彥凱拖著疲憊的步伐走在台北街頭。

32歲的他，身材壯碩，皮膚黝黑，胸毛濃密地從敞開的襯衫領口探出。

他的腳毛同樣濃密，連穿著拖鞋時都能從腳踝處看出那股粗獷。

公司加班到深夜，他習慣繞到巷口的滷味攤，買份滷肉飯，再順手買包菸。

今晚，巷子裡的氣氛有些異樣。

昏黃的路燈下，一台陌生的販賣機靜靜佇立。

機身斑駁，像是從某個廢棄工廠搬來，螢幕閃著詭異的藍光。

彥凱停下腳步，眯著眼打量。

他從沒見過這東西。

販賣機上沒有品牌標誌，按鈕旁貼著模糊的標籤。

他的目光掃過，最後停在一包菸上。

菸盒是純黑的，封面印著一個對稱的圖騰，像兩片羽翼交疊，又像某種古老符咒。

彥凱摸了摸口袋，掏出幾枚硬幣，投入投幣口。

「喀啦。」

機器吐出一包菸，掉進取物槽。

他撿起菸盒，觸感冰涼，像是剛從冷藏庫取出。

他撕開封膜，聞到一股淡淡的草本香，卻又混雜著某種陌生的氣味。

彥凱沒多想，拿著菸盒，朝公寓走去。

彥凱的家在老舊大樓的六樓。

電梯壞了兩個月，他早就習慣爬樓梯。

推開門，屋裡瀰漫著一股陳舊的木頭味。

他踢掉鞋子，丟下背包，逕直走到陽台。

台北的夜空被霓虹燈染成一片曖昧的紫紅。

他靠著欄杆，點燃那根從販賣機買來的菸。

第一口煙霧繞進肺裡，溫熱中帶著一絲刺鼻。

他閉上眼，感受菸草在喉嚨裡的餘韻。

突然，一陣異樣的感覺從胸口竄起。

不是普通的刺痛，而是某種深層的撕裂感。

彥凱皺眉，低頭看向自己的手。

菸還夾在指間，火星微微閃爍。

但他的皮膚開始泛起奇怪的波紋，像水面被石子擊中。

他想丟掉菸，卻發現手臂不聽使喚。

撕裂感加劇，彥凱咬緊牙關，汗水從額頭滑下。

他的胸膛像是被無形的手拉扯，皮膚下的肌肉開始鼓脹。

他低頭，看見自己的胸毛在皮膚表面微微顫動。

「這是什麼……」他喘著氣，聲音沙啞。

陽台的燈光昏暗，他的影子在地板上扭曲。

突然，他感到右半身像是被某種力量向外拉開。

皮膚表面開始出現細密的裂痕，不是流血的那種，而是像細胞在重新排列。

他瞪大眼，看著自己的右臂緩緩「複製」。

一條一模一樣的手臂從他的肩膀處生長出來。

皮膚黝黑，濃密的毛髮一絲不苟地重現。

這過程慢得像電影慢動作，卻又快得讓他無法反應。

他的右臂完全分離，連著肩膀、胸膛，一個新的「他」開始成形。

彥凱的視線模糊，痛楚讓他幾乎昏厥。

他看見自己的胸膛一分為二，肋骨像是被重新雕塑。

內臟的形狀在皮膚下隱約可見，卻沒有一滴血流出。

新的「他」有了完整的頭顱，濃密的頭髮一綹綹生長。

彥凱的意識斷斷續續，他聽見自己的心跳變成兩道。

新生的「他」有了雙腿，腳毛濃密，連腳踝的疤痕都完美複製。

分裂終於停止。

彥凱踉蹌後退，靠著欄杆喘氣。

菸早已掉在地上，火星熄滅。

他抬起頭，面前站著另一個他。

一樣的黝黑皮膚，一樣的壯碩身形，一樣的胸毛與腳毛。

對方的眼神充滿疑惑，彷彿也在問同樣的問題。

「你……是誰？」彥凱的聲音顫抖。

對方皺眉，語氣同樣不確定：「我……是你？」

兩個彥凱對坐在客廳的舊沙發上。

桌上放著那包黑色的菸盒，圖騰在燈光下顯得更加詭異。

彥凱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試圖確認自己還是完整的。

分身——他暫時這樣稱呼對方——坐在對面，雙手交叉。

「這到底怎麼回事？」彥凱問，聲音裡帶著不安。

分身搖頭：「我跟你一樣，什麼也不知道。」

他的語氣冷靜，卻讓彥凱感到一陣怪異。

「你感覺到什麼？剛才……那過程。」彥凱追問。

分身沉默片刻，像是回想。

「像是被拆開，又被重組。」他說，「但我現在……感覺完整。」

彥凱點頭，他也有同樣的感覺。

他拿起菸盒，瞪著那圖騰。

「是這東西。」他低聲說，「這菸有問題。」

分身靠著沙發，眼神深邃。

「也許。但現在問題是，我們怎麼辦？」

彥凱愣住。

他看著對方，彷彿在照鏡子。

一樣的眉毛，一樣的鼻梁，甚至連嘴角那道淺淺的疤痕都一模一樣。

但他能感覺到，這個「他」有自己的意識。

分身站起身，走到陽台，背對著彥凱。

「我們得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分身說。

「然後呢？」彥凱問。

分身轉過頭，眼神裡閃過一絲疑惑。

「然後，弄清楚我們為什麼存在。」

第二天，彥凱請了假。

他和分身坐在早餐店的角落，桌上放著兩盤蔥油餅和兩杯豆漿。

老闆用奇怪的眼神瞥了他們一眼，但沒多問。

「我們不能同時出現在公司。」彥凱說，低頭咬了一口餅。

「為什麼不能？」分身問，語氣平淡。

「你瘋了？別人會以為我們是……怪胎。」

分身笑了笑，笑得讓彥凱感到一陣寒意。

「也許我們可以輪流去。」分身說。

彥凱皺眉：「輪流？什麼意思？」

「一天我去，一天你去。沒人會發現。」

彥凱搖頭：「這太冒險了。」

分身放下筷子，盯著他。

「你有更好的主意？」

彥凱無言以對。

他知道，分身說得有道理。

兩個一模一樣的人，無法同時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但他心裡有種不安，像是被什麼牽制住。

「那菸盒呢？」彥凱問，試圖轉移話題。

「我昨晚查了。」分身說，「網路上沒任何線索。那圖騰不像任何已知的符號。」

彥凱點頭，卻覺得這件事遠比他想的複雜。

接下來幾天，彥凱和分身開始了「輪流生活」。

第一天，彥凱去公司，分身待在家裡。

第二天，他們交換。

公司裡，沒人察覺異樣。

同事們依舊抱怨著案子的進度，主管依舊在會議上發脾氣。

但彥凱卻越來越不安。

每次輪到分身去公司，他總覺得對方在隱瞞什麼。

「你今天在公司做了什麼？」某晚，彥凱問。

分身正站在陽台抽菸——還是那包黑色的菸。

「跟平常一樣。」分身吐出一口煙霧，語氣輕鬆。

「真的？」彥凱追問。

分身轉過頭，眼神裡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冷光。

「你不相信我？」

彥凱沒回答，但他心裡的疑慮越來越重。

他開始偷偷檢查分身的東西。

某天，他發現分身在筆記本上寫了一串數字。

像是某種密碼，或是座標。

他把數字抄下來，決定查個清楚。

一個週末，彥凱獨自回到那條巷子。

他想找到那台販賣機。

巷子裡，空氣潮濕，夾雜著垃圾桶的臭味。

但販賣機不見了。

彥凱站在原地，瞪著空蕩蕩的牆壁。

「怎麼可能？」他喃喃自語。

他掏出手機，試著搜尋那串數字。

結果指向一個偏僻的工業區，離市區有段距離。

他決定去看看。

當晚，他沒告訴分身，獨自開車前往。

工業區荒涼得像座廢墟，空氣裡飄著機油和鐵鏽的味道。

他在一棟破舊的倉庫前停下。

倉庫的門半開，裡面透出微弱的藍光。

彥凱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裡面，赫然是那台販賣機。

它靜靜地立在倉庫中央，像在等他。

他走近，發現機身上刻著一串符號，和菸盒上的圖騰一模一樣。

突然，螢幕亮起，顯示出一行字：

「你已啟動分裂，是否繼續？」

彥凱愣住，心跳加速。

他轉身想離開，卻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

分身站在門口，眼神冷靜。

「你不該一個人來。」分身說。

彥凱握緊拳頭：「你在跟踪我？」

分身搖頭，緩緩走近。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他說，「跟你一樣。」

彥凱看著販賣機，又看著分身。

「這東西是什麼？」他問，聲音裡帶著一絲顫抖。

分身沉默片刻，然後說：「也許是個試驗。」

「試驗？」彥凱皺眉。

「分裂我們，觀察我們。」分身說，語氣平靜得可怕。

彥凱感到一陣寒意。

他突然意識到，分身知道的比他多。

「你早就知道，對吧？」彥凱問。

分身沒回答，只是笑了笑。

「現在，問題是——」分身說，「你想繼續分裂，還是停止？」

彥凱瞪著販賣機，螢幕上的文字仍在閃爍。

他腦海裡閃過無數畫面：分裂的痛楚、兩個自己的疑惑、未來的未知。

他深吸一口氣，轉向分身。

「我們一起決定。」他說。

分身點頭，眼神裡終於多了一絲認同。

彥凱與分身對視，倉庫裡的藍光在他們的臉上跳動。

販賣機的螢幕依舊閃著那行字：「你已啟動分裂，是否繼續？」

彥凱的喉嚨乾澀，他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我們不能輕易按。」他說，聲音低沉。

分身點頭，卻走近販賣機，伸手觸碰機身。

「等等！」彥凱喊道，試圖阻止。

但已經晚了。

分身的指尖觸到一個隱藏的按鈕，機器發出低鳴。

藍光瞬間變得刺眼，倉庫裡的空氣像是被抽空。

彥凱感到胸口又是一陣撕裂。

「不！」他咬緊牙關，試圖穩住身體。

但那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

他的皮膚開始泛起波紋，像是被風吹過的湖面。

他低頭，看見自己的左臂開始鼓脹。

皮膚表面出現細密的裂痕，細胞像是被重新編碼。

一條新的手臂緩緩成形，黝黑的皮膚一寸寸生長。

濃密的毛髮從新生的手臂上冒出，連指節的粗糙紋路都完美複製。

彥凱喘著氣，痛楚讓他的視線模糊。

他的胸膛一分為二，肋骨像是被無形的刀切割。

新的「他」有了頭顱，濃密的頭髮一綹綹生成。

這次的過程比上次更快，卻同樣讓人窒息。

彥凱聽見自己的心跳變成三道。

新生的分身有了完整的雙腿，腳毛濃密，連腳踝的疤痕都一模一樣。

分裂停止，彥凱踉蹌後退，靠著牆壁喘氣。

他抬起頭，看見兩個分身站在他面前。

第一個分身——他暫時稱為「分身一」——眼神冷靜。

新生的分身——「分身二」——則滿臉疑惑，像是剛從夢中醒來。

「這是什麼鬼地方？」分身二問，聲音沙啞。

彥凱瞪著分身一：「你為什麼按下去？」

分身一聳肩：「我們需要答案。」

彥凱握緊拳頭，怒火在胸口燃燒。

但他知道，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三個彥凱站在倉庫裡，販賣機的藍光漸漸黯淡。

彥凱揉著太陽穴，試圖理清思緒。

「好，我們現在有三個了。」他說，「這東西顯然不簡單。」

分身一走近販賣機，檢查機身上的符號。

「這些圖騰……」他說，「像是某種程式碼。」

分身二皺眉：「程式碼？這是菸，不是電腦。」

彥凱搖頭：「不只是菸。還有這機器。」

他指著販賣機，腦海裡閃過菸盒上的圖騰。

「我們得弄清楚這東西從哪來。」他說。

分身一轉身，眼神深邃：「我同意。但我們得小心。」

分身二撇嘴：「小心？我們已經分裂了兩次，還能更糟？」

彥凱沒回答，但他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們決定暫時離開倉庫，帶著菸盒回家。

回到公寓，三個彥凱擠在客廳裡。

空間顯得更狹小，空氣裡瀰漫著緊張。

彥凱坐在沙發上，分身一靠著牆，分身二站在陽台。

「我們不能都待在這。」彥凱說，「太顯眼了。」

分身一點頭：「我可以去找那台機器的線索。」

分身二轉過頭：「憑什麼你去？我也可以。」

彥凱揉著額頭，覺得頭痛欲裂。

「夠了。」他說，「我們得合作，不是爭吵。」

分身一和分身二對視，勉強點頭。

他們決定分頭行動。

彥凱繼續去公司，保持正常生活。

分身一負責調查販賣機的來源。

分身二則留在公寓，研究菸盒上的圖騰。

但事情遠沒這麼簡單。

幾天後，分身一帶回一個消息。

他在網路上找到一個隱藏論壇，提到類似的圖騰。

「有人說，這東西跟某個實驗有關。」分身一說。

彥凱皺眉：「什麼實驗？」

「不清楚。」分身一說，「但他們提到『複製意識』。」

分身二從陽台走進來，手裡拿著菸盒。

「我找到點東西。」他說，遞出一張紙。

紙上畫著圖騰的分解圖，旁邊寫滿筆記。

「這圖案不是隨機的。」分身二說，「像是某種數學結構。」

彥凱看著紙，腦海裡閃過倉庫裡的藍光。

「我們得再去一次。」他說。

分身一和分身二點頭，眼神裡多了份決心。

當晚，他們回到工業區的倉庫。

販賣機依舊在那，螢幕暗著，像在沉睡。

彥凱走近，發現機身上多了一道裂縫。

「這是新的。」他說，指著裂縫。

分身一蹲下檢查，臉色一沉。

「裡面有東西。」他說，伸手探進裂縫。

他掏出一塊金屬碎片，上面刻著半個圖騰。

突然，販賣機亮起，螢幕顯示：「分裂進度：三。是否加速？」

彥凱心頭一緊：「別碰！」

但分身二已經按下按鈕。

「我想知道真相！」分身二喊道。

藍光再次爆發，三人同時感到撕裂。

彥凱的皮膚又開始波動，細胞像被重新編織。

他的右臂鼓脹，新的皮膚從肩膀生長。

濃密的毛髮一絲絲冒出，連手腕的靜脈都完美複製。

他的胸膛分裂，肋骨像是被無形的模具重塑。

新的「他」有了頭顱，黝黑的皮膚閃著微光。

心跳變成四道，痛楚讓彥凱幾乎昏厥。

分裂結束，第四個彥凱站在他們面前。

「分身三」滿臉疑惑，喘著氣問：「這是哪？」

彥凱瞪著分身二：「你為什麼按？」

分身二低頭：「我……只是想弄清楚。」

分身一冷笑：「現在更麻煩了。」

四個彥凱回到公寓，氣氛更加凝重。

彥凱坐在沙發上，感覺自己的存在被稀釋。

「我們不能再分裂了。」他說，「這會毀了我們。」

分身一點頭：「我找到線索。那實驗可能跟一家地下公司有關。」

分身二拿出菸盒：「圖騰是他們的標記。」

分身三沉默片刻，終於開口：「我們是一個人，對吧？」

彥凱愣住，看著分身三的眼神。

那眼神裡有疑惑，也有某種渴望。

「對。」彥凱說，「我們是同一個人。」

分身一放下金屬碎片：「那公司可能在監控我們。」

分身二皺眉：「監控？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他們的試驗品。」分身一說。

彥凱感到一陣寒意。

他突然明白，分裂不只是意外。

接下來幾週，四個彥凱聯手追查。

分身一潛入論壇，找到公司地址。

分身二破解圖騰，發現它是某種生物程式碼。

分身三負責觀察公寓周圍，果然發現可疑的監視器。

彥凱則扮演正常人，掩護他們的行動。

某晚，他們闖入公司位於偏遠山區的實驗室。

實驗室裡，販賣機的原型機赫然在目。

螢幕顯示：「分裂試驗：成功。意識穩定。」

彥凱看著資料，發現這實驗試圖複製人類意識。

「他們想用我們創造完美複製品。」分身一說。

分身二檢查原型機，找到關閉程式的方法。

「但關閉後，我們會怎樣？」分身三問。

彥凱沉默。

他看著三個分身，意識到他們都是自己的一部分。

「我們不該消失。」他說，「我們可以共存。」

分身一點頭：「但得毀了這東西。」

他們一起關閉原型機，銷毀資料。

藍光熄滅，實驗室陷入黑暗。

回到公寓，四個彥凱坐在客廳。

菸盒被燒毀，販賣機成了一堆廢鐵。

「我們怎麼生活？」分身三問。

彥凱笑了笑：「一起活。」

他們決定輪流工作，共享人生。

分裂讓他們看清自己，也學會接納彼此。

台北的夜空依舊閃爍，四個彥凱找到屬於他們的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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