了不少麻烦。但是……只能这样呢。唯一柔软的地方就是我的一头金发,如同藤萝瀑布般软软地垂向地面。这个时候也许我真的变成了一件艺术品了吧,是雕塑,是人偶,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德内贝尔】芙兰娜在我们的搬动下,下垂的白色裙摆先是轻轻搭在两边的棺壁上,接着随着她的继续移动滑过棺壁,落入内衬的花海中。现在她终于停留在棺木的正上方。
【◆德内贝尔】“好了,要把芙兰娜放进去了,轻点,米兰达……轻点。”
【☆米兰达】“嗯……!”我很努力地在遵循德内贝尔的要求,摇摇晃晃地试着放下这具沉重的肉体。
【◆德内贝尔】我和米兰达紧绷着身子,一起慢慢收回臂力,弯下腰,让金发少女随之缓缓落入棺中……
【◆德内贝尔】我抬着芙兰娜的肩背,她的头靠在我怀里,如洋娃娃般蓬松柔顺的金色发丝在我身上轻蹭,痒酥酥的。我的手带着她的上半身一起沉入百合花丛中。微凉的百合花瓣将她的后脑勺,她的长发,她的后背,她的臀部,连带着我的双手一起淹没。
【◆德内贝尔】我调整她的头部姿势,让她能够枕在枕头的正中央,现在她终于安稳地躺在棺材内正中央的绸缎内衬上,头轻轻靠在绵软的枕头上睡着了。
【◆德内贝尔】我为她精心梳理披在双肩的头发、戴好头饰,为她整理裙摆、衣袖,甚至胸口的黑色领结,我也专门将其调整为端庄整齐的造型。
【♥芙兰娜】我静静地躺在花海中,像是一位公主……这是我在人间最美的一次盛装打扮,也是最后一次了。这件美丽的宝物即将被封存进只属于她的小盒子,永远地埋藏在世间某个秘不见人的地方……
【◆德内贝尔】如今的她,沉睡在这片小小的百合花海里,双目紧闭而颜容舒缓,自然合上的嘴角微微上扬,粉润的光泽看起来很鲜活,脸颊浅浅的红晕表明她或许睡得很香,仿佛沉浸在一个过于美丽的梦中永远不愿醒来。
【◆德内贝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金色长发慵懒地搭在双肩,与牛奶般白皙的肌肤非常般配,宛如下凡的天使。
【♥芙兰娜】典雅的洁白高领长裙与黑色领结体现出一种我们国家独有的优雅与拘谨。平放在小腹上,交错手指的纤美双手是她永恒沉睡的证明。并拢的大长腿被颇具浪漫的裙摆遮盖,一双优美的玉足被纯白高跟鞋包裹,灰白色鞋跟直抵脚下的百合花,曲线十分诱人。
【◆德内贝尔】但最亮眼的,莫过于她头上一侧的华丽发饰了吧。色彩鲜润的丝质玫瑰加上几根纯白色的羽毛,还有亮闪闪的水钻点缀,为少女增添了不少高贵典雅的气质。
【☆米兰达】德内贝尔一副沉醉的样子,欣赏着棺中的少女。我实在不忍打断她,便也望着芙兰娜的遗容发呆。无论如何,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半睡半醒的恍惚之中,我几度怀疑我们所经历的不过是一场梦。
【☆米兰达】这张脸……我不禁忆起芙兰娜平日里时常露出的种种表情,被大小姐称赞时的快活,搞砸了工作时的失落,得到宠爱时的娇羞……还有,在大小姐离开后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寂寞。
【◆德内贝尔】我和米兰达,身披漆黑丧服的两人,低沉的情绪使得我们几乎与灰暗的仓库融为一体。唯有芙兰娜,天使般美丽的她躺在白花盛开的棺木中,阳光映衬下,整个棺内的景致与此时的世界对比,真是过于炫目。
【◆德内贝尔】——她叫芙兰娜,是曾与我们朝夕相处的伙伴,是我们亲爱的女仆长。而此刻,她又是一位沉睡的天使,一件艺术品,是看过一次,便一辈子也难以忘怀的圣洁存在。
【☆米兰达】她失去了一切,毫无防备,只是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那里,再也不会有什么变化了……
【♥芙兰娜】大小姐很挂念我,所以我追随她离开了世间。睡在花丛中的芙兰娜的躯体,只是留给她们最后的记忆吧……
【◆德内贝尔】就这样,我和米兰达跪在棺材边弥留了一会儿后,我轻轻搬起棺盖,小心地为芙兰娜合上,随着棺材的合上,她与她沉睡的美景暂时被隐埋于黑暗中。
【◆德内贝尔】我把工人们喊进来。棺材边的四个金属把手,他们各抬一处,将握把紧紧抓住,紧接着将我同伴的棺木高高举起,并顺势扛在自己的肩上,工人娴熟的步伐使棺材显得很平稳,一点也不颠晃,仿佛这样就不会惊扰到她的安睡。棺材抬出仓库后,我便为他们带路,慢慢朝着宅邸的后山走去……
【◆德内贝尔】“悲伤地离开世间”
【◆德内贝尔】“迎向死亡之路”
【◆德内贝尔】“在黑暗中真有天堂存在的话”
【◆德内贝尔】“可以安慰死去的亡魂”
【◆德内贝尔】“通往另一个世界”
【◆德内贝尔】“勇敢前行 主会保佑妳……”
【◆德内贝尔】一路上,我披着漆黑头纱,手捧十字架,修长的裙摆拖到地下,慢步走在送葬队列的最前方,低声吟唱着,哀悼少女的歌谣……
【◆德内贝尔】最终,我们来到了后山脚下的,一棵毫无特点、也不会被人所记起的大树下。
【◆德内贝尔】“主会给予荣耀”
【◆德内贝尔】“我们也会怀念妳……”
【◆德内贝尔】工人们放下棺材,握起铁锹,泥土被锄起,又落在一旁的沙沙声听着让人感到不合时宜的舒适,仿佛是在为我的祷告伴奏,没过多久,一个小小的、一米多深的墓坑便呈现在我们面前。
【◆德内贝尔】深棕色的棺木被工人们小心翼翼放入墓坑,现在棺木静静躺在坑内,在阴郁的天色下,花体十字架仍旧泛着漂亮的金光。
【◆德内贝尔】“……先生们,请再打开它,让我们再看她最后一眼吧。”
【◆德内贝尔】棺盖被应声打开,芙兰娜惊为天人的容貌再次展现在我们面前,她仍安详地躺在百合花丛中。
【♥芙兰娜】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了,待嫁的我,即将跟随大小姐正式地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只属于我们的桃源乡……
【◆德内贝尔】舒适自然的睡颜,长长的眼睫毛微微盖住眼睑,显得唯美至极。百合花的露水滴在她的脸上,从她光滑的脸颊滑落,可她仍旧不愿醒来,早在无尽的甜梦中沉醉。
【◆德内贝尔】一身洁白的装扮,是她最终的升华。
【◆德内贝尔】即使即将被深埋在几尺土地之下,她也仍旧睡得安详美丽。无论是交错的双手,并拢的双腿,还是自然披散的金发,都显得优雅而从容。
【◆德内贝尔】我一时失语,祷词哽塞在我的喉咙口,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一阵阵酸痛冲击着我的心脏,一道道泪潮涌上眼球。
【◆德内贝尔】马上,我就永远也见不到这位爱笑的金发女孩了啊……
【☆米兰达】我跪在一边,默默祈祷着。
【◆德内贝尔】见时候差不多了,工人们将一旁竖放的修长棺盖抬起,让它呈水平状,悬在棺中芙兰娜的正上方,我想……在芙兰娜她自己的视角下,这六边形的黑暗将会逐渐遮掩苍白的天空。被鲜花簇拥的金发少女,她美丽的身体,天使般圣洁的睡颜也缓缓被覆盖,终于在棺盖完全闭合之际,永远地沉入黑暗。
【◆德内贝尔】随着棺盖边缘的锁扣咯噔一声被扣上,我便明白,可爱的芙兰娜自此之后封入棺中,与我们永世隔绝。
【◆德内贝尔】“……让朋友与妳携平同行”
【◆德内贝尔】“在死亡中安静地沉睡。”
【◆德内贝尔】随着沙沙的填埋声,一堆堆的泥土溅落在原本光亮洁净的棕色棺面上,化为即将永恒封存的土层,就连那亮金色的十字架,也终被泥土埋没。
【◆德内贝尔】下葬的环节已近尾声,我的情绪也得以宣泄,哽咽已久的悼词结尾,终于在我颤巍巍的声线中一字一句地吐出。
【◆德内贝尔】即刻,我失去力气,跪倒在地,失声痛哭。
【◆德内贝尔】泪水止不住地从我眼眶内溢出。
【◆德内贝尔】我将十字架紧紧地捧在怀里,仿佛那就是芙兰娜残存的灵魂,只要一松手就会飘向天空……
【♥芙兰娜】不论多么凄惨的哭声,也不会让我停下脚步。这次,就让我自私地,去追随我的爱人吧……
【♥芙兰娜】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曾经来过;对于卡米希娅来说,我从未离开……
【◆德内贝尔】直至悲伤的泪水一时全部宣泄而尽,我睁开眼,擦擦自己的眼角。知道自己现在很狼狈,我便用尽全力站起来……
【◆德内贝尔】才发现,工人不见踪影,墓坑也早已被填埋。一块干净的长方形土地呈现在我面前,一块矮矮的石块作为简单的墓碑,插在墓地最后方。
【◆德内贝尔】初秋微凉的风穿过英格兰荒芜的原野,吹动我与米兰达黑色的衣角,吹干我眼角的泪。
【☆米兰达】“德内贝尔……”我扶住摇摇晃晃的同伴,“我们回家吧。”
【◆德内贝尔】“啊,已经没事啦,稍等我一下……”
【◆德内贝尔】正当我准备朝着坟墓,走上前时,我望着苍白而飘渺的天空,一时有些出神——
【◆德内贝尔】我仿佛看见,在那遥远的云端之上,盛开了大片白色的花海,层叠的云朵构成了巴比伦的空中花园。阶梯与花坛,以及凉亭错落有致地分布,而庭院的最顶层,在那繁花盛开得最密集的小径入口处,一位身着小洋装的少女站在刷着白漆的铸铁镂空大门下,清爽的风儿吹拂着她棕灰色的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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