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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第二章(下),1

小说: 2025-09-06 07:57 5hhhhh 6820 ℃

 作者:魂斗罗AABB

 2025年4月9日发表于第一会所本站首发

 字数:10428

            第二章:双失人妻(下)

  「他托人给我留下了一辆车,说是给我的一点小心意。」凌晨四点,我的手机弹出一条推送。我反复看着她发来的这条消息,心中泛起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星哥?咋弄的?他不是已经出远门了吗?」有些事,我不敢问得太直接,怕的就是她多愁善感。「不是他亲自送的。昨天有个男的联系我,说是他的朋友,让我去一个停车场取车。钥匙和行驶证都放在保安室了。」

  「那你去了?」

  「嗯,是一辆黑色的SUV,就是爬山时候开过的那一辆。他之前就说过了。」屏幕对面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发来一条:「你说,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真的不会回来了?」

  星哥走的时候还是托人把车钥匙给了吕小溪,我也更能理解这事对她的影响到底有多大。虽然他们都没挑明,但其实两人心里都明白,再次见面可能得过个十年八载。人生最黄金的岁月就这样蹉跎了。

  我并没有出言安慰,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易地而处的话,除了这样无声地告别,或许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当天,我给老师发了一封邮件,请教了关于抑郁情绪与抑郁症的区别。

  隔天上班的时候,邮箱提示收到一封回邮:「刘同学,你好。很高兴你在课程结束后仍然继续学习。这两个概念容易混淆,但本质不同。我简单给你讲一下你提问的两者之间的区别。」没想到老师这么快就给我回邮了。

  「抑郁情绪是人之常情,就像天气,有时晴朗,有时阴沉。可能是工作上受挫,家里有点小矛盾,或者某件事没做好,心里不舒服。这种情绪通常是暂时的,随着时间或环境改变就会缓解。」老师的邮件并不冗长,内容也是深入浅出,看得出来是有思考过如何令我这个初学者能看明白。

  「但抑郁症不同,它是一种需要临床诊断的心理疾病,得符合特定标准,比如至少两周以上的持续低落心情,伴随兴趣减退、精力不足、自我评价下降等症状,严重干扰日常生活和工作。

  抑郁情绪的起因往往比较明确,比如工作压力大、人际关系紧张,或者生活中的小挫折。表现可能是短暂的心情低落、动力不足,有时睡眠或食欲稍有变化。但这种状态一般不会太持久,人可以通过自我调节或外界支持恢复。

  不过,如果这种情绪持续太久,或强度加剧就要留意了。及时找人聊聊,或者求助专业心理医生,这个很重要。」

  我思索着吕小溪目前到底是陷入抑郁情绪,还是已经酝酿成更严重的问题?

  「应对抑郁情绪有些实用方法,比如适量运动,能促进身体分泌愉悦物质,改善心情。保持社交,和朋友、家人说说心里话,能减轻负担。还有,规律作息和健康饮食,也有助于稳定情绪。

  如果觉得难以自行缓解,别硬撑。找信任的人倾诉,或者直接求医,能得到更系统的帮助,让人尽快走出困境。」我默默记下了「运动」、「」社交」、「规律作息」。

  虽然收到了老师的答复,不过我没想好怎么去落实。也许,我还在共情着昨天的内容,没走出来。心不在焉地和同事在食堂吃着午饭,大家在四人桌里交流着公司的各种八卦,而今天最有分量的内容当属部门文秘黄永仁说的事了,再过段时间科长就要带队去外省调研了。嗯,反正这事也不会落到我头上,不过到时候好歹能摸鱼几天,大好事啊。

  「学长,听说这次出差不是那种附近的调研,起码去个三五天。你要不要争取一下?」饭后,阿仁大咧咧的搭着我肩膀在唠嗑着刚才的话题。「嗐!这种『好事』就别搞我了,」

  缘分这事挺奇怪的,阿仁比我低一届,读书时候在系里却从没打过照面,现在反而成了同事,「虽然科长人没啥,但要是被选中当联系人、还有事后的调研报告,想想就脑壳疼。你小子到底想干嘛?」

  阿仁丝毫没有被我看穿心思的尴尬,他跟我说了他的想法,只是想着要是这次出差要是被我占了个出门的名额,明年疗养的时候可能会跟我对调批次。什么时候出差也成了香饽饽了?」我看你是为了能晓芸同一批疗养吧?」也不知道隔壁部门的卫晓芸有什么优点能吸引到阿仁。

  回到座位,面前的不锈钢水杯升腾着丝丝热气,旁边摆着《DSM- 5鉴别诊断手册》,茶杯面前的电脑是老师那封关于抑郁症和抑郁情绪区别的邮件,手机屏幕上是吕小溪的微信聊天窗口。我想了解她的状态。我打定了主意,下午一边跟她闲聊,一边对照案头书和老师的邮件进行分析。

  「最近工作怎么样?」我随手给吕小溪发了条信息。

  《DSM- 5》摊开在桌上,老师的邮件还亮在电脑屏幕上。下午三点三,部门里几个刚入职的新人到楼下买奶茶去了,我借口整理材料没跟着去。趁着这个空档,我想弄清吕小溪目前的精神状态。

  她回得有点慢:「忙,可忙了哈。最近单位检查,天天加班到八九点,回家还一堆家务活儿。还好我那口子能提前下班接闺女。」

  我没急着回复,在记事本上写下几个关键词。通过接下来的几个引导式提问,继续收集着她近来的状态与可能的抑郁迹象。问了她周末如何放松,她说就是带琳琳去兴趣班时在一旁刷手机,有时候会连剧都看不进去,就瞎发呆。

  「以前你不是挺喜欢看那个什么宫斗剧的吗?」我随口问道。

  「哎呀,现在哪有那兴致啊,看啥都提不起劲来,看下那个新的节目什么奔跑吧,已经很了不起了。李穆给我办的健身卡都快到期了还没去过几回,想想挺可惜的钱。」

  我记下一笔,接着聊到她睡眠情况「最近那么忙,回家倒头就能睡着了吧?」

  「嗨,睡觉成了最难受的事儿了,」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她的怨气,「躺床上跟想事儿似的,怎么翻都不对劲,好不容易睡着了,四点五点那会,天刚亮就醒了,感觉自己刚合眼。」

  我又添了一条记录,然后轮到精力状况。

  「说实话,干啥都费劲,」她停顿了一会儿,补充道,「早上起来不得劲,洗个脸刷个牙都得使劲撑着。坐办公室一上午就想打盹,写个报告要反复看好几遍,这阵子老出错,挺丢人的。」

  「那胃口咋样?」我顺势问道。

  「不咋地,」她继续吐槽,「每顿都是对付,吃饭就跟完任务似的。同事聚餐我都找借口不去,费那劲干啥啊,吃啥都不香。这一个月衣服都松了,腰上的游泳圈都变小了。」

  算了一下日期,她这些症状差不多从星哥离开后就开始出现,持续时间有点长,起码得个把月有多了。

  我思考着如何引导她谈谈情绪状态,便以最近换季、天气变化可能影响心情为由扯开了话题。

  「对方正在输入…」的状态持续了一会,我才看到文字「心情啊,说不上来,就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啥也填不满。有时候觉得特别烦,也不知道烦啥;有时候又啥感觉都没有,人跟木头似的。以前看个煽情广告还会哭鼻子,现在啥也不为所动,就麻麻的。」

  看她愿意敞开心扉,我又试探性地问:「会不会有时候觉得自己不得劲啊,或者对啥都没信心?」

  「嗯,」她很快承认,「老觉得自己啥也做不好。工作上出岔子,回家又顾不上孩子,连个老公都留不住。有时候照镜子都不想看自己,觉得特别没劲。」

  这些回答让我更加确信她的状态。但我还需要确认一点——是否有比较严重的想法。

  「不会,」她回得干脆,「就是觉得累,心里空,但还没那么糟。再说还有闺女要照顾呢,哪能想那些有的没的。就是觉得日子灰头土脸的,看不到啥亮堂的。」

  松了口气,我继续和她聊天「你平时跟朋友唠这些不?」

  「哪能啊,身边没啥掏心窝子的人。跟同事说这些怪怪的,朋友们也都忙活自己的,再说了,谁愿意听别人倒苦水啊?每回聚会都是谁谁谁又升职了,谁谁谁又买房了,我要说这些,多扫兴啊。」

  我没直接回应这个问题,而是解释了说出来比憋在心里要好,有时候表达情绪本身就是一种释放。

  「像现在这样跟你说?」这句话让我愣了一下。在不知不觉中,我好像已经成为她情感的寄托。她从星哥那里失去的支持和理解,现在转移到了我这里。这种情感转移让我既担心又兴奋。

  我承认很乐意倾听,但也委婉地提到如果症状持续,找专业人士聊聊可能更有帮助。她却显得不以为然。

  「得嘞,谢谢你啊,不过我觉得没那么严重,」她发了个笑脸,「能跟你唠唠就挺好的,感觉心里敞亮多了。」

  我提议她可以试着每天出去走走,哪怕就是下班后绕着小区转一圈,阳光和运动对情绪真的有好处。

  「嗯,有道理,」她回道,「最近老宅在家里或办公室,也该出去透透气了。昨天闺女还说我脸色不好呢,说妈妈你咋老皱眉头啊。」

  我拿起水杯抿了一口茶,基本有结论了:吕小溪的状态不佳,有明显的情绪低落、兴趣减退、睡眠问题和自我评价低的表现,但还不至于完全无法正常生活。她目前最需要的……应该是情感支持和一些生活习惯的调整吧。或许,再严重些才需要考虑专业干预。

  「嗯,谢了,」她最后发来一个感谢的表情,「你可真够意思。」

  放下手机,我靠在椅背上。窗外阳光斜照进来。看着记满笔记的本子,我突然觉得自己在不停窥视着一个素未谋面女人的心理世界。没等我细想,走廊外逐渐热闹起来,阿仁领着几个新鲜人回来办公室了「学长,你的丝袜奶茶,多茶、少糖,」搁下奶茶的时候还对我挤眉弄眼「中午说的那事,就拜托你了。」

  我随手从老师回邮的界面退回到邮箱首页,换上一副笑脸「出差的事,到时候看科长怎么安排吧。至于疗养,你想换就换咯。」

  我细品着吕小溪最后那句「你可真够意思」,这话让我浮想联翩。我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帮到了她,但能感觉到一点:她不再只依赖回忆与星哥的往事了,她开始信任我,向我敞开心扉。这种信任让我感到责任重大,也让我重新思考自己在她生活中的角色。

  再次拿起手机,我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有空可以试试去公园散步,对你应该有帮助。」这样简单的关心虽然普通,但也许正是这种平凡的温暖,能帮她慢慢找回生活的节奏。

  「我决定明天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了。」周五下午,这条消息突然跳入我的微信。我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她解释是高中班级的两天一夜外地聚会,本想拒绝,但想起我建议她出去走走,就答应了。我心里泛起一丝欣慰,没想到她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周六上午,收到她和同学们在旅游大巴前的合影,简短祝她玩得开心后,我便继续加班搬砖。下午两点,她报平安说到达度假村,安排好房间,准备晚上吃饭、唱K。

  「嗯,不过觉得有点意外。」

  「怎么了?」

  「我高中那会的男朋友黄茂也来了,没想到会遇到他。」她的消息让我眉头一皱。

  「黄茂?你高中就谈朋友了?」我有些惊讶,她从未提起过这个人。

  「对,我们高中交往了两年,后来上了不同的大学就分手了。」她简单地解释,「十多年没见了,有点尴尬。」

  「他现在什么样子?」我十分好奇。

  「变化挺大的,成熟多了。他现在是已经个建筑师了。结了婚,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我心里有些复杂。黄茂,应该在吕小溪的青春中有着很重的分量。这段从未听她提起的感情,想必意义非凡。

  晚上七点,她发来聚餐照片,大圆桌上菜肴丰盛,觥筹交错,氛围热烈。九点半左右,她又发消息说在KTV,大家都点了高中时代的歌。

  「刚才听《孤单北半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哭了。」她的这条消息让我心里一紧,「有点丢人,但大家都说理解。」我对她好生安慰了一番,她继续告诉我,黄茂坐到她身旁也安抚着她

  「看来他对你还是很在意的吧?」我不自觉地向小溪求证,「可能吧,他跟我聊了好久他的家庭。听他讲自己的生活,感觉他过得很幸福。」

  我注意到她提起黄茂时语气柔和,字里行间透露着怀念。「你们以前的感情很好吧?」我继续试探。

  「嗯,当时觉得会一直在一起的。校园恋爱嘛,感情最纯粹的时候。他很细心体贴,我什么心事都跟他说。后来分手也是很平静的,他要考去外地的大学,我们就决定不拖着对方。」

  我想她现在重逢的感觉如何。「说不清,有怀念,但也知道回不去了。他现在还是那么体贴,听我讲了很多近况,也没评价什么。」

  我往后挨着椅子伸了个懒腰。她在黄茂身上看到的或许不只是往日情感,更是曾经被宠溺的感觉。算了,她都已经去了外地,在那个相对封闭的环境,估计也劝不住。我也下班回家去了。

  晚上十一点多,她发来消息说大家都喝了不少酒,她感觉有点晕,班长还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让大家感情升温、诉说八卦和秘密。

  我提醒她酒后这类游戏很容易上头。等到半小时后,才收到她的回复:「太晚了,他抽到真心话,大家都问他高中时最喜欢谁,他直接指了我。然后大家就起哄让他抱抱我。」

  「抱着的时候还被他亲了一下,大家都在鼓掌欢呼。」她继续道,「我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高中谈恋爱那会。」没过多久她就告诉我有点头晕,黄茂说要送她回房间。

  我有点无语……跟她说能不能找个女同学陪她回房间。她只是简单回了句黄茂人很好,不会怎样,然后说先回去了,明天再聊。

  之后再无消息。我躺在沙发上,把手机搁到一旁的茶几,深深叹气。只能寄望这是一次正常的同学聚会。

  周日早晨,我刚起床不久,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吕小溪发来的微信语音。这有些意外,毕竟她在参加同学聚会,本不该这么早就联系我。

  我点开语音,把手机凑近耳边。

  「子…子骥,你醒了吗?」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似乎还带着一丝慵懒,还隐约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醒了,你怎么也起得这么早?昨晚喝多了不多睡会?」我有点疑惑,她平常很少给我发语音。

  几分钟后,又一条语音进来。这次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嗯…我…我有点想跟你聊天。昨晚…昨晚喝多了,现在…有点…啊~ 疼。」

  通过听筒,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有些不稳,中间还夹杂着一些奇怪的停顿。

  「你没事吧?要不搞点醒酒药吃?」这次她没有立即回我。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又一条语音出现在屏幕上。我点开,听到的却是更加急促的呼吸声,还有一些含糊不清的词句:「没事…我…我挺好的…只是…啊!」她的声音突然中断,紧接着是一阵奇怪的喘息。

  她是不是不舒服?还是在做什么运动?」小溪?你还好吗?你哪儿不舒服?」

  「嗯…没事,我刚…刚在整理行李…被压到了」她的话语中夹杂着一种奇怪的节奏,伴随着一种有规律的「啪啪」声,像是什么东西撞击的声音。

  我突然有一种奇怪的猜测。这听起来根本不像是整理行李的声音。昨晚,是那个黄茂送她回房间,我突然意识到她可能正在……

  「那个…你先忙吧,等你有空再聊。」我有点失落。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是另一条断断续续的语音:「不…不用,我想和你…嗯~ 继续聊…聊」她的声音越来越不稳,「啪啪」声也变得清晰起来。

  我手机紧贴着耳朵,心跳加速。我想把手机拿走,手却僵硬地固定着,心中升腾着一股火热。

  「昨晚…聚会上发生了什么?」我的声音开始有点颤抖。

  她没有立即回答。一分钟后,又一条语音进来,这次她的声音明显带着喘息:「遇到了…高中…男友…我们…啊…聊得…很深」

  响声变得更加越来越快,我的喉咙发紧,热气从我的心脏向着全身蔓延。

  「你现在…和他在一起?」等了半分钟,再次传来了语音,但大部分都是急促的呼吸和断断续续的呻吟,只有几个清晰的词:「是…啊…他…很…担…心…我」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她选择在这个时候给我发语音。到底是巧合还是蓄意,我不敢想象。但这种直接间接参与的行为,让我感到一种奇怪的震撼和困惑。

  「我们还是晚点再聊吧。」我尽量保持声音平稳。

  「不…要!我想让你…知道…呵…呵……」她的语音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更加急促的喘息和明显的撞击声。然后是一声长长的、几乎是哭泣般的呻吟,接着语音戛然而止。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怎么就成了他们PLAY的一环了?

  周日正午,我借口要整理资料,让宝葵自己回娘家去了。

  「退房了,准备回去了。」简短的文字,与早上那些断断续续的语音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顺风。」我只回了俩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她没有发信息过来。我翻出抽屉里平常用来招待岳父的烟,茫然地点了火。

  直到傍晚时候,她才再次发来消息「回到了,挺累的,但感觉很好。」

  「那挺好的。」我假装平常,却无法打出更多的字。

  「是啊,大家都变了,又好像都没变。」她的语气中让我感到一种雀跃,「班长还是那么能张罗,学习好的现在工作也都不错,关系好的女生聊了很多,感觉还是那么亲近。」

  她好像没提起黄茂这个人?「听起来玩得很开心,」我回道,「对你的心情有帮助吗?」

  「嗯,感觉轻松了很多,像卸下了什么东西。谢谢你建议我出去走走,确实需要这样的改变。」

  我松了口气,看来聚会对她的情绪确实有积极影响。我们又聊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酒店的环境,同学们的近况,甚至晚餐吃了什么。一切都很平常,就像两个普通朋友的日常交流,仿佛早晨那些亲密的声音从未发生过。

  「老公,我从爸妈那给你打包了半只白切鸡。爸爸今天特地做的,他们看你没回去,让我给带回来了。」温宝葵推开门,看见茶几上的烟灰缸愣了一下。「臭死了!你怎么跟爸爸一样在家里抽烟?!」我居然忘记清理烟灰了,我只好推脱工作压力大、过阵子还要跟着科长去出差。

  宝葵不疑有他,马上被我引导到出差的话题上,还好阿仁给我说了不少信息,这事总算搪塞过去了。

  晚上十点多,小溪突然发来信息「关于早上的语音,我想跟你解释一下。」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没事,咱们是朋友。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能理解。」

  「不,我觉得还是该说清楚,」她写道,「昨晚黄茂送我回了房间,我当时醉得不轻,都已经走不了直线了。进门后,我本来想谢谢他就让他走的,但不知怎么,我们就聊起了高中的事。」

 

  我呼吸有些紧促,等待着她继续发来信息。

  「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就很晚了,外面下起了雨,他说担心我下半夜没人照顾,主动说睡沙发上陪我。我当时头还是很晕,就答应了。」我不知道该说点啥,随便回了个省略号。

  「但最后他没睡沙发。我们…你知道的。」

  「嗯,我大概猜到了。」我从床上起来,躲进了厕所。

  小溪细说了当时的情况,我苦笑着,谁他妈想做工具人啊!黄茂把她压在身下,这是星哥离开以后她首次有这么强烈的感觉。然而就是这感觉,被黄茂诱惑了她寻找一种异样的快感——向朋友暴露自己的高潮。

  「你和他之后怎么样了?」我问。

  「他后来说很抱歉,不该发生这种事,他有家庭,我也是。」我沉默了,她大概是看我没回应,继续诉说:「但他也说,能再见到我很开心,这一夜让他想起了年少时最美好的日子。他还说,只进入身体,不进入生活。」

  她在描述这一切时,语气如此平静,没有悔恨,没有激烈的情感波动,就像在讲述一个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故事。而早上那些充满欲望的声音,则展示了她完全不同的一面。

  「你不觉得有负罪感吗?」我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有一点,但不多,」她坦率地回答,「可能是因为我和李穆在很多方面都不搭调吧。感觉他就是个室友。」

  我被她的直白震住了。在这一刻,我似乎看到了一个全新的吕小溪。「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我随便找了个话题。

  「回归正常生活吧。工作,照顾孩子,一步步来。不同的是,我现在感觉没那么压抑了。」

  再聊了一会儿,最后互道晚安,我才回到床上。她似乎真的走出了那种低落的状态,但也好像不再那么需要我了。

  就在我和她都以为同学聚会只是一个生活中的小插曲、那两天她发生过的事早已翻篇的时候,生活再次向她开了一个玩笑。只是,我们都觉得根本不好笑。

  「子骥,我怀孕了。」

  自从同学聚会事件以后,我和吕小溪的联系变得零散,似乎真的如她所说,回归了「正常生活」,而我们的距离,又拉远成普通的网友,直到这一刻……

  「验过了?」我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已经两个月没来例假了,」她给我发了一张图「而且,两道杠。」

  两个月,正好是她参加同学聚会的时间。虽然她没说,但我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你告诉他了吗?」。

  「刚和他通了电话,起初还好好的,问我过得怎么样,孩子好不好,工作顺不顺利。我说有件事要告诉他,他还挺耐心地听我说的前半段。」

  我能想象她拿着手机,小心翼翼地组织语言的样子。「然后呢?」

  「然后我说我怀孕了,应该是那天晚上的,他就沉默了。」她平静得不正常,「大概十几秒后,他说了句『你确定是我的吗』,然后不等我回答就挂了电话。我再打过去,发现已经被拉黑了。」

  我深吸一口气,试图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回应。但有什么能安慰一个被抛弃两次的女人呢?

  「他这样做很不负责任,」我尽量控制着语气中的愤怒,「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我又不可能留下它。明天请了假,准备去医院。」

  「需要人陪你去吗?」我下意识地问道。

  「不用,我一个人就好,也就做个小手术。」

  这一年来,她遭受了不少打击,无论是星哥的离开,还是这次的意外。而现在,她似乎筑起了一道墙,不再期待任何人走进她的世界。

  「有困难的话可以找我,不用一个人扛下来。」

  「谢谢,但这事还是自己来比较好。我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也没别人可说了。」

  我不知道该回什么,只能发了个「嗯」。

  「子骥,你说我是不是很搞笑?」她又发来一条,「失恋,又失身。」

  她的这种自嘲让我看了都难受。「别这么想,」我试图为她开脱,「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错不错的问题,就是觉得自己挺可笑的。几个月前还在为一个男人的离开难过,转眼就和另一个男人发生关系,现在又怀了他的孩子,结果被拉黑。像个笑话。」

  「明天去医院,处理完就结束了。十年前犯的错,十年后还在为它付出代价,真是讽刺。」

  我皱起眉头,不理解她的意思。「十年前的错?」

  「嗯,高中时和他在一起,是我主动的。那时候觉得只要付出真心,感情就会长久。结果呢?一样的错误,犯了两次。」

  第二天我一直心不在焉。无论是开会还是会签文件。下午三点,她终于发来消息:「处理完了,医生说要是恢复得好,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那就好,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嗯。」我注意到她的微信头像已经换了,不再是那朵白花,而是只有单调的灰色。「需要陪聊的时候随时找我。」

  「会的,」她发了个微笑的表情,「不过我最近想一个人静一静。」

  这是我们最后的对话。之后的日子里,她再没主动联系过我。我尊重她的选择,没有强行介入。

  「嗨嗨,小溪。这几天怎么样?」

  距离吕小溪去医院处理那个意外已经过去三天,我犹豫许久才发出这条问候。自那天她说要静一静,我已经没主动给她发过信息。

  「还好,你呢?」

  简单说了下我蚂蚁般重复的日子,接着问她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休息。「没事儿,李穆最近都给我整鱼汤,挺有营养的。」每个字我都能读懂,却没法像以前那样感受到她的情绪。

  谈到闺女的事,她简短地回答琳琳已经退烧上学了,末尾加了句「谢谢关心」。曾几何时,她会深夜向我倾诉内心迷茫,现在一切简化为客套的说辞。

  温宝葵从卧室走出来,问我要不要喝茶。我下意识把手机锁屏。不知为何要这样做,或许是不想解释为何深夜还在和一个远方的女人聊天。

  等小葵回卧室后,继续询问吕小溪的恢复情况和医生嘱咐。

  「大夫说没啥大事儿,好好歇着就得了,就是有点儿乏,像坐月子。」她说完以后,我有点接不上话。

  我问她要不要考虑请几天假,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开口。发完才觉得自己过火了,我又能帮得了什么忙?

  「得嘞,谢谢啊,真没事儿。」她发来笑脸表情,仿佛要证明自己确实很好。

  放下手机,无力地摊在沙发上。我们的交流变成普通的社交问候。她把自己关进一个牢笼里,我只能在外面敲敲铁栏,大家都能听见回响,却没有真正的交流。

  周四晚上下班时候突然下雨,在车里等宝葵时刷到吕小溪发的一张雨景,没有任何文字。这张普通的照片,大概就是她最近心情的写照吧。

  回家后忍不住发信息看她那边是否还在下雨,我这边的雨才刚停。「我这还下个不停,琳琳在家闹腾得不行,」没料到这个话题让她来了兴致「不过我挺喜欢听雨声的,拉上窗帘,泡杯热茶,听着雨点子往窗户上拍,感觉整个世界都安生了。」

  终于,我再次感受到她藏在文字里的情绪了。我提议她泡杯茶好好享受雨夜,随口猜测她喜欢菊花茶。「哎呦,你咋知道的?」她语气中带着惊讶,「我还真爱喝菊花茶,不过今儿想整点红茶,冬天喝感觉养胃。」我们就这样聊起来,从日常琐事到她的孩子。

  周六中午在购物中心经过一家茶叶店,我鬼使神差地在淘宝搜了同款的菊花茶和红茶。宝葵问是给谁买的,随口说是自己搁办公室喝的。

  当晚,手机震动,是她发来的消息:「今儿阳光可好了,领着闺女去公园溜达了一下午。」

  她告诉我琳琳和小伙伴一起放风筝,她和老公则坐在草地上看孩子们玩耍,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她心情似乎不错,果然出门晒太阳对调节情绪有帮助。

  「可不咋地,」她发来微笑表情,「还是经常觉得很疲劳,不过心里敞亮多了。谢谢你这几天老惦记我。」

  我跟她说朋友之间就该互相关心。但敲下「朋友」时,心里却闷闷不乐。

  她继续道谢,虽然知道我远水救不了近火,但感谢我一直在那里听她唠这些糟心事。

  她说得没错,我确实帮不上什么忙。我既解决不了她的婚姻问题,也不能弥补星哥和黄茂留下的伤痛,更没法替她承担那个艰难的决定。我能做的只有发一条消息,问候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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