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提比略庞大的身躯沉重地砸在地上，柔软的草叶被他巨大的体重压得分向两旁。他能感觉到系在自己狰狞巨颚上的缰绳松弛下来，那根象征着屈辱的皮带无力地垂落。这头年轻的蓝龙就这么趴伏着，享受着片刻的宁静。只有林间的微风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视野的边缘，一座小木屋静静矗立在空地的尽头，想必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他感觉到背上的重量开始挪动，向右侧倾斜，似乎在口袋里翻找什么东西。随后，两声清脆的爪尖敲击声落在了他坚硬如铠的鳞片上。

　　“好孩子。看，没那么难，对吧？”

　　提比略喉咙深处忍不住地滚过一声沉闷的、充满不甘的低吼，但随即又强行压了下去。他不确定那狗头人是否听到了，但最好还是不要惹怒他新上任的……“主人”。光是在心里想到这个词，他就感到一阵反胃、恶心，至今仍十分抗拒在意识里如此称呼对方。一头龙，向别人——尤其还是个狗头人——称呼他为“主人”，还剩下什么尊严可言？更何况，更糟的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让那个…低等生物骑在自己的背上……

　　他感到侧腹被更用力地戳了一下。算不上粗暴，但足以引起他的注意。

　　“回答主人的话，宠物。”那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是，主人。”

　　“回答我的问题。刚才那么做，很难吗？”

　　“不，很简单。主人。”

　　最后一个词的发音拖得有点长，他话语中那难以掩饰的鄙夷几乎是无意识地流露出来。一阵恐惧瞬间席卷了他，他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忽地感觉到自己突然变得无比渺小。一只覆盖着细鳞的爪子缓缓抚过他脖颈上沉重的黄铜项圈，指尖轻轻触碰着上面雕刻的符文。那冰冷的触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不当的行为可能招致何种后果。

　　“呃……啊……对不起，主人。”他慌忙补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哼。”

　　他的主人没再多说什么。他感觉到狗头人那轻盈的身影从他背上滑下，以一种敏捷优雅的姿态落到地面。提比略飞快地瞥了他一眼，随即赶紧移开视线，但那短暂的一瞥足以让他看清主人回望过来的眼神——严厉，而充满自信。

　　“屠戮者卡尼兹”——这是他的头衔，尽管提比略很少需要这样称呼他。对狗头人来说，卡尼兹的身材算是高大的，虽然比起任何人类都还是明显矮小。他身上的鳞片异乎寻常，在打磨后闪耀着一种深邃的赤红色光泽，仿佛流动的熔岩。他头顶上长着一对向后弯曲的犄角，棱角分明的面部特征透着一股帝王般的气质。他的盔甲和装备看似简单，却制作精良，保养得一丝不苟。肩上那对黄铜护肩更多是装饰作用，而一件血红色的连帽斗篷则半遮半掩地覆盖着他挂在腰间的各种药剂瓶、试剂袋，以及插在大腿两侧刀鞘里的匕首。

　　提比略从未见过狗头人使用那些匕首，而他也很少需要动用它们。他有的是层出不穷的把戏与伎俩，更不用说他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的、仿佛能点燃一切的火焰般的光芒了。

　　“我来这儿是有点人情要兑现。你在外面等着，我很快就好。”

　　卡尼兹依旧注视着提比略，那眼神似乎能穿透他的鳞甲，直抵内心。年轻的蓝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发现自己几乎无法迎视对方的目光。难道这就是他沦落至此的下场？在地上瑟瑟发抖，连直视这个低等种族的勇气都没有？一股反抗的浪潮在他体内翻涌，他猛地抬起头，强迫自己与对方四目相对。即使趴伏在地，他的头颅也几乎与那站立的狗头人等高。他不能害怕，他是龙！

　　“说话。宠物。”他的主人开口了，声音有点严厉，在这片宁静的林间空地显得格外响亮，吓得蓝龙猛地一缩。

　　“呃——遵命，主人，我会在这里等您，主人。”

　　提比略的头颅颓然垂下，刚刚凝聚的决心如同沙堡般迅速崩塌。他感到一阵虚脱，只能驯顺地望着那狗头人。卡尼兹赞许地点点头，然后转身，朝着不远处那座古朴的小木屋走去。

　　蓝龙对着地上的青草呼出一口带着热气的鼻息，几朵无辜的小花在他的气息中摇曳。他从不敢相信，自己的未来竟会是这般光景——仅仅两个月前，他还是一头自由的巨龙，拥有自己日益丰盈、堆积如山的宝藏。而现在，他却成了一个仆人，不，甚至只是一个狗头人的坐骑？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很少有龙会堕落到如此地步，就算有，那些家伙往往也是他们自愿为之的选择，甚至对他们为低等种族效力的“奉献”感到某种扭曲的自豪。

　　呃呕……一想到这个念头，他的胃里就一阵翻腾。他绝不可能，绝不可能堕落到渴望身处这种境地的地步。然而，现实就是如此。自由似乎唾手可得，他心想，只要用力扇动几下翅膀就能翱翔天际。他望着透过树叶洒落的点点阳光，金色的光斑在林地上跳跃。但是……

　　但那个狗头人绝不会允许。他脖子上的项圈会被激活，强大的魔力会将他麻痹，让他像块石头一样瘫痪着从空中坠落。肉体上的痛苦并非他最恐惧的，不，真正可怕的是，他的主——不，是那个狗头人事后会对他做什么。逼他哭泣，乞求怜悯，让他像条卑贱的虫子一样在地上匍匐蠕动，或是施加其他数不清的、极尽羞辱、彻底践踏他尊严的行为。其中最恶劣的，甚至涉及到他的后穴和……他作为雄性的象征。

　　让他无比憎恶的是，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位于腹下缝隙中的龙根，此刻正不受控制地微微肿胀起来。仅仅是想到那个侵略成性的小杂种用手臂探入他滚烫的内里，粗暴地开拓蹂躏他的后庭，就足以让他感到恶心欲呕。然而，他又清晰地记得，伴随着每一次那个狗头人口中所谓的“前列腺”被肆意挤压、揉捏，他身体深处所爆发出的那种强烈的、几乎让他失神的阵阵酥麻和强烈的快感闪光。他痛恨那种该死的感觉，痛恨它带来的感觉竟让自己难以言喻的舒爽。

　　此刻，他的龙根依旧在他的缝隙中不安地搏动着，一股潜藏的需求感再次涌上心头。他低吼着，为自己身体这叛逆的反应而愤怒，前爪烦躁地扒拉着地面，将青草连根拔起。这都是那个狗头人的错！最近几次他被‘惩罚’，都是被反复推向高潮的边缘，却又在他即将喷发的瞬间被残忍地中止，任由他独自承受那未竟的欲望折磨。起初，他庆幸自己不必再次在那低等生物面前羞耻地泄出龙精而蒙受耻辱，但现在，他那未能得到满足的、充满雄性活力的身体，正在发出它自己的、难以抑制的抱怨。

　　他充满挫败感地叹了口气，试图通过再次望向那座小木屋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木屋的窗户紧闭着，百叶窗遮挡了内里的一切，听不到丝毫交谈声。只有烟囱里冒出的袅袅青烟，暗示着屋里有人居住。像这样百无聊赖地在外面干等着，真是无趣至极。

　　几片落叶在空地上打着旋儿飘过，雏菊在柔和的风中轻轻摇曳。

　　几朵云彩短暂地遮蔽了太阳，光线黯淡了片刻，随后又恢复了先前那温暖宜人的光芒。

　　他腹部缝隙里的硬物又一次不合时宜地、固执地搏动了一下，拒绝疲软下去。

　　提比略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不满咕哝，翻了个身，侧躺着以便自己更清楚地审视那不争气的肉体。虽然以龙的标准来看，他还远未成年，但他对自己年轻矫健的体格还是颇为满意的。他身上的蓝色鳞片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碎钻般的光泽，而腹部相对柔软的鳞甲则呈现出更平整明显的板状结构。就在他修长的后腿之间，他能看到自己那根顶端纤细的龙根，其紫水晶般的深邃色泽正从他下腹间的缝隙中挤出一小截，与他身体较浅的蓝色鳞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那条缝隙周围，还刻着几道细细的线条，一看到这些耻辱的印记，他就忍不住一阵畏缩。

　　在过去，他或许会为自己的雄性象征感到骄傲，但此时此刻，他对其只有深深的厌恶。每当它不受控制地显露出来时，他的主人就会刻意指出来，戏谑地询问他是否在‘享受’被惩罚——对此，他当然总是激烈地否认。从他戴上这个该死的项圈醒来的那天起，在他未经任何正常交合、甚至连自己的龙根都没被碰触过的情况下，就屈辱地被他的新主人用手臂开拓后穴夺走了处子之身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无法以任何尊重的心态来看待它了。就在那时，第一道线被魔法刻印在了他的鳞片上，刻在他藏匿龙茎的缝隙与尾穴之间。从那以后，他的主人就“细心”地用短划线记录下了每一次他的‘宠物’以那种方式被迫高潮的次数。四次，那些标记显示着，提比略苦涩地想道。

　　就在两天前，那狗头人无意中听到了他即将崩溃时的胡言乱语——当时狗头人的整条胳膊都埋在他的后穴里，作为他那天拒绝充当坐骑的惩罚。他以那种令人难以忍受的、过度刺激的快感折磨他的前列腺，作为他那天拒绝充当坐骑的惩罚。提比略曾在脑海里努力告诫自己要保持龙根始终疲软，不要再被一点点奇妙的快感就被刺激得羞耻勃起，却没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已经脱口而出——这也是他主人最近乐于用来进一步羞辱他的新把戏。

　　他又叹了一口气，这一次更多的是挫败而非愤怒。除非他真的做出什么极其愚蠢的事情，否则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这就是他的处境。

　　提比略的沉思被一阵吱嘎声打断，小木屋的百叶窗被推开了。蓝龙疑惑地抬起头，看到一个人类隐士模样的家伙正惊讶地向外张望，脸上的担忧转瞬变成了尴尬和困惑。一时间，提比略措手不及，一股混杂着愤怒和羞愧的不快情绪在他心头涌起——他意识到自己刚才检视私处的行为竟然被窥视了！

　　他猛地站起身，被窥视的羞愤促使一簇簇细小的电弧在他吻中噼啪作响，尽管缰绳还碍着事。他正要对着那人类怒吼，斥责他的无礼窥探，然而他主人的矮小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了窗边，紧挨着那个人类，向他投来一道严厉而带着质问的目光。

　　糟了！一时间，提比略僵立在那里，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就冲着他的主人喷吐龙息了。不好，不好不好不好！电弧迅速消散，他的龙吻半张着，然后才傻傻地合上，接着后腿一软，重新坐了下来。一股突如其来的羞耻感席卷了他，一部分是因为他差点如此明目张胆地攻击自己的主人，另一部分，则是因为他竟然……停下了攻击。

　　“好孩子。正如我所说，他的训练进展得相当顺利——”卡尼兹评论道，随后离开了窗口。那个人类点点头，依然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关上了百叶窗。龙痛苦地用前爪捂住了自己的吻颊，再次瘫倒在草地上。他刚才为什么停下了攻击？如果那道闪电劈中了，这一切的屈辱不就都结束了吗，就在那时那刻……

　　大约又过了五分钟，小木屋的门开了，那个狗头人走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袋子，里面似乎装着草药、矿石以及叮当作响的玻璃器皿。提比略看着他的主人走近，已经做好了准备，暗自咬紧了牙关。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口哨响起。狗头人站在那里，带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提比略犹豫了一下，在服从与否之间挣扎着，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拒绝毫无意义，只会招来更深的苦痛。但他还是没能抑制住一声低沉的咆哮从胸腔中隆隆滚出。

　　他尽可能平坦地趴伏下来，伸直身体。收拢翅膀，让它们紧贴身体两侧，不妨碍事。他微微侧身，将脊背呈献给他的主人。尽管他极力克制，但在狗头人将那个袋子捆绑在他尾巴根部时，他还是忍不住微微龇露了尖牙，宣泄出内心的烦躁。

　　“嘘——嘘，安静，宠物。”

　　一只带着爪子的手猛地拽了一下他的项圈，提醒他潜在的惩罚。一阵焦虑的刺痛瞬间扼杀了他的反抗意志，他立刻安静下来。狗头人跨坐上他的背，缰绳再次绷紧。随着两下轻快的敲击信号，巨龙用四肢撑起身子，将背上的主人平稳地托起。他们不会飞——不，他必须再次踏上那条缓慢的、如同驮兽般的归途，返回他主人的巢穴。这将是一段疲惫的旅程，但至少，那里不会再有其他人类，或者更糟的，其他龙，来目睹他如今这可悲的境地。

　　---

　　两周后……

　　---

　　叮铃铃，叮铃铃！

　　远处，晚餐的开饭铃声回荡着传进提比略的房间，将他从午睡中惊醒。他有些昏沉地抬起头。迅速扫视了一圈房间，一切如常：粗糙凿刻的石墙，一扇厚重的双层石门，将他的项圈与地板牢牢连接在一起的沉重锁链，以及一堆现在构成了他全部“家当”的毛皮。说实话，后者确实相当舒适，但与他过去习惯睡在金币堆上的那种满足感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他叹了口气，随即想起了吵醒他的东西。空气中隐约飘散着烹饪好的食物和肉类的香味，他的鼻子不自觉地抽动着，追逐着那诱人的气味，胃里也发出了咕噜噜的响声，充满了期待。不用自己捕猎就能获得食物，这是他目前身份所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好处”之一。毕竟，即使是他的主人，似乎也希望他保持一定的体力。然而，距离他上一次吃到一大块像样的肉，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心里隐隐有些担忧，今天这种趋势或许还会继续下去。

　　叩叩叩。

　　提比略并未起身，只是看着那扇石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头缝，一个胆怯的身影出现在门后。那身影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巨龙的情绪。而他不耐烦地哼了一声，然后垂下了头——摆出威胁的姿态毫无意义，除了可能让他失去一顿饭之外，什么也得不到。

　　“主人……呃，主人希望您到餐厅去。”

　　提比略咕哝了一声作为回应，然后门终于被完全推开，一个狗头人仆役走进了他的房间。那仆役走近前来，准备解开地板上的锁链，当他笨手笨脚地摆弄那个锁头时，可以明显看到这个小生物身上散发出的紧张不安。一瞬间，一丝微弱的自豪感掠过巨龙的心头……但这并没有真正的胜利可言。这个仆役虽然体格结实，动作也算灵活，但此刻却因焦虑而显得畏缩卑微，他身上暗淡、泥泞般的棕色鳞片与卡尼兹那鲜艳的赤红鳞片和自信满满的姿态相比，简直是黯淡无光，普通至极。提比略发出一声轻微的抱怨，短暂地惊吓到了那个仆役。要是他能出其不意地制服他的主人就好了，然后，他，他——他又能做什么呢？

　　那个仆役把沉重的锁链扛到肩上，有些吃力地喘着气，开始领着提比略穿过熟悉的石砌走廊，走向大厅。尽管这里缺乏天然岩石的粗犷，提比略还是不得不承认，他对这座巢穴有些许印象深刻——这是一座古老的堡垒，部分嵌入在一个被称为“断裂山脉”的山体之中，目前正在进行修复。比起他第一次踏足这里时，现在已经整洁了许多。据他所知，他的主人需要一个能够安心研究魔法的地方，并存放他多年冒险生涯中积累的财宝。

　　正当他想到这里时，提比略瞥见通往宝库的坚固大门半开着。巨龙的好奇心被强烈地勾起，他忍不住偷偷朝里面望去，只见成堆的宝石和金币在房间深处闪耀着诱人的光芒。另一个仆役从门后转了出来，手里捧着几个金色的高脚杯，正离开宝库。巨龙的眼睛猛地睁大了——那是他的高脚杯！或者说，曾经是。

　　“嘿——嘿！龙！这边！”

　　牵着他的那个小狗头人紧张地拉了拉锁链，提比略拼命地向后伸长脖子，直到被迫猛地收回视线，将目光从那堆美得令人心颤的财宝上移开。一声微弱的哭咽从他喉咙里逸出，四肢传来一阵难以抑制的战栗。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奔回去，扑到那堆财宝上，在金币中翻滚、摩擦。那是他的金子，他的！

　　不……不，它们已经不再是我的了。现在是主人的财产……

　　这些话在他脑海中盘旋，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需要这样提醒自己。距离上一次受罚已经过去一周了，对此他至今心存感激。也许，如果他能继续保持这种“良好”表现，他的主人会对他更宽容一些……？

　　终于，他的思绪从财宝上被拉了回来，前方的走廊豁然开朗，通向了宏伟的大厅，食物的香气更加浓郁地飘荡在空气中。那张长长的橡木餐桌，大概能坐下三十个人类，对于今天在座的这小群人来说绰绰有余。已经有大约五个狗头人坐在桌边用餐，这还不包括坐在靠近他们刚出来的走廊那一端的头等座椅上的卡尼兹。刀叉碰撞盘子的声音，是提比略被俘前从未熟悉过的，但现在已经成了他主人巢穴中每日的常态——卡尼兹坚持要求他的仆从们像文明人一样用餐，尽管他们对餐具的生疏显然拖慢了他们通常狼吞虎咽的食欲。

　　牵着提比略锁链的狗头人像往常一样，走向卡尼兹椅子旁地板上的一个铁环，打算再次把龙拴起来。但卡尼兹挥了挥手，打断了他。

　　“不必了。提比略最近一直很乖，他清楚自己在这的地位。去吧，把他项圈上的链子也解开。”

　　他的“牵引者”起初似乎有些困惑，带着几分不安看了看巨龙，但还是遵从了主人的命令。提比略自己则挑了挑眉，随即对那句贬低意味十足的“夸奖”哼了一声。当那个小狗头人开始费力地解开他项圈上的锁链时，他的主人给了巨龙一个眼神，那眼神平静无波，无法解读，随后便转回去继续他的晚餐。然而，提比略此刻已经无暇去猜测主人的心思了——空气中弥漫着烤肉的诱人香气，而他正渴望着品尝。

　　仆役拖着锁链离开了，只留下那个附有魔法的黄铜项圈本身。沉重锁链的重量消失后，颈部骤然的轻松感让他有些惊讶，他甚至才意识到那链子原来有那么重，这突如其来的轻松让他高高扬起了头，享受这出乎意料的解脱。

　　他舔了舔嘴唇，趴卧在他主人椅子旁边，暂时还算耐心地等待着。他能看到自己的食盆就在几步之外的旁边——当初他们开始用这种像喂牲口一样的盆子给他盛饭时，他曾感到无比恼火，但现在，比起食物的呈现方式，他更关心的是到底能不能吃到东西。肯定很快就会有仆役去取他那份晚餐了吧？

　　---

　　提比略眼睁睁地看着餐桌旁那包括他主人在内的一小群狗头人，尽情享用着烤乳猪和新鲜的春季蔬菜。蓝龙并不期望也不想要任何烹饪过的食物，但看着别人大快朵颐，他的胃部又是一阵空空荡荡的咕噜声，他强行咽下一口分泌过多的唾液。他的头垂得更低了。狗头人们一个个吃完，拍着自己的肚子，用爪子剔着牙。而厨师——一个身材相当矮胖、鳞片呈黑色的狗头人——则端着额外的肉盘和面包跑进跑出。但没有一样是为巨龙准备的。

　　他很清楚，不能在主人用餐时打扰他——过去他曾亲眼目睹其他狗头人触犯这条规矩，结果被主人用魔法定在原地，直到用餐结束。某种程度上，这很像成年巨龙进食时的状态，面对打扰者会变得极不耐烦，脾气暴躁。脖子上戴着这个项圈，提比略知道自己更容易受到那种惩罚，以及随后可能接踵而至的、任何其他形式的羞辱……

　　没过多久，其他狗头人站起身，吵吵嚷嚷地讨论着明天的工作，成群结队地离开了。现在，大厅里只剩下他和主人。提比略抬起头，迎上主人的目光。那位占据着主导地位的狗头人完全转过身来看着他，一边啜饮着高脚杯里的葡萄酒，一边审视着巨龙。

　　“有什么事吗，宠物？”

　　提比略迅速瞥了一眼旁边的食盆，希望能不必开口就传达自己的意图。但他的主人只是交叉双臂，嘴角噙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戏谑的笑意。

　　一股燥热开始在提比略的腹中积聚。在他还是自由之龙时，他从未需要向任何人“请求”任何东西。他总是随心所欲地夺取他想要的，而那也向来行之有效。

　　“……我饿了，我的食物在哪里？”

　　“哼。一个合格的宠物，可不是这么向主人乞讨的。”

　　提比略感到颈后的肌肉一阵抽搐，喉咙深处负责生成闪电的腺体中，微弱的电火花噼啪作响。仅仅是开口“请求”，就已经践踏了他自尊的底线，现在竟然还被要求摇尾乞怜，这更让他感到无比的愤怒和羞耻。

　　“我很抱歉。主人。”

　　卡尼兹站起身，饮尽杯中剩余的葡萄酒，然后平静地将高脚杯放回桌上，再次转身面对他的宠物龙。提比略感到一阵寒意战栗着穿透鳞甲，因为他的主人又笑了，这次笑得更开了一些。他肯定又在盘算着什么。

　　“我们再试一次。说吧，我的宠物，怎么了？”

　　提比略感到羞耻的热流在胃里翻腾，比饥饿感本身更加明显。他知道主人想要什么，更多羞辱的、贬低身份的言语，而他看不到任何其他出路。他真的沦落到需要乞讨食物的地步了吗？

　　“唔嗯……主人，我饿了。请问……我可以吃点东西吗？”

　　蓝龙把身体压得更低，趴伏在地板上。从这个角度看，那狗头人显得异常高大。还能再说什么呢？狗头人俯视着他，脸上依旧挂着那抹该死的笑容，这笑容真的开始激怒提比略了。难道他真的需要更卑贱地乞求吗？

　　“我一直很乖。是您忠实的宠物，主人，您刚才也这么说了。我耐心等着您用餐结束，而且，我看到您…嗯，您的宝藏时，也没有扑上去，即使我很想，还有，我现在非常、非常的……听话。”

　　最后几个字带着浓重的怨恨，巨龙说完便安静下来，试图揣测主人的表情。卡尼兹的目光似乎有些飘忽，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巨龙匍匐的身躯。就在提比略因这迟迟没有的回应而感到有些不安时，卡尼兹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微微歪着头。

　　“你这样抬头望着我，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呃呕……

　　提比略哼了一声，对这句评价闭上了眼睛。哪个脑子正常的人会觉得一头龙“可爱”？龙是王国的毁灭者，是山脉的君主！但好吧，如果他那古怪的主人就这么觉得，那就随他去吧。

　　他听见主人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便睁开眼睛。主人伸出一根带爪的手指，从他一只龙角的尖端，一直缓缓划到角根接触头骨的地方。他开始在那处，巨龙的头顶轻轻抚摸，这个动作让龙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他感觉这似乎……是某种安抚？

　　主人持续了这个动作大约一分钟，然后将手移到龙的后脑勺，搔刮着一处他自己通常够不到的痒处。巨龙注意到自己的呼吸开始微微颤抖，肌肉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他有些尴尬地、怔怔地望着主人。他觉得自己正被一种奇怪的方式侵犯着，他为主人在他体内唤起的这种平静感觉而感到不安和脆弱。他猛地向后缩回头，躲开了主人的手。卡尼兹的手随即落了下来。

　　“一个好宠物，对自己渴望的东西总是很诚实的。当主人问你时，你要说出你的想法，不许撒谎。我说明白了吗？”

　　主人的表情很平静，仔细地审视着巨龙。提比略控制住自己的呼吸，甩掉了那股奇怪的平静感，然后点了点头。但主人用手指轻轻敲了敲他的鼻子，发出啧啧声。

　　“不，宠物，用语言回答。”

　　提比略认命地叹了口气。“是的，我明白了，主人。”

　　“你说你饿了，对吧？那么，你应该感激主人赐予你的每一丝肉。”

　　“……当然，主人。”

　　提比略原本以为眼前这个盛气凌人的狗头人会站起身来，命令厨师进来。但恰恰相反，主人的双手再次游移到他的龙角上，并且用力抓住。提比略感到自己的头被向前、向下拖拽，他困惑着试图短暂甩开主人的控制。当他的鼻子随着一声轻柔的碰撞，被强行按入那狗头人亚麻布裤子的胯部时，他的眼睛猛地睁大了。就在他的鼻孔所在的位置，裤裆处清晰地凸起了一个形状。

　　“吸气，宠物。”

　　提比略的五脏六腑都在颤抖，他被主人这大胆至极的举动惊呆了。他从未被要求去嗅闻另一个雄性的私处——这在龙族之间，是代表着彻底臣服的行为，是足以被铭记数百年的奇耻大辱！

　　他试图扭动着挣脱主人的掌控，但那双手如同铁钳般有力。在挣扎的瞬间，他不小心吸入了一小口气。仅仅是那微不足道的一缕主人胯下隆起物的气息，仅仅是那一丝若有若无的麝香……巨龙就意识到，有什么东西非常……不寻常。没有他预想中肮脏、污秽的狗头人味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精炼纯粹、如同正值壮年的雄性巨龙的气息！那浓烈的、充满了力量感的气味，尽管隔着布料，却依旧霸道地钻入他的大脑。他感到自己一阵战栗，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他再次抬起眼，想要确认自己身下的确实只是个狗头人，但视线所及，一切如常。

　　“说话，宠物，你在想什么？”

　　提比略没意识到自己的困惑表现得如此明显。他咽了口唾沫，本能地想往后退以便开口说话，但主人又把他拽了回来。

　　“你……你闻起来，像……像一头真正的龙。这……这怎么可能……？”

　　他又吸了一口气，这一次更深，确保自己没有弄错。那馥郁雄浑、充满侵略性的阳刚气息让他浑身不自在地扭动起来。通常，这种气味意味着你闯入了别人的领地，应该立刻退缩。但如此近距离地、直接从源头感受——它激起了一种他从未有过的反应。一种强烈的嫉妒感，就好像，不知为何，眼前这个狗头人，比他自己更像一头真正的龙！

　　“主……主人，您——您是一头龙吗？”

　　主人低沉地笑了起来，那笑声比人们预想中狗头人能发出的声音要深沉得多。

　　“我相信，我血管里流淌着真正的龙族血脉——我能看出来，你已经注意到了我和我的同胞之间真正的区别，即使不算上我的魔法。不，宠物，我不是龙。但你将崇拜我，如同敬拜真龙一样。”

　　提比略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个信息。这当然有助于解释他主人那威慑逼人的气场和强大的魔法，但他自己才是真正的龙啊！为什么在一个区区狗头人面前，他却感到如此渺小和无力？

　　就在他试图理解这一切时，他的主人吹了声口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进了大厅，厨师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随时待命，主人？”

　　“把我宠物的碗装满，去吧。”

　　“遵命，先生。”

　　爪子敲击石板的声音渐行渐远，提比略几乎无法转头去看，因为他的主人将他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他稍微抬起巨龙的头，让他的鼻子正好抵在自己亚麻裤的边缘。

　　“替我脱掉，宠物。小心点，我挺喜欢这条裤子。”

　　巨龙咽了口唾沫。他真的必须这么做吗？亲手解开束缚，让主人那狗头人的丑陋玩意儿暴露出来，还要如此近距离地……目睹？在他之前承受的所有惩罚中，焦点一直集中在他自己的身体，而不是主人的。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龙根再次不受控制地从腹间缝隙中挣扎着探出头来，他痛恨主人的气息竟然让他无法将其好好收敛起来。

　　当他看到主人的眉头开始皱起，对他的迟缓感到不耐烦，一只手离开了他的龙角，转而抓住了他的黄铜项圈时，提比略不想进一步激怒对方，所以立刻行动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用尖牙勾住裤子的边缘，将布料拉开。

　　与此同时，主人裤裆里的凸起一直在增长，隔着布料都能感觉到它变得越来越坚挺。随着——“啪”的一声轻响——裤子被拉到一边，那东西弹了出来，正好拍在他的鼻孔上，一股浓郁的气息不由分说地灌入他的鼻腔，让他发出一声混杂着厌恶和屈辱的呜咽。现在，它完全暴露了出来。那气味中，带着一丝几乎可以称之为辛辣的、如同巨龙发情期才会散发出的热度，萦绕在他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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