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祥子在激动演奏完第三首曲子《梅菲斯特圆舞曲第一号》之后，满意的离开钢琴，浑身缭绕着融化的琥珀香。

　　她走到茶几上端起红茶，温润一下狂乱的心情。

　　美奈美放下高脚杯，掌声鼓励。

　　「您喜欢就好。」用素世的手帕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散发着木质乳香味的祥子有些真情流露的微笑致谢。

　　「小祥，头发有点乱了，让我帮你整理一下吧。」美奈美起身绕到祥子后方，轻柔地解开发带，托起她的头发，用梳子一丝不苟地梳理着。

　　「我自己来就可以了。」，面对长辈的好意，祥子肩膀僵硬的微微缩起。

　　「一直以来，感谢妳愿意陪在小睦身边，我很清楚自己没有照顾好她，引导她。」美奈美发挥着出色的演技向祥子示弱，感激之馀还有点哭腔。

　　「如果您觉得牺牲家庭投入事业，是值得的，那倒也不必后悔。」祥子不温不火的讽刺。

祥子格外的自在，因为森美奈美比自己更加罪孽深重，跟这种贱人相处一点负担都没有。

　　「哈哈，小祥知道我是什麽时候决定要成为演员吗？」美奈美给祥子束起了单马尾，空气中晃盪着些微焦糖的香气。

　　「高中毕业那年？」回復平静的祥子随口应答，她现在心情还不错。

　　「不，那是初中的时候，我和『小瑞』一起演舞台剧，在舞台上我向她告白，在台下我兴奋的拥抱她，享受她的赞赏。」

　　「如果能回到过去，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夺走她的初吻。」美奈美夸张的做出无实物表演，发表性骚扰言论。

　　「真噁心，还好我没有认识第二个这样的人。」祥子心想。

　　「当时的我什麽都做不好，缺乏自信，但是一想到能对『小瑞』告白，还不用担心后果，我便展现了自己都不知道的天赋。」

　　「我永远记得排练时，『小瑞』一再的脸红，然后羡慕我入戏的模样，在回家的路上，她对我说，『小美奈美表现得太好了，以后一定可以成为顶尖的演员！』」美奈美整个人都沉浸过去之中，回味无穷。

　　「不过，只有您成为演员的话，不就要向许多『其他人』告白和接吻了吗？而且那真的是演技吗？您还真是从小就厚脸皮呢。」放空一半脑袋听故事，祥子面不改色的吐槽。

　　「勉强读完高中之后，我还是遵循森家的传统，浑浑噩噩的出国留学，为日后辅佐『小瑞』做准备，因为她就是我的全世界，即便我很少能和她在一起。」美奈美面带痛苦的回忆着。

　　「您真是不容易。」祥子真诚的表现出了少有的尊敬。

　　「是啊，直到那一天晚上在洋馆里，看到『小瑞』身边的清告，我才决定放弃学业，改考艺校，离开森家。」美奈美轻描淡写的道出真相。

　　终于发现『小瑞』是谁的祥子愣住了，如果手上有红茶，一定会洒在自己身上。

　　「即使我的母亲结婚了，也不代表妳就要离开她。」抿着唇，祥子嘴硬的进行不道德发言。如果父亲被美奈美夺走妻子，现在的祥子一点也不会同情他。

　　「就像是要补偿我一样，丰川家的少主在森家长辈面前，为一言不发的我辩护，支持我，担保我，直接帮我安排最好的学校。但是我依旧难受的想死，只觉得『小瑞』要赶我走，她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美奈美咬牙切齿的叙述往事。

　　「从那天起我就死了，活下来的只是怨念和过剩演技构成的空壳。」美奈美像一具死尸一样瘫倒在沙发上。

「为了找藉口疏远小孩还挺有创意的。」祥子心想，她一点也不想同情森美奈美，毕竟丰川清告也可以说自己早就死了，剩下的是被甲醇佔据大脑的活尸，只不过美奈美选择别的东西来麻痺自己罢了。

　　「我很恨清告，当然我也恨妳，即使我知道你们什麽也没做错，什麽都不知道。」美奈美起身，恶狠狠的盯着祥子。

　　「我现在也挺恨父亲的。」只是叹了口气没讲出来，祥子难得跟美奈美有意见一致的时刻。

　　「美奈美阿姨，妳不如直说吧？把妳想对我说，想对睦说，从不敢对『小瑞』说的话讲出来。」祥子看着跟自己同样颜色的眼睛，认真的说道。

　　「到我房间来吧，有些东西想给妳看。」，美奈美突然熄火，邀请祥子揭开自己的深藏已久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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