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電子鈴聲劃破寂靜的瞬間，我的四肢突然重獲自由。腳底傳來橡膠地板的輕微彈性，幾米外，葵像是被驚醒般顫了一下。她戴著純白拳套的雙手懸在胸前，指節在拳套裡不安地扭動著。

我們就這樣靜止了十幾秒，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在場館內迴盪。

葵的睫毛輕輕顫動，那縷總是翹起的呆毛在頂燈照射下投下細小的陰影。我看見她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護齒讓她的吞咽聲變得異常清晰。她的右腳不自覺地往內扣——這是她緊張時才會出現的小動作。

當我們終於開始移動時，腳步聲在靜謐的場館裡格外明顯。橡膠地板隨著我們的移動發出輕微的吱呀聲，我們像兩個被無形絲線操縱的木偶，緩慢地向擂台中央靠近。

進入攻擊距離時，葵的瞳孔微微擴大。她舉起的左拳在空中劃出猶豫的弧線，最終輕輕碰觸我的肩膀。那觸感輕得像是被羽毛拂過，卻讓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的回擊同樣小心翼翼。右拳以極慢的速度向前伸出，在即將碰到她上臂時又減輕了力道。拳套接觸到她皮膚的瞬間，我能感覺到她的肌肉瞬間緊繃，又緩緩放鬆。

我們就這樣開始了笨拙的攻防交換。葵的左刺拳擦過我的右肩，我的右直拳輕觸她左肋，然後我們同時後退，拉開距離。每一次接觸都輕柔得不像是攻擊，反倒像是某種試探。

在一次特別輕的刺拳交換後，葵的拳套意外滑到我胸口。我們同時僵住了，她的拳套就那樣輕輕抵在我的胸前。我能感覺到她透過拳套傳來的體溫，還有她微微發抖的手臂。她像被燙到般猛地縮回手，結果手肘撞到自己側腹，從護齒後發出一聲壓抑的悶哼。

"叮——！"

鈴聲突然響起，我的動作瞬間凝固。視野邊緣泛起藍光，再睜眼時已回到紅色角落，面前出現一張折疊凳和一個塑料桶。

"請取下護齒。"虛擬second的聲音平靜無波。我吐出護齒扔進桶裡，清澈的水流立即沖刷而下。我接過遞來的清水漱了漱口，將水吐進桶中，看著水面泛起細小的漣漪。

我坐在金屬折凳上，雙肘撐著膝蓋，拳套垂在兩腿之間。剛剛清潔過的護齒帶著水的涼意，薄荷味已經淡得幾乎聞不到。對面角落的葵正用拳套背面擦著額頭的汗，那縷不聽話的呆毛還是倔強地翹著。

塑料桶裡的水面漸漸平靜，映出我模糊的倒影。剛才那個回合的畫面在腦海裡閃回——我們像兩個第一次碰拳擊手套的菜鳥，小心翼翼地試探，生怕弄疼對方。這根本不是比賽，簡直像是體育課上的配對練習。

喉嚨突然發緊。我抬頭看向懸浮的全息計時器，鮮紅的數字顯示還剩45秒。十二個回合，現在已經浪費了一個。如果繼續這樣下去...

手指不自覺地收緊，拳套內層的吸汗材質已經有些潮濕。系統不會因為我們的猶豫就手下留情。十二回合後若沒有KO，我們都會失去佩戴的護齒，更別說贏得紅護齒的機會。這不是體育課的對練，是真正的生存競爭。

葵突然抬頭，我們的視線穿過擂台中央相遇。她的眼睛還是那麼亮，但裡面多了些我不熟悉的東西。她輕輕點了點頭，嘴角繃緊成一道直線。我看著她重新戴好護齒，動作比剛才堅定了許多。

胸口突然湧上一股熱流。是啊，我們都明白規則。這不是我們能溫柔相待的場合。如果必須有人倒下...那至少要是堂堂正正的對決。

抬頭望向對面，她的額頭還掛著汗珠，馬尾辮有些凌亂。當我們的目光相遇時，倒計時顯示只剩最後五秒。

她的眼神變了，不再是剛才那種猶豫不決的樣子。我們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某種決心在無聲中傳遞。不能再這樣浪費時間了。

"Round 2，Fight!"

"叮——！"

第二回合的鈴聲響起，我站起身，看見葵已經擺出標準的戰鬥姿勢。她眼中的決然讓我明白，這場友誼賽般的試探終於要結束了。我咬緊剛清潔過的護齒，感受著橡膠表面殘留的涼意，同時也感受到某種新的覺醒。

「叮——！」

鈴聲刺入鼓膜的瞬間，葵的右肩肌肉突然繃緊。我看見她鎖骨下方那顆淺褐色的痣隨著呼吸微微起伏，接著左刺拳已如銀針般刺來——

啪！

拳套邊緣擦過我的右臉頰，粗糙的皮革在顴骨上刮出灼熱感。我下意識閉起右眼，卻從左眼視線捕捉到她隨之而來的右直拳，那拳頭正對著我的嘴唇。

我猛地後仰，拳風颳得唇上細毛倒伏。葵的拳套擦過護齒邊緣，帶起一絲唾液銀線。她因揮空而微微前傾，我立刻回敬三連刺拳——

第一拳瞄準她的人中，她急縮下巴時鼻尖皺起；

第二拳劃過左胸上緣，拳套陷入柔軟組織的觸感透過皮革傳來；

第三拳變線突襲太陽穴，卻被她抬肘擋下，手肘骨撞得我指節發麻。

「唔！」

葵突然悶哼。原來我的第三拳雖被格擋，餘勁仍震得她耳廓泛紅。她甩了甩頭，栗色馬尾在空中掃出半圓，右勾拳已跟著甩來——

砰！

這記勾拳紮實砸在我左肋，痛覺像通了電的鐵絲網般瞬間爬滿半身。肋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肺裡的空氣被擠成短促的「呃」聲。視野邊緣迸出幾顆黑點，卻看見葵因用力而咬緊的牙關，她下唇內側被牙齒硌出蒼白的壓痕。

反擊！

趁她收拳的空檔，我的右上鉤拳自下而上鑿進她胸口。拳峰陷入兩團柔軟之間的凹陷處，葵的乳溝頓時泛起波浪般的顫動。她踉蹌後退時，右乳上緣浮現出清晰的拳套紋路。

汗水從她下巴滴落，在聚光燈下像墜落的鑽石。

第二輪三連刺拳來自葵。

她的左拳突然如蜂鳥振翅般連續點刺——

第一擊蹭過我眉骨，汗珠被撞碎成細小水霧；

第二擊直衝鼻樑，拳套頂端壓住我鼻軟骨的瞬間，酸澀感瞬間衝上眼眶；

第三擊詭異地變線下沉，擊中我裸露的腹部中央，肚臍周圍立刻泛起不自然的潮紅。

「咳！」

胃部遭受的重擊讓我彎腰乾嘔，護齒邊緣刮過口腔內壁。血腥味在舌根漫開的同時，卻看見葵因激烈呼吸而劇烈起伏的腹部，她肋骨下方的肌肉正呈現出美妙的拉伸紋理。

最後十秒的纏鬥像慢動作鏡頭。我的左刺拳與她的右直拳在空中相撞，兩隻拳套擠壓變形的瞬間，我看清她指關節處透過皮革浮現的粉紅色。她突然眨動左眼，睫毛上掛著的汗珠墜落在我的拳套上，炸開成微型彩虹。

「叮——！」

世界驟然靜止。葵的拳套被強制停在我鎖骨前兩公分，一滴汗珠懸在我們之間。白光吞沒視野時，最後映入眼簾的是她右乳側面漸漸浮現的淤青，形狀像片凋零的櫻花瓣。

回到紅色角落，我吐出護齒的動作帶出絲縷血絲。對面的葵正用拳套背面擦拭人中，鼻頭明顯泛紅。當她舔掉上唇的汗珠時，我發現她虎牙尖端沾著一點血。

計時器顯示還剩38秒。我低頭看著自己的左拳——指縫間夾著幾根栗色髮絲，不知何時從她馬尾辮上扯下的。

"Round 3，Fight!"

「叮——！」

鈴聲炸響的瞬間，我感覺腳下的橡膠地板微微震動。葵的足尖在擂台中央輕點兩下，突然一個箭步壓進。她的移動軌跡像刀鋒般銳利，轉眼就切入了我的內圍。好快...！我本能地後撤，鞋底在地面上擦出細微的吱響。後腰剛觸碰到邊繩的瞬間，葵的左刺拳已如銀針般刺來。我偏頭閃避，拳風掠過耳際，帶起幾根斷髮飄散。

借著邊繩的彈力，我猛然向前彈射。右腳掌重重蹬地，整個身體像繃緊的弓弦般射出——咚！右直拳結實命中葵的胸口。她踉蹌退到擂台中央，赤裸的背部在聚光燈下泛著水光。我注意到她的右腳跟有些不穩，立刻乘勝追擊。把她逼到角落...！

我採用「之」字形壓進，左右交替的碎步將葵漸漸逼向藍色角落。她的後背距離圍繩只剩半步時，突然一個靈巧的側滑步，像尾游魚般從我的包夾中溜走。「嘖！」撲空的我差點撞上角柱。轉身時，葵已經重新佔據擂台中央，正用拳套背面抹去下巴的汗水。她的眼神銳利如刀，呼吸節奏絲毫未亂。

我們在擂台中央畫著同心圓，彼此的影子在地板上交錯又分離。葵的足尖始終保持著微妙的角度，那是她招牌「閃電步」的起手式。我故意露出左腹破綻，引她出手——果然！她的右直拳如預期般襲來。我在千鈞一髮之際旋身避開，拳風颳得腹肌一陣刺痛。

葵的連環進攻將我逼至紅角。後腰撞上角柱的瞬間，我猛然下蹲，她的左上鉤拳擦著髮梢掠過。借著這個空檔，我從她腋下鑽出，一個側併步來到擂台邊緣。換邊！葵顯然沒料到這招，轉身時馬尾辮在空中甩出飽滿的弧度。我抓住這瞬間的遲滯，左勾拳狠狠掃過她的右肋——啪！拳套陷入柔軟側腹的觸感透過皮革傳來。葵悶哼一聲，撞上邊繩又彈回來。我正要補上右直拳，她卻突然變招，一個矮身從我臂下穿過。「狡猾的傢伙...！」我們的位置完全調換了。現在是我背對邊繩，而她佔據了邊繩的有利位置。

葵的眼中閃過勝券在握的光芒。她先是一記刺拳佯攻，接著突然變線，右勾拳如戰斧般劈向我的太陽穴！我急縮頸部，拳套擦過額角，火辣辣的痛感頓時炸開。趁她收拳的空檔，我猛然貼近，用肩膀頂住她的胸口，將她重重撞向角柱——砰！葵的背部撞上護墊，發出一聲悶響。我聞到她身上混合了汗水和血腥的氣息，看見她鎖骨下方的淤青已經變成深紫色。

正當我要追加攻擊時，葵的膝蓋突然頂住我的大腿內側。只是輕輕擋著，不構成犯規動作，卻巧妙破壞了我的平衡。她像尾滑溜的鰻魚般從桎梏中脫身，轉眼間又回到了擂台中央。

計時器顯示最後二十秒。我們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在擂台中央相視而立。葵的鼻血已經流到嘴唇，她卻渾然不覺。我的視線越過她紅腫的右肩，看見計時器上的數字正在飛快跳動。最後一搏...！

我們同時啟動——葵的右直拳對上我的左勾拳，她的左上鉤拳撞上我的右擺拳。四隻拳套在空中交錯，皮革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吱嘎聲。「叮——！」世界驟然靜止。我的拳套停在葵滲血的鼻尖前；她的拳頭抵在我青紫的鎖骨上；我們之間懸著一滴晶瑩的汗珠，映照出兩張傷痕累累卻倔強不屈的臉。

回到紅角時，我發現擂台地板上到處是交錯的鞋印。對面的葵正用顫抖的手指梳理散亂的馬尾辮，她的右腳踝已經腫得像顆饅頭。這就是...真正的廝殺。計時器顯示還剩15秒。

“Round 4,fight! 叮“

鈴聲刺破空氣的瞬間，我和葵同時從角落衝出。她的拳套前端佈滿斑駁的血漬，像是被隨意潑灑的顏料，在刺眼的聚光燈下泛著詭異的光澤。我們謹慎地繞著擂台中心移動，鞋底摩擦地面發出沙沙的聲響，像兩隻互相試探的野獸。

葵的右肩突然下沉，我本能地後撤半步。她的左刺拳如閃電般襲來，拳套前端擦過我的右臉頰，粗糙的皮革在皮膚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痕跡。我立即回敬一記右直拳，她靈巧地側身閃避，我的拳鋒只堪堪蹭過她汗濕的鎖骨，在那片泛紅的肌膚上又添一道淺痕。

我們開始了精密的攻防交換。她的雙刺拳連擊如雨點般落下，我交叉雙臂格擋，拳套相撞發出沉悶的"啪啪"聲。偶爾穿插的右勾拳劃過彼此肋側，在皮膚上留下轉瞬即逝的紅印。汗水順著我的眉骨滑落，在視線邊緣形成細小的光點。

突然，葵的節奏變了。她的假動作刺拳誘使我抬高防禦，緊接著一記右上鉤拳自下而上襲來。我急忙縮下巴，拳套仍擦過嘴唇，劇烈的震盪讓口腔內壁滲出絲絲鮮血。鐵鏽味在舌尖蔓延，我忍不住咳嗽起來，吐出一口帶著血絲的唾沫。

葵的瞳孔微微收縮，抓住這個機會發動猛攻。她的右直拳接踵而至，我勉強側頭避開，卻被隨後的左勾拳結結實實擊中肋部。"咚！"這一拳打得我胃部痙攣，不得不退到邊繩附近。」

當計時器顯示1分30秒時，我的後背重重撞上角柱。雙臂本能地架起防禦，拳套的皮革紋理填滿了大半視野。透過交叉的拳套縫隙，我看見葵模糊的身影在晃動。她的右肩微微聳起——又要來了！

砰！

一記重拳砸在我的防禦上，震得拳套撞上鼻樑。溫熱的液體立刻從鼻孔湧出，滴在拳套內側，暈開成深色的圓點。我能聞到皮革混合著血鏽的氣味，還有葵身上散發的汗水與薄荷護齒的氣息。

思考被接踵而來的攻擊打斷。又一記重拳轟來，我的視線被自己的拳套完全擋住，只能憑感覺判斷方位。拳套外側傳來劇烈的震顫，手肘因持續的衝擊而發麻。

突然，後背撞上冰冷的角柱。我的防禦被擠壓變形，右拳套緊貼著右臉頰，左拳套則抵著左側下巴。透過這狹窄的縫隙，我看見葵的拳套前端已經完全染紅，那些血漬在燈光下泛著濕潤的光澤。

「砰！砰！砰！」

連續三記重拳砸在我的防禦上。每次撞擊都讓拳套更深地陷入臉部肌肉，我的牙齒因震盪而發酸。一滴汗水從眉骨滑落，流進眼睛，讓本就被限制的視野更加模糊。

我的視線被自己的拳套分割成碎片。左上方的縫隙中，看見葵咬緊護齒時鼓起的臉頰；右下方則是她不斷變換站姿的雙腳。又一記上鉤拳襲來，我的下巴被迫緊貼胸口，呼吸變得困難。

"砰！砰！"

連續兩記上鉤拳穿過防禦縫隙。第一拳擦過下巴，震得牙齒發酸；第二拳結結實實打在胸部上，心臟像是被重錘擊中。我踉蹌著撞上角柱，後背傳來冰冷的觸感。

視線被汗水模糊，只能看見葵的拳套在面前晃動。那些斑駁的血漬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叮——！"

鈴聲響起時，我的視野仍被拳套佔據。直到系統強制定格我們，我才從防禦的縫隙中看見，葵的最後一記上鉤拳停在離我面前僅一寸的地方，拳峰上的血珠搖搖欲墜。

回到紅角，虛擬助手遞來一條冰涼的白毛巾。我顫抖著接過，先擦拭被血水模糊的右眼。布料接觸眉弓傷口的瞬間，刺痛感讓我不自覺倒抽一口冷氣。接著是鼻孔周圍凝固的血塊，每一下擦拭都牽動著酸痛的鼻樑。

拳套內側沾滿了鼻血和汗水，散發著鐵鏽般的氣味。對面的葵正在甩動右手，她的拳套前端又添了幾道新鮮的血痕。計時器顯示還剩十秒休息時間。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拳套，皮革縫隙裡卡著幾根斷髮——有些是我的，有些是葵的。額頭的傷口再度滲血，溫熱的液體沿著眉骨滑落，滴在早已被汗水浸透的短褲上。

葵隔著擂台與我對視，她的眼神依然銳利，但呼吸明顯變得粗重。

“Round 5,fight”

"叮──！"

我猛地睜開眼睛，汗水混著血水從眉弓滑落，在睫毛上凝成細小的血珠。視線裡，葵的拳套早已看不出原本的白色，前端佈滿斑駁的血漬，在聚光燈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拉開距離...必須拉開...）

我後撤半步，右直拳猛然刺出。拳鋒擦過葵的鎖骨，她卻像感覺不到痛似地壓了上來。她的左勾拳從視線死角襲來，我勉強側身，拳套仍擦過肋骨，火辣辣的痛感立刻炸開。

"咳！"

一口血沫噴在拳套內側。我踉蹌著後退，橡膠地面在腳下發出黏膩的聲響。葵的呼吸聲越來越近，混著鐵鏽味的氣息噴在我臉上。她的右肩微微聳起──

（纏抱！現在！）

我猛地前衝，赤裸的胸膛直接撞上她汗濕的肌膚。柔軟的觸感從胸口傳來，她的心跳快得嚇人，透過相貼的皮膚傳來劇烈的震顫。我的手臂緊緊環住她的後背，下巴抵在她肩膀上，貪婪地汲取這短暫的喘息機會。

葵劇烈掙扎著，不大的雙乳隨著急促呼吸不斷擠壓我的胸口。她的右拳狠狠砸在我腰側，我咬緊牙關忍住悶哼。又一拳擊中腹部，胃部傳來痙攣般的劇痛。

（再撐三秒...就三秒...）

她的膝蓋突然頂進我的大腿內側，同時猛地後仰。分開的瞬間，我瞥見她右乳上緣的淤青已經變成紫黑色。我們拉開距離的同時，她的左鈎拳已經襲來──

"砰！"

這拳結實實砸在我右臉頰，顴骨傳來碎裂般的劇痛。我踉蹌著後退，視線瞬間模糊。溫熱的液體從鼻腔湧出，在嘴唇上匯成細流。

葵沒有給我喘息的機會。她的右直拳穿透防禦，正中我的胸口。心臟像是被重錘擊中，呼吸頓時停滯。我勉強回敬一記左勾拳，打在她肋部舊傷上，她悶哼一聲，卻立刻以右上鉤拳回擊。

"呃！"

這記上鉤拳打得我下巴發麻，視線開始發黑。葵的右眼已經腫得睜不開，但左眼依然死死盯著我。她的下一拳襲來時，我的防禦已經搖搖欲墜──

（撐不住了...最後一搏...）

放棄防禦，在她的右直拳即將命中我面門的瞬間，我猛地向斜前方滑步。地板上的汗水讓這個動作流暢得近乎詭異，我能感覺到她的拳風擦過我耳際，帶起幾縷斷髮。

同時，我的右直拳全力轟出。

拳套前端傳來結實的衝擊感，指節像是撞上了什麼堅硬的東西。溫熱的液體突然濺在我的右臉和鎖骨上，帶著熟悉的鐵鏽味。

（打中了？）

我還沒來得及確認，就聽見身後傳來沉重的悶響。轉頭看去，葵像斷了線的木偶般跪倒在地，然後整個人向前撲倒在擂台地上。染血的拳套無力地攤開在身體兩側，馬尾辮散開，浸在從她臉下蔓延開來的血泊中。

"Down！"

藍光閃過，我出現在中立角，雙腿因脫力而顫抖。遠處的葵一動不動，只有背部隨著微弱的呼吸起伏。

"一..."

血從她臉下緩緩擴散，在地上形成一片暗紅。

"二..."

她的拳套微微顫動，皮革表面沾滿了血漬。

"三..."

（別起來...）

"四..."

（求你了...）

"五..."

（結束了...）

"六..."

"七..."

她依然毫無動靜，染血的拳套靜靜地攤在地上。我終於鬆了一口氣，繃緊的神經像斷了弦般突然鬆懈下來。喉嚨深處湧上一股難以形容的滋味，像是解脫，又像是空虛。

"八..."

"九..."

"十。"

"KO！勝者，藍位角DNeng！"

系統的機械女聲在競技場中迴盪，刺目的白光如潮水般漫過擂台。我低頭看著自己的手臂——淤青和裂開的傷口正迅速癒合，皮膚恢復光滑，彷彿從未受過傷。但當我抬頭，葵依然躺在彈性橡膠地面上，一動不動。

她仰面倒在那裡，雙眼緊閉，胸口微微起伏。系統清除了所有傷痕，她的皮膚光潔如初，連之前鎖骨下的淤青都消失了。可她仍保持著倒下的姿勢，不知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固定在地面，又或者...她的意識還未完全恢復？

半透明的系統提示在眼前展開：

【請取走對手護齒完成勝利儀式】

我緩步走向她，橡膠地面在腳下發出輕微的吱呀聲。蹲下身時，能聞到她髮間淡淡的柑橘香氣——系統甚至把血跡和汗水都清理乾淨了。她的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小的陰影，嘴唇微微分開，呼吸平穩得像是熟睡。

我忍不住微笑，指尖輕輕撫上她的臉頰。觸感溫暖而柔軟，像觸碰一塊曬過太陽的絲綢。她似乎沒醒，但眉頭似乎輕輕蹙了一下，又很快舒展。

（真是倔強啊...）

我等了十幾秒，看著她平靜的睡顏，然後俯身湊近她的耳邊，輕聲道："對不起了..."

聲音輕得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

接著，我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她的下巴，輕輕分開她的唇。她的護齒安靜地躺在齒間，表面泛著濕潤的光澤。取出時，邊緣拉出一條晶瑩的細絲，在聚光燈下微微發亮。

就在我站起身的剎那，一枚嶄新的紅色護齒憑空浮現在眼前，緩緩旋轉著。除了顏色是鮮豔的紅色外，它看起來和普通護齒一模一樣。當我的指尖觸碰到它的瞬間，耀眼的白光閃過，我已被傳送回休息室。

***

休息室的光線柔和得不真實。我坐在長椅上，仔細端詳這枚勝利的證明。

紅色護齒在掌心泛著溫潤的光澤，重量和觸感都與普通護齒無異。唯一的區別就是那鮮豔的紅色，以及系統標註的"可強化"標籤。

全息螢幕在面前展開，數據如流水般刷新：

【戰績更新：1-0-0】

【護齒庫存：白×11 、 紅×1（可強化）】

原先的白色護齒也重新出現在物品欄，它們現在都光潔如新，看不出任何使用痕跡。系統提示顯示，這枚紅色護齒除了顏色和可強化特性外，其他與基礎款完全一致。

最後一條通知在視野邊緣閃爍：

【下次強制配對時間：7天0小時0分後】

選擇"返回"的瞬間，臥室的景象在白光中浮現。

躺在床上，我舉起右手對著天花板張開五指。指關節已經恢復如初，但幻痛般的記憶仍在神經末梢跳動提醒著這場永無止境的循環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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