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擎聲在雨幕中越來越清晰，我靠著斷樁，腿插在樹汁緩慢灌入的充電點，能量燈勉強亮著綠光。破舊的工人制服濕透了，貼在矽膠皮套上，雨水順著那張高潮表情的面具滴下來，模糊了我狹窄的視野。我緊握修好的通訊終端，螢幕上的倒計時顯示還有8小時救援期限，可這引擎聲來得太早，太孤單，不像是組織的隊伍。我的心跳加快，祈禱那是「緘默之刃」的援兵，可也隱隱覺得不對。

一輛滿是泥漿的越野車顛簸著停在加油站前，車門吱吱打開，走下來的只有一個人——「灰鴞」。他是我在組織裡少數能說上話的成員，高瘦的身影裹著破舊的風衣，臉色蒼白得像沒睡過，眼下掛著厚重的黑圈。他手裡拿著一把解碼器，步伐不穩地走過來，靴子踩在泥裡發出沉悶的聲響。我試著站起來，可腿軟得像棉花，只能靠著斷樁看著他靠近。他停在我面前，低頭打量我這副怪模樣，眼神裡混著疲憊和一絲悲哀。

「夜蛾，你居然還活著。」他的聲音沙啞，像被風吹乾的樹皮，帶著一絲難以置信。他蹲下來，近距離看著我這身皮套，那張矽膠面具映著他手電筒的光，翻白的眼珠和高潮表情顯得格外刺眼。我想回話，可嘴套壓住的聲音只剩含糊的嗚咽，像個啞巴在掙扎。他搖搖頭，苦笑了一下，「你這模樣，真是……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放下解碼器，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壓扁的菸，點了一根，青煙在雨中散開。他深吸一口，吐出長長的白霧，才繼續說：「我帶來壞消息，夜蛾。組織沒了，三天前總部被突襲，『緘默之刃』全毀了。敵方來得太快，我們沒反應的時間。我是跑出來的最後一個，帶著這東西來找你。」他指了指解碼器，語氣沉重得像在宣判死刑。我瞪大眼睛，腦子一片空白，想問什麼，可嘴套讓我只能發出低吼。

灰鴞看著我的反應，沉默了幾秒，然後拿起解碼器，按下幾個按鈕。螢幕閃出刺眼的紅光，發出一串急促的嗶嗶聲。他皺眉盯著結果，低聲說：「果然，這玩意解不開你的皮套。敵方把核心系統遠程鎖死了，除非有總部的母機密鑰，可那東西早就炸成灰了。」他抬起頭，眼神第一次有了點溫度，「你得永遠穿著這鬼東西，夜蛾。我很抱歉。」

我愣住，心像被掏空，雨水砸在面具上的聲音成了唯一的背景。他又抽了口菸，吐出的煙霧被風吹散，然後低聲說：「不過，我不會就這麼丟下你。好消息是，我帶了些工具，能幫你改進這身皮套，讓你活得稍微像個人。別放棄，至少……至少還有我這最後一程。」他拍拍我的肩膀，站起來走向車子，準備拿他的工具箱。

灰鴞走向越野車，從後座拖出一個銀灰色的便攜式技術箱，箱面刻著「緘默之刃」的標誌，邊緣閃著微弱的藍光。他按下側面的指紋鎖，箱子嘶嘶打開，露出裡面一排精密儀器：微型奈米修復器、生物適配模組和一塊掌上投影儀。他把箱子放在我旁邊的斷樁上，雨水滴在箱面瞬間被蒸發，顯然有防水塗層。他瞥了我一眼，低聲說：「夜蛾，別以為我會丟下你不管。組織雖然沒了，但我帶了點好東西，能讓你活得不那麼狼狽。」

他先從箱裡取出一個拳頭大的生物適配模組，連上一根細長的探針。他掀開我下體的閥門，露出一團泥濘的接口，皺眉說：「這設計真是瘋狂，不過我能優化它。」他將探針插入閥門，模組發出低頻振動，螢幕顯示「奈米重組啟動」。我感覺下體一陣刺熱，像有什麼在重塑內部結構。他解釋道：「這是生物分解核心，能直接從活植物提取有機能量，效率比原來的閥門高十五倍。你插進任何活著的植物，分解核心會自動吸收，不用再塞滿肚子。」能量燈瞬間亮到滿格，我驚訝得說不出話——當然，我也說不了。

接著，他轉向我的臉，拿起一台手持奈米修復器，對準那張矽膠高潮面具。他調整參數，修復器射出一束微光，掃過嘴套的內層。「我要解鎖你的聲帶，忍著點。」光束切開內部壓迫結構，他又從箱裡拿出一片透明的過濾膜，貼進嘴套內側，膜自動融合，發出輕微的嘶嘶聲。我感覺喉嚨鬆開，試著發聲，嘶啞地說出：「灰鴞……這是什麼？」他笑了一下，聲音帶著疲憊，「高級過濾模組，能讓你吃東西、正常排泄，還能說話。味道可能有點怪，但比啞巴強。」我沙啞地回：「謝謝。」第一次聽到自己的人聲，眼眶竟有點熱。

他沒停下，調整修復器的光束，對準面具的眼孔。投影儀投出一張立體藍圖，顯示面具結構，他精準擴大眼孔範圍，視野從針孔變成半個手掌寬。我能看清他臉上的汗珠，甚至遠處車燈反射的細節。他關掉修復器，說：「這是奈米切割，能擴大視野但拆不掉面具——核心鎖太深，我破解不了。」他靠著斷樁坐下，揉了揉太陽穴，「這箱子裡的技術是組織最後的遺產，我用它能做到這步。敵方把我們逼到絕境，我得走了。」

我試著站起來，下體的分解核心嗡嗡運作，能量充沛得像換了新電池。嘴裡的過濾膜讓呼吸順暢，我沙啞地問：「你去哪？」他看著遠處，眼神空洞，「找個地方苟活，敵方還在追我。」他把技術箱推到我腳邊，從車裡扔出一袋高能乾糧，說：「夜蛾，這是你新的起點。我幫不了更多，自己小心。」他轉身上車，引擎聲響起，越野車消失在雨幕中，我站在原地，感受著改造後的皮套，既陌生又熟悉。

灰鴞的越野車消失在雨幕中，引擎聲被風吹散，只剩加油站的寂靜包圍著我。我站在屋棚下，雨停了，天邊露出一絲灰濛濛的光。我低頭看著腳邊的技術箱和那袋高能乾糧，耳邊還迴盪著他最後的話：「這是你新的起點。」新的起點？我苦笑了一下，聲音從過濾膜傳出，沙啞得像破舊收音機。可至少我能說話，能呼吸，能活下去——即使是被困在這身矽膠皮套裡，頂著這張高潮表情的面具，像個永遠的怪胎。

我蹲下來，插進屋棚旁一根新鮮的樹枝，生物分解核心嗡嗡啟動，能量燈瞬間滿格，暖流順著脊椎竄上來，比以前任何一次都順暢。我拿起乾糧袋，掏出一塊高能壓縮棒，撕開包裝塞進嘴裡。過濾膜讓它嚐起來像橡膠混著淡淡的樹脂味，可我還是嚥了下去——這是兩週來第一次像人一樣吃東西，而不是靠塞有機物活著。我咀嚼著，感覺胃裡有了點實在的重量，然後喝了口從屋棚邊接來的雨水，排泄系統輕輕運作，廢物從皮套下排出，滴進泥裡。這是灰鴞給我的最後一點尊嚴，讓我不用再像野獸。

我站起來，視野比以前寬敞，能看清遠處的樹影、馬路盡頭的微光，甚至天邊一隻飛過的烏鴉。那張矽膠面具還是貼著我的臉，無法摘下，可眼孔的擴大讓我不再像瞎子。我撿起技術箱，翻開裡面剩下的零件：幾根備用探針、一小塊奈米修復膠帶，還有一張組織的舊地圖，標著林溪鎮和周邊的廢棄點。我沙啞地自語：「『緘默之刃』沒了，我還能去哪？」地圖上沒有答案，可我知道，我得找個地方待下去，至少活著，直到這身皮套把我徹底吞噬。

我把乾糧和技術箱扛在肩上，沿著馬路往鎮外走，腳步沉重卻不再無力。分解核心讓我不用頻繁停下充電，過濾膜讓我能吃能說，眼孔讓我看得更遠。可每走一步，那張矽膠面具都在提醒我，我不再是「夜蛾」，不再是潛伏者，只是一個被困在怪殼裡的影子。組織被摧毀，灰鴞走了，世界只剩我一個。我找到路邊一間廢棄小屋，推開門，放下東西，坐在門口看著遠處的荒野。雨後的天空灰得像我的未來，我沙啞地說：「活著……就夠了。」聲音散進風裡，沒人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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