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旁的小区6层小楼门口，一辆五菱宏光准确得将车尾对准楼大门停下。快递小哥熟练地把一个个纸箱子搬下车来，有大有小，一共6个。司机也赶忙下车，不等所有箱子搬下车，就赶紧把车里搬出来的箱子搬上六楼，一直到最里面的房间去。

钟佳华早已经在房子里等候。她在昨天收到脉搏跳动公司的预约送货电话，货品将由专人送达，保证全程隐藏个人信息，还可以预约任何时间送货，甚至是凌晨两点。不过佳华倒不至于谨慎到如此地步，她把时间约到了第二天的晚上7点，因为这时她早已在下午4点就上完了当天的大学课程，并推掉了晚上的瑜伽课，所以佳华有足够的时候在食堂吃完晚饭再洗个澡，专门等候快递到来。

在签收之后，司机回到了车上，而快递小哥又化身工程师，按部就班地拆开箱子，取出一个个透明塑料包装的黑色部件。这些东西也把出租屋不大的客厅给塞满了。

“请问是放在哪个地方好。”

佳华走到房间门旁边的空处，用双手指着说：“就放在这儿吧。”无疑这是佳华早已准备好的位置，因为原本这里放的是餐桌，而现在餐桌已经被挪到沙发面前。

工程师小哥没有发出任何疑问，这个位置已经满足了货品安装需要的面积、电源等一切条件，于是熟练地组装起来。

佳华只沉默地看着工程师的组装工作，一个新奇的事物正被搭建起来。

工程师把6个组件组合好后，出现的是一个看起来有点像跑步机的平台，地面有可容纳一人的履带机，履带机能够360度旋转，也能形成15度以内的倾角，佳华心想这一定是用来模拟上坡的；平放着的履带机下方还有一个底座，两侧各伸出一根梁。梁的一侧是操控台，镶嵌着一台类似于笔记本电脑的设备，拥有控制整台机器的最高权限，用于基本设置、维修以及第三人的强制控制，包括开关机等；履带机底座的另一根梁连接的则是一个人形的装置，能看出来这是个机器人，除了手脚外都是冰冷的机械骨架，而手脚则包裹着类似皮肤质感外皮，哦，佳华还特别注意到，机器人的裆部也伸出来一根包裹着仿真外皮的棒子，可说是这项产品功用的显著代表了；机器人的腰部伸展出一个像大钳子的东西，功能不明。当工程师测试的时候，操控台和机器人还可以环绕着履带机旋转。

工程师安装并调试好机器后，就把说明书拿来交给了佳华。

“客户您好，机器已经安装调试完成，您可以放心使用。这是机器的说明书，不过可能用处不大。”工程师笑着说，“我们的产品内设了AI以及全天候客服，您在使用的时候可以随时咨询产品相关问题。那祝您生活愉快，我先走了。”

送走了工程师，佳华看着这颇为怪异的机器，不禁也感到不可思议，怎么她就让它进入到了自己的客厅里来，堂而皇之地占据着1/4的面积。

这还要从半年前说起。

半年前的钟佳华还在位于汉东市一个高档住宅小区的家里，过着大学一年级结束后的暑假。当然这只是他们家众多房产中的一套，或者说最舒适的一套房子。

佳华的父亲老钟经营着一家专门生产机械零部件的企业。当下正是本国制造业兴起的时代，本国的5G技术、人工智能技术、虚拟现实技术也突飞猛进，隐隐有赶超当今世界拥有最先进技术的米国的趋势。汉东省汉东市更是这个时代的先锋，在市里一把手李大刚的带领下，全市上下高大快上搞建设。现在市里除了拥有各大科技巨头的总部和工厂，也同时拥有着这些科技巨头的下游供应商。老钟的工厂生产的机械零部件提供给上一级的供应商；再由这些供应商加工成更为完整的部件并提供给产品制造的终点——科技巨头们的工厂。科技巨头们富可敌国，而他们的下游零部件供应商的老板们也吃尽了时代的红利。

如此看来，佳华对这样一台机器的出现就不会感到意外了，她只是惊讶于最尖端的科技居然用在了这种事情上。以至于当她在P024网站上看到这个所谓的“春日号”虚拟现实机的广告时，只当是虚假广告。

P024，一个主打经营色情业务的网站，提供着各种形式的图片或者视频内容，应有尽有。佳华保持着理性的态度对待这个网站，只把这里当做满足自己性欲发泄的出口。因为规律袭来的性欲总能干扰佳华对学业的追求，不过她很快地发现了这个发泄渠道。只要登录这个网站，看过了符合自己需求的视频，伴随着自慰，欲望便自然地发泄出来，换来的是一个新的清醒的自己。直到一通脉搏跳动公司客服的电话打来。

“您好，请问是钟佳华小姐吗？”女客服问道。

“是。”佳华看着来电显示已标明“脉搏跳动客服电话”，联想起网站上看到的广告，这通电话才不至于一开始就被挂掉。

“佳华小姐您好，给您来电的是“脉搏跳动的官方客服，公司与P024有着深厚的合作关系，获知您是P024网站的超级VIP用户，公司给到您‘春日号’虚拟现实机的试用体验，您有兴趣体验一下吗？”

“倒是看到过你们的广告。”佳华欲言又止。

明确对方感兴趣的信号后，女客服顺势熟练而简洁地介绍了产品的基本功能，佳华也饶有兴趣地问道其中包含的技术。最重要的，女客服承诺本产品试用完全免费，并将以绝对保密方式送货上门并安装，试用期间的咨询、调试及维修也一律免费，试用期以产品无法继续使用或用户退还为止。当然，试用产品仅为低配版本，其他功能可由用户按需购买并加装。

如果佳华是在家里，或者是在学校宿舍，那么她是断不敢把这样一部机器放进房间来的，但如今她是住在校外的一个隐秘的房间里。

往日的佳华，凭借理性的大脑一定能想到女客服所说的错过机会将自动转赠下一个用户，不过是一种营销话术。但是，佳华却想起自己的经历来：自己一直都以出色的学业作为目标，所有的情爱之事都被当做了浪费时间的事务，甚至逛色情网站这种“低级趣味”的爱好都被自己进行了合理化运用。按照客服的介绍，这个机器可以实现“不接触”的性爱。这是不是可以当做一种运用呢……

在温柔的询问声中，佳华引以为豪的自律与忍耐终究没能抵挡住女客服熟练的推销用语，生怕错过了转瞬即逝的试用机会，任凭机器寻着自己提供的地址闯进房间，来到佳华的眼前。

时间还早。刚才工程师调试完成后就一直没有关机，只告诉佳华关机的方法。“不如试一下再关吧。”

佳华按照工程师说的，站在了履带机上面，把操控台上挂着的眼罩戴在了头上。眼罩完全蒙住了双眼，并在佳华的脑后固定。

映入佳华眼睑的就是一个类似房间的空间，但这个房间与自己现实的房间完全不同，里面整体采用极简木色调现代风格装饰，有一张3米宽的大床，占据整一面墙大小的落地窗，靠窗位置是一张桌子和两张椅子，落地窗正对的墙面上则嵌着一扇关着的门。随头部的摆动视角会跟着转动。还未等她感叹场景的真实，门便打开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穿着白色衬衫以及黑色包臀裙的长头发女人。进来的人如此逼真以至于佳华被吓了一跳。

“客户您好，我是您的AI助理麦麦，您是第一次使用本产品吧？您有任何疑问都可以直接语音咨询。”

“您好。”

“让我来向您介绍本产品的使用方法吧，既然您已经进入房间，我就直截了当地跟您说，本产品的主要功能就是通过网络连线和机械拟真，来让客户在赛博空间体验真实的性爱，可以说，本产品的一切都是为性爱和交互体验而设计的。”麦麦微笑着说。

虚拟现实机呈现的先进性让佳华快忘了本产品的终极目的了，听到如此直接的介绍顿然面红耳赤。

“您一定非常期待尝试一下了吧，现在就请您跟着我的向导注册账号吧～”按照AI助理麦麦的指示，佳华从零开始注册账号。

首先是用户名，她决定采用一个更有个人色彩的名称——“钟鸣嘉年华”，这样便暗含了自己的名字；但她却没有用自己的照片，而是用一个普通卡通形象作为头像。

紧接着便是对自己这个网络形象的设置，麦麦提示说，数据设置得越精确、越接近本人，性爱过程中的体感将越真实，而最有效的方式当然是采用需要另外配置的全身扫描仪进行扫描录入身体数据。

身高168cm，体重55kg；上胸围95cm，下胸围77cm，即36D的乳房，形状为水滴型；腰围66cm，臀围95cm。尽管像是采用的都是体检而来的数据，但佳华还是一眼就知道这副身体不像自己，但已有七八分相似。想到这样的裸体会被网上的人看到，佳华还是脸热得直冒汗。

这样的话用自己的真实相貌去塑脸型就万万不可了，麦麦也建议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不宜按照真实相貌建模，且可以在标准模型的基础上稍加修改。佳华照做了，她选了一个黑色短发的女生头部模型，虽然和自己的长发完全不同，但脸蛋更显得完美无瑕。

最后，挑一件合适的衣服，就可以出门了。佳华按照自己的习惯挑选了一件短袖t恤和一条喇叭长裤。这时麦麦又出现了，说道：“在赛博空间，您可以更放开，更‘性感’一点哦～”

也对。赛博世界里的佳华应是另一个自己，另一个可以不一样的自己，如果还与现实生活中处事方式一样，那来到这里的意义何在呢？穿着也是这个道理，是他人对自己的第一印象，如果在一个虚拟的世界里仍然是保守、无趣的形象，那还不如回到现实世界。想罢，佳华真空着换上了一件篮球背心，和超短的篮球短裤。

“您可以出门寻找自己的欢乐时光了哦～”

推开房间唯一的门，就是外面的街市了。尽管街道的楼房呈现出混凝土与瓷砖的质感，林立的招牌放射出耀眼的霓虹灯光，周围人物交头接耳、店家叫卖、车辆行驶的混杂声音与学校旁的集市无异，但每个人物头上旋转的玻璃方块告诉佳华这不是现实世界。

是的，在这个赛博世界，会把最真实的现实模拟用到私密空间，而在这个公共空间，人们需要的是快速找到自己想要的信息，或者信息对应的人。

只见女人头上的方块每一面都呈现着不同的信息，大体不外乎年龄、身高、三围等数据，以及SM、SP、口、颜射等等字眼，虽然这些名词佳华有的知道有的不知道，但她一直把通晓这些意义当做埋藏心底的秘密，而在这里却被明晃晃显示出来。而大多数女人的方块都特意留了一面显示着一些数字：“每次2000元”、“1500元/小时”、“包夜5000元”，不一而足。

“这不是在卖淫吗？！”佳华不禁惊呼。女人们都把自己的身体特征和可以接受的性爱方式提前列明，这当然是容易理解的，因为大家都不希望在询问中浪费时间。但享受欢愉不是相互情愿的吗，为什么会这样明码标价呢？

“麦麦可以为您解释这个现象。”鼓膜耳机里出现了麦麦的声音，但她的形象却并没有出现在视野当中。原来默认设置里AI助手会在客户的无交流状态下被问句唤醒，当然也可以设置关闭或者通过关键词唤醒。

“赛博空间提供了一个高自由度的交流场所，人们可以进行任意装扮也可以任意设置标签，当然金钱交易也是允许的，为了保护客户的隐私，赛博空间已开发独有的支付系统。”麦麦接着说，“男性客户更多地是为了寻求性服务，而女性客户可以提供性服务，因而自然产生由男性客户购买性服务市场需求，当然这只是大多数情况，同性服务以及男性向女性提供服务在空间也存在哦。”

听过麦麦的解释，佳华只感到所谓的隐秘赛博空间，不过是另一种买春卖春的形式罢了。这些标着价码的女人，在现实世界有着更准确的名字——娼妓。

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钟佳华心中产生了一丝愠怒，但却没有驱使她摘掉眼罩，反而让她攥紧了拳头，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是一个好奇的问题：“我的价格是多少？”

尽管难以启齿，但这个数字已经让佳华又羞又恼，尚不会查询这类信息的佳华最终还是趁着无人的时候询问了麦麦。

“您的系统评估价格是200元每小时。”

“什么？怎么会这么低？！”

“这里麦麦务必跟您解释一下，系统的评价体系是按照您的受欢迎程度来衡量的，您还没有任何的交流活动，目前系统只能按照已有条件给您评估价格。”

真是魔鬼一般的系统呀，这种设置意味着每一个女人都要从最廉价的妓女做起。她似乎略过了对自己是妓女的评价，明显不对等的价格评级才真正激起了佳华的愤怒，廉价是暂时的，我一定不会比其他女人差！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向前迈进一步的话，钟佳华就永远是一个只值200块的廉价低级妓女。履带在不断地向后倒，佳华则不断地前进着寻找合适的对象。这时她才注意到男性客户的长相都大相径庭，头上方块里的标签却各不相同：实测19cm、硬度、人肉机关枪；又或者是擅长羞辱、SM大师、装备齐全；甚而有的标签是给钱爽快……

身为价格最贱的妓女，自然也无法获得“高价值”男性客户的青睐。

“其实未能出高价的男性客户不一定差劲哦，在性爱方面的能力和财富不成正比呢。”

虽然听起来像是让女性客户尽快参与的诱惑之言，但麦麦说得不无道理。佳华这么想着，很快就物色好了一个准备花半个小时为50块钱讨价还价的男性客户，佳华马上打断了他，并以150块成交。

佳华把讨价男带回了刚才的房间，有麦麦指路，房间门上面有“钟鸣嘉年华”的字样，并不难找。

进入房间后讨价男迫不及待除去了衣服，佳华却愣在了原处，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的裸体真切地站在面前，尽管是在虚拟空间。

“你也快点呗。”讨价男催促道。

“嗯……嗯？”佳华显得不知所措，定住许久。

“玛德果然便宜没好货，怪不得这么爽快答应，不会是没人要的乐色货吧！”

“他说我什么？”从小到大，佳华受到最严厉的批评不过是英语考试第一次低于90分时被认为过于懒散，但在这里，自己却被一个陌生男人轻而易举地评价为“便宜货”和“乐色货”！想着便忍不住地哭了出来。

眼看男人转身就要往门处走去，佳华却急切地想要阻止男人的离开，焦急地哭喊着“麦麦，麦麦，我该怎么办！”

“您也把衣服脱光就好了哦～”

哦！佳华这才发觉自己还穿着那套宽敞的篮球背心和超短裤呢。

“您在现实的家里把睡衣脱掉吧～”

赶紧的，佳华摸着自己睡衣的纽扣一个个解开，把内衣也剥开来，而空间里的篮球背心不知怎的也就脱离佳华的身子落在了地上；接着佳华又利索地褪去了睡裤和内裤，同时她在空间的超短裤也从佳华的私处消失了。

在赛博空间里的佳华终于被自己剥光，乳房和下体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在男人面前。

没等佳华感受羞耻，讨价男便扑了上来。佳华只感到被压到了床上，双肩都被有力的双手抓住而无法挣脱，嘴巴便不可避免地被男人的嘴封住，但好在男人的嘴没有像电影里疯狂做爱的人那样快速到处乱吻，而是在佳华的面部周围不断游走。

当佳华的注意力都在男人的嘴上时，突然感到下体被硬物刺入，身体不住痉挛。

“疼！”佳华好想逃开，但好舒服～这是自慰器给不到的充满感。

“玛德…浪费我…那么…多时…时间！”男人一边嘴里念着词，一边不断地突入。

“嗯…嗯…嗯……”佳华的宫腔被无法掌控地冲顶又放松，冲顶又放松……

“臭…婊子…贱货…艹死…艹死你！”

“嗯…嗯…嗯……”佳华已无法思考，任凭讨价男的污言碎语涌入大脑。

“我艹……”一瞬间，肩膀上的抓力消失了，宫腔也好像空洞起来，暴风雨结束了。

当佳华抬起头，已经只能看到门沿着既定轨迹关上。

“心之宝到账150元。”耳边传来麦麦熟悉而机械的声音。

佳华摘下眼罩，发现自己正赤身裸体地横躺在机器人腰部伸出的托架上，机器人的男根部分泛着湿润的光泽。绵软无力的佳华并没有理会男根上的液体，也没有理会掉在地上的睡衣和内衣裤，而是径直地从客厅走进房间，卧倒在真正的床上。

眼睛里仍然流淌着泪水，佳华回想着男人从进门到离去的每一句话，委屈与耻辱这才重新占领了大脑。眼泪如注地流向嘴角，嘴角正微微扬起，正好接住了眼泪。

【未完待续】

小说相关章节：【短篇系列】赛博娼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