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你妈的——我说！现在的德国总理也是被我们扶持上去的！他准备对苏共发动最后的战争，然后把一堆高辐射的脏东西留在你们境内，其他的我真不知道！”

T90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苏共从来没有放开过对新德国的管控，但她并不在乎德国要做什么，她只在乎T14叛变的目的

“T14和对机场的袭击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要引导你们？”

“他妈的……那个婊子明知道德国不可能战胜苏共，但她依旧煽动剩下的人对苏共发起进攻……天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

“我知道”

身后沉默已久的军官忽然发话，手里拿着移动终端

“中央军委下达了全面进攻德国本土的命令，意在彻底抹除可能滋生的纳粹残党………T14的目的很简单，她想借纳粹的手把未完的战争打到最后，让德国彻底消失”

“对豹2A8的审判又被推迟了，现在战争的优先级高于一切”

白纸黑字的文书再次甩到了T90面前，随之一起的还有退伍通知书

“接中央军委命令，功勋人形T90、BMP、T80，授予苏共英雄称号，发放与人类同等规格的优待政策；追授T72、BMP3荣誉称号”

头戴贝雷帽的军区司令对着面前的三人敬礼，警卫员将闪烁着光辉的勋章扣在她们胸口

然后，在一众军官和士兵的簇拥下，T90她们结束了自己的军旅生涯，正式回归社会，以公民的身份成为了苏共的一部分

“队长，我已经规划好了，莫斯科的房产我们可以空出来几间专门经营咖啡厅，而且有政策扶持，我们———”

T90打断了T80的絮絮叨叨，站在营门外，回首遥望着远处的军事监狱，心里满是不甘和痛苦；她不甘于自己就这么离开，痛苦于自己没有兑现对A7的承诺

但在无形的高墙面前，T90什么都做不了

“…………走吧，回去之后，给A7也立个碑”

汉娜蜷缩在冰冷潮湿的牢房地板上，抱着膝盖瑟瑟发抖；身上单薄的衣服根本抵挡不了即将到来的严寒，而看守甚至连她的被子也没留下，通通撤走扔进了火炉

“灭绝人性的东西，不配用工人的劳动成果”

他们冷冷的抛下这句话，然后渐行渐远，甚至不愿意给汉娜澄清自己的机会

“姐姐………”

此刻汉娜觉得自己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可小女孩还有火柴可以取暖，死之前还可以见到奶奶，自己却只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等死

“喂，吃饭了”

看守将土豆泥从铁门上的送餐口推进去，当然，份量少得可怜，而且在室外冻了很久，拿起来和砖头没什么两样，更别说把它咽下去

但为了自己能活着，为了以后还能见到T90，自己必须要坚持住

“好硬……”

冻结实的土豆泥把汉娜的牙硌的生疼，然而即使是这样，也只不过是刮掉了上面的一层冰沙

“为了姐姐……再忍一忍吧……”

一年后

“就在刚刚，那些坐高层的人签署通过了新的法令，听说了吗队长？”BMP将崭新的报纸递给T90：“167号法案，苏共允许国内的非社会主义思想的宣传，并且宣布同性恋、跨性别为合法，允许公民自由更改自己的性别”

T90端着咖啡杯的手忽然颤了颤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们在走苏联的老路”

死寂

“那跟我没关系了，BMP，我已经退伍，这些事情交给后来人去做吧”

T90强装镇定，但目光在报纸上飞快的扫描着，看不出一丝放松的样子；她实际上非常在意这项法案的通过，作为板上钉钉的女同性恋，这项法案对她固然有益，但这就代表着西方的思想开始蚕食这个国家的精神支柱

如果真是这样，第二次解体只是时间问题

命运之神并没有让T90等太久

半年后

“官方给出的民调支持率还是不断上升，但周边的个体经营户就没有不对苏共破口大骂的，甚至还有三战老兵扬言要炸了克里姆林宫”

T90对此并不意外，只是叹了口气，为自己又倒了杯咖啡

“要变天了，BMP”

说话间，深绿色的虎式装甲车带着刺耳的急刹停在咖啡馆门口，从车里下来个银发苍苍的老人，肩上的肩章足以证明对方的地位有多么重要，身后还跟着全副武装的安保

“T90、BMP和T80对么？”

老者似乎很熟悉这里的每个人，环顾四周报出了她们的名字和代号，然后将坦克部队的勋章掏出来

“我是谁你们就不用打听了，叫我首长就好，你们跟我走一趟吧，有事找”

“所以，你需要我们在中国的军队到来支援之前，守住整个冬宫？”

三个人面面相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对着面前的首长反复确认

“人心散了，有很多部队已经开始不听指挥了，再打一次内战是迟早的事情…………苏共的未来寄托在你们身上”

虽然T90很早就听说过现在的苏共军队内部有矛盾，但没想到已经如此严重，将近有半数以上的士兵不知道什么叫共产主义，剩余的要么一知半解，要么就嗤之以鼻

“我不会强迫你们去重新归队，但我希望你们能选好自己的位置，你们每个人都是这个国家的英雄，如果苏共没了，你们的荣誉将彻底消亡”

狭小的房间突然安静，似乎空气都不再流动，BMP和T80等待着队长的回应，对她们来说，这个国家存在于否并不重要，在战火的磨砺中，她们绝对服从于T90，其他谁都不行

“我可以重新为你们作战，但我有要求———释放豹2A8，然后置办一套在中国的资产，如果我们还能活下来的话………给T80和BMP也留点财产，然后将她们也送到那边”

这项要求的意图已经相当明显，T90也许对自己的故土抱有相当的怀恋和热忱，但她更在意汉娜的安全和幸福

“………抱歉，我是国防部部长，这件事我需要请示上级”

“那现在就去做吧，我们不缺这点时间，对吧BMP？”

“都听你的，队长，能和你战死沙场也是一种荣耀”

深冬的泥土路不仅坑坑洼洼，而且特别坚硬，卡车在上面行驶就像在开摇摇车，车厢里的士兵只能牢牢抓住头顶的横梁，不然下一秒就会连人带枪一起从车里飞出去

当然，汉娜比他们稍微好些，至少挽住她胳膊的士兵力气够大，能把她按在座位上不至于撞得头破血流

“那个……我们要去哪…？”

汉娜眼睛被蒙上了布条，双腿依旧扣着脚镣，怯生生的发问；事发实在太过突然，十分钟之前她还在搓着手希望能让自己暖和点，十分钟之后她就被蒙着眼押送出去，没有理由、没有前兆，连目的地都不知道，未知才是最让人恐惧的事物

“不知道”

“要处决我了吗……？”

“不知道”

“要把我送到别的地方吗？”

“唉………”小孩子般的连珠炮提问给押运员都怼的无奈：“你问我们有什么用，我们只管押送你，去哪、做什么一概不知，不过处决基本就是脑袋上开一枪的事儿，不疼哈”

“好……”

“豹2A8还有多久才能到？”

“已经到了，戴着脚镣走不快，稍微耐心点”

熟悉的会面室，熟悉的隔板，就连警卫都没换过

汉娜在这里和自己的姐姐做了诀别；而现在，轮到自己和汉娜诀别了

明明是生离死别，眼泪却像是麻木了一样没有动静，内心也没有任何的波动；T80在整理自己的遗物，BMP在忙着收拾装备，整个会面室除了警卫之外，就只有自己

“好冷……可不可以给我张毯子…我真的太冷了……”

脚镣碰撞的声音传入耳朵，T90望着来时的路，期盼着熟悉的身影出现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汉娜隐约感觉到了，在道路的尽头，有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在等着，于是甩掉了身上的苦痛，不断走着

“汉娜！”

T90先一步喊出了自己妹妹的名字

“姐姐……？你在哪，你在哪啊……！”

国防部长给警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摘掉汉娜身上的镣铐和眼罩

刺眼的白光让汉娜半天没缓过来，但她依旧清晰的看到，在那玻璃窗后面坐着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姐姐

所有的委屈、思念在这个瞬间从心底爆发，汉娜顾不得擦去眼角的泪，伸出手想感受到久违的温暖，想扑到姐姐的怀里大哭一场，但能摸到的只有冰冷的玻璃

“把门打开”

“司令，犯人现在的状态不稳定，开门太冒险———”

“执行命令，士兵”

镶嵌着玻璃板的隔离门缓缓拉开，汉娜一头扑进T90的怀抱，哭的梨花带雨，就像被人欺负的孩子对着自己的母亲哭诉

对T90来说，汉娜在自己的心里，也许真的是那样的亲近吧

渐渐的，汉娜平静下来，她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自己会被释放，为什么能见到和自己地位差距极大的姐姐，但她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格外珍惜这段来之不易的团聚

“汉娜……”

T90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现实太过残酷，也许自己这一别就是沧海桑田，也许真的就是阴阳两隔，但她要怎么让一个孩子去接受这种大起大落？

她可以对敌人极其残忍，却没办法对自己的亲人表现出任何的严厉

“姐姐要去参加个任务，可能……没办法陪你走下去了，如果BMP或者T80她们还好的话，你就跟着她们吧…我能信任的只有她们了”

方才还在抽泣的汉娜忽然噤声，抬起头不敢相信的看着

然后，她说出了让T90彻底泪崩的话

“不……不要…我不会再离开你半步！姐姐你会死吗……那就带着我，我愿意和你一起死，我们一起下地狱！不要丢下我不管！”

“汉娜，你要听话，姐姐最大的心愿就是你幸福———”

“没有姐姐的生活一点都不幸福！”

滚烫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角滑落，T90紧紧抱着汉娜，哽咽难言，生怕自己流泪的样子被她看到

“我也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但姐姐做不到…为了你，我必须这么做…”

“如果愿意的话，汉娜可以和你们一起作战，我们现在急缺人手”

司令的表态把在场所有人都震住，半天说不出话；如果调回退伍人形参与作战是无奈之举，那选用曾经的纳粹分子参加任务，那简直就是疯子的行为

“如果你们完成了任务、活了下来，我保证将你们每个人都送到中国，你们可以拿着钱过任何想要的生活”

“如果你们死了、任务失败，历史上可能就不会再有你们的名字，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将成为过去式”

“为了我们，也为了你自己”

遮天蔽日的阴云淹没了莫斯科的上空，灰黑色的海洋翻卷；与之相对的是“热闹”的街道，红色的砖墙被烈火舔舐变得漆黑，尸体燃烧的臭味弥漫整个城市，残骸遍布在路口和拐角

而战争还远没有结束

“击穿！”

T90通过观瞄设备清晰的看到敌方的坦克喷出熊熊火焰，紧接着炮塔被炸飞，这才将油门松开，停在了克里姆林宫的围墙外

三小时前，总计十余支叛乱部队从莫斯科郊外对市内发起进攻，其中包含了大量的邪教教徒、极端民族主义者和纯粹的叛贼，而她们的防御圈在重重压力下不断紧缩，最终只剩下克里姆林宫附近的区域

“他们到底有多少人？！我ATGM都快打完了！”

BMP的机关炮从头到尾就没怎么停过，虽然对方并没有多少重装甲，但轻步兵和各种轻装甲跟下崽似的往里怼；炮口青烟缕缕，又一发ATGM被端上了发射架，BMP大致清点了自己的弹药数量，结果发现只剩三发ATGM能用，但对面明显还有不少武装力量可用，再这么打下去，被杀只是时间问题

“这里是T80，弹药库已经没有炮弹了，HQ说友军至少还要十分钟才能到，但无人机看到了防御圈外围至少有一个坦克排”

坦克人形也不是百发百中的外挂，即使是T90开炮前还得掂量掂量，有时候还会没效果，跳弹和没打穿基本都会出现

而T80和T90已经没多少穿甲弹了，汉娜就更没指望，缴获的德军炮弹早就打的没剩几发，弹药架上也只剩下两发钢针和几颗榴弹，BMP虽然还有导弹，但之前车体被直接命中，传动轴当场就废掉，自保还可以，主动歼敌就别想了

“我们快撑不住了……援军什么时候到？”

“HQ汇报说还得十分钟，问题是就这个速度，他们冲破防御根本不需要十分钟！”BMP嘶吼着汇报，弹链重新挂上弹药架，炮管已经发红，但敌人仍旧如潮水般涌来

十分钟……再十分钟就好

悬挂着黑色旗帜的坦克出现在炮镜的视野，T90稳定住炮塔，测距、调整标尺，然后———

“镫！”

穿甲弹的钢芯从对方的首上装甲弹飞，来不及装填第二发炮弹，黑洞洞的炮口已经转了过来，死亡的威压如同利剑直刺眉心

“咻———！”

反坦导弹带着红光在敌人的坦克侧面炸开，弹药殉爆的火光极其刺眼

“很荣幸和你共事，队长……”

无线电里，BMP的声音嘶哑，随着最后的爆炸声响起，BMP的身体化作一团火焰，照亮了阴暗的街道

没时间悲伤，汉娜的防区又传来呼救；三四辆轻装甲顺着道路横冲直撞，而汉娜已经没有任何可用的炮弹，同轴的机枪对付这些装甲毫无作用，只能靠身上厚重的防御硬生生抗下机炮射击，用躯体延缓他们进攻的速度

“姐姐……我不行了——！”

当死亡近在咫尺的时候，汉娜才感觉到恐惧和无助，声音里都带着哭腔；间隙装甲不断的剥落，炮弹一寸寸切开她的防御，只要再来几发，汉娜就会和BMP落得同样的下场

但T90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去死啊啊啊啊！！！”

引擎嚎叫着，带着T90冲进去，一连撞翻好几辆车后才停下，剩余的人反应过来，炮弹下雨般砸在履带和炮塔环上，破片割开T90的喉咙，刺入心脏，却没什么效果；车顶的重机枪旋转，扫射摧毁敌人的观瞄，打空最后一个弹箱

最终，T90的车辆也冒起滚滚浓烟，彻底没了动静

汉娜彻底绝望，看着姐姐的尸体不再挣扎，任凭车体各种报警也不管

“原来被炮弹打死这么疼……早知道就比姐姐先走了…”

忽然间，敌方的车辆像是感知到了什么，纷纷掉头向来时的路狂奔，似乎在躲避令它们恐惧的东西

“轰！”

这令它们恐惧的东西，就是WZ10的反坦克导弹，还有另一辆坦克的轰鸣———友军终于还是赶到了现场，在她们彻底崩溃之前

三年后

“哟，这不是功勋人形T90嘛，怎么来我们这开店了？这么物美价廉可赚不着钱啊”

客人半开玩笑的说着，目光扫过菜单后的价目表，随便点了几杯咖啡后便掏出手机：“来合个影吧，苏共来的还真不多见”

“不必了，我们快打烊了，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给您签名”

那人一听便更来了兴致，随手掏出自己的小本子递过去，满心期待的等着T90签好字，然后拿在手里看了又看

“T90/汉娜？您的妹妹现在也在这吗？”

“在的，她现在就在”

话音落，“T90”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按照约定，T90和BMP会被追授英雄称号；同样，根据她们的遗嘱，本应汇入她们账户上的抚恤金和这些年欠下的补贴也会一并打到你的卡里”

司令官将装载着T90毕生荣耀的檀木盒递给汉娜，同时还有中国的“外国人永久居住证”

“如果还有什么需求，请尽管提出来，我们会尽量满足”

汉娜看着已经些许褪色的木盒，上面纂刻着“为国奉献”的烫金字体，锁头的位置被磨的光滑透亮，可以想象到那名生于战火中的少女，曾无数次打开这象征着离去的信物，又无数次死里逃生，满载荣誉、凯旋而归

而现在，她与她的荣誉一起，沉眠于此

“………姐姐的人形素体，还有备份吗？”

小说相关章节：陆战英豪（看哭亿万雷批的约稿）陆战英豪（看哭亿万雷批的约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