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科纳斯家族异端讨伐战（1）

“呼啊……呼啊……”

每一次喘息，躺在那里的山茱萸的身体都会不自觉地抽搐。

床单上的污渍，不知是汗液，口水还是眼泪。

“树血蓝蛋白，半例，静脉推注，开始。”

----咕嘟嘟……

一个戴着魔法阵眼镜的男人打了个手势：

“再急，也要慢推，现在是实验的关键时刻，不能出岔子。”

于是，药瓶内的洋红色液体被注入了某个软管之中。

这些液体混着镇静剂，被连接到了山茱萸前臂的针头上，缓缓注射了进去。

粗糙沉重的呼吸声逐渐平静下来。

“追加40毫升【梅内德尔】。”

“……”

那人轻声说着，同时移动起右手，拿过一把锋利的手术刀，轻轻划开了山茱萸的手臂，露出了其下狰狞的肉。

那一刻，她的眼睑微微抬了抬。

尽管已经尽力睁眼了，可是根本张不大，只能无力地眯着眼，失去光泽的灰白色瞳孔毫无情感地看着某处，似乎在寻找什么。

*开门声*

“…家主，您为何突然来这里？”

实验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

一名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戴着皮手套，环视了一眼屋内的研究员，而后大步走向了山茱萸的面前。

“吾来察看实验之进展。可有异常？”

“大人，这里是无菌室……如果您需要看报告，七点左右就会整理好，放到您的办公桌上。”

山赫元对那人的话置若罔闻，自顾自地低头观察起山茱萸。

而山茱萸……如同失明一样的目光勉强对上了他。

“……啊……爸……”

话音未落，周围的研究员们，脸上都笼罩了阴霾。

即便是一直尽心尽力处理实验任务的人们，现在也都发现自己精疲力竭，沉重的压力简直快让人发疯。

几天前，甚至发生了自杀事件，导致这项实验更加前途未卜。

“爸爸……”

不是“父亲”，而是“爸爸”。

那些认识山茱萸许久，甚至从小见证了她成长的研究员们，都气馁般地扭开了头、移开了视线，甚至叹了口气。

“西八啊。”

角落里，有个男人面对着墙，捂着脸，疲惫不堪。

他也是【科纳斯·茱萸家族】的成员，也一直狂热地支持着家族的研究，将其视若真理，甚至不惜献出了自己的女儿。

在场之人，无不认为，为家族的大业献身、牺牲，是至高无愧的成就——

而现在……家族垮台的边缘……也许有了什么其他想法？

山茱萸的声音，让研究员们万分不安。

“刀。”

而家主山赫元，率先打破了这片沉寂。

他夺过了旁边研究员手里的手术刀，毫不犹豫地刺中了山茱萸的腹部。

----呲啦——

如同撕裂丝质的帛绢一般，甚至没有切割肌肉的阻力，轻而易举地划破了身体，鲜血喷涌而出。

周围的研究员都不忍心看到这一幕，低下了头。

----唰。

刀刃收回，只留下喷涌的血液。

然而伤势就此为止。

短时间内，肉体的撕裂伤就愈合如初，快速再生了。

目睹了这一切的山赫元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眼皮都没跳一下：

“丹田已破。”

“……是的。”

“再无传承剑术之可能。寿命极限是？”

“大概，一周……”

这些话的含义已经相当清楚了。

“果然失败了吗？”

这副实验体的身躯已经废了。惨淡的结果，无奈的结局。

研究员们垂头丧气地转开了身体。

见状，山赫元俯下了目光，看了看眯着眼挣扎喘息的山茱萸：

“山茱萸。”

“……”

“汝怨我否？”

瘫倒在病床上的山茱萸……瞳孔显得苍白无力，身体如同僵尸一般干枯，似乎连挪动身体的力气都没有了。

由于心肺功能衰竭、内循环几近崩溃，导致她甚至难以吸收维生药剂中的营养，现在的她连心跳都显得如此微弱无力，难以察觉。

“……”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的头似乎移动了一下。

没人知道这到底是药物的作用，还是仅仅一次无意识的抽搐。

然而只有一人例外——她的父亲，知道其中的含义。

“……哎。”

山赫元，冰冷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疲倦沮丧的笑容，将身上的外套披在了山茱萸的身上，而后扭脸看向了垂头丧气的研究员们：

“山茱萸之实验，到此为止。”

他一边解开衬衣的纽扣，一边向旁边的人们甩了个眼色。

“什么？家主大人，现在才——”

“将其成果移植至吾体内，后续步骤，由吾接手。”

“可唯一合适的人选就是大小姐啊，就算分家送来的少爷和小姐们也都……”

但现如今，“唯一合适的人选”也失败了。

无论她天生的条件与现场之人相比多么优越、多么适合进行试验，但失败就是失败，有些事情不是一厢情愿就能扭转的。

科纳斯家族的夙愿，和什么实力都无关，只和这天生的条件有关。

“还有，大小姐被判定为合适人选的原因，不是因为……您夫人的缘由吗？”

没有回答。

山赫元不顾研究员的劝阻，只是默默做着准备。

【科纳斯·山茱萸】的诞生，是整个【科纳斯·茱萸家族】的黄金机会。

在她一人身上取得的成果，甚至比过去一千年的加起来都多。

原本一直被认为不可能的夙愿，现在得以一窥其中的奥秘，多出了哪怕一丝丝的希望，都要多亏她。

那么，从这里更进一步的话……

得到指令的研究员们重整了士气，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

“将她移动至休息室。”

在玻璃墙外观察了全过程的成吉皓，这才走进了屋里，推过了大小姐的病床。

“无需进行维生治疗。”

听闻家主冰冷的话语，成吉皓低声回复了一句：

“这次，我可以拒绝吗？”

“……”

看向家主的眼神不只是怨恨，甚至达到了仇恨的程度。

尽管如此，成吉皓之所以还留在这个家族，是因为他对山茱萸的忠诚无人可比拟。明白这一点的山赫元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甚至懒得阻止他，随口说：

“朽木不可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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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他的母亲曾经有过这样的教导。

----“可以把茱萸拜托给你吗？吉皓？”

大小姐的母亲曾经说过这样的话。

为什么世界上的母亲都一个样呢？

----吱吱，吱吱……

狭长空洞的走廊里，只有病床的轮子无端转动的声音回响，吵得人心烦。

成吉皓尽力抑制着内心的忿恨不满，握紧了拳头。

遥想自己的父母，现在还在老家呢。

父母二人，本早就会死了的——然而多亏大小姐的仁慈，二老得以接受救助治疗，得以康复。

“……”

----吱吱，吱吱……

进入病房，关上门。

成吉皓坐在了窗边的桌子旁，直挺挺地端坐，双手放在膝盖上，闭着眼，一言不发，如同在虔诚地祈祷。

这样的话……

自己很好，自己很好。一遍遍地重复着。

母亲也说过，知恩须图报，有恩须必报。

也许这样做会让二老伤心了，但自己相信，他们会理解儿子的理念，并以此为荣吧。

成吉皓依旧牢记着与那位夫人的回忆——大小姐的母亲——虽然大小姐自己都忘了她的母亲是什么模样。

亮黄色头发的女人，总是面带灿烂微笑的女人，人类。

尽管是人类，但能靠人格魅力引得大家忠心追随。慈眉善目，乐善好施，助人为乐，就像童年的山茱萸大小姐一样。

不，还是有那么点儿差别。大小姐继承了夫人的性格。

----“他们说，我对一些药物有特别的免疫力呢。”

想当初遇到夫人的时候，自己的第一反应就是，居然有如此年轻的家主夫人。

毕竟当初，那位夫人只有25岁而已，成年没多久就诞育下了山茱萸大小姐。

尽管那场婚姻并不被人看好，但她依旧能保持开朗乐观。

见证那一切的成吉皓甚至怀疑，夫人是不是有点儿傻啊。

----“啊，若是那样，应该是好事儿吧。请夫人放心，家主前一阵创立的公会也都在蓬勃发展，前景大好——”

----“我唯一觉得可惜的是，看不见我亲爱的山茱萸长大的那一天了。”

成吉皓替大小姐记住了大小姐自己都忘记了的那一段段回忆。

因为他没有像山茱萸一样接受实验，大脑功能没有受损。

青翠的庭院，夫人采摘红色浆果的模样。

荣光焕发的一位母亲，笑着为她的女儿递过果实。

那个形象，最近总是突然钻进成吉皓的脑海。

而那张温柔微笑的脸，今天更像是刻在了意识中，久久无法忘怀。

然而大小姐如今也要死去了。

这和最初自己想象的不一样啊。

……那个李时宪……

叹了口气，成吉皓望向了窗外。

那里似乎出现了一个白色秋千的虚影。

秋千之上，大小姐和夫人团圆在一起，开朗的模样一如从前的某时某刻，母女俩品尝茱萸浆果的模样。

----“茱萸长大时，我已经不在了……孩子她爸爸并不是值得信赖的人。所以，吉皓，有劳你辛苦，请照顾好茱萸，拜托了。”

咯吱咯吱，成吉皓紧紧咬住了后槽牙，目眦尽裂。

颤抖的心跳个不停，怦怦，怦怦。

手臂如同痉挛了一样，悲愤得颤抖起来，难以抑制。

强压着自己剧烈的呼吸，他还是闭上了眼睛。

心里想：

一定要救下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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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儿吧。”

以科纳斯家族为中心的一大片地区都被控制了，再往外的区域则被暗中戒严。

以至于我们花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得以歇歇脚。

“大王~前面有楼梯呢。”

“我看得见，不用那么夸张。”

“好呢。”

在奥莉的搀扶下，我躺在了床上。

明明是去救人的，结果自己的身体先变得那么糟糕。

但别无选择，必须储备力量。可越是储备，身体情况就越糟糕。

<御主……>

<御主，你还好吗？>

两只小鸟也担忧地跳了过来。

想缓解这种情况？唯一办法就是消耗魔力……

但这会降低我的战斗力。现在必须保持“最佳”状态才行。

“大哥，你躺好了听，我需要简单说几点。”

<哼，现在御主身体不舒服！你这家伙想说什么？一脑袋黄毛儿的蠢货！>

“……大哥啊。”

“艾黎，过来，不许闹。”

<呀哈~御主~快来抚摸我~！>

泰阳无奈地看了一眼活蹦乱跳的精灵公主，皱了皱眉：

“嗯，总之……”

而后，继续解释起来：

“我们已经规划好了营救茱萸姐的路线，那边的两位精灵应该也都知道吧。”

<哼，知道啦知道啦。>

<是，我们明白。>

根据成吉皓传出的信息情报为基础，我们得以设计出一条不触发任何法宝，就能从外界潜入到那栋巨大堡垒门口的路线。

掩体外活动的法宝是个很大的变量，因此能不流血不搞事儿的情况下逃过警戒，直接进入，是个理想的情况。

<嗯，小菜一碟~啁啾~！>

“……当然了——”

无视掉艾黎奥诺尔的反应，泰阳压低了声音：

“进入堡垒内部后，变量就无法控制了。尽管我们会尽最大努力掩护大哥，但……死亡的可能性依旧很高。”

尽管知道这一点，泰阳和奥莉依旧选择陪我同去。

有可能会死——无论是去打地牢还是去参与什么战斗，只要发生以命搏命的死斗，就有生命风险——但这次的赌注分量完全不同。

此举，意味着完全背弃了世界树的规则，站在了“神”的对立面。

“死后的麻烦依然很多，不过现在还是先专注于生存吧？”

这样说着，泰阳取出了一张照片。

【世界猎人协会】主席，【猎人协会】韩国分会会长。

“【木槿·无穷】，遇上这个老头儿的话……尽力逃跑吧，不论是大哥还是奥莉，逃命要紧。”

“泰阳，为什么啊？”

“这个家伙，我们无论如何都绝无胜算。”

毕竟行动的目的只有营救山茱萸一人。

因此尽可能减少与无关者的冲突，尽可能避免直面强敌，是明智之举。

“以防万一我们还需要考虑【花】的突然介入所带来的影响。一旦西斯图斯又派那些克隆人儿来了，这片地区也就给她炸烂了，什么都留不下。”

因此，需要做好用空间魔法撤离的准备。

听了泰阳的话，我点了点头。

“另外还有一个人。【科纳斯·山赫元】，这个家的家主，也得多加小心。”

<这树人怎么了？看起来没什么好怕的啊？>

“……”

泰阳苦笑了起来：

“嗯，但这个树人就是堡垒内最大的变数。如果碰巧，那实验偏偏在我们行动过程中成功了，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拼命逃跑。”

“……”

“大哥，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到时候我的首要目标就是救你。”

嗯，这一点我能理解。

与泰阳交换过目光，他拍了拍手：

“那么接下来就按计划行事吧。精灵们也可以先回去了，我们也该休息会儿。”

----咔哒。

于是，小房间里的灯熄灭了，艾黎和露茜也返回了精灵界。

现在虽然算上精灵只有五人，但行动时，会有成吉皓暗中预备的一些佣兵为我们打掩护，另外还有泰阳挑选的几名【白蚁】成员加入战场。

这只精锐部队，就是拯救山茱萸的全部力量。然而，成功率低得可怜。

躺在床上，默默凝视着朦胧升起的全息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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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名】□□□（□□□□□候选□）　　　░░

\░　　　　【□□/□/□□】20□/□□cm/□□kg 　　　░

|░　　　　　　　　　　【□□属性】　　　　　　　　　░

力量2□.2　耐力□8.□　敏捷23.9　体能21□2　魔力2□.3

\░【？□▓▓▓▓▓▓▓▓▓▓▓▓▓　　　　　▓　▓▓░

\░⚠【状态异□，可能影响□□□发挥□□力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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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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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口，崩坏了。

如同细碎的粉末颗粒，消散在空气中，其中的文字也变得模糊不可辨。

感觉就和我的丹田一样，濒临崩溃。

碎裂的窗口失去了光芒，不规则的碎片掉在脸上，而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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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纯洁□□□树”□□□□担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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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困，好累。

闭上眼睛，沉浸在睡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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