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还好吗？”

白色的少女躺在了‘你’变的‘手术台’上，闭上眼睛。于是‘你‘问。

这个洞厅里的东西都是‘你’，柯尔变的，所以想在哪里发出声音就可以在哪里发出声音。

“有点使不上力气，等会可能要请你帮忙了。”

躺在躺椅上的少女摸了摸肚子，有些无奈。

“好的。”

‘你’的声音比较冷淡，是性格使然。

‘你’并不爱说话，躺椅上的少女也早已习惯。她肚子里的蛋还在酝酿着，大约马上就要分娩——其实于她而言应该说是‘月经’。

先捋一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吧。

少女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家了，深渊——也就是这里——的事已经解决完毕，是时候回故乡去看看了。或许没人能想到她竟然活了下来，毕竟以当年的情况来看，如果没有‘你’的帮助，她就死在坠落下来的地方了。现在她不仅活着，还借着‘你’的力量颠覆了整个深渊，建立了新的‘王朝’。不过她毕竟不是深渊的本地人，所以不久前选好继承者后就卸任了领袖的位置。打算回乡去——被深渊诸事纠缠了这么多年，也没法往外传出一点自己还活着的消息。

“妹妹一定很想念我吧。”

少女喃喃自语。

‘你’并不接话，在她启程之前，还要解决一个问题——其实是两个，其中之一可以说是意外：

少女当年坠入深渊刚好被柯尔发现，也就是被‘你’发现了。出于对她的敬佩——少女可不是失足坠落深渊的——‘你’利用神奇的变化能力替换掉了濒死少女身上大部分无法挽救的身体组织，以此勉强救活了她。但这不是长久之计，随着时间的推移，没有被替换的部分受残留毒物的影响而加速衰弱，而且被替换的部分和原来的部分并不‘兼容’，在同一个身体里会互相冲突。到了现在，已经能明显看出她气色不好了。这个问题很久之前就已经考虑过了，可惜并不存在能让大部分脏器重新长出来的药物或方法呢……最终，‘你’提出了所能想到的唯一解：把全身都替换成结晶吧！

结晶是‘你’对自身能力的习惯性称呼，因为如果没有使用之必要的话，‘你’通常会将闲置的’力量‘变化为紫红的结晶方便储存。

刚才的说法也可以理解为用‘你’的能力完全重塑身体。当然，这是有代价的：因为身体实际上是‘你’提供的，所以‘你’会拥有控制权，这种结果是不能忽略的。不过，要是有什么办法能让神魂不依靠身体就能持久存活，也可以随时挣脱控制。可惜，目前没有……

即使如此，白九——这位少女的名字——还是答应了这样的方法。毕竟和‘你’相处了这么多年，她了解‘你’的性格。

还有一个是意外情况，就是白九人生中的第二次排卵——就是像月经一样的东西，是种族特性——马上就要来了。顺带一提，这代表着最近几天是她118岁生日。幸运的是，白九的腹部内脏在多年前坠入深渊时没有受到很严重的损害，直到现在仍保留着原本的功能。于是她决定把这个蛋生下来，毕竟也有可能是最后一次排出天然的卵了。因为无论‘你’的结晶模拟得再真实，未来排出的卵也不能和其他种族的血脉‘兼容’了，个中原因很难解释，当成产生了生殖隔离就好。

“不知道妹妹的情况如何呢？她的排卵日期也是在这几天吧。”

能观察到白九腹部的凸起缓缓蠕动，但并不能阻止她继续说话。

“你今天的话格外多啊。”

也许她是想聊天？总之，‘你’横竖想不到要说什么，随便陪了一句。

“是吗？也许是……这种事的影响吧。”

白九轻轻按压腹部的凸起。

白九能感到腹中的蛋挪到了某个临界点，应该是子宫颈前吧，腹部肌肉开始不由自主地用力蠕动挤压起来。

“要……来了。”

白九咬紧牙关。也许是有些胀痛。

‘你’并没有用语言回应，而是从‘手术台’两侧伸出柔软的温暖触手，帮她扶着张开的双腿和身体，至少能为她省些力气。

白九只是闭眼咬牙用力，使劲将蛋推出子宫。从上面可以看到她腹中的凸起在慢慢往下移动。因为不是受精的卵，所以个头其实不大，大约只有一个拳头的直径，长度则大约有一个手掌那么长。

得益于弹性极佳的子宫颈及其附近肌肉，卵最粗的部分通过了绷得最紧的部分，滑进了阴道之中。随后听到的，是白九松一口气的喘息声。

“比…我想象的…要废力得多。”

虽然只有区区几段话，但实际上花了差不多二十分钟，这时白九已经大汗淋漓了——只是一种形容，实际上没有冒出很多汗来。

“需要帮忙吗？”

等了一会，白九好像没有继续用力的迹象，‘你’主动问道。

“不用，休息一下就好。”

深呼吸几个来回，白九掀开了裙摆，露出光洁的阴唇。至于四角内裤什么的，因为是法力幻化的，只需要解除就好了。

羞耻心这种东西，在这种时候就不必在乎那么多了，‘你’并没有性别这种属性，只是因为久远之前的一件事情，‘你’更喜欢女孩子的形象，所以就用“她”来代称‘你’了。

阴唇翕张，洁白的蛋壳慢慢显露出来，眼看着可见的面积越来越大，白九却忽然一松，于是蛋壳也被绷得较紧的肌肉压回去了一些。

她没有力气了。‘你’迅速判断，然后伸出一片网状触手，包裹住她按在肚子上的右手，帮她使力推压。

得益于‘你’的帮助，她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许。终于，蛋壳最粗的部分约过界限，于是整个蛋都滑了出来。

‘你’稳稳地接住了掉下来的蛋，然后拖着这体积稍逊于鸵鸟蛋的卵凑到白九面前，放到她手上。这枚卵的长相有些奇特，细端有许多有规律的鳞片状裂纹——还是使用比喻吧，就像尚未绽放的荷花苞，或者说像松果。

据白九所说，她们的族人孵化的时候，卵会慢慢膨胀，而破壳的时候，就会像从荷花中诞生一样，展开蛋壳中层层叠加的鳞片状结构，从较细的这一端出来，呼吸第一口空气。

“未受精的卵会怎么处理？”

回想白九好像没有提起过这种事，正好趁此机会问一下——‘你‘的好奇心希望得到满足。

可惜白九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笑两声，卖了个关子：

“嗯哼哼~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虽然被吊着胃口有些不快，但‘你’总能很快释怀。

“接下来开始做第二件事吧。”

“嗯，稍等一下……”

虽然刚排完卵十分虚弱，不过重塑身体这件事并不怎么挑条件——只要比较安全就行。蛋也要收起来，收进琅寰戒指中去。

‘你’耐心等待白九准备。她将卵靠近了左手中指上的银色指环，那卵就凭空撑开一条奇妙的裂缝，越过那裂缝，就消失不见了。

那个东西叫作琅寰戒指，据白九所说，原本是链接着与妹妹共享的一处私人洞天的，可是在坠落深渊时损坏了，找现在只剩下存取物品的功能了。所以，回去之后还得找人修一下。

她将指环摘下，放到一边，随后闭上眼睛，算是准备好了。

于是‘你’用紫红色的‘油脂’包裹她的身体，形成一个容纳人形的’茧‘，接着，’你‘往’茧‘中填充’油脂‘的同时，将’茧‘的外壳变换成了’皮肤‘一般的东西——用来防止溶解白九的身体时，无处不在的地脉涌流伤到她的神魂，虽然会阻隔了神念的传播，但能阻止神力的流失。

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油脂’中的麻痹成分发挥了作用，白九浸没其中，身体‘睡’得很安详。

“感觉不到身体了，是开始了吗？”

现在，白九换了一种方式与‘你’交流，不是通过言语，而是通过神念。麻痹效果令处理身体感知的大脑停止工作，现在白九只能通过神念来‘观察’周围了。

“没有，只是推测重塑身体的过程可能会让身体不适，所以先进行麻痹。”‘你’如实回答了她的疑问。最后确认附近已无干扰，防护措施的确到位之后，才正式开始。

“嗯，谢谢。”

在‘油脂’开始流动的时候，她通过神念传达了一句感谢。

流淌的‘油脂’侵入白九身体的每一处孔窍，口、鼻、眼、耳；肺、胃、肠、宫……接着，侵蚀的作用开始发挥，开始分离她身上的每一枚鳞片、每一寸肌肤、每一丝肉、每一滴血、每一节骨……

最终，只剩一枚眼球大小的金色珠子，上有隐约可见的浅色纹路。

“龙珠不用吗？”

这金色珠子，是白九体内用于储存法力的‘器官’。

“不用，它足够纯粹，而我随时可以构造出一个一样的。它就留着当作真身的标识吧。”

在侵蚀的过程中，‘你’还记录了她身上的血脉信息，其中就记录了龙珠如何‘生长’、如何’使用‘，还发现龙珠的结构其实非常简洁，然而其性质却十分致密且牢固，要将它也‘溶解’，需要花费的时间比拆分白九的身体还要多几倍，所以其实还有节省时间的想法。

“嗯？嗯。”

透过神念传达的两个‘文字’，让‘你’觉得白九应该猜到了未提及的另一个原因。

但‘你’不想太多，猜到就猜到吧。接下来要专注地构造她新的身体了。

紫红的‘油脂’再次流动起来，正好以龙珠为锚点，从盆骨开始，一些‘油脂’逐渐凝固，形成一副骨架的样子。要与原来的一样，所以除了人形的骨架，还请别忘记额前的一双分叉两次的角，和脊后接着生长的尾。

接下来是血与肉与内脏。这些也有一些特别之处，虽然它们的形状与颜色和‘你’了解的五脏六腑都差不多。要说值得一提的东西，应该是位于整个子宫上方的龙珠，金黄的眼瞳，上颌门牙两侧后方藏着的一对尖牙与‘毒腺’，可以伸得很长的舌头，以及血肉还未生长出皮肤的样子有些恐怖。

最后是皮肤与鳞片与毛发。她的皮肤很好，软嫩香滑，照着血脉中的记录就可以还原出来。白色的鳞片则覆盖了手至小臂、脚到大腿，还有整条尾巴，十分细腻，看上去没有鳞片的样子，更像是白色的……‘丝袜’，只有凑到近前仔细检查，才能发现原来竟是鳞片。略显灰白的毛发最为简单，能直接看出的只有头顶的头发、眉与睫还有尾尖，最主要的是就是柔顺飘扬的长发和尾尖云状蓬松的短毛了。

至此，重塑的工程已经完毕，浸泡在‘油脂’中的白九恢复到了不久前安详睡着的样子。在这期间，白九一直默不作声地观察着，感叹‘你’真是厉害。

好了，这时神魂该回到身体中去了。于是白九沉入新生的身躯，于此同时，‘你’也让多余的‘油脂’开始消退。

——————————

重新‘启动’身体，你感到有些僵硬，在膨胀的茧中——柯尔为你腾出活动空间的做法——爬起身来，捏了捏指头，与过去有力不敢使的状态好了太多。

“白九，感觉如何？”

从旁边传来柯尔的声音。

正要回答，吸入半口气，却刺激到了咽喉中还未流尽的‘油脂’，猛得咳嗽几声，总算清理了出来。真是的，身体里的也不清理一下，于是你发出幽怨的声音：

“感觉很好，就是有点僵硬。”

“那么活动一下身体吧。”

四周传来了这样的建议，柯尔显然没有理会你的语气。然后茧像泡沫一样破碎了。

你从‘手术台’上爬起来，将琅寰戒指重新戴回左手中指上。现在，你感觉你的身体充满力量，想找点什么发泄一下，顺便试试操控结晶的‘手感’。

不过在此之前，还要穿上衣服。只需念头一动，在你将手放到‘领口’的位置时，一身缀着淡金花纹的白衣裙就出现了，没有袖子，但有一对羽翼状的披风。拽了拽领口，这法力凝聚的衣物便贴合了身体。没有鞋子，因为站立时脚底踩着的是悬浮的气流，并不与地面接触。

你揉了揉手掌，转身找了个离墙比较远的方向，放下双手。然后五指虚握，一柄结晶的长剑顺着你的想象凝结而成。手感很好，之前使用结晶的能力，是你将想法传达给柯尔，然后由柯尔帮你执行，现在是你直接对结晶下达指令，比以前快了不知多少倍。

你忽然屏息，踮脚，收腿、抽剑、卷尾、抬起左臂剑指平放，做出一个蓄势待发的动作。大腿、剑尖、尾尖、剑指皆指向前方，眼神锐利得像要把敌人刺穿。可惜这里并没有敌人能让你刺。

从第三视角上看，你的样子看上去只是在踮脚蓄势，其实你已绷紧全身肌肉，剑也拿得稳稳当当，尾巴也不乱晃。尾巴是重要的施法肢端，与用手施法有着同等的地位。要用尾尖施法时，会先藏在身后准备，在合适的时机忽然“探头”，将准备好的法术发射出去。

接着，你一剑刺出，疾如雷电，将绷紧的力量全部释放出来，带起一阵音爆。失策了，没有用法术破风以消除音爆云，巨大的声响吵得你耳朵嗡嗡叫，还好这里是隔音的。

“真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深吸一口气，你发出由衷的感叹。

“那么，马上动身吗？”

要带的东西已经收拾好塞进琅寰戒指中了，所以柯尔这样问。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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