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er 煮ル果実

警告：自残描写 asd触发描写 未成年抽烟描写 可能会让你觉得我在怪罪一些角色但是完全没有这个意思叠甲。

如果你有心理问题，不要模仿文中任何关于自残/抽烟的行为，寻求专业医生帮助。

以及相对来说不那么重要的ooc预警，角色绝对没有一个符合原作性格充满作者偏见，且作者有明显角色爱好偏向。

如果你已经自残/抽烟了：警告中第二段话不是对你说的，希望你能尽快找到不那么伤害自己又能调整步调的方法，或者有机会获得好的干预。

要幸福

1

十五岁的长崎素世从没尝试过抽烟。

她没尝试过抽烟是mygo众所周知的事，尤其是和高松灯交往以后。倒不是主唱对抽烟这事有多抵触，正相反，她总有和贝斯手一起试着抽烟的想法。每到这种时候，队里的鼓手就会发表很长一大段对主唱跟某个家伙谈恋爱而担心（且混杂责备，你知道的，她就是这样）的超长演讲，把不知为什么观望着的猫讲烦了以后练习就停滞了，两个人闹成一团，粉头发的吉他手就懒洋洋地靠在练习室的隔音棉上看着主唱，“我说呀tomorin”，吉他手说，“忽悠soyorin抽烟就行了哦，你没必要抽的。”

是的，抵触抽烟的是长崎素世，高松灯对于千早爱音的这句话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反应。对一辈子异常执着的女人抗拒摄入强成瘾性且有害身体健康的焦油和尼古丁的程度可以算得上是焦躁，高松灯几次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未满20岁拿到香烟的途径说起来不少，但是做起来意外地难，不过好在有位起码不会搞砸社交的好吉他手，她总有办法从看起来不好相处实际上人还不错的混混手里掏来一包还没开封的七星，然后灯拿着那拿包烟，攥得皱皱巴巴试图递给素世（第一次她甚至忘了还需要打火机），劝说对方和自己一起抽一根烟试试。

自然，结果无一例外都是被拒绝。这其中还夹杂着毫无危机感的乐队解体危机，上了头的贝斯手质问主唱是不是要违背誓言，在鼓手来得及发火说明明之前是你先违背前还算管事的那个吉他手会把两个人都按下来防止大家进一步互相伤害，另一个则在这件事见怪不怪以后连眼神都懒得分一个，这就导致有时候她们的吵架会发生在一阵快速且强劲的吉他solo中，这种时候大概率会让爱音没绷住自己的表情笑出了声，那两个人就会趁机再吵两句，然后到再骂下去主唱要惊恐发作的时候停下来，骂骂咧咧开始今天的练习。所有人（猫不是人）都劝过高松灯放弃劝说长崎素世抽烟：她这个女人沉重得很！尝试让她抽烟还不如尝试让她忘记crychic。但是高松灯有点无法理解为什么，毕竟素世已经在喝很难喝的混合蔬菜汁了，她想起那个在鼻尖泛苦的味道，话语都变得有点结巴，为什么已经付出了代价还要拒绝抽烟呢？而且她们都不想忘记crychic。高松灯想不明白，习惯性踌躇在原地，于是乐奈很容易就抢到了那包皱巴巴的烟，在立希来得及夸赞以前又因为薄荷烟刺激性的味道飞快扔回灯的手里，同样沉重的高松灯开始每天带着那包皱巴巴的薄荷烟，一场漫长而难以理喻的拉锯战，还有皱巴巴的七星薄荷烟。剩下的人（猫不是人）发现这件事说不定得持续一辈子以后发出了无可奈何的呻吟。

“往好处想”，爱音对立希说，后者正在仰天无声尖叫，乐奈挂在她的肩膀上，漠不关心地吃着抹茶糖，“起码20岁后我们能自己买烟了，不用去麻烦emirin。”

“emirin又是谁啊？！”鼓手的无声呻吟更夸张了，乐奈似乎很讨厌靠着的人突然动作，猛地伸出手摁在了立希的脸上，这下她连呻吟都懒得做了，摊在了休息椅上，完全不在乎笑嘻嘻说着“emirin就是emirin呀”的烦人吉他手。

毁灭吧，椎名立希心想，随手扔给了十五岁、臭着脸的长崎素世一枚总是带在身上的防风打火机。

2

高松灯的十五岁过得不是很好，不是别人的问题，而是自己的。

这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毕竟她的人生从开始进入社会社交以后都没什么太好的记忆，唯一称得上美好春日的crychic也很快就变成了旧日的影子，十五岁也只是重蹈覆辙，有点乏善可陈的羞耻人生。

好在这一切都有了不同！千早爱音这么说。高松灯跟着爱音来到学校外，看着她和递给她烟的“emirin”小姐告别，早就皱巴巴看起来抽不了的香烟就收了起来，换成新的七星香烟。确实是有了不同，高松灯感激地想。她很喜欢这款香烟的名字，如果是别的名字可能连她自己也接受不了香烟，尼古丁的味道隔着香烟盒都能残留到自己手上，这让她有些焦虑。爱音似乎总是能带着自己迷路，高松灯想，没有正确答案，总是走错路，素世也不会接受那盒香烟，可是生活却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

人生毕竟那么长，重新再来总有办法活下去的。千早爱音又说，两个人呆在水族馆前，有一搭没一搭地谈话。可是灯你真的想要抽烟吗～高松灯看着游过去的洪堡企鹅有点出神，胸口那条黑纹看起来那么好辨认，她很喜欢洪堡企鹅的这部分生物特征，比起社交表情好辨认得多。抽烟的话嗓子会很不舒服哦？真的很不舒服哦？什么。抽烟对身体损害真的很大啦tomorin——

“啊、额，什，什么？”

“我是说你不要抽烟啦——”，手背在身后，灯猜这里有爱音强调过的社交肢体动作，但是动作都在一瞬间，太快了，她没能搞清楚，“抽烟很不好的哦？灯不是想组一辈子的乐队吗？我觉得你想让soyorin抽烟的话不需要自己抽嘛。”

高松灯有点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突然转向这里，这让她有些紧张，比读不出社交语言还紧张，咽在喉咙里转了几个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哪怕自己蜷缩起来还是回答不了问题的感觉让人变得沮丧，她只想说是的，是的，我想组一辈子的乐队，是的，我想让素世抽烟，是的，我可以不抽烟。但是组织语言的优先级顺序乱了套，话在嘴巴里打结。深呼吸tomorin！深呼吸！ 啊？“深呼吸啦深呼吸！”，爱音拉住了手，深呼吸。“是、是的”，深呼吸，不用尖叫，回答问题。

“tomorin不回答问题也没关系哦，对不起啦，我忘记说了”，已经不再为这种情况紧张兮兮的粉发吉他手轻轻顺着高松灯的后背，动作轻柔，“我就是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老实说我也不知道队里的大家在想什么，啊，rikki除外，她太好懂了。”

爱音看着前方的水族箱，灯努力阅读她的表情，之前那些为了她好懂一些的夸张表情都消失不见了，是不是很开心呢，“你很开心吗？”，于是高松灯问，千早爱音笑了起来。“很开心哦！毕竟现在和tomorin在一起看水族馆吗！年票真是买对了！”高松灯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洪堡企鹅的集群刚好下岸，这让她不由得跟着它们前进的步伐向前，眼神紧紧跟着水中的弧线，松开了手。

而且，其实你也搞不懂我，所以没什么关系。

“是的”，十五岁的高松灯最后说。她走得快了点，粉色头发吉他手的声音慢慢淡出，于是她攥紧了那包崭新的烟，烟盒又开始变得皱巴巴的，好像生命就是一个挫折的轮回。但是没关系，一辈子还长，大家要一起迷路，总还会有新的烟盒。

3

要乐奈，十四岁，正值年少。

毕竟乐奈并不是真的猫，十四岁的猫很快就要死了，但是十四岁的人不会，十四岁的人可以蹲在关闭的space的门口和两岁的猫玩。要组一辈子乐队的主唱在自己身旁攥着一包还没开封的香烟，犹豫着要不要拆开让烟承担受潮的风险，这让要乐奈觉得很有趣。

一辈子，她站在闪烁的路灯下，如果space还开着的话一辈子都不会有路灯咳嗽好几天的情况。奶奶运营livehouse尽了全力，连带着外部的照明设施也没怎么出过事。要乐奈毕竟不是猫，她知道奶奶上了年纪后会做不动，再上了年纪就会死去，做人的基础常识一点点通过消息通知一样会被划过去但是都认真读了的话语传递过来，她听得半理半不理，猫就是这种自由的生物，而要乐奈碰巧很像猫。

但要乐奈毕竟还是人！人是群居动物，群居就会产生社会。她觉得大部分社会造物都带点无聊，妥协，退让，放手，社会规则规训一切。这让她想起来一些space关门的时候的感觉，薄荷一样有些辛辣的回忆让她甩了甩脑袋。一辈子是很重要的事，猫并不是流浪猫，首先她就是个人，但是她也懒得纠正立希的说法，既然已经身处社会需要归宿，要乐奈就只剩下行动这一个选项了，无聊的事情提起太多就会没意思，没意思很不好玩。要乐奈对于这个一辈子的乐队的态度就像猫对待自己的窝，不封窗就想跑出去，厌烦了给一爪子，待得舒服了蹭一下脸，没事找事薅个朋友起来玩。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对抗无聊社会需要归宿的时候一头扎进去，办个live。

要乐奈从不抗拒对mygo的同伴妥协一些，这是一码事，那又是一码事，猫赏罚分明。她知道自己懒得管的社会规则有时候会让队友为难，所以无关紧要的小事都由着队友吩咐去做。长崎素世对小事的反应激动到她觉得有点搞不懂，只是抽烟而已，她看起来又不像被香烟味道刺激的类型，毕竟她身上偶尔会出现的别人身上的刺鼻香水味更浓烈，好像社会侵入的一角，让人忍不住想哈气。高松灯好一些，她太想和社会接轨了，但是本能又在抗拒着不喜欢的社会实体，这让她感到有一些亲切，一辈子的约定也更有说服力：放她一个人去社会肯定会和自己一样难以忍受，这个一辈子的乐队是所有人共同追求的利益共同体，自然都会努力让它维持下去。

所以要乐奈在听到高松灯想要抽烟的时候立马牵着她的手来到了还没找到租客的space遗址前，猫认房子，领地不能再踏进去有段时间让她短暂地焦虑了一下，生存下去的本能又把她带去各种各样的演出地点。ring、circle、街边，运气不错，找到了这帮人，live也办得很成功，还是不自觉来到这儿。

要乐奈沉醉于演出，小小对抗社会的同时尝试和社会交流，小小许下约定的同时尝试一下香烟。她猜测同伴的心情和看待社会的方法差不多，两者都无可奈何，其实对自己没什么恶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问题，社会大概也有自己的问题，所以要乐奈从不纠结什么。高松灯想试着抽烟？好，我们去没人在了的livehouse，所有人都走了，世界上最孤独的地方。高松灯下不去决心点烟？好，我们就在这儿度过一个安静的夜晚，毕竟我有点想念space还在运营的时候了，我还以为它能开一辈子呢。

十四岁的要乐奈背着老旧的吉他蹲在灯光下一言不发，她的注意力分散得很快，比起烦恼的主唱，现在她更想和猫一起玩。

4

椎名立希觉得自己十五岁的生活算得上一坨狗屎，具体证据就是自己现在得和长崎素世这个麻烦女人坐在咖啡厅里，付钱这件事还归她。

她本来可以——算了，现在也可以去买熊猫玩偶，就当今天也给野猫买了抹茶芭菲。椎名立希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替对面祈祷了一下自己说话的语气不要太过分，今天的谈话是自己发起的，给对面太多压力就本末倒置了。于是椎名立希试着让语气听起来好一点，“你的伯爵红茶”，她说，然后喝着加了巧克力的热牛奶，慢慢等着对面开口，而不是自己主动出击。

毕竟她真的不擅长这个，哪怕试图把自己武装到牙齿她还是喜欢那些偏甜的饮料而不是成熟的咖啡，姐姐的形象和咖啡模糊联系在了一起，这让她有种莫名的庆幸：还好她并不知道自己姐姐到底爱喝什么，如果是奶茶的话，喝不下的东西会让自己看起来变得小小的，她不喜欢这样。

但是长崎素世也不擅长这个，被劝了好几天的贝斯手烦躁地想要攻击一切，碍于社交规训没法发作，焦躁地摆弄手指。“谢谢”，于是她尖着声音说，试图恶心桌对面的同伴，这倒是有了点效果，她满意看着对面的人眼角抽搐了一下。椎名立希叹了口气，像是听到某人不想演奏春日影的时候一样撇开了头，思考了一阵又看向了她。认真考虑过后鼓手决定自己先开口，她把一包东西放在了桌子上，丁零当啷的声音很好听，这让长崎素世愣了一下，身体不由得轻微向前倾，暴露了自己的好奇，让讨厌的话题有了开始的机会。

“耳钉和打孔器”，椎名立希点了点自己耳朵上那对长崎素世有点夸张了的耳坠，“我觉得你可以试试，定了和你耳夹同款的耳钉。”

沉默开始蔓延，她能想象到对面那个心细但是不善言辞的鼓手花了多大的功夫干这事。除了你不认真对待乐队以外，椎名立希总是能很好照顾到队里每个人，并且真心实意。耽误别人的好意容易让长崎素世感到愧疚，特别是面对立希这种和自己对比鲜明的人。哪怕鼓手说过自己也在利用她她还是觉得有些东西被自己撕裂了，不好缝合，愧疚悄悄抬头，她神使鬼差地拿起了那个袋子，自己选择的黄瓜花装饰明晃晃躺在了手里。

有点重，长崎素世莫名地想，需要打耳洞才能套上去的耳钉没了耳夹令人疼痛的螺体结构，看起来没有那么令人抗拒。这居然是个很好的建议，长崎素世略微惊讶地看着对方，鼓手挠了挠脑袋。“我可以帮你做消毒”，她说，看起来松了口气。

长崎素世就愣愣地看着椎名立希的耳钉，它看起来有点大了，说实话第一眼看到的时候甚至有点惊讶这不应该是千早爱音喜欢的类型吗？直到看到耳洞之后才后知后觉这个耳钉的意义，也不是不能明白立希在想什么，好意反而令她有点想把自己缩回某个狭小的房间。长崎素世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刚长好的指甲划过去并不疼痛，“你第一次打耳洞是什么时候？”，她突然说，椎名立希有点支支吾吾，似乎在思考怎么措辞才不会显得自己在攻击人，长崎素世就心知肚明了。

“你找你姐姐那次之后。”

哦……真不是一般好懂，她看着那个表现得好像办错事的家伙，心情突然变好了。于是她拿起来了耳钉收进包里，退还了打孔器，本来表情放晴了点的鼓手又迷惑了起来。

“我还没想好怎么和同学还有家长解释这个”，长崎素世说，趁着鼓手愣神的时候把饮料的钱结了，“还有，立希同学，你这周末给我列个计划表，我们规划一下你今后打耳洞的年度限额，不许打舌钉和骨钉。”

长崎素世你他妈有病吧！！！！！十五岁的椎名立希抓狂，将巧克力奶一饮而尽，由衷觉得这个要持续下去一辈子的乐队多少有点让人崩溃。

5

十五岁的千早爱音总是在怀疑为什么会参合进这么麻烦的事情里一辈子，但是她仍旧认真听着并非当事人的转述。

首先是soyorin，当事人抗拒谈话的表现和她抗拒抽烟的表现差不多，再讲两句千早爱音毫不怀疑自己会被她毁尸灭迹；然后是乐奈，猫是靠不住的，约她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结局，但是不想面对那个人的情绪占了最高峰所以白出了两杯芭菲钱（她自己吃了的那杯也得算在乐奈头上）；再是椎名立希——她都没力气在脑袋里叫她rikki了，毕竟那次和她苦着个脸面对面稍不留神就会被狠狠剜一眼的记忆太过残酷；最后没有办法了，千早爱音两手空空去见了高松灯。

她不是不懂长崎素世为什么会喜欢高松灯，毕竟这个队伍里面好点的选项就只有高松灯了。猫是猫，立希忙着养猫，自己压根不想参与这帮女同的爱恨情仇——开玩笑的，她知道长崎素世是做了很多思考后才郑重告白的，即便如此选择高松灯仍旧是个很沉重的选项。和一个无法理解你社交语言、必须三番五次教导才能把双方社交步调维持好的人谈恋爱真的很费精神健康状态，长崎素世恰好又不算精神状态多好的人，产生摩擦以后高松灯甚至无法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千早爱音为她们的关系可以说是操碎了心，却仍旧感到深深无力，习以为常的社交语言和社交信号在高松灯这里统统失了效，所有教导都得从最基础的信号拆解教起，偏偏社交还有即时性，伤害就总是不可避免。

不是说犯一次错误就无可挽回，只是……只是千早爱音多少还是希望自己朋友的道路上少一些挫折，每每替她复盘社交出现的问题时灯的沮丧就让她也沮丧了起来。她做不到责备哪一位，高松灯不喜欢自己的特质被称呼为疾病，合适的干预却迟迟不来，长崎素世自身难保，但是不管哪一次（她甚至觉得soyorin不会是那种对亲密关系毫无底线的人吧，明明自己生气了就乱来）都没有对灯发过火说过一句难听的话。

有次她出了个馊主意，让灯主动要求恋人写出自己不好的地方并对着她说出来。这个活动由长崎素世不痛不痒地写下一些小问题避开核心结束，灯自然是看不出，而当爱音问起的时候她仍旧是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她的神经发育问题写上去会有用吗”，手在头发上绕了几圈，有着新鲜疤痕的手腕若隐若现，很快又被藏了起来，“而且现在的问题是我自找的，和灯没关系。”

但其实她也知道自己的朋友不过是想让自己好过点，那之后一个月像是赔罪一样的家政课小点心花了很多的心思装饰，太过适合发表在sns上收获点赞以置于让千早爱音的个人账号狠狠吸了波粉丝，她那颗想出风头的心窃喜了好一阵，一个月后点心重新变回抹茶味的，关注的人数哗啦啦又下去一截，她又沮丧下去，这件事就算过去了。两个人都默契地对高松灯闭口不谈，沉默蔓延起来，每次和灯交流的时候相似的沉默就会让千早爱音感到一丝窒息，并总是试图结束这片荒原。

“不要紧的tomorin”，爱音最后开口，“你再描述一遍soyorin抱住你不说话以前的动作和面部表情好吗？我会尽力帮助你，不要害怕。”

好的，好的。高松灯低着头，回忆那段时间似乎让她痛苦，呼吸变得急促了一些，千早爱音就把手放在她的背后轻轻顺气。她看起来没什么表情。高松灯说话的声音不大，结结巴巴的，要很努力才能分辨出来，所以她俯下了身子倾听。可是我觉得有点不对……我不知道怎么说。高松灯低下去的脸看起来要哭了。“你能想起来是什么样的表情吗？我教过你的那些里面有没有呢？”千早爱音轻轻地说，手仍旧拍着背部。

没有。高松灯的声音变得微弱起来。我开始尖叫以后素世她就没说话了……而且那个表情我怎么都看不懂，怎么都看不懂，翻来覆去在脑袋里，和你教给我的东西对比，但是怎么都、看不懂。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什么呢？高松灯问，没有抬起头，千早爱音沉默不语。但是她不喜欢这个沉默，所以继续开口。“我觉得tomorin可能漏掉了什么东西！你能告诉我更大的社交场景吗？就是我教你的那个，话题展开前的环境和语境！或者、或者别的……别的……”

别的什么？高松灯感觉到了水滴，她抬头，看见看起来也没有表情一样的脸上滴落着泪水。为什么？高松灯皱起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选择擦干了对方脸上的泪滴，然后努力提高了音量，如实回答刚刚的脸很像之前见到的那张搞不明白的脸，但是更小一些，更小一些，一下就不见了，看起来像受伤应激的动物行为。

“……我知道了，tomorin要不要试着让soyorin抽抽烟呢？听说抽烟能缓解很多焦虑哦。”

自己听这件事可真是失礼啊，无计可施的她轻轻抱住了仍旧皱着眉头但是听取了自己烂主意点头的高松灯，心理不由自主地盘算着怎么不告诉soyorin这件事的同时悄悄给她一点补偿，就像那个月的家政作业一样。

好吧，作为失礼的补偿，十五岁的千早爱音想，然后许下了希望自己的两个朋友可以幸福起来的愿望。

6

长崎素世和高松灯的十五岁有点难熬，尤其是长崎素世。

她们成为恋人也是十五岁才发生的事，十五岁发生了太多事，不管是crychic的彻底死去还是mygo的开始亦或是成为恋人，长崎素世被这一切搞得焦头烂额，然后事情慢慢脱了轨。

首先是母亲，事业仍旧在稳步上升的长崎女士回家的时间越来越短了，这本来应该是好事，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然后是高松灯，作为恋人她完全不合格，但是作为高松灯她无可挑剔，事情就乱了套。最后是自己，生活失控，脑袋也刹不住车。有时候她控制不住地想往回跑，长崎素世开始痛恨起时光机的概念，她发自真心诅咒提出这一概念的科学家。mygo当然是要组一辈子的，她找不到别的更适合的归宿，找到了也不愿意离开，但是她又下不了决心说自己肯定不会渴望回到过去，只想着自己的念头一波强过一波，她被逼得走投无路，最后目光投向了裁剪衣服的剪刀。

其实无关时光机，长崎素世在第一次用剪刀划开自己手腕的时候在疼痛中顿悟了，健康而不显得粘稠的红色血液里后悔席卷而来，除了后悔还是后悔，压垮心脏的东西随着血液短暂离开了身体，长崎素世惊叹于自己怎么没有早点发现这件事，然后开始列起了表格开始控制自己的行为。

毕竟是要组一辈子乐队的，她想，虽然右手是惯用手，但是按弦的左手更需要精度，所以选择右手，不能伤到神经，不能竖着裁开动脉，伤口愈合以前不能划新的，如果影响了动作就得去做康复训练，稍微上面一点，尽量用遮阳袖盖住，等妈妈回来的时候应该就是冬装了，很好混过去。长崎素世给手腕消完毒以后洋洋洒洒写了很长一串列表，满意地点头，然后和自己的恋人分享它。回归乐队不久后就开始的关系让她学到了许多和高松灯相处的办法，她并不想吓到自己的恋人，所以在刚开始的时候告诉她就好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高松灯肯定会理解并放任她这么做。毕竟说真的，她有点走投无路了。

事情也确实如同她猜想的一样，她念完了整整两页纸后高松灯也没有应激的迹象，她只是起身查看了她手腕上维护地很好的伤口，长崎素世没有再刺激创伤，没有让胸口的悔意控制住自己，没有回头，高松灯自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需要害怕的行为。

只是事与愿违，长崎素世没有起身，伤口却擅自开裂，血顺着伸向茶杯的手滴落，这让她有点晃神，高松灯笨拙地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来了创口贴，石头稀里哗啦地滚落在昂贵的地板上，把她神游的脑袋拉回来了一下，违心的话脱口而出。

“不需要，妈妈这周不会回来。”

她愣了一下，高松灯只是点头，收回去创口贴，左看看右看看，“那素世有觉得好一些吗？”，高松灯问，盯着她的脸，试图读懂她的社交表情，却好像舞台上唱着诗歌的那个时候。

那个小小的、只能活在过去的一之濑很想来到这个眼神凝视的现在，她不想被后悔淹没，也不想被舍弃，所以她代替长崎素世开口了，“没有，我觉得很空虚”，一之濑说，为了引起大人注意的自残简直就是自私自利的代表，她不合时宜地想起跪在地上听到的那句话，这让她很想死，然而母亲并不会回来，她得不到想要的关注，所以自残这件事就不是只想着自己，只剩下空虚。

高松灯就站起来，她看起来很焦虑，围绕着大大的房间转圈。如果是之前的小房子的话，她转圈的地方会小一些，一之濑不合时宜地想着，她安静地坐着，示意高松灯坐下，那个很听话的恋人温顺地坐在了她面前，抵着她的额头。这真的是很猝不及防的亲密动作，吓了素世一跳，紧接着尖叫一样的抽气声传来，已经习惯于处理这种事情的长崎素世伸出那只没有滴血的手轻轻安抚自己的恋人，悄悄地把一之濑从失控的局面里保护起来。

说讨厌自己这种话还真是错误连篇，不想舍弃过去的自己，长崎素世由衷希望十五岁的高松灯和十五岁的自己能找到适合彼此的方法。

7

高松灯和长崎素世的十五岁有点难熬，希望十六岁可以好点，高松灯想。

试着让素世用抽烟代替自残的行动全都以失败告终，对方的自残频率仍旧稳步按照计划表上的来；爱音的海洋馆年票没有过期，但是年底的活动可以考虑再续一下；乐奈还是那样，只是space的遗址好像有新的店铺要入驻了；立希的耳洞又多打了一个，爱音拉着素世想给她挑选一个不那么重的耳钉。

十六岁前夕的日子还是稀烂，但是高松灯还是忍不住许愿，她攥着一包皱巴巴的七星薄荷烟，好好把打火机放在了另一边的裤腿。她和素世站在桥上沉默不语，一般都是素世说话，她不是很懂怎么聊天，这里也没有企鹅，不然她能给素世介绍企鹅种类，高松灯沮丧地想，她靠着长崎素世，恋人那没有疤痕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梳理着自己的头发。

“要幸福哦，灯”，素世突然说，“我也要幸福。”

好的。高松灯说，突然下定了决心，她没有大喊想要变成人类，而是像头莽撞的火龙一样点燃了香烟，不得要领地吸了一口白色的刺鼻气体——然后毫不意外地开始咳嗽，眼泪鼻涕都被呛了出来，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死定了，人没有氧气活不下去的，她应该随身携带一瓶航天氧气瓶，她到底还是变不成别的东西的人类，而人类就是要追求幸福的。

长崎素世吻上了高松灯咳嗽着的嘴，高松灯不止一次想过接吻该怎么熬过去，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牙齿和舌头的味道，发炎的牙龈有着铁锈的味道，牙垢让自己无法忍受，那个早上她差点把自己的牙龈刷出血，更别提自己眼泪和鼻涕的咸味了，舌头扫过去的触觉也很可怕，但是人——人就是该接吻的，人要追逐幸福。

十五岁的高松灯惊讶地发现十五岁的长崎素世给自己的初吻是薄荷和烟的味道，大家都在腐烂发炎的十五岁传出植物生长一样的激烈味道，这让她觉得幸福，一时间忘了呼吸，然后不再咳嗽。毕竟，人就是要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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