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瞳的视野里一片血红。

这不是比喻——她的右眼确实被鲜血糊住了。左臂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至少三处骨折。但她仍然站着，因为她是猎邪者的队长，是最后一道防线。

"赤队！后方安全！"通讯器里传来白牙的声音，伴随着粗重的喘息。

赤瞳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抹了把脸，将血水甩在地上。她环顾四周——废弃的化工厂管道纵横，锈迹斑斑的金属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光。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不正常。

"全员报告状态。"

"白牙，轻伤。"

"青爪，弹药耗尽，左腿中弹。"

"黑翼...黑翼失去联系了。"

赤瞳的胃部抽搐了一下。黑翼是他们中最年轻的，才十九岁。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标确认在水处理车间，白牙掩护，青爪跟我推进。找到黑翼，然后——"

一阵刺耳的金属扭曲声打断了她的命令。五十米外的储水罐突然爆裂，数十吨发着荧光的液体如海啸般向他们涌来。

"散开！"赤瞳只来得及喊出这一句。那液体不像水，它粘稠、沉重，像活物般缠绕着她的四肢。她挣扎着，看到白牙被一道浪头吞没，青爪试图开枪射击却只是徒劳——子弹在液体中缓慢下沉，如同陷入琥珀的昆虫。

液体灌入她的鼻腔、口腔，带着甜腻的腥味。赤瞳的意识开始模糊，最后的画面是水面上一张苍白的女性面孔——水子正俯视着她，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睡吧，战士。醒来后，你会成为一个好母亲的。"

黑暗吞噬了一切。

...

赤瞳是被婴儿的啼哭声惊醒的。

她猛地坐起，随即因全身的剧痛而蜷缩起来。这不是战斗后的伤痛，而是一种陌生的、从骨髓深处渗出的酸痛。她的皮肤敏感得可怕，布料摩擦都引起一阵战栗。

"妈妈...妈妈..."

赤瞳僵住了。声音来自她身边——一个约莫三岁的女孩正扯着她的袖子。孩子有着不自然的苍白皮肤和过分大的黑眼睛，活像个人偶。

"我不是你妈妈。"赤瞳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她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布置温馨的卧室，淡粉色的墙纸上印着小花，床头摆着几个毛绒玩具。窗户被铁栅栏封死。

女孩的嘴瘪了起来："妈妈不要小满了吗？"她的眼眶迅速蓄满泪水，下一秒，震耳欲聋的哭声在房间里炸开。

赤瞳头痛欲裂。她下意识想捂住耳朵，却在抬手时发现了更可怕的事——她的手臂变细了，皮肤变得柔软光滑，曾经因训练留下的茧子消失无踪。更恐怖的是，她胸前沉甸甸的...

"不..."赤瞳颤抖着掀开睡衣领口。一对饱满的乳房赫然出现在本该平坦的胸膛上，乳晕变成了深粉色，微微肿胀。她发疯般摸向自己的脸——颧骨变柔和了，嘴唇更丰满，连发际线都发生了变化。

镜子。她需要镜子。

赤瞳跌跌撞撞地冲向角落的梳妆台，推开哭闹的孩子。镜中的倒影让她胃部翻涌——那是个陌生女人，约莫三十岁，有着温婉的眉眼和母性十足的脸庞。只有那双因惊恐而瞪大的琥珀色眼睛还保留着些许赤瞳的影子。

"改造...我被改造了..."赤瞳喃喃自语。她扯开睡裤，绝望地确认了最坏的情况——下体也变成了女性的构造，而且明显是生育过的状态。

门开了。

"啊，我们的新妈妈终于醒了。"水子倚在门框上，依旧穿着那件湿漉漉的白裙。她的长发滴着水，在地板上积成小洼。"小满，别哭了，妈妈只是有点不适应。"

女孩立刻止住哭声，跑向水子。赤瞳注意到她们相触时，女孩的皮肤泛起不正常的波纹，就像...液体。

"你对我做了什么？"赤瞳的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水子歪着头，露出天真的表情："给了你更崇高的使命呀。猎杀怪人有什么意思？孕育生命才是女性真正的力量。"她走近赤瞳，冰凉的手指抚过对方的脸颊，"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美啊。成熟、丰腴、充满母性...比那个硬邦邦的战士形象适合多了。"

赤瞳挥拳打向水子的脸，但动作迟缓得可笑。水子轻松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肌肉量减少了40%，骨密度下降了25%，脂肪比例增加了15%。"水子像读体检报告般说道，"你的身体正在适应新角色。再过几天，连反抗的念头都会消失的。"

"杀了我。"赤瞳咬牙切齿。

水子笑了："那可不行。你知道为什么选择你吗？"她凑近赤瞳耳边，吐息带着腥味，"因为你的基因最优秀。想象一下，猎邪者的队长成为我们怪人的母亲...多么美妙的讽刺。"

她松开赤瞳，走向门口："照顾小满三天。表现好的话，也许会让你见见老朋友。"

门关上了，留下赤瞳跪坐在地。小满又蹭了过来，这次手里举着一个奶瓶："妈妈，喝neinei..."

赤瞳看着奶瓶中浑浊的液体，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发疯般扯开自己的衣襟，果然——乳头已经渗出乳白色的液体。她的身体，正在为哺乳做准备。

生理性的厌恶让她干呕起来，但空空如也的胃里什么也吐不出。小满固执地把奶瓶往她嘴边送，赤瞳一把打翻了它。

液体洒在地毯上，竟像活物般蠕动着爬回瓶子里。

"好孩子不能浪费食物。"小满突然变了声调，像个老成的妇人，"妈妈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呢。"

赤瞳的血液凝固了——这不是孩子。这是某种披着人皮的怪物。

...

第三天早晨，赤瞳被允许离开卧室。

她的身体变化更加明显了——臀部变得更宽更翘，腰肢却纤细了不少，整个体型呈现出夸张的沙漏状。最可怕的是精神上的变化，她开始对小满的哭声产生本能的心疼，甚至有一次不自觉地哼起了摇篮曲。

水子亲自来带她去"会客室"。走廊两侧是一扇扇相同的门，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低语和孩子的笑声。

"你的队友们适应得比你快。"水子说，"特别是白牙，已经是模范妈妈了。"

会客室像个幼儿园活动室，色彩鲜艳的桌椅，墙上贴满儿童画。三个女人围坐在小桌旁，各自怀里抱着一个孩子。她们看到赤瞳，露出温和的笑容。

"赤队？"最左边的女人迟疑地叫道。她有着柔顺的银发和丰满的身材，穿着宽松的哺乳裙。只有左脸颊那道淡淡的疤痕让赤瞳认出——这是白牙。

"你们..."赤瞳的喉咙发紧。

"我们很好。"白牙——不，现在该叫她白薇了——温柔地拍着怀里的婴儿，"比当战士时充实多了。你看，这是我的小星星。"她掀开衣襟，自然地让婴儿含住乳头。

赤瞳倒退一步。那个曾经徒手撕碎三个怪人的战士，现在正满脸幸福地哺乳着一个明显非人的生物——婴儿的皮肤是半透明的，能看到里面流动的液体。

"青爪？黑翼？"赤瞳看向另外两个女人。青爪变成了戴眼镜的知性妈妈，正用奶瓶喂一个会变形的小孩；黑翼...天啊，黑翼看起来至少有七个月身孕，温柔地抚摸着自己隆起的腹部。

"是青岚和黑羽啦。"曾经的青爪笑着说，"赤队...不，赤虹姐，放下武器拥抱母性的感觉真的很棒。你也试试嘛。"

赤瞳感到一阵眩晕。水子扶住她，在她耳边低语："她们的改造很成功，连记忆都调整过了。但对你...我保留了更多原始人格。知道为什么吗？"

她引导赤瞳看向房间角落的一面大镜子。镜中，两个母亲站在一起——水子苍白诡异，赤瞳温婉丰腴，但她们有着相似的轮廓。

"因为你将成为我的姐妹，赤虹。"水子轻抚赤瞳已经变得卷曲的长发，"我们将一起孕育新一代的完美怪人。你的子宫将诞下比猎邪者强大百倍的战士。"

赤瞳在镜中看到自己眼中闪过的绝望，但也看到了一丝尚未熄灭的火光。她悄悄绷紧肌肉——虽然弱了很多，但还没完全消失。

"我宁愿死。"她低声说。

水子笑了："死亡是奢侈的，姐姐。很快，连这个念头都会消失的。"她拍拍手，"小满，来带妈妈回去休息。明天开始产前培训。"

当赤瞳被那个伪装成女孩的怪物牵着手离开时，她最后看了一眼曾经的队友们。她们眼中已找不到任何战士的影子，只有母亲特有的温柔与满足。

但赤瞳不同。在逐渐丰满的身体里，在被迫温柔的表面下，猎邪者队长的灵魂仍在挣扎。水子犯了个错误——她不该保留太多原始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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