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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炮台

小说:远东航缘录 2025-09-06 07:57 5hhhhh 3700 ℃

27 炮台

荷兰人的炮火如同狂怒的雷暴,持续不断地轰击着澳门半岛。密集的炮弹拖着尖锐的呼啸声从天而降,砸在简陋的城墙上、狭窄的街道中、以及那些惊慌失措的居民房屋顶上。爆炸声此起彼伏,浓烟与尘土遮蔽了天空,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味和建筑物燃烧的焦糊气。

然而,最激烈的战斗并非发生在主城墙,而是在提姆精心选择的登陆点——地势相对平缓、防御工事也较为薄弱的东望洋山下的海滩。

数百名装备精良的荷兰士兵乘坐着小型登陆艇,在战舰炮火的掩护下,如同嗜血的蚂蟥般,凶猛地扑向海岸。他们面对的,是由佩德鲁亲自指挥、仓促集结起来的守军。这支队伍的构成极为复杂:有身经百战的葡萄牙老兵,有本地土生葡人组成的民兵,有忠诚勇敢的黑人奴隶兵,甚至还有一些拿起简陋武器、决心保卫家园的华人居民和修士。

“稳住!自由射击!”佩德鲁的声音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声中响起,清晰而沉稳。他站在临时搭建的胸墙后,翠绿的眼眸冷静地扫视着战场,手中的指挥剑指向不断涌上来的荷兰士兵,“利用地形!节省弹药!让他们靠近了再打!”

他身着一套便于活动的轻便铠甲,墨绿色的披风在硝烟中翻飞。尽管脸上也沾染了烟尘,但他的身姿依旧挺拔,神情专注而锐利。他总能在最恰当的时机下达最精准的命令,时而指挥火枪手集火压制,时而命令长矛手组成方阵冲击,时而调动小股精锐从侧翼包抄。他的智慧与经验在这一刻展露无遗,总能以最小的代价迟滞敌人凶猛的攻势。

濠镜则紧跟在他身边不远处,充当着他最得力的助手。这个年轻的拟人早已褪去了平日里的书卷气,脸上满是汗水和硝烟,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忠诚地、准确地将佩德鲁的命令传达给各个小队的指挥官,同时还要协调后方的弹药补给和伤员救治,忙得不可开交,却有条不紊。

战斗异常惨烈。荷兰士兵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如同潮水般一波波涌上海滩,试图突破守军单薄的防线。守军虽然人数和装备都处于劣势,但在佩德鲁的英勇鼓舞和巧妙指挥下,依托着沙滩后的岩石、矮墙和临时工事,寸土不让,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火枪的爆鸣声、刀剑的碰撞声、双方士兵的呐喊与垂死的惨叫声交织在一起,鲜血染红了沙滩,也染红了近海的海水。

偶尔,战线危急,荷兰人突破了某处防线,佩德鲁会毫不犹豫地亲自拔出佩剑,带领着身边的卫队冲入缺口,用他那精湛的剑术和一往无前的气势将敌人硬生生顶回去。他那在硝烟中闪转腾挪、剑光凛冽的身影,无疑是战场上最帅气、也最能鼓舞人心的旗帜。

与此同时,荷兰旗舰泽兰迪亚号上,提姆正用望远镜冷漠地观察着滩头的激战。他看到自己的士兵如同割麦子般倒下,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几乎面无表情的样子。

“司令官阁下,”他对身旁的雷尔松说道,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看来葡萄牙人的抵抗比预想的要顽强。加大炮火支援力度吧,不必顾忌城内的那些教堂和民居,我们需要尽快制造混乱,瓦解他们的抵抗意志。”

雷尔松虽然觉得这样可能造成不必要的平民伤亡,有违骑士精神,但在提姆那冰冷的目光和背后VOC的压力下,他还是下达了命令。于是,更多的炮弹开始漫无目的地落入澳门城内,一些明显是民居甚至教堂的建筑也开始起火燃烧,哭喊声和恐慌情绪进一步蔓延。提姆的这种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罔顾平民生命的冷酷,正是他性格中可憎一面的体现。

就在澳门守军浴血奋战、几乎要支撑不住的危急时刻,海面上突然传来了不同的号角声:一支小型的西班牙舰队,包括一艘盖伦帆船和几艘辅助船只,竟然突破了外围荷兰舰船的封锁,径直朝着澳门港冲来。

“是援军!是马尼拉来的援军!”城头上的瞭望哨发出了惊喜的呼喊。

这支援军规模不大,只有百余名士兵,但他们的到来,却如同强心针一般,瞬间点燃了所有守军的希望。为首的指挥官,正是从马尼拉星夜兼程赶来的安东尼奥。

安东在船上就已经看到了滩头激烈的战况和城内升起的浓烟。他心急如焚,船只一靠岸,他便立刻带着他手下那些经历过与土著和海盗多年战斗的西班牙精锐士兵,加入了战斗。他甚至来不及与佩德鲁说上一句话,便根据战况,直接投入到了最危急的东望洋防线。

西班牙士兵的加入,立刻缓解了守军的压力。他们作战经验丰富,配合默契,很快便稳住了即将崩溃的战线。安东更是身先士卒,挥舞着佩剑,与荷兰人展开了白刃战,展现出他无私付出的决心。

在一次成功击退荷兰人的冲锋后,佩德鲁和安东的部队终于汇合在了一起。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目光在空中相遇。彼此的脸上都沾满了血污和汗水,眼中都充满了战斗的疲惫,但更多的是看到对方安然无恙的巨大欣慰和重逢的激动。

“安东!”

“哥哥!”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安东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想要像过去那样,给佩德鲁一个用力的拥抱。佩德鲁也本能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弟弟的胳膊,确认他的安全。

然而,就在他们的手即将触碰到彼此的瞬间,两人同时如遭电击般,猛地停住了动作——马六甲海峡上那可怕的一幕,那手臂变得透明的诡异景象,以及克里斯那严厉的警告,同时浮现在他们脑海中。

他们想碰触,却又绝不能碰触。

两人僵在原地,眼中刚刚涌起的欣喜瞬间被巨大的痛苦和无奈所取代。他们只能隔着这短短几步的距离,用眼神传递着千言万语——担忧、思念、以及那份因诅咒而被迫压抑的深情。这咫尺天涯的悲情,在炮火轰鸣、喊杀震天的战场背景下,显得格外残酷。

“小心!”佩德鲁猛地回神,看到几名荷兰士兵正试图从侧翼包抄安东,立刻大声示警,并挥剑迎了上去。

安东也立刻反应过来,转身投入了新的战斗。

兄弟两人再次并肩作战,却又必须刻意保持着距离。他们的默契依旧在,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能明白对方的意图,但那份无法触碰的隔阂,却如同最深的伤口,在彼此心中隐隐作痛。

西班牙生力军的加入,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濒临极限的澳门守军体内。安东尼奥和他手下的百余名士兵作战勇猛,他们久经沙场,擅长近身搏杀,很快就与佩德鲁指挥的葡萄牙及本地混合部队形成了有效的协同,将荷兰人试图从滩头阵地进一步扩张的势头硬生生遏制住了。

兄弟两人,一个沉稳调度、精准指挥,一个勇猛冲锋、身先士卒,在这片狭小的战场上形成了奇妙的互补。他们无需过多言语,一个眼神交汇,一个手势示意,便能迅速理解对方的战术意图。然而,那道无形的、绝不可触碰的界限,却始终如同冰冷的烙印般提醒着他们。好几次,在激烈的混战中,他们几乎要本能地互相掩护、拉对方一把,却都在最后一刻生生止住,眼中同时闪过无法言说的痛苦与克制。这份咫尺天涯的煎熬,甚至比敌人锋利的刀剑更让他们心痛。

海面上,荷兰旗舰泽兰迪亚号的甲板上,提姆透过望远镜,面无表情地看着滩头胶着的战况以及突然出现的西班牙援军旗帜。安东尼奥……他竟然也来了!提姆的嘴角似乎向下撇了撇,冰蓝色的眼眸中寒意更甚。他原本以为凭借优势兵力可以迅速拿下澳门,给佩德鲁一个沉重打击,没想到西班牙人竟然会来支援,但这说不定是他报仇的最好时机。

“司令官阁下,”他对一旁的雷尔松说道,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看来速战速决已无可能。命令炮舰,不必再顾忌误伤,对圣保禄炮台以及……山上的那座耶稣会学院进行覆盖性炮击。摧毁他们的制高点和精神象征,或许能更快地瓦解他们的抵抗。”

雷尔松有些犹豫,攻击学院和平民区并非光彩之举,但看着提姆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滩头上不断增加的己方伤亡,他最终还是咬牙下达了命令。一时间,更加猛烈的炮火呼啸着砸向澳门城内,圣保禄炮台周围浓烟滚滚,连带着山坡上的学院建筑也开始燃烧起火。提姆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仿佛在欣赏一场与己无关的烟火表演。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守军虽然得到了增援,但在荷兰持续的炮火压制和不计伤亡的轮番冲击下,也渐渐显露出疲态。弹药在迅速消耗,伤员不断增加,防线数次被突破又被夺回,所有人都已精疲力尽,几乎是凭借着最后一口气在支撑。佩德鲁的声音已经嘶哑,安东的身上也增添了数道新的伤口。澳门,这颗葡萄牙在东方的明珠,似乎真的要在狂风暴雨中陨落了。

就在这最危急的时刻,一个谁也未曾预料到的转折发生了。

在硝烟弥漫、几乎快要失守的圣保禄炮台上,一位平日里只负责祈祷和研究的意大利籍耶稣会神父——贾科莫·罗,看到身边的炮手纷纷伤亡,炮台火力大大减弱,情急之下,他竟然亲自冲到了一门还能运作的加农炮旁!这位学者模样的神父,此刻眼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他凭借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和或许是平日里耳濡目染学到的一些炮术知识,亲自调整炮口,点燃了引线。

“轰——!”

一声巨响,炮弹带着所有人的希望与绝望,呼啸着飞向了海面上密集的荷兰舰队。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那颗小小的黑色炮弹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那发看似普通的炮弹,竟然不偏不倚、精准无比地直接命中了荷兰舰队中一艘负责运输火药补给的大型武装商船。

“轰隆隆——!”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传来,比之前任何一次炮击都要猛烈百倍。那艘火药船瞬间化作一个巨大的火球,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甚至让海面都剧烈地翻滚起来。无数燃烧的碎片如同流星般四散飞溅,引燃了周围数艘荷兰战舰的帆布和甲板。爆炸的火光几乎照亮了整个天空,连远在旗舰上的提姆都能感受到那股灼热的气浪。

荷兰舰队瞬间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混乱。火药的殉爆彻底摧毁了他们的补给线,也摧毁了他们的士气。士兵们惊恐地看着那如同炼狱般的爆炸场面,指挥系统也出现了短暂的瘫痪。

“就是现在!反击!”佩德鲁和安东同时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振臂高呼,鼓舞他们精疲力竭的部队进行最后一次决定性的反击。

“为了澳门!” “为了圣地亚哥!”

葡萄牙士兵、西班牙援军、澳门市民、黑人奴隶——所有残存的守军,在这一刻爆发出惊人的勇气和力量,如同潮水般从工事后冲出,向着海滩上那些惊魂未定、阵型混乱的荷兰士兵发起了猛烈的反扑。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气势如虹的反击,以及那场如同神谴般的大爆炸,荷兰军队的抵抗意志彻底崩溃了。士兵们开始溃散,争先恐后地逃回登陆艇。

荷兰旗舰上,提姆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他的计划,他那志在必得的围攻,竟然因为这样一发“幸运”的炮弹而功亏一篑。他的拳头在栏杆后悄然握紧,但他终究是冷静的,知道大势已去,再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

“……撤退。”他用冰冷的声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荷兰舰队如同斗败的公鸡,狼狈地收拢残余的登陆部队,开始缓缓撤离澳门海域,海面上只留下漂浮的残骸、燃烧的船只和无数的尸体。

当最后一艘荷兰船消失在海平面上时,澳门的阵地上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胜利了!他们竟然真的守住了!

无数人喜极而泣,相互拥抱,或者干脆瘫倒在地,大口喘息。佩德鲁和安东站在被炮火熏黑的城墙垛口边,同样浑身浴血,疲惫不堪。他们看着远去的敌舰,又看了看身边劫后余生的城市和欢呼的军民,彼此对视了一眼。无需言语,眼神中已经包含了太多——有胜利的喜悦,有并肩作战的情谊,有对牺牲者的哀悼,也有那份无法靠近的、深深的遗憾。

但无论如何,澳门保住了。佩德鲁环顾四周,看着硝烟中重新飘扬起的葡萄牙旗帜,看着身边忠诚的濠镜,看着前来支援的弟弟安东。是的,葡萄牙帝国或许正在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但只要他们还在战斗,只要还有人愿意守护这份荣耀,它就依然坚挺,并未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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