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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花的遺血

小说:短篇集短篇集 2025-09-05 13:44 5hhhhh 4320 ℃

西方大陸東岸的銀騎城,昔日是貴族與學者並存之地,鐘樓永遠準時,白鴿與陽光共享高塔的寧靜。

但在第七王朝第八十五年冬末,一個古老家族的徽章,在清晨的大火中化為灰燼。

原伯爵家族·格蘭羅特氏,被指控叛國與毒害重臣,爵位被剝奪,產業被封印。不到半月,兩位當家的屍體便冷冷地躺在王城法庭外的階梯上。報告稱:「服毒自盡」。

而唯一的遺女,瑪莉艾塔·格蘭羅特,年僅九歲,在清晨的濃霧中被仆人帶出宅邸,自此流落街頭,成為王都中無名的孤影之一。

三年過去。

街頭的風比刀子還銳利,泥濘的巷口混著煤灰與麵粉的味道,孩子們為了硬麵包互相廝打,乞丐們盤據教堂後側的石台。

可即便在這種世界裡,她依舊潔淨。

金色的髮絲柔順地披在肩頭,修剪得俐落。藍色的眼睛如秋日湖水般寧靜,深處卻有著野獸的警覺。

身穿收腰裁剪得宜的藍色優雅短裙,衣料光澤微微閃爍,配上烏黑滑順的黑色褲襪,與擦得發亮的低跟皮鞋,即便在破舊的石街上行走,依然步伐輕巧優雅,無聲無息。

她是街頭最刺眼的存在——因為她不該屬於這裡。

沒有人知道她靠什麼活著。

她沒有行乞、沒有賣唱,也不做粗工。

但那些總在夜裡高談闊論的商人與貴族,總有一兩個會在某天悄然「失蹤」,而他們的宅邸,在清晨時被人發現多了撬開的保險箱、缺失的珠寶與印章。

但卻從未有人看見過犯人。

只有某些在夜裡回家的仆人說,他們在屋頂看到過一抹藍色的裙擺,如夜鳥般劃破寂靜,消失無蹤。

他們稱她為:

「藍影」

「黑花刺客」

「黃金之手」

但她有名字,她從未忘記。

「我是格蘭羅特家的瑪莉艾塔。」

「我還活著,我要親手,讓那些將我家踩進泥裡的人,一個一個消失。」

「瑪莉艾塔・格蘭羅特。」

那是她進入宴會前,對鏡子中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也是她這三年來,第一次直視自己曾經的名字。

身上的衣裙是定製的瑪塞爾絹織,淺金邊襯出高貴的深藍裙身。黑色褲襪包裹著雙腿,一如她從未改變過的習慣,而腳下的低跟鞋則輕巧無聲,正適合她的目的。

她的金髮被盤起,點綴著偽造的家族徽章,眼神卻冷得像刀鋒。

「我是艾絲琳・馮・庫雷雅,南境公爵的遠親。」

——這是今晚的身分。

宴會的微笑

宅邸的宴會廳燈火通明,樂聲悠揚。

瑪莉艾塔優雅地端著水晶杯,在舞池與長桌間游走,時而與老貴族寒暄,時而微笑頷首。

她的目標,貝恩侯爵,正坐在主座上。滿臉紅光的他,已經不記得三年前那兩具屍體上寫著「格蘭羅特」的姓氏,也認不出那個當年曾經見過一眼的小女孩,如今已成為全場最亮眼的佳賓。

他的目光時不時落在她身上,像老獵犬嗅見獵物。

而她,微笑得無懈可擊,正將匕首藏在裙擺的絲襯裡。

當宴會結束,夜色降臨,貝恩親自走向她。

「今夜月色太好,貝府的客房若妳不嫌簡陋,可容你多留一宿?」

瑪莉艾塔抬起眼眸,緩緩一笑。

「那便恭敬不如從命了,侯爵大人。」

房內只點著幾盞銀燭,氣氛曖昧而寂靜。

貝恩侯爵坐在床邊,杯中紅酒已空,笑容逐漸鬆懈。

他走近,手搭上瑪莉艾塔的肩膀,語氣含糊地說著無謂的話。

她柔順地微笑,直到那一刻——

手腕一轉,匕首出鞘,銀光閃動。

她的眼神不再柔順,而是滲血的仇恨。

「這是我父母送給你的回禮。」

刀鋒直指咽喉——

卻停下了。

貝恩侯爵的眼神瞬間清明,他早已清醒。他一手奪下匕首,反壓住她的手臂,力量出乎意料地強大。

「呵……我就說那雙眼睛像在哪見過。」

瑪莉艾塔倒抽一口氣,猛然想抽身退開,卻已被他壓在床邊的矮几上,後背一沉——逃脫的機會已失。

「格蘭羅特家的雜種,真長大了……但終究是隻小貓。」

床帷垂落,似為遮掩即將開展的罪孽而提前閉目。

瑪莉艾塔的身體被壓制在沉重的織錦與繁複的束帶之下,纖細的手腕被粗繩繞綁於床柱之上,皮膚泛出青紅的痕。

銀燭昏黃,灼燒著她睜大的眼。

那雙曾經清澈如湖的藍眼,如今映出扭曲的天花板與男人貪婪的輪廓。貝恩侯爵的氣息近得令人窒息,像一頭食腐的老狼,舔舐著即將腐壞的獵物。

她沒有尖叫。

她只是看著他,咬住下唇,直到血味取代了酒香。痛感如裂雷撕開她的胸臆,但她的聲音始終沒有溢出喉間。就連眼淚,也倔強地藏進眼角深處。

他撫過她的腿,沿著黑色緊密的布料滑行。

「連這也未曾換過,真是執著……你母親也是如此驕傲,直到最後一刻。」

她的視線死死盯著天花板一處斑駁的裂縫,像要將靈魂從那裡扯出。

世界在燃燒、扭曲,時間在某個瞬間,停滯。

她只記得那之後,有什麼東西在她體內碎了,靈魂像被按進深井,重重蓋上石板。

陽光穿透花窗灑落,映在血跡斑斑的絲被上。

瑪莉艾塔無聲地躺在那裡,像被捨棄的人偶,手腳依然被束縛在床框四角,關節腫脹,皮膚瘀青。

她睜開眼,無語地看著窗外那株盛開的白玫瑰。風吹過,花瓣飄落,落在她赤裸的鎖骨與指尖。

喉嚨乾澀得像灼燒過,身下冰冷刺骨,黏膩的濕痕與血漬讓她動彈不得,身體早已不是原本的軀殼。

門外傳來低語與腳步聲——僕人、守衛、也許還有貝恩那令人作嘔的笑。

她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彷彿把所有屈辱與痛苦鎖進胸膛最深處。

一隻蒼蠅停在她臉頰上,她沒有動。

當門再次開啟時,走入的是兩名神情麻木的年長女僕。她們穿著素色制服,沉默不語,只留下輕巧的腳步聲與銀器撞擊瓷盆的細響。

瑪莉艾塔仍被綁著,蜷縮著,像一件被遺忘的東西。直到她被鬆開,四肢僵硬地落回床單,無力地張開。

她沒有反抗。

女僕們熟練地將她攙起,帶進隔間的浴室。銀盆中倒入溫熱的水與香精,水面浮著碎花與薄片的玫瑰油脂,香氣濃烈得幾近窒息。

衣物被剝離時,她只是垂下眼簾,讓水流沖刷著那些痕跡與夜裡殘留的汙穢。指節冰涼的手指在她身上游走,擦拭每一寸肌膚,像是在清理一尊將被獻祭的偶像。

然後是衣著。

紅色的緞面裙裝被披上,剪裁貼身、領口開闊,像是設計來展現柔軟與無助的鎖骨。裙擺長及膝下,與包覆著雙腿的黑色褲襪相襯,而外層覆上的是白色的襯褲,邊緣繡著玫瑰刺繡,像某種禮儀用的羞辱。

她沒有發問,也沒有表情。

黑色的長手套一寸一寸地被拉上,緊貼著手臂,指尖彷彿被封進了某種無聲的束縛。

香精再次灑在頸側與手腕,氣味濃得像欲望的蓋印。

鏡中的她,美得近乎虛偽。金髮柔順垂肩,眼神卻空洞冷寂,像某種被打磨得閃亮的武器,安放在錯誤的展示櫃中。

「貝恩大人說,要妳今晚赴席時,像個『懂事的小貴族』。」

其中一名女僕低聲道,為她整理領口的摺邊,不帶情緒。

瑪莉艾塔只輕聲答了一句:

「我會的。」

她低頭,看著自己被包覆得體、被粉飾得光鮮的模樣,彷彿那些血與痛都只是幻覺。

夜幕低垂,貝恩府的燈火逐一熄滅,僅餘幾盞夜燈在走廊盡頭搖曳,如同鬼火。

兩名身形高大的衛兵走進來,不發一語。瑪莉艾塔早已被告知,沒有抗拒的空間。她只是在門被推開的瞬間,微微轉頭,看了窗外一眼,那裡的夜空漆黑如墨,連月色也選擇了隱去。

房內空無一物,唯一的擺設——一口雕工繁複的棺材,靜靜地躺在正中央,棺面半掀,內襯是深紅絨布與金邊絲織花紋,美得近乎荒謬。

衛兵動作熟練,一人從袖中抽出絲帶,像為某種高等獻品準備最後裝飾。

她沒有掙扎,只是舉起手,任那冰涼的絲束將她手腕與腳踝細細綁住。

她被抬入棺中,輕巧地放置在絨面上。紅裙與黑襪在燭光下泛著柔光,白色襯褲邊緣的玫瑰刺繡像在夜裡張開的毒花。

她仰躺著,睜眼不語,像一尊即將被埋入塵土的古老人偶。手腕微微動了動,確認那些絲帶綁得多緊,然後慢慢鬆開呼吸。

衛兵確認她就位,便一同抬起棺材,沉重的腳步聲在走廊間迴盪,每一步都像送葬。

她的視線透過半掀的棺面,看見沿途閃過的壁畫、弔燈、走廊盡頭的拱門——這是一條不歸的長道。

風微冷,空氣中有玫瑰與泥土的味道。

棺材被擺在後花園中央,四周空無一人,只有幾株鐵籬與藤蔓繞著老牆生長。遠處噴泉的水聲成了唯一的伴奏,夜鳥沉默,彷彿連自然都屏息以待。

她躺在那裡,仰望星空,彷彿真的成為一場獻祭的中心。

後花園的中央,月光終於從雲層縫隙中落下,銀白色的光如水洗過古老的石磚與泥地。

就在棺材落下的幾步之外,一個新挖好的墓坑靜靜等著,四周以修剪整齊的薔薇環繞。那是死者的儀式之地,也是貝恩特別為她準備的「歸宿」。

而他——貝恩侯爵,就站在坑邊,身披絲質披風,手持銀色權杖,嘴角笑意若有似無。

「啊……我的貴客終於來了。」

他的聲音在夜風中如低語般渙散。

棺蓋尚未覆上,瑪莉艾塔望見他那熟悉又令人作嘔的笑臉,終於忍不住,一口怒斥正欲衝口而出——

卻在那瞬間,一名從陰影中現身的侍從將一塊布迅速塞入她嘴裡,再以細繩繞頰繫緊,封住了她所有反抗的聲音。

「唔……唔!!」

她雙眼瞪大,怒火與羞辱灼燒著瞳孔,但只能發出悶哼與喘息。被束縛的四肢再度掙動,衣裙在棺內絨布上皺起一圈圈波紋,黑色長襪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光。

「別這麼躁動,這可是很體面的送別式。」

貝恩輕聲說道,語氣像在哄一隻無理取鬧的寵物。

然後他抬起雙手,像一位教士般莊嚴。

「在此夜,我們告別一位曾經貴族、曾經優雅的少女——她的名字無足輕重,但她的美,將與夜玫瑰共葬。」

他的語調舒緩卻瘋狂,仿佛真正在主持一場隆重的貴族葬禮。幾名僕役低頭站立如哀悼的親族,場面滑稽得近乎荒謬,卻又冷得讓人發顫。

瑪莉艾塔在棺中劇烈掙扎,手腳綁著的絲帶因扭動而緊勒進肌膚,紅裙皺得凌亂,白色襯褲沾了汗與泥痕,黑褲襪中的腳趾扭動,手套上的絲線被磨出線頭。

她的眼神如利刃,盯著那站在坑邊、說著悼詞的殺父仇人。

「……願妳的沉睡純潔無瑕。」

貝恩說完最後一句,緩步走向她,低頭俯瞰。

「而我,會替妳好好保存這具美麗的身體……直到哪天想再看看它的時候。」

他伸手,輕輕地——蓋上了棺蓋。

瑪莉艾塔瘋狂地扭動著手腳,腳尖穿著黑色褲襪,在絨面棺底拼命蹬踢,發出悶悶的撞擊聲。

「咚!咚!」

棺蓋在夜色中緩緩合上,那最後一線銀月之光被封進黑暗。

貝恩垂下眼簾,嘆了口氣,像是對一位吵鬧的愛寵感到失望。

「……真是不優雅。」

他輕聲說道,語氣中竟帶著遺憾與倦意,就像那踢棺的聲音毀了他整場完美安排的戲。

「將它封上。」

侍從領命,鐵鎚敲擊棺側釘孔,鐵釘穿過邊沿與底座,「咚──咚──咚──」聲如喪鐘,在夜裡沉重地回響。

瑪莉艾塔依然在掙扎。每一次踢動都更劇烈,棺內回音震耳,黑褲襪的腳掌不斷踹在木板上,留下焦躁與哀鳴的痕。

她的呻吟被封在嘴裡,呼吸逐漸紊亂,心跳如戰鼓。

但貝恩只是站在一旁,整理著他的絲袖與披風,如參加一場雅緻的晚宴。

四人將棺木穩穩抬起,放入那早已備妥的坑中。

泥土被一鏟一鏟覆上,沉悶的聲音蓋過了棺中最後一聲踢擊。

泥土覆滿整口棺,最後整平地面,僅餘一座新立的墓碑——

上頭鐫刻著一行優雅的字句:

「此處安息,貝恩侯爵之妻。願她的沉默為愛作證。」

貝恩跪下,雙手合十,表情虔誠至近乎虛偽。

「以神之名,我願獻上她的肉體與靈魂,願汝淨化其罪惡,使她在沉睡中學會順服與純潔。」

夜風拂過他的髮梢,花園寂靜無聲。

瑪莉艾塔躺在那冰冷的黑暗中,絲綢衣裙早已濕透汗水,呼吸如從喉間刮出的風。

空氣稀薄,肺部如灌滿泥水。

她已經無法再掙扎,只能微微轉動頭顱,額髮黏在額上,像是被死亡親吻過的印記。

然後,她聽見聲音。

模糊的對話,自地面之上傳來——

「……真要守一整晚?那女人都埋了,還能怎樣?」

「侯爵大人說她狡猾得像狐狸,上次殺那幾個人……」

「哼,也不知道她有什麼值這麼折騰。聽說……大人也快不行了……」

「嗯?你說什麼?」

「……我說,侯爵大人身子虛弱得緊,城裡那個醫生——」

聲音斷斷續續,如落入水中的光影。她聽不清了。

意識越來越遠,胸口像被碎石覆蓋,一口氣吸不上來。

眼前是無邊的黑。

但她心裡的聲音卻悄悄低語:

「不……不可以……我還沒報仇……我還沒……」

可她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

最後一縷意識,如微風中搖曳的燭火,輕輕熄滅。

瑪莉艾塔・格蘭羅特,死於一座無名之墓。

她未及長大,未及復仇,僅僅,一個無聲的結束。

翌日清晨,後花園依然靜謐,鳥鳴照常。

幾名打扮整齊、神情哀戚的女僕踏上石道,手中抱著白花與祭籃,低聲哭泣,像是為一位真正的貴婦送別。

她們跪在墓前,啜泣著唸著:

「願主赦免她的罪……願她安息……」

但她們的眼中沒有眼淚,只有命令。

這場「掃墓」只是表演,是貝恩命令下的最後一筆妝容。

他甚至未親臨,只在窗後望了一眼,冷冷一笑。

「這場戲……總算收尾了。」

幾日後,貝恩侯爵在晨間會議中突如其來地吐血倒地,當場斃命。

無疾而終,無診斷,也無疑問。沒有人敢提問。

下人們私語:「是不是神聽見了那夜的祈禱?還是那個女人的詛咒真成了真?」

但上位者只關心體面。

於是,貝恩侯爵的棺槨——雕花黃金、藍寶鑲邊——便被隆重地安置於後花園的一方,剛好,在瑪莉艾塔之旁。

墓碑上篆刻著:

「貝恩侯爵 與 愛妻 馬莉安娜 安眠於此。

他們的愛,跨越生死,

如玫瑰交纏,永不分離。」

來訪者會低頭一笑:「多麼令人羨慕的一對啊。」

但夜裡,總有少女的哭喊與怒斥從墓地傳來,風中帶著不甘與破碎的祈求。

「放我出去……我不是他的妻子……」

「我要離開……我要離開他……」

聲音迴盪在花園與空氣間,逐夜清晰。

有一次,守夜的園丁跪在地上哀求:

「求求妳……妳已經報仇了……」

但聲音只是笑了,哽咽、悲憫,最後只留一句:

「你錯了……這不是復仇……這是詛咒。」

在後花園的地底,一對棺槨靜靜並列。

一個是殺人者,一個是死不瞑目的少女。

世人稱他們恩愛,神卻避而不談。

這就是故事的終點——

黑花最終沒有盛開。

它只是被活埋,在血與泥之下,成為一塊凋零的墓碑花紋,讓來者誤以為那是愛情。

而真正的愛與恨,早已無聲地腐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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