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前哨战（3）

刚才还舒适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很不详。

“大哥，为什么说这种话？”

泰阳放下了勺子，反问我。

“大王……”

大概是突然感到不安？奥莉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抓住了我的手腕。

被魔法处理过的硅之类的材料有些冷冰冰的，完全不像是人体的温度。

“难道……大王打算求死？”

*抓*

我握住了奥莉的义体：

“没，我只是需要确认一下。别这么紧张……我只是在想啊，如果自己真有个三长两短，万劫不复了的话，能把力量留给你们不也是个后路吗？”

“不……就算这样说……”

没想到会有那么过度的反应。

难不成是我的表情无意中又可怕起来了？

这样想着，自己伸出僵硬的手搓了搓脸。

“所以……大哥的意图是什么？诚然，我杀了你之后，那种力量会转移到我的身上。”

大概是从未考虑过这个结果，泰阳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头。

我喝了一口水，而后把玻璃杯放回了桌子上。

安静的厨房里回荡着杯子与桌面碰撞的声音。

“所以，也就是说……【木令王】的力量可以转移。”

想当初，为了防止我不适合这个王位，国王的残余势力准备了名为“木泰阳”的保险措施。

其目的，就是为了把那传承下的力量留给适合的、真正能善用那个力量的人。

“既然能准备第一次，肯定就会有第二次吧？”

有多个保险措施并不奇怪。第二个泰阳，或者第三个泰阳什么的。

“而且，其他的后备手段，肯定对我不会友好。”

“我明白大哥的意思，但国王的那股力量，传到我身上时，已经只剩下那个半吊子的版本了。”

泰阳的话半对半错。他幼时生存的贫民窟里有一个实验室。

据可信情报推测，那就是曾经试图研究、继承国王之力的团体。

而那里唯二的幸存者，只有泰阳和奥莉。

但遍观全球，【木令王】的参与势力何止于此。

“就我所知，绝大部分残部都逃到了隐秘的地牢中。”

“……是的。”

泰阳同意了这个看法：

“大哥是想说，那些势力打算夺回你身上的力量？”

“应该不是没有可能性吧……萨金蒂？”

打了个手势，一个影子显现出来。

在准备与猎人协会最后对决的过程中，我研究了许多木令王相关的信息。

研究领域主要涉及那些被忘却的王室书籍，还有王之【人子】。

其中还有一些关于国王继承者的信息。

“哈，叫我了吗？”

萨金蒂突然出现，抢过我的筷子，夹起了一块儿煎火腿肉，塞进了嘴里：

“呐呐呐~好吃。”

“谁允许你吃了？”

“让我加班跑业务还不管饭啊？好无情！黑心老板！”

这家伙居然抽泣起来，开始擦眼泪。

有一个瞬间，我恨不得使劲踹一脚她的肚子，让她把我的火腿肉吐出来。

一直看着我们的泰阳叹了口气：

“看来大哥还挺适应【白蚁】的。不过没想到居然能和她聊得来。”

“这个二货和你一样离谱。”

“别那么贬低我啊大哥……”

不知道这里是不是有什么“近朱者赤”或者“同性相斥”之类的原理——

不过就像泰阳总和奥莉争吵一样，他和萨金蒂似乎也不是那么聊得来。

“啊呀~奥莉，你好呀~”

“你好~”

反倒是萨金蒂和奥莉似乎关系不错？两个人开朗地笑了笑，打了招呼。

也许她们只是和泰阳相处不来？

“……大哥居然不知道吗？这俩女的是表亲。”

“啊哈？”

苹果树和天目琼花是表亲？

（译者:注:植物学分类的意义上真的带点儿亲xd它们都是被子植物门，木兰纲真双子叶（Eudicots）植物。可也到此为止，离得并不近。因为这样就算表亲的话，世界里的植物多少都能攀点儿亲戚了。）

怪，但合理。出现这个情况的原因是第一代【木令王】与相当多的雌树有染，自然也在世间留了许多“私生子女”。

只是因为其中绝大多数的血脉浓度稀薄，因此无法使用国王的力量罢了。

“这就是她这么抽风的原因？”

“喂，你的话很严厉啊。”

萨金蒂立刻顶撞了我。

不过与此同时，奥莉却用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看来，国王的后代多少都有点儿神经短路，脑子里缺根螺丝。

“总之，有些跑题了，听我说。”

话题被歪向奇怪的地方了。我清了清嗓子，拍了拍手。

三人的视线一下子看了过来。

“关于‘人子’，我先说说我理解的内容。有不对的，请帮我指出来。”

至少这三人是我认为最接近木令王的存在，所以我可以在这里说下去。

王之【人子】，这个力量究竟为何？

简单概括，就是【木令王】独有的特殊能力，能够将与我身体交合的树木所拥有的能力和本质复制下来，以及与此相关的一切力量。

我现在拥有的，主要有三大类：

第一是【万树总纲】，通过收集图鉴而获得力量、能力。

第二，性功能、性冲动的发展。

第三，可以使用初代木令王所使用过的能力，比如说【奴役化】或者【行走的信息素】。

“但是大哥，除此之外不是还有吗？”

“有，但是先不讨论那个。”

我承认了泰阳的观点——不过那个的危险性过高，现在先不需要讨论。

萨金蒂和奥莉有些困惑。

但是这件事，只有我和泰阳知道，是个大秘密。

“而木令王的【人子】，可以转移到别人身上。”

泰阳就是被人为强行制造出的、更够接收【人子】的器皿。

“而且……国王留下的预言中，有那个说法，对吧，萨金蒂？”

作为回应，萨金蒂看了看我，压低了声音：

“……第二任‘王’之人子成熟之时，世界再次陷入混沌之日。潜藏的地牢失控暴走，重见天日。”

与其说是国王留下的预言，不如说是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众多学者与世界树得出的结论。

我拍了拍自己的心脏。

晕倒的那一周多时间，王的力量正在增强。

“……大哥昏迷了？”

“小事儿，别担心。”

泰阳曾经告诉过我：若我未能成为适合王位的容器，地牢里木令王的残部就不会承认我的身份，不会认可我为新的统治者。

当时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但仔细一样，谜底就在谜面上，泰阳曾经也还告诉过我——

“也就是说，那些家伙也可以觊觎我这股力量吧？”

换句话说……我若是身死……就可以摆脱木令王的【人子】，这也是我认为自己必须死上一次的原因。

想了半天，还是得死一次啊。

“其实……大哥，关于国王的人子，我们知之甚少，也不知道未来会如何表现，因为真的不确定……”

“是啊大王，我也只知道个大概罢了。”

果然是个难以描述的概念吗？

“不，你们听我说……”

我记得自己晕厥时，听到过的某个声音。（译者:注:Ch.391）

就像是在耳边呢喃，催促我去抢劫或者强奸某人一样，怂恿我。

“……‘王’、‘命运’。”

舔了舔嘴唇，我说出了曾经听到过的这两个词。

可是桌旁的三个人都有些摸不到头脑。

“接受吧。”

萨金蒂突然阴森地笑了，无由头地来了一句。

反倒给我吓了一跳：

“……你知道那两个词的深意啊？”

“没。我瞎猜的，如果是什么填词游戏的话，接下来的词大概就是‘接受吧’？”

虽然是个毫无理由的猜测，但似乎很有道理……

可是越细想下去，越觉得思绪走入了迷宫一样迷茫。

但几乎可以确定的是，这个“人子”的能量越强，世界的地牢就离失控越近。

现在这个世界已经战火纷飞了，如果再突然来一手地牢失控，失落的地牢重见天日，国王残部重返世界……

那绝对又是一场灾难，生灵涂炭。

难道真的会把世界毁到无可挽回的程度吗？

“所以，大哥的意思是，地牢暴走后，瞄准的第一个敌人是你自己？”

“是的。”

真是雪上加霜。

泰阳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观点：

“……所以这一点也不得不准备好啊。”

“这个嘛……一定要准备吗？”

“嗯？”

虽然没明说，不过我已经感觉自己死定了。

活下来的可能性有一成吗？

敌人越来越多，与其抓襟见肘地疲于防守，不如尝试驱虎吞狼，设法把能利用的利用起来，在其中寻找新的机会。

所以，我决定赌一把。

“泰阳。”

“嗯。”

“很抱歉在你休假期间提出这个，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嗨，这有什么好抱歉的，大哥尽管提就好了，反正我也打算很快就回去。”

泰阳讪讪地笑了笑：

“至于说回报，以后有机会了，请我和奥莉喝一杯吧。你有什么要求，直说就可以了。”

“好，谢谢。”

还有很多事情仍然未能探明其究竟。

【时间之世界树】赋予我的那个残余，到底有什么用？（译者:注:Ch.160）

木令王留下的地牢如何暴走？

可以肯定的是，我只有更加逼迫自己抗压，只有在更加穷途末路、更加绝望之时，一些事情才会发生。

反正我的直觉就是这样说的。

要不就是真的亲身濒临死境……若不是这样，就是疯狂地使用国王之力，直到自己疯掉。

就在这样苦恼的时候，泰阳却突然狡猾地笑了笑：

“但是啊，大哥不回家？”

“……家？”

“我是说茱萸姐啊，她不等你么？”

“哦……我给了她一个用于通讯的法宝，有事儿了就会联系我。”

最近的魔法工程真是越来越先进了，用途也愈发多种多样。

有些“小作坊手机”可以在不装电话卡、不依赖运营商的情况下就发挥作用——当然是违法的。

而且，只能联系到特定的终端。这倒是很适合山茱萸。

如果发生什么事，二人就相互联络。

就在这一刻。

*嗡嗡嗡嗡！！！！*

粗暴的震动声。

好不容易找回的、有些温暖的气氛，一下子又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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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时宪，不知所踪。

*啪嗒*

捆头发的发带被直接扯断。凌乱的深绿色头发下，凶狠的目光扫过周围。

----“老师，你觉得，如果我死了，你会感觉怎么样？”（译者:注:Ch.162）

音犹在耳。

连续一个多星期的未眠之行，忙碌奔波。

目光有些模糊，刺眼的阳光照下来，有些刺痛。

----“还说什么‘增加女人的数量，这样你死了也没有关系’……老师啊，这话是不是太荒唐了？你以为这是演什么B级电影么？剧情太诡异了吧？”

那个混蛋东西。

总是脑袋一热就意气用事，不管不顾。

明明当时苦口婆心地劝自己不要涉险……

那个狗东西，完全不在乎身边人的感受吗？

脸颊火辣辣的，步伐也显得摇摇欲坠。但绝对不能在此停下，拒绝跌到，只是艰难地踱步。

“……我明明都答应你了。”

----“不管怎样，老师如果死了，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就这样待在我身边，这样就好。”（译者:注:Ch.162）

那样的对话重复了多少次？

----“…不许死。好好活着，好好爱我。我愿意为你做一切。”（译者:注:Ch.198）

无数次的叮嘱、恳求、依附，但还是突然分开了。

所有的联络方式都失效，聊天账号被封禁得连个痕迹都剩不下。

二人曾经发送过的消息记录也早已不复存在。

李世英能理解他的心思——因为她自己也正打算做同样的事情。

“……”

话说，回想起来，这里似乎就是二人初次相见的地方。

购物商厦前，人潮汹涌如蚁群。

她察觉到了【树丸】的能量，而后主动接近了那个人。

在艰苦而残酷的初次交锋后，两人又一次在学院相遇。

停下了脚步，她呆呆地望了望天空。

“然后，这里……”

灵光一闪。

李时宪的那间小破公寓！

她曾经去过一次那个地方！印象中，离这里并不远！

世英像是疯了一样，拖着疲惫的身体狂奔起来！

概率很小——但至少算是个希望！

酸痛的腿部肌肉发出了悲鸣，但一想到他可能就在那儿，世英就会更用力地迈开腿。

“呼，呼……”

为疲劳的身体附上魔力，气喘吁吁地直奔过去。

这么拼命，居然是为了找男人……心里这样想着，差点儿笑出声来。

但那个男人就是如此重要。

*砰，砰，砰，砰！*

粗暴地跑上了金属楼梯。

*扑通！*

重心不稳，上半身撞在了旁边的墙上。

凌乱的头发遮住了视线。

许久以来，她都无暇去照顾自己的发型，不知不觉中，头发长得更长了。

红着眼睛的李世英，来到了李时宪那个小房屋的门口。

“……”

然而，没有人。

透过破损的门，可以看到一个比印象中更有生活气息的空间。

电饭煲之类的餐具，还有碗筷的数量、座椅的数量……

应该是有两个人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从床的大小也能看出来。

只是……

这些东西全都损坏、碎裂了，散落在地面上，一片狼藉。

其下，还可见到未干的血泊。

世英的嘴唇被自己咬破了，颤抖个不停。

难道……

*咔噔*

没有更多的考虑时间了。

枪支上膛、剑刃出鞘的声音回响在四周。

锋利的剑尖抵在了李世英的后背。

如同接下来就要把身体劈成两半一样。

“李世英。(@_@)……”

珍贵的知交——只是现在那个声音听起来如此惹人生厌。

“……”

全副武装的副会长大人，就在她的背后，拔剑相向。

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更多交谈。

星星紧绷着脸，对埋伏在周围的猎人下了命令：

“逮捕。(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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