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远离城市的喧嚣的一片山区的道路深处，一个小山包的顶上，一所小别墅静静地坐在那里。别墅通体洁白，外墙上点缀着实木框包围的小玻璃窗，窗框在太阳的抚弄中，反射出柔和的光作为回应，好像在表面打了一层最细腻的蜡。房子外围的地面似乎并没有什么人打理，薄薄的一层青草遍生在这别墅的周围，但是也仅有薄薄的一层青草。最外面，高耸的黑漆铁栅栏将整座别墅、别墅外的青草地环抱了起来，如同一位忠诚而风度翩翩，时而略显固执的卫兵，面带微笑地请来访者莫要造访这片难以接近的领地。

偶尔路过这间别墅的人或许会感受到疑惑，这间别墅到底是何时矗立在这里的？在这树木花草郁郁葱葱的山区里，这间别墅是那样的格格不入。即使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路过的行人感到好奇，想停下来仔细观摩这间奇怪的房子的神态，也被那道高高的黑漆铁栅温和而坚决地请离了。

毕竟，这间别墅外表看起来没有容正常人类通过的入口，将它环抱起来的黑漆铁篱，也找不到任何可供常人通过的缝隙，虽然窗框在阳光下发射出甜蜜的光芒，但是在玻窗之后，只有一片漆黑。

这是一间不容他物进入的房子，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房主为自己留下的避风港，或许也是一间绝对的禁闭室。

“呜嗯……”

从别墅的内部传出来了一阵气息微弱且似乎隔着层层屏障，以及有些模糊的呜咽声。

呜咽声从别墅内部的一间卧室里传出，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清晰而稍带电子合成的女声。

“早上6点了，起床吧，我的孩子。”

声音真切而温柔。

话音刚落，在卧室里，床上的那团东西稍微动了动，然后开始一段段地缩小，仿佛在剥开一个巨大的花苞。

“最外层已经解开了哦，孩子。”

第一次体积缩小，床上的那团东西又稍微动了几下，似乎在那团东西的深处，有一个即将诞生的幼儿。

“第二层也已经解开了，快起来吧，孩子”

第二次体积缩小。床上那团东西上下抻了抻。

“嗯……”

呜咽声再次响起，这次少了一些阻隔，呜咽声更加清晰了。那似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她仿佛刚刚醒来，还在回味着昨晚的甜梦。

“我要准备解开剩余的部分了，孩子。”

话音刚落，那团东西在床上的活动明显比前两次剧烈地多，不过在外人看来，可能也只是小小的摆动罢了。

花苞被一层层地剥开，直到最后停下。

此时窗帘缓缓拉开。清晨的阳光任性地停在了床上那团东西的身上。这是一间装修简单的卧室，正对着窗户的是一个米黄色的大理石置物台，在置物台旁边，是一个从地面延伸到天花板的三个大衣柜，窗户正对着大衣柜，两者和阳光一起，把中间那张红棕色橡木制床架的实木床看了个干干净净。在床的一边，伸出来了一只白色的机械臂，在另一边，则是随着温柔的电子合成女声剥下来的花瓣。

但是那些并不是真的花瓣，而是两床米白色的棉质睡袋和数层米白色的棉被。里面被棉花和羽绒几乎填满，看起来就让人忍不住想扑到它们的怀里。机械臂熟练地将睡袋和被子折叠，此时床旁边的地面出现了一个方形的洞口，随即机械臂就把折叠好的被子和睡袋一起，整齐地放入洞口，洞口缓缓关闭，在地板下也传来了机械的运动声。

花瓣被剥离后，便剩下了不受保护的花蕊了。

“已经早上了吗……”

一阵似乎有些虚弱的女声从床上响起。她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又用双臂撑住尚未完全苏醒的身体。待到眼前的景象从朦胧变得清晰之后，又用右手的虎口上下摩挲了几下自己的额头。

和刚才的层层包裹完全相反的是，她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遮掩。洁白如雪的身体在初生太阳的映照下环绕着淡淡的光晕。娇小的身体和偌大的实木床极不相衬。

此时大衣柜的柜门缓缓自动打开，里面放着的不是样式各异五彩斑斓的曼妙衣饰，而是各式的棉被、睡袋、床单。

满满当当的都是。

每一个缝隙都被床上用品塞满。

“可以开始每天早晨的简单淋浴咯，孩子。”电子合成女声再次响起，随即从打开的大衣柜里抽出了新的床具放在了她的身边。第一床，第二床。一直到抽到第五床之后，机械臂才停下来，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背，在机械臂几乎刚刚接触到她的脊背瞬间，光洁无暇的身体上就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该淋浴去啦，时间不多了。”

“好。”

她似乎已经清醒，就像一台高性能的电脑完成了自己的开机自检程序，并且将所有的软硬件都配置到位。她转头瞥了一眼堆得半人高的五床被子，脸上泛起了难以察觉的潮红。

“我马上就回来。”声音仿佛蝴蝶振翅，难以察觉。

赤脚下床，百合花瓣一般的脚趾头恣意地感受着实木地板的柔软和温暖。房间早已被调节到舒适的温度，木地板的供暖系统也早已打开。即使用足底直接碰触它，也不会感到那种令人畏缩的，自下而上的恶寒。

穿过梳妆台和盥洗室，跨上一级青石台阶，就是淋浴间了。淋浴间的地面和墙面也由青石铺设，缝隙内用更加细碎的鹅卵石加以填塞，然后均匀地浇上一层水泥，虽然有水泥，但是鹅卵石依然会在地面微微突起，天花板同样是实木。未经过多切割的自然条石和鹅卵石表面起起伏伏，她很喜欢那种脚底和条石表面接触的触感，仿佛在接受大自然给予她的足底按摩。在一个角落设置了一个方形出水口。出水口下方直接可见的，仅仅是一个常见的下水口。放眼望去，这个淋浴间有些狭小，陈设非常简单，甚至有些简陋。

她快步走到出水口下，任温暖的水流在她的皮肤上起舞。霎时间整间浴室蒸汽氤氲。温暖的流水滑过了她光滑的头顶与前额，在她的睫毛上留下水珠，越过她锁骨下方前两座柔软山丘的嫩粉色汇聚点，有些水没能越过这山丘，从一旁跳下。其余的水沿着小腹与背部若隐若现的山谷下行，走过如满月般洁白而圆润的臀，如白纱般光滑而柔软的私密之处，绕过淡粉色的柔嫩褶皱，顺着嫩白芦笋一般的双腿，从脚趾的缝隙，汇入到自然条石地板中央的排水口里。仿佛一块正在受着水流打磨的白玉，遍布全身，微微可见的肌肉线条，也为水流指明了抛光她身体的方向。

“啊……全身的永久除毛啊……。”她一面用手掌贪婪地抚摸着自己光滑的头皮，甚至头皮表面出现了层层褶皱。嘴角挑起了淡淡的，幸福的微笑。

“简单淋浴的时间马上就要到咯，早饭已经做好啦”

她垂下双臂，水流戛然而止，条石地板上的下水口开始自动抽水，同时浴室天花板和墙面部分旋转，从她的四面八方，包括与青石地面直接触碰的脚底，都传来了温暖的气流，除此之外天花板上的高功率保暖灯也贴心地翻开，温暖的黄光洒在她身上。数分钟内，她的身体就被完全干燥，天花板上伸出的机械臂为她的全身开始涂抹起用于保湿滋润的身体乳，完成自己职能的烘干设备也自觉地翻回去，整个淋浴间瞬间看起来又只剩下了那个嵌在墙上的出水口和地上的下水口。

在涂抹身体乳的同时，那个温暖的电子女声再次响起。

“今天的早饭是麦片粥配苹果和咸味白煮蛋哦”

“嗯，谢谢你。食物什么的还有库存吗？”

“好像不是太多了。”

“好的，吃完早饭之后让我来进行购买就好。”

“这次是你来采购吗，孩子？”

“也总不能一直让你来做啊。”

她微微挑了一下上眼皮，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那这次就由你来做啦，孩子。”

“好。”

正说着，她便走回到了卧室的床前立定。机械臂熟练地将她面部朝上平躺摆放在床上，然后立刻为她的足踝装上了一副手掌宽的足部固定具。这副足部固定具由精心鞣制过的皮革制成，表面柔软光滑尺寸和她本人完美扣合，即使固定在她纤细的足踝上，也不会给她带来任何不适，两个足环中间用几道短皮革固定，从尺寸来看，戴上这固定具的人应该只能让双脚前后挪动很短的距离吧。脚镣的边缘已经有些磨损褪色，看来这副固定具她已经用了有一段时间了。

“我还没有说呢。”她苦笑。

“啊啊，对不起，孩子，因为之前的好几天你一直都选择在被包裹着的情况下进食的，所以我以为今天也是呢，我马上给你解开，稍等哦。”电子女声言罢，机械臂就要伸去解开足部固定具。

“不必了，多谢你的体贴，你能提前预测我的想法我也很开心。”她轻轻回答。

“孩子，你的意思是，我不必解开，对吗？”

“对。把剩余的固定具都装到我身上吧。”

“好的，我的孩子。”

言罢，机械臂又拿出一副皮革制成的膝盖固定具，将它们紧紧地扣合在她的膝盖上。光滑的膝盖上因为太阳光照而出现的小小光斑，也迅速地被深色的金属包皮革的刚性固定具掩盖掉了。两膝的固定具同样用数道皮革连接，戴上它的人，膝盖既不可能弯曲，也不可能前后大幅度的移动了。

“还是一如既往地舒服啊。”她静静想着。

“舒服吗？我的孩子，你觉得舒服就好啦。”电子女声响起。

她静静地微笑。

等到大腿根部的固定具也安装完成之后，机械臂就开始将她进行重新包裹起来。

“不舒服记得和我说或者心里想出来哦，我的监测不一定就是你的真实感觉或者想法，我的孩子。”

“嗯。”

“那我开始了。”

电子女声言罢，机械臂就将第一层棉被覆盖在她身上，只露出足部固定具下方如嫩笋一般的双脚。然后，机械臂将她和第一层棉被一同抓起，卷成了一个卷，将头部长出来的被子向胸部进行折叠，并用棉质宽弹力带进行了固定，在足踝位置，可能会让空气进入棉被包裹内的部分，也用宽弹力带扎紧，棉被紧紧贴着她的一对足踝。

“好舒服啊。”

这是阳光和紫外线暴晒后的被子的香味。从幼年开始她就深深地着迷于这种味道。阳光与棉花本身散发出这种甜蜜的味道时，她会立刻冲到被子上，将自己的脸埋在刚刚晒好的被子里，这种味道始终能让她平静下来，让她忘记刚刚可能发生的诸多不美好。虽然最后往往会得到长辈的批评，但是她依然乐此不疲。

“舒服吗孩子？那我就要继续增加棉被咯，有呼吸不畅或者别的不适的话和我说哦。”电子女音回答。

“嗯嗯，快点继续吧。”她的声音稍微提高了一些。

“真是个急性子的孩子。”

第二层。

第三层。

第四层……

第五层……

随着棉被层数的增加，她身上的压力也在不断变大，但是这并没有让她觉得难受，反而让她感到了逐层增加的幸福与安心。

“包好了，我的孩子。”机械臂将床上的棉被茧抬起，脚朝下，竖直放置在了地面上。包裹结束后，她身上包裹的棉被筒已有一个半人多宽，全身上下只有双足没有处在紧密的棉被包裹之中。照理来说，多层被子的分量估计已无法让被包裹其中的人移动分毫，但是她却好像没有如此沉重的棉被包裹，带着温暖和香味满溢的被子，双脚有节奏地前后拖行，棉被随着她的动作，爱抚着她的躯体。

“啊啊……。”她又呜咽了一声，只不过隔着厚厚的包裹，怎样的呜咽都变得难以察觉了。

“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啊，孩子？”

“嗯……没有。”

餐厅部分的陈设，和淋浴间一样，并没有太多显露在外面的炊具或者餐具。餐厅中央是一个低矮的桌子，若是要正常使用，只怕是使用者职能盘起双腿或者跪坐在一旁的坐垫上。餐桌旁正对着它的是罕见地裸露在外的料理台，不过上面并没有炉灶，只允许它的使用者制作一些不需要加热的沙拉。在料理台的一端是简单的水槽，只有一个大的出水口和一个小的出水口。水槽本身的材料则是和浴室的地面和墙面一致，不过为了实用性考虑，表面被打磨地十分光滑。

在此时这间别墅里面的窗帘都已经被全部拉开，清晨的阳光照亮了别墅的每一个角落。餐桌正对着主厅的落地窗，落地窗外，初春的群山正泛起青翠的气息，偶尔还有星星点点的山茶花错落其中。

可惜这等美景她现在还看不到。在层层叠叠的被子里，她能看到的只有眼前因多层棉被的光线遮蔽而造成的黑暗。不过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值得害怕或者影响她行动的事情，自从这间别墅完工后，她便经常委身于这令人安心的黑暗之中。

“到餐桌了哦，孩子。”

“嗯，我知道的。”

她的脚趾尖碰到了餐厅被抬高的地台。

机械臂从一旁的墙中伸出，松了松了她身上的宽弹力带，随即又深入包裹之中，惹得她一阵颤动。

“好痒啊……”

“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了，还是没有适应吗，孩子？”电子女声带着丝丝的笑意和怜爱。

她身上的躯体固定具应声脱落。

“当初是你定下来让我这么操作的哦，孩子。”

与此同时，棉被包裹上部被解开一点点，机械臂随即将整个棉被包裹向下拉。

这突如其来的力量让她有些站得不稳，稍稍踉跄了一下，不过还没等她失去平衡倒下，机械臂就托住了她。

“抱歉哦，今天可能出力有点大了，孩子。”

她的头从被子里倏地探了出来，同时棉被长长地拖到了地上。虽然她探出被子的部分并不多，棉被包裹的上沿仅仅落到了她的锁骨上。但是她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到，像个出世未久，羽翼未干的雏鸟。微微的寒战过后，机械臂便立刻把包裹的上沿拉到了她的脖颈，并轻轻地缠上了宽绑带。

“谢谢……”

“没事的孩子，初春天气寒冷，容易着凉的，好了，我们准备吃饭吧。”

“房间里被你弄得这么暖和，何来着凉一说啊。”她嘴唇微张，笑了笑。嫩粉红色的薄嘴唇完全暴露在温暖的空气里，透过嘴唇的缝隙，似乎能看到一点皓白的牙齿。

“呵呵，是啊，我的孩子。”电子女声一边说着，机械臂一边将她微微抬起。拖在地上的棉被准备向上翻折。

她配合地在半空中弯起了膝盖，后跟和大腿尽量靠近臀部。与此同时，另一个机械臂伸入包裹内，在她并拢的足踝上套上了一个内充棉绒的柔软足枷，这足枷颇有些分量和体积，但是她没有丝毫的抵触，反而十分乐于接受这份束缚。足枷扣上去之后，她还上下动了动小腿和足踝，似乎有些兴奋。

“这样子的话今天这个坐姿就不会难受了，我的孩子。”

“谢谢。”

柔软足枷戴好之后，棉被包裹的下半部分明显更宽了一点，机械臂熟练地将下部封口之后，套上了一个巨大的棉睡袋，并将袋口收紧。现在她除了头部，没有任何的身体部分暴露在空气里。睡袋表面全白，但是由于刚才的坐姿调整，里面也不再是紧密的包裹。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烹饪了太久，馅料有些露出来，甚至还瘪了下去的厚皮烧卖。

“就是这个姿势又不能被完全裹紧了……”她的眼皮和头都轻轻低下。光滑而粉嫩的头皮稳稳的接住了太阳的光芒，又把它们几乎全部送还了回去。

“没事的孩子。”电子女音言罢，一旁的机械臂就从地下的储藏柜里拿出了大量通体洁白的棉球，外部用米黄色的布料包裹，缝好。

“孩子，你之前定做的这些东西到了。”

她的沮丧一扫而空，本想说点什么的嘴巴却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只能任由她的脸颊发涨，咽了一口口水。

电子女声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她放在了吃饭用的单人坐垫上，与此同时，机械臂将那些棉球一个接着一个地往棉被包裹里面塞。

“啊啊……”

塞入的棉球越来越多，棉被包裹也越来越鼓。四面八方传来的压力，却让她身心愉悦。最后棉球全部塞入包裹之内，而棉被包裹也变得光滑而饱满，好像一颗巨大而饱满的珍珠。是她想要的样子。

“那我们开始吃饭吧，孩子。”正说着，机械臂上固定的木勺子就舀起了一勺麦片粥，准备递到她的嘴边。

从起床到最后正式用餐，前前后后隔了大概一个多小时，不过这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困扰的事情，带有加热功能的桌子让麦片粥和白煮鸡蛋始终保持在一个立刻就能无恙入口，且依旧保持暖人心脾的温度。

这样的早晨，又已经过了多少个了呢？

她一边啜饮着机械臂递过来的麦片粥，一边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向户外。

是这山里的初春风景。

是这山里随处可见的初春风景。

没有那些震耳欲聋的聒噪，没有永无止境的攻讦，没有难以承受的淫威。

没有无处可逃的冷热暴力。

有的只有青翠，星星点点的山茶花，还有时不时传来的一两声鸟鸣。

有的只有这间庇护所，有的只有陪伴她的温暖棉制品，有的只有一个通情达理的人工智能，有的只有由她自己定下的，外人看来近似严苛，奇怪，甚至有些扭曲的，她现在赖以生存的棉被包裹与惩罚规则，还有这具为了适应这种生活而进行了各种改造与训练的躯体。

它不怕高温，也不怕高压。它永远保持光滑，它的表面没有一丝一毫令人作呕的毛发。它不需要任何的遮掩，它不是凡夫俗子那需要用雍容华贵的衣装来进行粉饰的皮囊。

它给我被自己的规则掌控，被我自己的规则束缚的自由。

我的自由，即是拜倒在由我创建的严苛规则之下的温暖禁锢。

她微微地笑了笑。这种从未有过的掌控感和被掌控感是她开始这种生活以来从未体会过的。

“你现在幸福吗？我的孩子。”

她微微点了点头。

“从未如此幸福过。”

机械臂将木勺重新放回了麦片粥里，从旁边的隐藏式纸巾盒里面掏出了一张面巾纸，轻轻地拭了拭她的嘴角。

“孩子，你现在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我还记得我来到你身边的那一天，我看着你的各项指标，虽然我没有生物学意义上的心，也没有生物学上的神经系统，但是我仿佛还是感到了一阵绞痛。我难以想象你在让我来到你身边之前都曾经遭遇过什么，但是我知道的是，孩子，我会尽我全部所能去行使你恳求我的帮助和告诉我的职责，我也会不留情面地执行你希望我在你身上施加的各种所谓的‘惩罚’。孩子，只要你不会受到伤害，我可以为你付出我能付出的全部。”

即使在数年的生活中她已听到过许多次类似的话语，她的眼眸却依然在倏忽之间变得更加容易照出她看到的诸多事物一些。

她把头偏到了一边。

“谢谢你。好了，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进行需要进行的采购吧。”

“好哦。”

言罢，在她眼前的空气里，出现了一个只有她能看到的白色方框。这是她自我身体改造的一部分，房子内置的日常用计算机终端的显示结果能通过她的脑机接口直接投影在脑内，经大脑处理之后直接显示图像，然后通过脑神经的活动对计算机进行控制。这套系统已经被她调试到可以没有任何问题地游玩高操作频率的竞技游戏的程度。

“你检测到的现在我们的库存比较少的东西有什么？列个清单给我看看。”

应声而落，一个电子表格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孩子，就这些了哦。”

“好的。”她回答，随即在在线零售商的购物平台上快速下了单。在下单期间，她把自己往身下的棉被与棉球所组成的包裹里又缩了一些。现在的她在棉被里双臂抱住小腿与膝盖，脚跟贴住臀部，整个人蜷缩成了一团。在棉被包裹外，本来露出的部分到下巴与颈部的交界处，现在只剩下了让人忍不住想揉一揉的光滑头顶。

“要我加点用来固定你这个姿势的东西吗，孩子？”电子女音带着笑意。

“好舒服啊，这些棉球和这个姿势。”

“那我就让你再舒服一些吧。”

随着刚才的姿势变化，原本紧紧包裹的棉被、睡袋和棉球，又出现了空隙，房间里相对更加寒冷的空气从缝隙里窜了进去，在她毫无防备的皮肤表面来回游走。

“稍微忍一忍哦，孩子。”

机械臂将睡袋和被子都微微打开了一些。房间里相对更冷的空气，让她感受到的温度进一步变得难以在紧密包裹之后忍受。

“好冷啊……”她喃喃着。

“一小会儿哦，孩子。”言罢，机械臂从地下的储物柜里面拿出了更多的棉球，还有更多的柔软体枷。没一会儿，她的膝盖、手腕、腰部与大腿根、膝盖的上部与下部，就都被固定上了和最开始足踝位置的设计类似的柔软体枷。

“这样你就可以保持你喜欢的这个姿势了，孩子。”

“是……啊……”她的声音明显带着浓浓的困意。

机械臂把剩下的棉球全部塞进了她的棉被包裹里。可能是因为犯困，她的身体完全没入了这个巨大的棉被球里面。

“唉。”电子女声叹了一声，仿佛看到了她光滑的上半脊背、后脑勺和头顶被棉球逐渐完全盖住的样子。棉球的顶端稍微高出了睡袋口一点，机械臂便用力将棉球压了下去，并用力收紧了袋口。

“嗯啊……”她轻轻呻吟着。

“舒服吗，我的孩子？”电子女声笑了笑，旋即找来了另一个巨大的睡袋，把这个已经睡熟的可爱年糕装了进去。新包裹的睡袋开口朝下，束紧，并挂上了一个白色的小塑料锁。那锁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但是这把锁并不牢固，是她曾经购买的用力一扯就能扯开的锁。这样的小锁，应该没有什么实际的防盗意义吧。完全包裹之后，如果不把这个巨大的包裹翻起来，根本看不到这睡袋的开口。

机械臂并没有立刻理会在餐桌上剩下来的食物，将她和她的柔软保险袋放到了客厅的落地窗下。太阳此时似乎也注意到了她和她的柔软外壳，毫不吝啬地用它的能量给予她和她的保护层带去温暖。

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睡袋表面的棉纤维在空气中飘动，反光，跳跃，最后落回它绵软而香甜的故乡。

不知为何，鸟鸣似乎也停了。整个山林似乎都安静了下来，等待着那花苞的再次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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