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还不错，即使隔着一堵墙也能感觉到外面阳光明媚。南坐在床边，把小慧的衣服一件件叠好。他轻轻抚摸衣服，上面飘散着洗衣液的味道，仿佛她的香气，她的体温还残留在布料上。

叠着叠着，手指无意间触到了一样异样的东西。他愣了一下，有些好奇口袋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来一个避孕套，还没拆封。

他皱了皱眉，她的口袋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一丝不解和困惑在他心头悄然升起，像是平静湖面被丢进一颗小石子，但最终还是将它放了回去，当作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检查好，没有漏东西。南背上背包出门，这是上学养成的习惯，从前是背着书，渐渐的他觉得书重了，便把书都堆在课室里，背包却也没从肩上来了。

这是他路过这的第302天，又是一如往常的，两点一线的生活。街边的早餐摊冒着热气，路人行色匆匆，南却像隔着一层玻璃，感受不到那份热闹，他从来没觉得他属于这。

南刚到大门口，今日的公司多了些生机，不断传来员工交流的声音。他远远看见大少正和一个染黄毛的男人，站在工位旁交谈。两人神情有点神秘，总感觉这身影有些似曾相识。大少把手里一个小物件递给黄毛，黄毛接过后四下看看，瞟了一眼南，匆匆走了。

大少这才转过身，看到南，脸上立刻堆起熟悉的笑容，带着一丝戏谑：“呦，兄弟来了，等你好久了。”果然，这句仿佛是他的口头禅一般，紧接着便是熟络地勾肩搭背，然后开始那些无关痛痒的玩笑话。

“昨晚去哪儿潇洒了？看你精神不错啊。”大少挤眉弄眼地笑道。

南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昨晚那两个挡住路，恍然大悟：“昨天晚上拦路的，是你们两个？”

“什么拦路啊，我们哥俩好端端地走在路上，是你自己非冲过来。”大少装作一脸无辜，“我说你啊，对女人就不能太惯着。”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探究，“话又说回来，昨天晚上那个妞，在哪儿认识的？”

南支支吾吾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

大少看南半天说不出话来。“妈的，不是那个什么恋爱馆的小慧吧。”“兄弟不是我说你，你一表人才，好歹也找个正经人吧。”

“不是她。”南下意识地否认。

“没事儿，在我这儿你还装什么啊，”大少拍了拍南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这种货色的女人玩玩就行了。”

南扯了扯嘴角，淡淡回了句：“我知道。”语气轻描淡写，像是不在意，可心底却像被什么扰动，荡漾起波纹，不疼，却留了点痕迹。

大少见他不耐，打算换了个话题，点开视频，咧嘴道：‘哟，播放量不错，评论都在夸你！’南瞥了眼屏幕，‘抄袭’的字眼像针扎进眼底，扎进心底。

大少关掉手机揣进兜里找补道：

“呃...我昨晚看见都是夸你的。”

他笑了笑，表示早就习惯了，对着大少说：

“你怎么关心起视频来了。”

说的煞有介事，“嗨，不是生活所迫嘛，不得已。”

细想大概是亲爹要把他经济断了，公司运营也确实不太行。

大少拍拍胸脯道：

“没事兄弟，有我在，保证他们下一个视频，全他妈是夸你的。”

交谈中，公司变得肃静，然后一声声“领导好”挨个蹦出，

领导提起笑脸走了进来，点头回应，“大家好，今天好好加油。”

然后点了点南，让他进办公室谈话。大少看一眼领导，就坐了回去，捣鼓他的视频去了。

南跟在领导后面，不知道又这次因为什么事被请到办公室去。

办公室隔绝出一个肃静的世界，昨天的阴冷空气，还留在里面。

领导裙摆收起坐下，打开电脑，拿起笔假意翻阅文件：

“知道为什么找你吗？”

南左手摸着右臂摇头；

“不知道。”

她导目光不经意转移到南的脸上；

“视频数据看过了吗?”

他只是一味的沉默。她见南没有其他动作：

“没有？”

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这么回答。他不清楚到底是评论的问题，还是播放量变高？他不敢赌。

她的目光又回到文件身上，电脑不断传来消息提醒的声音。

“视频涉嫌抄袭啊。对公司影响不是很好啊。”

南低下头，先道歉是他打工人的经验。

“对不起。我这就回去把视频下架了。”

见南想走，拿笔对着南：

“不急，等舆论快控制不住，再删也不迟。你就罚一个月工资吧，怎么样。”

南脸色一变，紧握住了右臂。

“好。”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瓶东西，扔到桌面上，

“这个，可以治疗你的痘坑，公司的脸面是要的。”

说完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南走出办公室，室外变得闷热，空气也变嘈杂起来，每个人都像菜市场一样忙碌。他的心情也变得复杂。

大少见南回来，拍了拍他：

“怎么去了这么久，看我剪得怎么样。”

他盯着手里的护肤品；“还行。”

大少声音变得激昂；

“是吧。”

大少看了眼时间，套上外套。

“要是老妖婆来了，替我掩护一下。”交代完就往外边走。

他的目光呆滞：

“好”

南只是一味的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里无规律播放着大少四处拼凑的素材，不知多久，觉着累了靠在椅子上，书包抵住了他，书包内空气被压缩，挤出里面衣服的香气，直到碰到硬物。他抓住了心里仅剩的东西，心想吃完午饭就把衣服送回去吧。

拿出准备的白粥和榨菜，这是他昨晚翻遍家里找到仅剩的食材了。粥已经凉了，寡淡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像他此刻的心情。

南的耳边传来：

“怎么在吃这个啊。”

回头看大少的嘴巴里还叼着个牙签。

南盖上饭盒，平淡的说：

“等下我出去一趟，晚点回来。”

大少打了个饱嗝：

“明白。”

”我tm就说你怎么这么快没钱。“

“但还是，听哥们一句劝。为女人这样搞成这B样，不值得。”

南的语气变重，

“我懂。”

所有人以为他被套牢了，只有他却觉得自己很清醒。

大少摆摆手，“好好好，去吧。”心想被教训就知道错了。

太阳高高吊起，空气燥的振荡起来，在地上掀起层层波浪，他穿过斑马线，再次恋爱馆楼下，电梯是坏的，他重走来时的路，汗止不住的流，同楼梯间的霉臭纠缠在一起，他大口呼吸，他已经习惯了。

恋爱馆像往常一样，朴素却有一种亲近感。里面服务员，见是熟客，马上前来招呼

“哟，小南先生。今天怎么没预约就来啊。”

“不是，今天我是找小慧的，一会就走。”

服务员见生意要溜走，

“小慧啊，她还在里面，你先要不看看别的。”

“我等等她。”南望着凳子，正想坐下。

“好。598元。”说着拿出二维码怼到南脸上。

里面的门突然被打开，大步走出一个肥胖的男人，声音喊得整层楼都能听见。

“妈的贱女人，下次操死你。”

怒目圆睁的瞪了眼两人一眼，大摇大摆出去了。

喧嚣褪去，留下的是一片空白。随后里面传来的哭声，像是婴儿的哭喊，唤醒南的慈爱，每一声在挑拨他的心弦。

南看着眼前状况，不付钱是进不去了。

支付宝到账598元。

见门关上，服务员哼对着门哈气，一脸不屑的吐槽：

“两个麻烦鬼。”

南迅速打开灯，驱散房间的昏暗。

小慧用手挡住眼睛，止住了哭喊，止不住啜泣，用袖口蹭干眼泪，侧着脸用：

“我下次会做好的。”

南见她衣衫不整的躺在沙发上，嘴角边的粘连她的口水，胸口的衣服扣子被扯开，露出里面的白色内衣，锁骨上沾满了她的汗水。

他紧握拳头，心像被刀割，痛得想哭，却又烧着一团火，想把一切砸碎。

他开始质疑自己，或许自己的努力一文不值。他开始质疑小慧，或许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是好女孩。

他眼角泛红，强迫自己收住眼泪，对自己轻笑了一下，把压覆在身上的幻想放下，悄悄的坐到沙发上，拿出包里的消毒漱口水。漱了漱口，倒了一杯，又抽了张纸巾，递给她。

“把不开心都清干净吧。”

慧听见南的声音，放下手，看清来人：

“南，你怎么来了？”她的声音软弱。

她吸了吸鼻涕，接过漱口水，把脸擦干净，整理好她凌乱的发丝。看着她故作坚强的模样，心里突然泛起一阵说不清的酸楚。

南往小慧身边凑近，抬起略微颤抖的手缓缓的抚摸她的脸庞，两人相视一笑。

不过是可怜人的同病相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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