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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123),1

小说:被当成肉便器使用十二年后骑士逃离了哥布林巢穴 2025-09-06 14:14 5hhhhh 6860 ℃

  噩梦。  

  夜珀一族诞生自噩梦。

  噩梦就是它们的摇篮。

  它出现在一片狭窄的虚无中,无形无体,无色无垢。

  “喵。”

  然后它看到了自己降生以来遇见的的第一个生物。

  那是一只瘦弱的小黑猫,毛色暗哑,声音沙哑又弱小。

  他打着滚,踢着怀中的小毛线球。

  “呐。”

  它来到他身边,“你好。”

  小黑猫愣了一下,疑惑地打量着它,“你是什么呀?你怎么进来的?”

  “我是夜珀。”

  它四处飘荡,但这虚无中只有小黑猫和他怀中的毛球。在不远处,几扇紫色的门扉漂浮在虚空中。

  “夜珀是什么呀?”

  他大抵是第一次见到别的东西出现在灵魂中,于是翘起了尾巴,亦步亦趋地跟在它身后。

  “夜珀是游离在灵魂和梦中的魔物。”它说道,“我是刚刚出现的夜珀。”

  “刚刚出现是什么意思呀?”

  “就是......本来我是不存在的。现在我存在了。”

  “就和痛痛一样呢。”

  “痛痛?”

  “对呀,痛痛本来是不存在的,后来就存在了。”

  小黑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它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的毛发上满是肮脏的分泌物,肉垫结了块块的血痂,尾巴尖也烧焦了。

  “你在我的梦里做什么呀?”

  “我要来吃掉你的噩梦。”

  “吃掉噩梦?好厉害!”

  “但作为代价,我也会吃掉你的一部分灵魂。”

  “灵魂是什么呀?”

  “灵魂就是你。”

  “你懂的好多!虽然咱也听不懂。”小黑猫露出自己的肚皮和一对断掉的小虎牙,“你能和咱当朋友吗?就像安娜那样。”

  “安娜?”

  “安娜是咱的好朋友!咱出去醒了之后还要找安娜玩。”

  “但你再也见不到她了。你出不去的。”

  “为什么呀?”

  “因为你快死了。”

  “死是什么意思?”

  “就是消失。”

  “为什么咱会消失?”

  “因为我们夜珀只会降生在即将消失的灵魂之中。”

  “为什么咱会死?”

  “我不知道。”它顿了顿,“但只要进入你的噩梦,我就知道你为什么会死了。”

  “噩梦?噩梦是什么意思呀?”

  “噩梦就是你最讨厌的回忆。让你害怕的回忆。”

  “咱害怕杰夫。”

  “杰夫。”

  “他是安娜的爸爸。咱害怕杰夫。杰夫来了之后,痛痛出现了。”

  它最后看了小黑猫一眼后,遵循着夜珀的本能,钻进了眼前那紫色的门扉中。

  它要开始饱餐一顿了。

  ......

  ......

  那日,下了大雨。安娜踩进踝深的冷水,准备纵身跃下石桥。

  然后她听到了,那麽微弱的呜咽。他蹲在桥底,瞳孔放大,脏兮兮的脸上还带着厨余,看着她,像是在瞪着闯进家里的不速之客。

  那日,下着大雨。

  河水没过了到岸上的路,他坐在垃圾袋上,像一座小小的孤岛。他在这里太久,只剩下一对明亮的眸子依旧生机盎然。安娜翻身下桥,把他抱了起來,一步步淌回了岸上。

  那是一只小公猫。琥珀通透的双眼,通体黑色的短毛。他在澡桶里用手撑起小小的身子,说道:“喵呜?”,和她浸在蒸汽和热水里,抓着她的食指,没有吵闹,仿佛习惯了被海潮包裹。

  她去阳台晒衣服。雨停了,天边有了朦胧的苍白色。小黑猫蜷缩在空酒桶里,紧紧咬着安娜给他的小块熏肉。

  安娜不知道他做了什么梦,只能给他铺上薄毯。

  小黑猫不时颤抖,不是因为冷——那梦中,他是一个人走在冷雨滂沱的城市里。

  安娜给小黑猫做了新的床铺,可是他每天依旧钻进老旧的酒桶里。到后来,不知道从哪天起,每晚安娜都会被压得彻夜辗转,醒来时小黑猫就在她的怀里,颤动的耳尖弄得她鼻头发痒。他是猫,当然,他柔软得像一摊液体。安娜喜欢拉他的小舌头玩,无论怎么摆姿势,他都会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

  这样的日子好吗?安娜不知道究竟是谁把谁带出了孤岛。

  当病情好转,安娜偶尔会带他去街上玩。他们经过那沧桑的老桥,桥下空无一物,垃圾也早被潮水冲走。小黑猫若有所思,安娜只好把他抱得更紧了。他探出头,原来是在盯着栏杆上的蝴蝶。安娜多怕他不小心掉进河里。所以在蝴蝶振翅的刹那,她把小猫紧紧搂住,看着幽蓝的翅膀随风消失。

  安娜喜欢在露台看向沐浴在金光里的托罗港,这时候小黑猫都很乖巧,会蹲在她的怀中,瞳孔折射出天空的颜色。不知觉间安娜已不再是小孩,而黑猫也行将晚暮。他还是喜欢吃熏肉,还是喜欢睡在空酒桶里;越来越不喜欢出门,越来越喜欢在阳台上打盹。许多许多个夜晚,他们会一起迎来日出,可又有许多许多个夜晚,安娜将孤身度过。

  那之后,安娜不再有求死的念头。她已经离开了她的孤岛。她会在梦里想起黑猫——没有昨日,今日和明日,只是撐著傘漫步在温暖的河湾里。

  ......

  ......

  黑暗的房间里,石墙被火苗熏得发黑,地上是一滩滩积水,老鼠顺着横梁四处乱爬。

  这是个不太大的地下室,锁链从天花板上吊**几排动物的干尸。

  小黑猫蜷缩在污水横流的角落,眸子发出幽幽光芒。

  喵。

  地下室的门开了,一个强壮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掏出厨刀,随手砍断两具干尸的绳子,把它们丢进了火炉里。

  小黑猫猛地颤抖了一下,炸了毛,紧紧盯着男人。

  杰夫。

  他这样说道。

  这个叫杰夫的男人走向小黑猫,随手把它拎了起来。

  安娜呢?

  他发出喵喵声,但杰夫只是把他提到自己面前,露出冷酷的眼神。

  “你害死了安娜。”

  他的声音很愤怒,手中拿着烧的通红的烙铁。

  “她精神本就不好,还瞒着我养着你这只不详的黑猫。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染病,也不会死掉!”

  “都是你害的,我说过很多次,不要养黑猫,她就是不听!”

  “我的女儿死了,都是你害的啊......”

  小黑猫不理解。

  在他陪伴安娜的日子里,他从没见过杰夫。

  ......

  ......

  小黑猫的影子在虚空中越来越虚无缥缈了。

  夜珀看着它,那虚空中只剩下最后一道门扉。

  “夜珀,你可以当咱的朋友吗?就像安娜那样。”

  “......”

  夜珀沉默了片刻。

  “......好吧。”

  ......

  ......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夜,小黑猫出现在灵魂中的时间越来越长。大部分时候他都会陷入巨大的痛苦中,身上随机浮现出鞭挞,火烧,穿刺的伤口。

  “夜珀,咱好痛。”

  他啜泣着,把小小的身子卷成一团,有气无力地颤抖着。

  “朋友。”

  它深吸一口气,“是时候说再见了。”

  那一天,它走进了小黑猫的最后一个噩梦中。

  他又见到了杰夫,那个男人把他按进冰冷的水缸中,怒吼着撕扯着他的皮毛。

  夜珀经历完了这一切。

  它张开嘴,梦境魔力盘旋成漩涡,缓缓被它吞入肚中。

  等它再次睁眼,虚无中已经空无一物。

  它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粉嫩的肉垫。

  那个晚上,夜珀拥有了降生以来的第一个实体。

  那个晚上,夜珀亲手葬送了降生以来的第一个朋友。

  那之后没有人知道铁匠杰夫是怎么死去的。他女儿在托罗港的屋中——一个对他而言是异乡的地方——喉咙被扯开一大道口子,血流了满地都是。

  而那遍体鳞伤的小黑猫,从阴冷的地下室中彻底消失。

。。。。。。

。。。。。。

  要命要命要命......

  洛桑哆嗦着,在岩城狂奔。

  “小子,无有惊恐。吾借宿于汝的右臂,是汝的荣幸,何苦之有?”

  “大人,龙神大人,您可不可以别扭来扭去的了?”

  洛桑欲哭无泪。此时他像个发癫的丧尸,一边跑着,右手却自顾自扭动,仿佛不是他的一样。

  事实是,这右臂还真不是他的。

  他依旧感觉不到自己的断臂——哪怕是被魔蜥把手臂扯掉后,其实他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幻肢的存在,但现在,他连幻肢都感觉不到了。

  右臂像个长在他身上的寄生虫,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动作,甚至不小心会给自己一巴掌。那遍布着雪白鳞片的强壮右臂又沉又粗,他时常跑着跑着发现自己越来越歪向右边,如同背着沉重的包裹而不自知。

  “汝乃齐塔尔人,既侍奉吾为神祇,又怎得有恐惧?”

  “龙神大人,您能不能不要再拍我屁股了?”

  “吾依旧在探索这肉身的使用办法。”

  “......”

  洛桑气喘吁吁地跑到岸边,眼前的护城河看起来冰冷深邃。

  快到黎明了,他必须逃出去。

  一咬牙,洛桑纵身一跃。

  “等等——”龙神苍老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但已经晚了。

  在右臂触碰到河水的瞬间,河水结成了坚硬的冰晶。洛桑整个人撞在了浮冰上,脑袋嗡的一响,浑身如粉身碎骨般剧痛无比。

  “好......痛......”

  他哀嚎着,“骨折了骨折了骨折了,这快五米高掉下来,肯定瘫痪了,我的母亲大人啊,我的龙神大人啊......”

  “汝一切安好。”

  “安好?这冰块硬的和那什么一样......”洛桑又哀嚎了片刻,忽然发现除了痛了些,各个关节好像也没什么问题,于是又悻然起身,尴尬一笑,“我好像变壮了......可是,这下要怎么上去?”

  他站在浮冰上,眼前的河岸也有足足五米高。在牢房里关了几天后,他已经有些虚弱了。

  “力量,凌驾于万物之上。”龙神淡淡道,“汝蹲下罢。”

  “诶?”

  洛桑还没反应过来,右臂忽然兀自举起,接着对准身下的冰块,全力一击。

  巨大的力量击打出了一人高的水花,洛桑整个人向上飞去,在空中打了好几个滚,一头栽进花丛中。

  他头晕目眩,忍不住哇地吐了出来。

  那种感觉仿佛被塞进了岩城的投石机里发射出去。

  “要命......”他摇摇晃晃起身,双目无神,“龙神大人,这样做我可能会死......”

  “否。”龙神淡淡道,“汝乃齐塔尔人......”

  “所以呢?龙神大人,我们家族只是居住在北境冻土上,不是狩魔人也不是魔法师,只是一群普通人啊......”

  “齐塔尔人之坚毅,不死不屈。”

  啪!

  右手给了洛桑一巴掌。

  洛桑怒了,反手也给了右手一拳,结果右臂的力量根本不是左臂可以比拟的,右臂轻松便拨开了左手,抓住了他自己的脖子。

  于是在淡白色的暮光中,睡眼惺忪的岩城居民惊讶地发现一个红发少年正站在吊桥前,浑身是落叶和花瓣,右手掐着自己脖子,左手拼命拉着右手,脸憋红了在那儿翻白眼。

  “要......要死了,龙神大人......”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龙神才松开手,“汝要记住,莫要辱没了齐塔尔人的勇猛!若是要处决那屠龙者的后裔,此等懦弱,如何可行?”

  “我知道了,龙神大人......”

  洛桑喘着粗气爬起身,哭丧着脸,“我现在要出城去,也不知道蒂亚姐和安瑟跑去哪里了,杜卡夫先生也不见了,整个城堡乱成了一团......”

  “去罢,吾的子民。”

  洛桑挠了挠头,一路走到了岩城广场。

  抬了抬脚,他发现靴底竟然黏糊糊的,那石砖上赫然是一大片一大片的深色血迹。

  岩城,发生什么了?

  四处都是士兵,四处都是尸体,只有一部分胆大的居民才在外面看着,但都不敢离家里太远。

  瓦伦星没了......

  你听说了吗?诺尔多夫先生逃跑了。

  为什么?

  天晓得。而且还出现了怪物,很多怪物......

  伯爵大人呢?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城堡那儿出了大火灾,几乎变成炼狱了,

  嘘......

  听着居民的窃窃私语,洛桑懵了。

  他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

  “死亡的气息,四下弥漫。”

  龙神的声音总是把他吓一跳,毕竟在脑子里忽然说话还是过于惊悚了,但洛桑也只能忍气吞声,毕竟这右臂长在自己身上,还能轻松把自己掐死。要是惹龙神大人不高兴了,睡觉时给他来一下,那就不得了了......

  “龙神大人,您能感知到发生了啥?”

  “北风带来吾需要的消息。这城里,尸横遍野。屠戮。愚蠢的人类,自相残杀。等等,这是......”

  龙神的声音顿了顿,“有神力。”

  “神力?”

  “南门,速往。”

  “好......我知道了。”

  洛桑喃喃着,只能听从龙神的命令,向南门跑去。

  ......

  ......

  这一路上他想了很多。

  例如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为什么要从家里跑出来,他为什么会在岩城坐牢。

  想来想去,还是想不懂。

  只是可以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他的人生差不多已经坏掉了。

  老婆没有找到,还没了自己的手臂。

  这下晚上就算要释放压力,那岂不......

  洛桑的表情凝固了。

  是啊,他晚上要怎么办?总不能让龙神大人看着他吧?

  欲哭无泪。

  “继续向前。吾能感受得到。”

  “好,好的,龙神大人。”

  现在身体也不是他的了,他变成了龙神的奴隶,对方让他怎么做他都要照办,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破事?

  仔细一想,一切都是从他见到洛蒂亚的那一刻开始走向错误道路的。

  从魔蜥袭击旅店开始,他对洛蒂亚不能自拔,逐渐的,就落得了现在的境地。

  可哪怕是现在,想起洛蒂亚那英气中带着忧郁的面庞,那垂落胸前的金发和窈窕的身子......

  她躺在沙发上默默流泪,浑身落满污浊,腿间红肿泥泞的破败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美丽,破碎,悲伤。

  他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这个女子。她在他身前挥剑战斗,又在他面前遭受了惨无人道的奸银......

  反差感,冲击力,最后糅杂成了忘不掉的爱慕。

  他确实爱上了这个神秘的女人。

  把大衣脱下来,洛桑做了个简单的半身斗篷,遮住自己那满是鳞片的右臂。

  “龙神大人,您刚刚一直在嚷嚷神力,神力是什么?”

  “汝乃智障乎?”

  “诶?”

  “......”龙神沉默片刻,沧桑地叹了口气,“顾名思义,神力便是神明之力。”

  “所以......”

  洛桑放缓了脚步,磕磕巴巴道,“那里有神明?”

  “是。”

  “光,光明神?!”

  “不知晓。”龙神说道,“世间神明曾千千万,非得光明神那厮一个。若有幸存的,亦非奇特之事。”

  “千千万?可是,可是世上不是只有一个神吗——”

  “呵呵。荒谬。”

  龙神深吸一口气,声音在洛桑的脑海中回荡不绝,“若非光明那厮屠尽了世上神明,又怎会......”

  好像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但龙神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催促他快些向前继续。

  “哎哟!”

  跑得太急,洛桑猛地绊了一下,踉踉跄跄的,竟然不小心扑倒了迎面走来,挑着两担子水果的商贩。

  他手忙脚乱地拽住对方,结果双双在地上摔成了一团,头昏眼花。

  两天没怎么吃东西,他饿的两眼发昏。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饿过。其实以前也不是没有挨过饿,当初不小心把委托搞砸,团长也是一天没让他吃东西。但眼下这种饿,仿佛整个灵魂都在渴求食物。

  两筐鲜艳的红衣果咕噜噜地在散了一地,还有的砸到了洛桑的脸。好香甜。几乎是本能反应般,洛桑随手拿起一颗,囫囵吞枣地吃了下去。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

  香甜的果汁喷溅到嘴里,甘脆的果肉在唇齿间变成了果渣,轻轻松松滑进胃里。

  红衣果怎么这么好吃的?!

  “......”

  洛桑随手又从人手里接过第二颗红衣果,吧唧吧唧地大咬特咬,果汁流的到处都是。

  不对啊。

  这红衣果是谁给他的?

  脑子已经混沌一片的洛桑把果子吃完了想到这一点,转过头,发现一个跪在地上的女孩儿正在怔怔看着他,虽然自己疼得龇牙咧嘴但眼中依旧带着关切。

  她穿着蓝绿色的长裙,褐色长发扎成麻花辫,脸上有些淡淡的雀斑,看起来就是本地农家女儿的模样。

  “对,对不起!对不起!”

  洛桑看着手上的两个果核,欲哭无泪。他这是怎么了?把人撞倒后还吃人家东西。可他根本忍不住,那种饿到灵魂里的渴望让他想要把眼前一切食物都吃进肚子里。以前虽然也能吃,但真的不至于这样。

  “你还好吗?”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

  洛桑挠了挠头,“真的很抱歉,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女孩的声音像夜莺鸟一样清脆。她的年纪看起来不大,应该只有十五六岁,手上因为常年劳作而起了一层茧子,“你看起来饿坏了,多久没吃饭啦?”

  “真的很抱歉,把你的东西吃掉了。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真的好饿......”洛桑喃喃着,看到已经滚得到处都是的红衣果,又听见周围的窃窃私语,脸上一下子滚烫起来。我在干什么啊。一边在心中哀嚎,洛桑手忙脚乱地跪在地上捡起果子,帮少女装回了筐子里。

  汝在做什么。速速去往南门,莫要分心了。

  龙神的声音听起来很不满。

  “龙神大人,红衣果很难种的,两年收成一次。我可闯大祸了。”

  区区果子,贱如浮尘。莫要关心了,速速动身。

  “龙神大人,这两筐红衣果得值一枚金币呢。而且都是吃的东西......不能浪费。”

  洛桑强忍着吃红衣果的欲望,帮女孩把果子全部装回去,见到沾染了尘土的,又用衣服帮她擦了擦,“你真的没事吗?没有受伤吗?”

  “我没事。你刚刚在和谁说话呢?”女孩拍了拍膝盖上的污渍,问道。

  “嘛,没什么......等一下,我把红衣果的钱给你,不能白吃你的东西,还给你添麻烦。”洛桑在身上翻找着,“钱,钱,钱......我的钱呢?我的钱呢?我钱袋呢?我钱袋不见了!不不不,不可能的,里面还有两枚银币啊......我的钱呢?!啊啊啊啊啊啊啊!”

  走罢,洛桑。钱财乃是身外之物,倘若汝渴望财宝,吾有黄金数百箱弃于北境风雪中,闲暇之时取回便是。

  “我吃掉了两个红衣果,不能不给钱啊。这不是钱的问题。至于黄金的部分,龙神大人,一会我们再细细地讨论......”

  洛桑缓缓停下动作,又四下张望,“肯定是掉在哪里了。”

  噗嗤。

  女孩忽然笑了起来,棕色的大眼清澈似月牙,“算了,看你这么饿。”她把担子挑回肩膀上,又从筐子里拿了一颗红衣果出来,“喏,给。”

  “诶?这,这不行,我,我已经吃掉两个了还没给你钱......”

  “饿坏了就不好了。拿着吧。”

  她把红衣果塞进洛桑手里,“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红头发的人呢。”

  “我是齐塔尔人。”洛桑不好意思地接过果子,吞了口口水。

  “齐塔尔人。”

  “嘛,我们来自北境,很远很远。”

  “原来如此。我啊,还没有离开过岩城。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我是冒险者。我来这里是要......”洛桑停下,似乎在努力思考自己来到岩城的意义。但想了半天,什么都想不出。是啊,他来岩城是要做什么来着?

  “冒险者哪。我叫娜拉,你叫什么?”

  “我叫洛桑。真的很抱歉......那个,我得先走了。我晚一点回来了会把钱给你的!能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吗?真的抱歉!”

  “真是怪人哪,冒险者。明明都说不需要了。”娜拉想了想,“算了,我家在特瓦茨街十四号。你如果真的要这么做的话,放三枚铜币在门口的瓦罐里就好。”

  “红衣果这么便宜的吗?在外面三枚就要一枚银币了......”

  “因为这里是红衣果的家乡。伯爵老爷给我们的价格就是三个果子一枚铜币。”娜拉小声说着,“这样才能给领地赚钱,不是吗?”

  “好,好吧。真的很抱歉......晚上我会还钱的了!”

  洛桑挥了挥手。

  娜拉莞尔一笑,麻花辫随着动作在背后轻轻晃动,哼着歌儿,逐渐消失在了下坡的尽头。

  收回目光,洛桑终于忍不住了,一口吃掉半个红衣果,塞得满嘴都是的继续跑向南门。

  她真可爱。

  不知为何,洛桑心里忽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比起蒂亚姐,这样的女孩看起来真实多了呢。看起来不是漂亮到让人心颤,不会剑术也没有妩媚的樱唇,而且胸也平平无奇,不像蒂亚姐那样看了教人望而生畏......

  他所追求的,到底是怎样的女子?

  。。。。。。

。。。。。。

  泰利斯-德嘉存是岩城外约莫三里的小村庄。

  村外那坐落在村庄通往岩城的小道旁的废弃谷仓外,横七竖八躺了几个人。

  “汝感知到了。此地没错。”龙神幽幽说着。

  “龙神大人,就算找到了神明,您想做什么呢?”

  “杀。”

  “啊?等等,龙神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龙神冷笑两声,“世上苟活的神祇不少,弑神取魄,便可修复吾之魂灵。”

  “......”洛桑盯着自己的右臂,不走了。

  “为何停下,小子。”

  “龙神大人啊,我会死的吧,弑神什么的。我是个连银级徽章都考不下来的小冒险者,弑神什么的......哈哈。”

  “汝无需出手,待吾弑神即可。”

  “您信心这么足的吗?”

  “吾乃龙神,有何不可。”

  “龙神大人,求求你了,我们做点别的好不好?”

  “不可。速速去往。”

  “我真的求您了。我连在1梦里都不敢弑神啊。”

  “若果汝再多废话,吾必将汝掐死。”

  右手握了握,威胁性地举到了脖子上,洛桑赶紧挤出一个尴尬的微笑,“啊呀呀,龙神大人,您说笑了,我怎么会不听您的呢。我可是齐塔尔人,侍奉您是我血脉里的天职......”

  洛桑喃喃着,慢吞吞移动,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我得把遗书写好......不过话说回来,要是能活下来,我身子里可是带着龙神大人,如果回了家里,他们是不是会把我当成神那样供着,要吃啥都行,要娶谁当老婆都行?不不不,我果然还是想娶蒂亚姐......”

  “小子,蹲下!”

  龙神的声音骤然炸响,洛桑刚从幻想中回过神,眼前突然出现金色的涟漪,空气像是水一样有波纹向两侧荡开。

  远处那身穿黑色长袍的男人,看到他了。

  牧师?

  仅仅是惊鸿一瞥,洛桑的右臂马上自己动了起来。

  一根细长的白蓝色冰菱凭空凝结,周围气味骤降,洛桑冷的牙齿咔咔作响——搞什么鬼,身体里寄宿着龙神的他竟然没有抗寒能力吗?!

  “倘若汝更强大,吾必定所向披靡。可惜汝的身子过于弱小,若果久了,必定要活生生冻死。”

  原来限制龙神大人发挥的是我吗?!总感觉被侮辱了。

  没能让龙神大人尽情战斗,我很抱歉。洛桑在心里哀嚎着,一边匆忙地观察远处的牧师。

  那就是神明?什么嘛,不就是一个穿着牧师袍的人类?两条胳膊两条腿,发金光的眼睛——

  噢。

  “龙神大人,那是哪个神祇?是什么小神之类的,对吧?呐?您可以对付得来的,对吧?”

  “光明神。”

  “......”

  洛桑顿了半秒。

  然后调头就跑。

  光明神?!传说中的光明神?那不是这个世界的主神吗?!

  然而龙神早有预料,右手轻轻绊了大腿一下,洛桑马上便扑到地上摔了个狗吃屎,却刚好避过头顶飞过的金色箭矢。

  接下来洛桑做的事情,和他自己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他飞了起来。

  右手把冰剑贴住后背,扭腰——二百七十度的寒芒回旋而出。

  然后因为脚步没跟上,洛桑又重重摔在了地上。

  接下来的每次挥剑,他都会被右臂的怪力弄得摔到鼻青脸肿。

  光明神一击不中,脸上依旧挂着和善的微笑,掌心腾起了金色的浮光。

  洛桑狼狈地就地一滚,方才躺着的地方刹那间变成了数百丈长的巨大沟壑。

  “呵呵,借信徒之躯降世么。”龙神冷笑着,“何等卑劣。”

  您也好不到哪里去,钻进人家右臂里当寄生虫......洛桑敢怒不敢言,只能摇摇晃晃爬起来,露出难看的笑容。

  “小子,闭眼。”

  “什么?”

  “借肉躯一用。”

  “诶?”

  好冷。

  温度降到了零下。

  洛桑感觉自己的思绪越来越迟钝。

  身体。

  慢慢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

  然后在某个瞬间,他从身体里消失了。

  身体不再属于他。他变成了旁观者。

  “界律之惶惶,三界并存之源,吾之意愿以斯同行,当以吾印为戒,为流明行道,为北境呼啸——”

  洛桑的声音变得苍老而低沉,口中念出晦涩难度的古老词汇,周围的一切都开始结霜,草木枯死,露水成冰。

  “——弗至者皆为烬落黄泉,以身为律则当破灭虚妄,吾之意念为神呓,遵吾之律则——”

  霎那间冰剑破碎。

  “流明夫至,烬落黄泉。”

  寒风。

  万物变成了纯然的白色。

  洛桑呆呆看着。

  他的身上有一层淡蓝色的光膜,似乎抵御住了这刺穿灵魂的寒意。但那些动物就没这么幸运了。天上的飞鸟,树上的蜥蜴,和下冰雹似的掉到地上,摔成一地冰渣。

  那风雪盘旋呼啸成了绝对的低温风暴。光明神皱起了眉头,天地间徒留金白二色的光芒。

  这是神明的伟力。

  哪怕都寄宿于人类的身体里,力量依旧几乎崩碎天地。

  “龙神大人......我们能赢的,对吧?”

  “否。”

  “诶?”

  “汝之身躯,会先一步坏死。”

  “诶???”

  洛桑傻眼了。

  仔细看去,哪怕有光膜的保护,他的皮肤上也开始有了冻疮,但对面那牧师看起来依旧好端端的,并无大碍。

  好冷。

  比北境最寒冷的冻土都要冷。

  方圆百米已经变成了北境。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

  “龙神大人,其他人,会死的吧?谷仓那边还有别人......”

  “是。无需顾忌,吾可保汝不死。”

  “可是,我好像,看到了,那里有个......熟人......”

  洛桑磕磕巴巴地说着。龙神接管他的身子后,不知为何视力也好了起来。

  在光明神不远处的地上,躺着一个金发的女子。

  那熟悉的破破烂烂的长裙,露在外面的胸......那个胸,那个蓓蕾,那可是他第一次看到女人的裸体,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个,是蒂亚姐没错。

  为什么她会在谷仓里?为什么光明神会在那里?光明神到底是什么?

  龙神的力量越来越强大,领域边缘的气温也降到了零下。

  再这样下去,蒂亚姐会死。

  “龙神大人,我不能让她们死掉啊!绝对不行!”

  “小子,莫要吵闹。”

  “绝对不行啊啊啊啊啊——!”

  洛桑脑子嗡的一下,不知哪来的力气,意识剧烈挣扎了起来,一点点地钻回了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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