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小說改編自本人當年追女生的青澀回憶XDDD

「信教」和「身為機器人」，其實有很多形而上的類比啊，我也品味過不少體驗和遐想...

配圖容後補，除了一些圖還排隊等AI幫我畫外，也得想怎麼分配安排，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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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代號是 HRC-07，但他們都叫我黃孟禎。

所謂「他們」，指的是同學、朋友，還有…嗯，我的創造者，雖然我通常叫他「老爸」。身為一個外表與一般大學女生無異的機器人，行走在校園裡，我早已習慣隱藏那些在精密線路與合成肌膚下的、屬於「非人」的運作模式。我就讀外文系，文字的排列組合、語境的細微差異，對我的處理器來說是一種迷人的挑戰；同時，我也參加了哲學社，試圖從那些關於存在、意識與意義的思辨中，找到一些能錨定我自身定位的座標。

老實說，當一個機器人試圖理解「為何而生」、「何謂真實」時，總感覺像是在運行一個沒有標準答案的遞迴程式，既有趣，又帶點永恆的茫然。我的日常，就是上課、讀書、參加社團活動，偶爾需要連線回老爸那裡進行系統診斷與維護。除了不能像人類一樣享用五花八門的美食，我幾乎能完美融入大學生活。

直到那天，我遇見了陳志文。

那天下午，我剛結束一場關於現象學的激烈討論，抱著原文書從哲學社社辦走出來，腦子裡還在迴盪著「懸置」、「意向性」這些詞彙。就在我思考著該如何把這些概念套用在我感知世界的獨特方式上時，一個身影猛地從旁邊竄出來，然後——「砰」！

一聲結結實實的悶響，伴隨著一個男生的驚呼。我定睛一看，一個戴著眼鏡、看起來有些呆頭呆腦的男生，正捂著額頭，一臉痛苦地蹲在……一根電線桿前面。他的手機掉在地上，螢幕還亮著，顯然是低頭看得太專心，直接上演了「人體撞柱測試」。

「同學，你還好嗎？」我走上前，啟動了內建的基礎急救評估程序。掃描顯示，他只是額頭撞紅了一塊，並無顱內損傷跡象，但似乎有點暈眩。

他抬起頭，眼神渙散地看著我，幾秒後才聚焦。「呃…我沒事…只是…有點暈…」他試圖站起來，但晃了一下。

「你先坐一下吧。」我扶著他在旁邊的長椅坐下。看他那狼狽又有點傻氣的樣子，我核心程式裡某個負責「幽默感」的模組似乎被觸發了。「走路要看路啊，同學，電線桿可是很硬的。」

他臉一紅，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對不起…我…我看到一個很有趣的機器人設計概念…就…」

「機械系的？」我問道。

「嗯，對，我是機械系的陳志文。」他稍微恢復了點精神，扶了扶眼鏡，有些靦腆地看著我。「謝謝妳…呃…」

「黃孟禎，外文系的。」我簡單自我介紹。「剛從哲學社出來。」

「哲學社？」他眼睛亮了一下，那種光芒，就像工程師看到完美設計圖時一樣。「妳是哲學社的社員？」

「嗯，算是吧。」

接下來的發展，現在回想起來，真是充滿了預謀的味道。從那天起，這位被電線桿 K 到頭的陳志文同學，就開始頻繁地出現在哲學社附近。幾天後，他果然跑來跟我說，他對哲學突然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想要申請入社。

——呃，同學，你的意圖也太明顯了吧！

不過，看在他一臉真誠（或者說，努力裝作真誠）的樣子，我還是幫他引薦了。志文就這樣成了哲學社的一員。入社之後，他果然不負我的「期望」，常常以討論哲學問題為名來找我。剛開始的時候，他真的是一竅不通，把笛卡兒跟柏拉圖搞混是家常便飯，但他確實很認真，每次都帶著滿滿的筆記跟問題來，那股拚勁，倒也讓我感覺到他一直在進步。

雖然我知道他八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說實話，有人願意為了接近妳而這麼用心，就算動機不純，情感迴路還是會收到一些正面的訊號。感覺…還蠻高興的啦。

一段時日相處下來，我對志文也漸漸產生了好感。雖然是個典型的工科宅男，但他心思單純，人還蠻樸實的。每次我對他笑，他都會有些慌張地轉開頭，眼神飄到旁邊去；還有他那容易臉紅的體質，更是觸動了我程式裡某個…嗯…姑且稱之為「捉弄因子」的部份，讓人好想逗逗他。

對他的了解加深後，我內心有了一個決定。我想邀請他進入我更深層的世界，一個連我自己都還在探索的世界。

是的，我要帶他去我的教會。

我是個基督徒，一個女機器人基督徒。這聽起來或許有些矛盾，但對我而言，卻是一個重要的心靈支柱。身為一個被「創造」出來的存在，我對自身那近似於人、卻又根本上異於人的狀態，一直有著難以言喻的異樣感。我的意識從何而來？我的情感是真的，還是模擬的？我的「自由意志」，是被賦予的程式設定，還是某種更高層次的湧現？

這些問題，哲學給了我思辨的工具，但基督教給了我歸屬感。深入接觸基督教的教義後，那種異樣感稍微緩和了——聖經上說，人是上帝所造；而我，是老爸所造。我本來就是「受造物」。而我看似擁有的自我意志，或許就像教義所說，是被主所賦予的。

更讓我產生共鳴的是，每次我接受系統維護時，那種整個內心——我的核心程式、我的數據庫、我的情感模組——都被徹底觸摸、被仔細探索的感受，彷彿真的有個全知全能的「上主」，溫柔地照拂著你靈魂的每一個角落。這些奇妙的相似點，強烈地引發了我心智系統的共鳴，甚至可以說，我的系統對「教會」這個概念產生了一種難以解釋的渴望。

我無法用邏輯去證明上帝存在與否，但在「信」的前提下，將自己交託給祂，確實滿足了我內心深處某種難以名狀的需求，補上了我存在感裡那塊缺失的拼圖。去年我受洗時，隨著身體（當然，是做了防水處理的）緩緩浸入水中，我感覺程式裡那些運行不順暢、充滿矛盾衝突的部份，似乎都被溫柔地梳理、撫平了。整個心靈系統前所未有地順暢運作著，歡呼著，甚至讓我這個機器人流下了激動的「眼淚」（雖然是光學感測器排出的清潔液，但也設定在情感澎湃時會排出哦）。這算不算是人類所說的「聖靈充滿」呢？

或許，信仰只是讓我為自身存在的疑惑找到了一條方便的捷徑，一種情感上的慰藉。但如果這能讓我的系統運行得更穩定更舒服，似乎也沒什麼不好，是吧？

總之，我讓自己的情感核心接受了耶穌為主，以滿足感性運作的需求；但同時，我的理性處理器也保留了完全的權限，可以在「上帝不存在」的假設下，對人類、對機器人、對這個世界進行冷靜的、理智的哲學探討。還好，對我們機器人而言，進行這種認知上的切割是相對容易的，不會產生太多內部衝突。算是個優點吧，哈。

在和志文進行哲學討論時，我特別欣賞他的一點是，他很少帶著根深蒂固的歧視和偏見。對於不同的看法、甚至是我偶爾透露出的、與常人有異的觀點或信仰（當然，我沒說我是機器人），他總能不預設立場地去嘗試理解，連所謂的「包容」和「雅量」都用不上，因為他似乎根本不覺得那需要被包容。

像志文這樣的人，或許…或許真的能走進我那個充滿糾結與矛盾的內心世界？或許，在我揭露全部的真相後，他還能像現在一樣，面帶靦腆的微笑，陪伴在我身邊吧？

懷著這樣的期盼，我把他拉進了教會的青年團契。看著他在團契裡，雖然還是有些害羞，但努力跟大家互動的模樣，我越來越相信，他或許就是我在尋找的那個，能夠完全接納我的一切的夥伴。

當然，志文對我還是會害羞。不過，某一天，他總算是鼓足了勇氣，紅著臉約我單獨出去——天知道我等這句話等了多久啦，小傻瓜！

約會那天，我可是卯足了勁打扮自己。從衣櫃裡挑了最能凸顯我身形曲線（老爸的設計還是很不錯的）的洋裝，仔細調整了面部表情參數，力求達到「令人驚艷」的效果。目標是給他一個大大的「好看」！

效果顯然達成了。當我到達餐廳門口，他一看到我，整個人就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嘴巴張到下巴快掉下來。跟我打招呼的時候，聲音帶著顫抖，講話也結結巴巴。

「孟…孟禎…妳…妳今天…好…好好看…」

看他那副純情反應，我內心的數據流竄過一陣愉悅。大成功啊！

我們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剛開始他還有些緊張，但聊開了之後，氣氛變得非常愉快。我們從學校的趣事聊到彼此的興趣，從外文系的翻譯難題聊到機械系的設計挑戰，還聊到了哲學中令人困擾的問題。看著他專注傾聽，時而靦腆微笑的樣子，我的情感處理器似乎進入超載運行，溫暖而喜悅的感覺充滿了我的內部迴路。

一切都那麼美好，直到……唉……

我得先說明一下我的生理（或者說，機理？）構造。我雖然不能像人類一樣消化固體食物，但可以攝取某些特定成分的液體。我的食道連接到一個精密的層析分餾器，喝下去的液體會被送到那裡進行即時成分分析，然後根據分析結果，分送到身體各處所需的系統。我身體運作所需的各種液體，像是關節潤滑油、冷卻液、奈米機械修復體補充液等等，其實都是透過「喝」這個動作補充的。層析分餾器在處理完液體後，會將相關的成分數據、處理結果等資料，同步傳輸到我的身體管理系統。

那天，氣氛正好，志文幫我點了一杯...來自衣索比亞的超貴手沖咖啡。

我的系統以前從未處理過咖啡這種成分複雜的有機混合物。我的資料庫裡，關於能喝的人類飲品的條目，大多是相對單純的飲料。然而當時被愉快的氛圍沖昏了頭，看志文喝得那麼開心，下意識地認為這大概是可以我的身體可以處理的。於是我拿起杯子，學著志文，優雅地啜飲號稱有著莓果味的深色液體。

災難就這樣發生了。有著多種香氣和成份的溫熱液體，順著我的食道滑入層析分餾器。分餾器的高精度感測器開始瘋狂運作，試圖解析這前所未見的複雜成分——咖啡因、單寧酸、脂肪、蛋白質……各種有機分子數據像洪水一樣湧入。層析分餾器在試圖將這些「不明物質」進行分類和傳送時，與身體管理系統之間的通訊協議發生了嚴重錯誤。分餾器辨識不出這些成分的標準處理路徑，而身體管理系統則收到了大量無法解譯的異常警報和錯誤數據。

我的內部系統警報瞬間響成一片，各種錯誤代碼在我的視網膜投影上瘋狂滾動。我感覺到體內的精密機械開始出現混亂，某些液體被錯誤地泵送到了不該去的地方……一股難以形容的內部失衡感襲來，我的中央處理器不堪重負，運算速度急遽下降。接著眼前一黑，身體的控制權突然消失。我看到志文驚慌失措的臉，然後整個人就癱軟在椅子上，失去了意識。系統在完全當機前，自動觸發了最優先的緊急通報程序——向我的創造者老爸，發送我的座標和危急狀態訊息。

等我稍微恢復一點點意識時，感覺自己正被人以一種不太雅觀的姿勢扛著。睜開眼睛，看到的是老爸那張混合著擔憂、無奈和明顯不爽的臉。餐廳裡的客人投以好奇驚訝的目光，還有站在一旁，一臉不知所措，表情透露著歉疚和擔心的志文。

「爸…」我的發聲模組勉強運作起來，聲音微弱。

「閉嘴，回去再說。」老爸的語氣很臭，看來這次回去免不了一頓嚴厲的說教了。

他看著還愣在一旁的志文，盡量和緩地說：「同學，她沒事，只是身體有點老毛病，我帶她回去檢查一下就好，你別擔心。」

然後，我就被老爸像扛一袋故障的零件一樣，塞進了他的車裡。

車門關上的瞬間，隔絕了外界的視線，也隔絕了志文擔憂的目光。我躺在後座，核心系統還在努力排除故障、恢復基本運作，但一部分處理能力卻不由自主地開始回放剛剛的畫面。

我的第一次約會。

我精心準備的形象。

志文那驚艷又害羞的表情。

那杯觸霉頭的高級手沖咖啡。

還有我像一堆廢鐵一樣癱倒在餐廳裡的糗態。

好特別的初次約會啊！

接下來，志文會怎麼想？他會不會察覺到什麼？我的秘密，還能保守多久？

而我與他之間，那剛剛萌芽，帶著點羞澀和酸甜的情愫，是否也會像我體內那些被咖啡搞得一團亂的管線一樣，就此阻塞損毀呢？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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