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个子松开钳制的手，往艾尔海森微张的嘴里吐了口唾沫："晦气，连个抽搐都没有。"艾尔海森的头无力地歪向一侧，嘴角的液体混合着血丝，在火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他的右手手指无意识地抽动了一下，这是唯一能证明他还活着的迹象。

土医生掐灭烟头，掀起帘子准备离开。"团长还说要留着他继续问话，"高个子系着裤带，狠狠踢了一脚石床，"就这死样能问出个屁。"

"关老子屁事。"土医生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声音里满是不耐烦，"记得收拾干净，别弄脏老子的地方。"他的身影消失在帘子后，只留下一缕青烟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矮个子最后掐了一把艾尔海森的腰侧，留下几道新鲜的指痕。"走吧，找点活蹦乱跳的玩。"他朝地上啐了一口，语气中充满厌恶，"这教令院的杂种跟块木头似的，没意思。"

石床上的人静静躺着，仿佛一具没有生命的躯壳。腿根处的伤口边缘泛着不健康的灰白色，血和浊液混合在一起，在石床上凝结成暗红色的痂。洞口的帘子被夜风掀起一角，月光短暂地照进来，落在那双紧闭的眼睛上，又很快被黑暗吞没。艾尔海森的右手无名指再次轻微抽搐了一下，这是学者常年执笔留下的肌肉记忆，也是他此刻唯一能做的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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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的黄昏，岩洞里的血腥味已经混入了腐坏的甜腥气。艾尔海森被手腕上的铁链随着微弱的呼吸发出细碎声响。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死白色，嘴唇干裂得像是沙漠里龟裂的土地。

"这杂种怎么还不醒？"满脸刀疤的佣兵踢了脚地上的空药瓶，"土医生，你那破药是不是过期了？"

土医生蹲在艾尔海森身边，手指粗暴地翻开他的眼睑。灰绿色的瞳孔涣散着，对光线没有任何反应。

"团长说用不着问话了，要我说直接埋了。"刀疤脸满脸不耐烦地踢了踢地上的空药瓶，"这杂种可是教令院的书记官，要是让风纪官发现蛛丝马迹..."

高个子的佣兵闻言脸色一变，压低声音道："说得对，上次有个商队只是偷了教令院的文件，现在还在沙漠里躲着不敢露头。"他紧张地环顾四周，仿佛风纪官随时会从岩壁里钻出来。

土医生冷笑一声，往艾尔海森腿上倒了半瓶酒精："现在知道怕了？"昏迷中的人剧烈抽搐了一下，"你们把他玩成这样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那...那怎么办？"刀疤脸的气势弱了几分，不自觉地搓着手上的老茧，"总不能真把他放了吧？"

高个子的突然压低声音："镀金旅团在奥摩斯港的联络人回信了。"他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说这种大人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教令院不会善罢甘休..."

矮个子的同伴摇摇头："不过没事，黑市那些变态就喜欢玩坏的。"他掂了掂钱袋，"镀金旅团在奥摩斯港有门路。"

"能卖多少钱？"刀疤脸凑过来，靴子踩在艾尔哈森摊开的手掌上。指骨发出轻微的脆响，但昏迷中的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矮个子比了个数字："够买三把新式弩机。"他瞥了眼角落里一动不动的躯体，"就是得快点出手，我看他撑不过这个雨季。"

在他们旁边，被当做货品谈论的人，此时的身体随着每次呼吸轻微抽搐。高烧让他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腿根处的伤口仍在渗出淡粉色液体。土医生蹲在旁边，正用沾满药粉的纱布随意按压着那个无法闭合的入口。

他撕开一包褐色粉末，"镇灵药剂。"他掰开艾尔海森的下巴，将粉末混着水灌进喉咙，"够他睡几天的了。"

艾尔海森喉结机械地滚动着，嘴角溢出的药液顺着下巴滴落在锁骨上，和之前的血渍混在一起。

矮个子佣兵蹲在火堆旁，匕首在磨石上刮出刺耳的声响。"镀金旅团在奥摩斯港的联络人回信了。"他抬头看了眼角落里只剩口气的躯体，"就喜欢这种被玩坏的学者，愿意出三倍价钱。"

"能撑到奥摩斯港吗？"刀疤脸用靴尖碾着艾尔海森脱臼的右腕。土医生解开腿间的绷带检查伤口："每天灌两次药，死不了。"酒精浇在伤口上时，昏迷中的身体猛地一颤，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胸口起伏间扯动腿根的伤口，渗出新鲜的血珠。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抓挠地面，指甲缝里塞满沙砾。

矮个子突然压低声音："听说他过目不忘？"他掐着艾尔海森苍白的脸颊，那人的睫毛颤动几下，干裂的唇间呼出带着血腥味的热气。

"现在怕是连自己叫什么都记不得了吧？"

"明天一早就送走。"土医生站起身，在裤子上擦了擦手，"那些贵族老爷喜欢干净的玩具。"

洞外的雨声渐歇，火堆里最后一块木炭爆出几点火星，映在艾尔森涣散的瞳孔里，转瞬即逝。他正被剥去沾满血污的衬衣。苍白的躯体上，新旧伤痕交错成诡异的图案。就像沙漠里那些转瞬即逝的晨露，就像某个金发建筑师没能说完的最后一句话。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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