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瑟尔如同黑暗中的幽灵刺客，她的风暴弩总能在敌人发现她们之前就送上致命的箭矢，偶尔有漏网之鱼试图靠近，也会被她那神出鬼没的灵质匕首瞬间夺去生命。莱姆则更像一位狂野与精准并存的战场收割者，她的“冥雷”负责在中距离制造火力压制，飞刀则如同死神的指尖，总能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命中敌人的要害，而“裂喉”则在近身缠斗中爆发出惊人的威力，每一次灵魂震荡都能让敌人瞬间失去抵抗能力。

战斗激烈但短暂。有一次，莱姆为了掩护艾瑟尔躲避一发榴弹，被爆炸的气浪波及，小腿被飞溅的金属碎片划开了一道不浅的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她只是皱了皱眉，一边继续用“冥雷”点射，一边分出一丝灵魂能量引导向伤口。几乎是瞬间，血便止住了，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收缩、愈合，前后不过十几秒，便只剩下作战服上的破口和一丝淡淡的血痕。这就是奈克罗，只要灵魂核心不灭，只要还有能量，肉体的损伤便能迅速恢复，代价只是加速灵魂能量的消耗。

而每一次战斗结束后，在艾瑟尔警惕地掩护下，莱姆都会如同辛勤的蜜蜂般，迅速地拿出灵魂汲取器，从那些刚刚倒下的、尚有余温的护卫尸体上，抽取那微薄但宝贵的灵魂精华，将其一一收集在那些小小的储存罐中。这些普通护卫的灵魂精华质量极差，大多只能收集到一些浑浊的灰色雾气，但莱姆依旧一丝不苟。她知道，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积累，或许在关键时刻就能救她一命，或者……成为她与艾瑟尔维系某种平衡的筹码。

很快，她们便来到了冶炼厂的主控制室区域外围。这里的防御力量果然如同情报所说，陡然增强。高处的平台上，数座自动机枪哨塔正缓缓转动着枪口，红外线扫描光束如同警惕的眼睛般扫视着下方。通道的关键节点，闪烁着危险红光的激光绊线纵横交错，地面上也隐约能看到压力感应地雷的轮廓。十余名穿着厚重外骨骼装甲、手持重型能量武器的护卫，正分成几个小队，在区域内来回巡逻，他们的动作协调统一，步伐沉稳有力，显然是巴洛克真正的精锐力量，与之前那些杂兵不可同日而语。

“看来正主就在里面了。”艾瑟尔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她指了指前方那扇由厚重合金打造、布满了防御符文的主控制室大门，“这些护卫……改造程度相当高，而且训练有素，有点棘手。”

“硬闯？”莱姆低声问道，同时快速评估着敌人的火力配置、防御布局以及可能的突破口。那些自动哨塔的交叉火力覆盖了几乎所有开阔地带，而精锐护卫的巡逻路线也几乎没有死角。

“效率太低，动静也太大。”艾瑟尔立刻否决了这个提议，“一旦陷入缠斗，惊动了里面的巴洛克，或者引来了治安官，都会很麻烦。”

她沉吟片刻，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

“我们分开行动。”艾瑟尔说道，“我负责制造混乱，吸引正面火力。你从侧翼潜入，找到巴洛克，速战速决。”

“可以。”莱姆没有丝毫犹豫。她们之间早已形成了这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和信任。

下一秒，艾瑟尔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在阴影中。紧接着，冶炼厂的另一侧突然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火光冲天而起，似乎是某个备用能源罐被引爆了！

“什么情况？！”

“敌袭！在B区！”

“快！派人过去看看！”

控制室外围的护卫们立刻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吸引了注意力，大部分人开始向着爆炸发生的方向移动。

就在他们的防御阵型出现松动的瞬间，艾瑟尔如同暗夜中的闪电，再次出现在主控制室大门前方的开阔地带！她手中的“天启之弦”爆发出比之前更加耀眼的金光，一支凝聚了恐怖风暴能量的箭矢如同愤怒的流星般，精准地射向了高处一座正在转向的自动机枪哨塔！

“轰——！！！”

更加剧烈的爆炸声瞬间打破了冶炼厂的死寂！哨塔连同周围的平台被炸得粉碎，无数金属碎片如同暴雨般向四周飞溅！

“敌袭！！在这里！！”凄厉的警报声终于迟钝地响彻整个区域！

残余的护卫们终于反应过来，重型武器的火舌如同狂风暴雨般向着艾瑟尔所在的位置倾泻而去！能量光束、实体弹丸、小型榴弹……瞬间将那片区域淹没！

然而，艾瑟尔的身影早已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她如同黑暗中的顶尖舞者，利用爆炸产生的烟尘和周围复杂的工业结构作为掩护，在密集的、足以撕裂钢铁的火力网中高速穿梭、闪避。她手中的风暴弩不断发出致命的射击，每一次金光闪过，都必然伴随着一声爆炸或一声护卫的惨叫。她以一人之力，硬生生地牵制住了大部分敌人的注意力，为莱姆创造了宝贵的潜入机会。

就在艾瑟尔吸引了正面火力的同时，莱姆则如同彻底融入阴影的幽灵，沿着一条早已在脑海中规划好的、避开了大部分监控探头和地面陷阱的路线，迅速向着主控制室的侧翼潜入。她的灵魂感知能力被提升到极致，周围环境中任何细微的能量波动、生命气息、甚至连空气最微弱的流动，都清晰无比地反馈在她的脑海中，构成了一幅实时更新的、远比任何电子地图都更加精准的立体战场感知图。

她如同灵巧的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的墙壁滑行，避开了几处隐藏在阴影中的激光绊线；又如同经验丰富的工兵，用特制的工具迅速拆除了一个埋设在地板下的压力感应地雷；途中还顺手用飞刀无声地解决掉了两个试图从侧面通道包抄艾瑟尔的、落单的护卫。每一次出手都干净利落，不留痕迹。在解决掉这两个护卫后，她依旧迅速地用灵魂汲取器收集了他们那微薄的灵魂精华。很快，她便来到了主控制室侧面一个毫不起眼的、布满了灰尘的通风管道入口。

通风管道内部狭窄而肮脏，充满了浓重的铁锈味和积年累月的灰尘味道，还夹杂着一股刺鼻的化学品气味。莱姆如同最灵巧的猫科动物般，在其中无声地、快速地爬行。管道内壁粗糙的金属边缘偶尔会刮到她的作战服，发出细微的摩擦声，但在外面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和爆炸声的掩盖下，根本无人在意。

很快，她便接近了主控制室。她能清晰地听到从下方传来的、巴洛克那粗俗不堪、充满了暴戾之气的咆哮声，以及残余护卫们带着惊慌和恐惧的报告声。

“……他妈的！哪来的两个臭娘们！活腻了吗？！给我轰！用重火力把她们轰成肉酱！！”

“老大！顶不住了！外面那个白头发的太快了！我们的重火力根本锁定不了她！兄弟们已经倒下一半了！”

“废物！全他妈是废物！老子花那么多钱改造你们，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被打得像狗一样！给我顶住！援兵马上就到！”

莱姆心中一动，援兵？看来必须速战速决了。

她找到了一个位于控制室天花板角落的、相对隐蔽的通风口，小心翼翼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地移开了布满灰尘的金属格栅，然后屏住呼吸，向下望去。

主控制室内部空间相当宽敞，但却异常杂乱。各种早已废弃、屏幕碎裂的控制台和不知用途的仪器胡乱地堆放在角落里，蒙上了厚厚的灰尘。墙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弹孔、爪痕和能量武器灼烧的痕迹，地面上散落着空弹壳、破碎的零件和……一些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整个房间就像一个屠宰场。

房间中央，一个身材异常魁梧、几乎有普通人两个高的、充满了压迫感的身影，正如同困兽般暴躁地来回踱步，巨大的金属脚掌每一次落下，都让地面微微震颤。他，无疑就是这次的目标——“屠夫”巴洛克。

他的身体几乎已经完全被厚重的、闪烁着暗哑金属光泽的机械所取代，只有一颗比例显得有些过小的头颅还保留着部分人类的特征，但那张脸上也布满了狰狞扭曲的改造接口和纵横交错的丑陋疤痕，仅剩的一只眼睛闪烁着疯狂而残忍的红光。他的双臂被彻底改造成了两门巨大的、还在散发着高温蒸汽的六管旋转机枪，背后则连接着一个如同龟壳般厚重的、布满了散热口的巨大能量背包，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嗡鸣声。他整个人就像一座移动的战争堡垒，散发着浓烈的机油味、火药味和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气。

此刻，他的身边还站着最后三名同样经过重度改造的精锐护卫。他们穿着厚重的外骨骼装甲，手中紧握着能量步枪，呈三角形站位，警惕地守卫在巴洛克的四周，显然是他的贴身保镖。

“看来，艾瑟尔的‘表演’非常成功。”莱姆心中暗道，同时快速分析着眼前的局势。巴洛克本身的战斗力极强，再加上三个同样不弱的护卫，正面硬攻胜算不大。必须利用偷袭，先解决掉护卫，再集中力量对付巴洛克。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着自己的呼吸和心跳，灵魂核心微微悸动，如同即将扑食的猎豹般，做好了动手的最后准备。

下一秒，她如同轻盈的羽毛般，悄无声息地从通风口滑落到地面。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声响，她甚至主动用一丝灵魂能量包裹住了自己的身体，缓冲了落地的冲击力。整个过程如同行云流水，没有发出任何可以被察觉的声音。

然而，巴洛克的改造显然不仅仅是力量和武器，他的感知系统也远超常人。几乎就在莱姆落地的同一刹那，他那颗闪烁着红光的电子眼猛地转向了莱姆所在的方向！

“还有一只该死的老鼠？！藏在通风管里？！”巴洛克发出一声如同金属摩擦般、充满了惊怒的咆哮，他那两门巨大的旋转机枪手臂猛地抬起，黑洞洞的枪口瞬间锁定了莱姆！

“干掉她！！”

三名护卫的反应速度也快得惊人，几乎在巴洛克咆哮的同时，他们手中的能量步枪已经同时开火！三道炽热的能量光束如同毒蛇的信子，从不同的角度交叉射来，瞬间封锁了莱姆所有可能的闪避空间！

但莱姆的速度更快！甚至在对方抬枪的瞬间，她的身体就已经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般猛地弹射而出！她没有选择后退或躲避，而是迎着那三道致命的光束，以一种近乎自杀般的姿态，向着距离她最近的那名护卫猛扑过去！

“噗！”一道能量光束擦着她的腰侧掠过，瞬间的高温再次灼伤了她的皮肤，作战服被烧出一个更大的破洞，剧烈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但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另一道光束则击中了她刚才落脚的地面，留下一个熔化的坑洞。

就在与那名护卫错身而过的瞬间，她手中的魂音短刀“裂喉”已经如同闪电般划出！

“噗嗤！”一声轻微的、利刃切开线路和软组织的闷响！那名护卫脸上的惊愕表情瞬间凝固，随即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瘫倒在地！

与此同时，莱姆手腕一抖，两柄一直扣在指间的飞刀如同脱弦之箭，带着尖啸，分别射向了另外两名护卫的咽喉！

“叮！叮！”两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那两名护卫显然也非等闲之辈，下意识地用手臂上的外骨骼护甲挡了一下！飞刀虽然没能直接命中要害，但巨大的冲击力也让他们身形一滞，手中的能量步枪射击也出现了偏差！

而巴洛克那两门巨大的旋转机枪，也因为需要短暂的预热和重新锁定目标，慢了这至关重要的半拍！

就是这个空当！

莱姆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再次突进！她没有去管那两个被飞刀暂时逼退的护卫，而是将所有的速度和力量都凝聚在了手中的“冥雷”灵魂狩猎枪上！她甚至没有进行精确瞄准，只是凭借着奈克罗对灵魂能量的直觉，对着巴洛克那颗相对脆弱的、还保留着部分血肉的头颅，悍然扣动了扳机！

“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枪响！幽蓝色的灵魂穿甲弹如同撕裂空间的闪电，瞬间跨越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巴洛克显然没料到莱姆的攻击如此迅猛和不合常理！他试图偏头躲避，但已经太迟了！

灵魂穿甲弹精准地命中了巴洛克的右侧太阳穴！虽然他那颗经过强化的头颅并未被直接打爆，坚硬的颅骨和内部的金属支架挡住了子弹大部分的物理冲击力，但子弹上附带的、专门针对灵魂的毁灭性能量，却如同无形的剧毒般，瞬间侵入了他那早已被机械严重侵蚀、残缺不堪的灵魂核心！

“呃啊啊啊——！！！”

巴洛克发出一声痛苦到极点的、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凄厉惨叫！他庞大的机械身躯猛地一僵，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击中！那颗闪烁着红光的电子眼剧烈地闪烁了几下，随即变得黯淡无光！他那两门已经开始旋转、即将喷吐死亡弹雨的旋转机枪，也如同失去了动力般，骤然停止了转动！

这短暂的冲击和灵魂层面的剧痛，成功地吸引了巴洛克全部的注意力，让他庞大的身躯出现了长达数秒的僵直和失控！

就在此时，一道更加耀眼、更加迅猛的金色流光，如同复仇的女神投下的审判之矛，悄无声息地从控制室那个早已被艾瑟尔轰开的破碎窗户射入！其目标，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巴洛克背后那个巨大能量背包上、一个极其隐蔽的散热口！

是艾瑟尔！她显然一直潜伏在外面，等待着这个最佳的攻击时机！

“轰——！！！！！”

一声比之前任何一次爆炸都要恐怖、都要响亮的巨响，瞬间吞噬了整个主控制室！

能量背包被直接引爆！狂暴到极点的能量乱流如同失控的恒星风暴般，以无可匹敌的姿态向四周疯狂席卷！冲击波瞬间将控制室内所有残存的仪器、设备、甚至墙壁都撕成了碎片！巴洛克那庞大的机械身躯，在这场毁灭性的爆炸中，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炸得四分五裂！无数燃烧着的金属零件、烧焦的血肉组织、以及粘稠的冷却液，如同烟花般向四周疯狂飞溅！

莱姆在艾瑟尔射出那一箭的同时，就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她几乎是凭借着战斗本能，启动了随身携带的、仅能维持数秒的微型能量护盾，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向着最近的一个（相对）完整的金属控制台后面扑去！

饶是如此，她也被那狂暴到极点的冲击波狠狠地掀飞了出去，如同狂风中的落叶般，重重地撞在远处的墙壁上，然后又被后续的气浪卷起，再次摔落在地！她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喉咙里涌上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眼前一阵阵发黑，耳朵里只剩下持续不断的嗡鸣声。肩膀和腰侧的灼伤更是如同被烙铁烫过一般，火辣辣地疼。更糟糕的是，她的灵魂核心，因为这剧烈的物理和能量震荡，再次传来一阵如同被撕裂般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差点当场昏厥过去！

烟尘弥漫，火光闪烁，刺鼻的焦糊味和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原本宽敞的主控制室，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真正的废墟。

莱姆挣扎着，用微微颤抖的手臂支撑起上半身，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胸腔和腹部的剧痛，并咳出几口带着暗红色血丝的唾沫。她甩了甩昏沉的脑袋，努力让自己的视线重新聚焦。

她看向爆炸的中心。那里，曾经不可一世的“屠夫”巴洛克，如今已经只剩下一堆扭曲、焦黑、还在冒着黑烟的金属残骸，以及一些难以分辨的、模糊的血肉组织。显然，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艾瑟尔的身影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控制室残破的门口。她看起来……似乎也并不像之前那么轻松了。她那身黑色的紧身作战服上沾满了厚厚的灰尘和油污，甚至有几处明显的破损和焦痕，露出了下面白皙细腻的皮肤。她的呼吸也比平时略微急促了一些，显然，刚才在外围牵制那些精锐护卫，以及最后那精准而致命的一击，对她的消耗也不小。

“看来……我们都低估了这个‘屠夫’的火力。”艾瑟尔的声音依旧试图保持平稳，但莱姆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后怕？

“……算是扯平了。”莱姆喘了口气，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却因为伤势和脱力而晃了一下。

艾瑟尔立刻上前，伸出胳膊扶住了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冰凉的作战服紧贴着莱姆灼热的皮肤，带来一丝奇异的舒适感。

“还能走吗？”艾瑟尔低声问道。

“死不了。”莱姆咬了咬牙，强行压下喉咙里不断上涌的血腥味。她看向巴洛克那堆已经不成形状的残骸，眼中闪过一丝属于奈克罗的执着光芒，“等一下，还有……‘战利品’没收。”

即使身受重伤，即使灵魂核心在发出痛苦的哀鸣，但作为一名奈克罗的本能，让她无法放过眼前这难得的、高价值的“资源”。

她挣脱艾瑟尔的搀扶，踉跄着走到巴洛克的残骸前，蹲下身。艾瑟尔没有阻止，只是默默地站在她身后，警惕地注视着四周，为她提供掩护。

莱姆再次拿出那个小巧的“灵魂汲取器”，这一次，她没有去寻找什么特定的部位，而是直接将汲取器的尖端插入了那堆残骸中能量反应最强烈的区域——那里大概是巴洛克残存的生物核心和灵魂碎片最后凝聚的地方。

她吃力地调动起体内所剩无几的灵魂能量，注入汲取器中。汲取器的尖端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明亮的幽蓝色光芒！一股肉眼可见的、如同粘稠血液般的暗红色能量流，被强行从残骸中缓缓抽出！那能量流中仿佛还夹杂着巴洛克临死前不甘的咆哮和怨毒的诅咒！能量流被不断地吸入汲取器末端连接的一个稍大一些的、由特殊水晶制成的储存罐中。

这一次抽取持续了将近一分钟。当暗红色的能量流最终变得稀薄、断裂时，那个水晶储存罐已经被装满了大半。罐中的灵魂精华呈现出一种深邃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暗红色，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扭曲的符文在缓缓流动，散发着一种极其强大、但也极其狂暴和污秽的能量波动。

这就是从“屠夫”巴洛克——一个重度机械改造、灵魂早已扭曲的恶徒身上提取出来的尸果精华。它的能量强度远超那些普通护卫，但其中蕴含的杂质、戾气和负面情绪也同样惊人。直接吸收风险极大，必须经过极其小心的净化和处理，才能转化为可用的灵魂补给。但无论如何，这都是一次巨大的收获。

“收获……还不错。”莱姆看着那个装满了暗红色精华的水晶罐，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虚弱但满意的笑容，尽管这个笑容因为牵动了伤口而显得有些扭曲。她将水晶罐小心翼翼地收进特制的保护盒中。

“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她站起身，身体再次晃了一下，这次被艾瑟尔稳稳地扶住。“治安官的反应再慢，现在也该到了。”

“同意。”艾瑟尔点了点头，搀扶着莱姆，“那把高斯步枪……”

“应该被炸毁了。”莱姆看了一眼那片狼藉的爆炸中心，“就算没毁，我们现在也没时间去找了。”

“……可惜了。”艾瑟尔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但很快便恢复了冷静，“走吧。”

两人相互搀扶着，甚至顾不上去回收那两个被莱姆飞刀逼退的护卫（他们可能在爆炸中幸存，也可能没有），迅速离开了这座充满了死亡、硝烟和毁灭气息的废弃冶炼厂，再次消失在上城区那片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夜色之中。她们必须尽快回到安全屋，处理伤口，净化尸果精华，然后……为下一次的猎杀，以及可能随之而来的麻烦，做好准备。

回到铁爪提供的、位于第七区边缘那栋旧公寓楼的安全屋时，两人几乎都已经到了虚脱的边缘。莱姆肩膀和腰侧的灼伤虽然在灵魂能量的滋养下已经开始愈合，但依旧传来阵阵刺痛，内腑的震荡也让她时不时感到恶心和眩晕，灵魂核心的虚弱感更是前所未有。艾瑟尔的状态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她虽然外伤不重，但连续高强度的战斗和最后那惊天一箭，显然也让她的能量消耗巨大，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呼吸也有些紊乱。

她们做的第一件事，不是互相涂抹药膏(也可以,但一般不会)，而是各自坐下，开始引导体内残存的灵魂能量，或者动用之前储存的、少量低品质的尸果精华，来修复自身的伤势。

只见莱姆闭上眼睛，双手覆盖在肩膀和腰侧的伤口上，一丝丝微弱的、带着死亡与再生气息的灰色能量从她指尖溢出，缓缓渗入伤口之中。原本焦黑、破损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蠕动、修复，烧焦的组织脱落，新的、粉嫩的皮肤迅速生长出来，覆盖了伤口。前后不过几分钟，那些看起来颇为严重的灼伤和割伤便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一丝疤痕都没有留下。只是，随着伤口的愈合，莱姆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了，呼吸也更加急促，显然，这种快速自愈是以消耗本就不多的灵魂能量为代价的。

艾瑟尔那边的情况也类似。她只是简单地将手掌按在自己作战服破损、露出擦伤的地方，闭目凝神。一层淡淡的、近乎透明的能量光晕覆盖了伤处，伤口同样在快速愈合。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却渐渐平稳了下来。显然，作为更高阶的奈克罗，她对自身能量的控制和恢复能力要比莱姆更强一些。

在这个过程中，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有能量流动时发出的、极其细微的嗡鸣声在房间内回荡。那种无声的、专注于自身修复的氛围，反而比之前的互相包扎更能体现她们作为奈克罗的特质——孤独、强大，以及对自身力量的绝对掌控（或者说，在失控边缘的挣扎）。

处理完伤口后，莱姆才开始着手处理那罐从巴洛克身上提取出来的、狂暴而污秽的尸果精华。这个过程比之前制作尸果酱要复杂得多，也危险得多。她必须极其小心地引导自己的灵魂能量，如同最精密的过滤器般，一点点地将精华中那些属于巴洛克的负面情绪、疯狂意志和机械污染剥离、净化掉，只留下最纯粹的灵魂能量。

她拿出了一套更加复杂的工具，除了能量刀和汲取器，还有一个如同小型炼金阵般的能量回路板，以及数种散发着奇异光芒的粉末和液体。她将那罐暗红色的精华倒入回路板中央的凹槽中，然后按照某种古老的、只有奈克罗才懂的顺序，将那些粉末和液体滴入其中。

随着她口中念诵着低沉而晦涩的咒文，双手开始在回路板上勾勒出复杂的能量符文。她的灵魂能量如同最纤细的丝线般，小心翼翼地探入那狂暴的精华之中，如同在雷区排爆般，一点点地梳理、引导、剥离那些污秽的杂质。

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也充满了难以预料的风险。好几次，那暗红色的精华都因为能量冲突而剧烈地沸腾、震荡，散发出令人不安的、充满了毁灭气息的波动，仿佛随时可能爆炸开来。莱姆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脸色也因为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而变得如同死人般惨白。

艾瑟尔在一旁安静地守护着，她的右手始终紧握着“夜之咏叹”的刀柄，眼神锐利如鹰，警惕地防备着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她知道，净化这种高强度、高污染的灵魂精华有多么危险，稍有不慎，莱姆就可能被其中的负面能量反噬，轻则灵魂受创，重则彻底失控，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

时间仿佛凝固了。当窗外的天色再次由黎明前的黑暗转向破晓的微光时，莱姆才终于发出了一声疲惫至极的叹息，停止了能量的注入和咒文的吟诵。

回路板中央凹槽里的液体，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装满了大半个水晶罐的暗红色粘稠精华，如今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颜色也从之前的污秽暗红，变成了纯净的、如同顶级红宝石般晶莹剔透的、散发着柔和而强大灵魂波动的神秘液体。其中蕴含的狂暴戾气和负面情绪，已经被彻底净化剥离，只剩下最纯粹、最安全的灵魂能量。

虽然损失了大部分能量，但剩下的这些，却是足以让任何奈克罗都为之疯狂的顶级补给品。

莱姆看着那罐纯净的灵魂精华，疲惫到极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虚弱却满足的笑容。她小心翼翼地将其重新装入那个特殊的水晶储存罐中，仔细封存好。这东西，将是她接下来一段时间内稳定灵魂核心、甚至寻求实力突破的关键。

“看起来，我们的冒险……总算有了点像样的回报。”艾瑟尔的声音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但也有一丝由衷的轻松。她走上前，仔细看了看那罐纯净的精华，眼中也闪过一丝赞叹。

“是啊。”莱姆点了点头，声音因为脱力而有些嘶哑，“但还远远不够。”

她走到窗边，望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空，以及那座在晨光中显得更加庞大、也更加冷漠、如同钢铁巨兽般的城市。

“我们需要更多……更多这样的高质量尸果，更多的行空币，更多的力量……”她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心，“然后，我们才能真正地……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随时都在失控的边缘挣扎。”

艾瑟尔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立，望着窗外的同一片天空。清晨的微光洒在她们同样苍白、同样精致、也同样带着某种非人气息的脸上。

“怕什么，”艾瑟尔伸出手，轻轻握住了莱姆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我会陪着你。”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莱姆和艾瑟尔利用那罐纯净的尸果精华，小心翼翼地进行调养和恢复。莱姆的灵魂核心在纯净能量的滋养下，终于彻底稳定了下来，甚至隐隐有突破当前阶位的迹象。她的精神状态也恢复到了最佳，不再受到负面情绪的困扰。而艾瑟尔也通过吸收部分精华，弥补了之前的消耗，实力似乎也精进了一分。

她们没有再急于接取高风险的暗杀任务，而是选择了一些相对安全、报酬也还算过得去的护送或情报收集任务，以此来积累行空币，同时也在暗中继续观察着上城区的动静，收集着关于各大势力和潜在高价值目标的信息。她们如同两只蛰伏在黑暗中的猎豹，耐心等待着下一次出击的最佳时机。

她们将大部分赚取的行空币，都投入到了那辆破旧的“风暴探索者”号房车的修复和改装上。通过铁爪的关系，她们找到了一个据说手艺相当不错的、绰号叫“扳手”的地下技工。虽然价格极其昂贵，而且那个技工的脾气古怪又臭，但效果确实显著。房车的引擎被彻底更换成了军用级别的型号，履带系统得到了全面加固和升级，外壳也加装了更厚的、能够抵御能量武器的复合装甲，甚至还成功安装了一个功率虽小但聊胜于无的能量护盾发生器。看着这辆曾经的“移动棺材”一点点地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初具规模的、真正意义上的“移动基地”，莱姆的心中也终于多了一丝久违的安全感和底气。

而在不执行任务的时候，她们偶尔也会利用铁爪提供的秘密通道，悄悄地回到下城区。有时是去“溺水耗子”酒馆，和铁爪交换一下最新的情报——作为合作的一部分，铁爪会向她们提供一些协会内部关于治安官和风暴追随者的动向，而她们也会将一些在上城区打探到的、对协会有用的信息（比如某个治安官小队长的巡逻路线，或者某个风暴追随者据点的防御漏洞）告知对方，这种互利互惠的关系在悄然加深。

更多的时候，她们会带着一些用赏金购买来的、并不起眼的物资——比如几大包富含营养的压缩饼干、一箱经过净化的纯净水、或者一些基础的抗生素和消毒绷带——如同暗夜中的幽灵般，悄悄地放在下城区那些最贫困、最需要帮助的地方。比如那个被称为“泥沼”的、如同人间地狱般的贫民窟入口处的废弃神龛下，或者某个由幸存者协会勉强维持着的、收留战争和风暴孤儿的小教堂门口。

她们从不露面，也从不留下姓名，仿佛只是两个偶然路过的、心血来潮的过客。她们这样做，或许是出于某种连她们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情感——或许是对这个残酷世界的无声反抗，或许是对那些在绝望中挣扎的弱者的些许同情，又或许，只是为了在双手沾满血腥的同时，保留心中那最后一丝早已模糊不清的、属于“人”的温度。

然而，她们并不知道，她们这些看似不经意的、低调的行动，无论是她们在上城区如同死神般高效的猎杀所引发的能量波动，还是她们在下城区偶尔流露出的、如同萤火般的善意微光，都早已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荡漾开一圈圈涟漪，落入了某些一直潜伏在暗处、伺机而动的有心人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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