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

便利店自动门叮咚作响，少年店员将新到的蜜桃牛奶全部贴上粉色标签。暮色中，樱子背篓里摇晃的储奶瓶映着晚霞，像一串正在长大的月亮。

浅青色晨光漫过保温箱时，樱子第一次看清小葵睫毛上的霜。那孩子像颗过早离枝的青梅，连哭声都泛着酸涩的透明感。年轻老师攥着消毒过的玻璃奶瓶欲言又止，樱子已经解开特制内衣的暗扣——儿科医生们特制的接奶装置正泛着淡淡薰衣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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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的儿童节庆典上，樱子被园长藏在舞台幕布后。台下掌声潮水般涌来，她透过缝隙看见小葵穿着嫩黄蓬蓬裙，摇摇晃晃捧起比自己还高的奖杯。曾经插满医疗管的手腕现在系着铃铛，随舞步溅起清泉般的脆响。

"生长曲线图简直像春天的竹笋。"儿科医生推着眼镜反复比对数据，"方便再采集些母乳样本吗？"诊室窗外的泡桐花簌簌落在化验单上，映着某项免疫球蛋白数值旁鲜红的向上箭头。

松本奶奶的缝纫机彻夜未眠。老人将晾干的枇杷叶剪成月牙形衬垫："我们樱子啊，连月亮的弧度都追不上你的变化呢。"新内衣肩带缀着可调节银扣，像给不断膨胀的云朵系上温柔的缰绳。

不久后，街角便利店重新装修了货架。曾经需要弯腰取牛奶的底层空间，如今摆满贴着"樱"字便签的玻璃瓶。店员小哥的制服口袋总露着半截量尺，他给每个奶瓶画的花体编号里，藏着少年人未说出口的敬意。

深夜喂完流浪猫的樱子靠在阳台上，发现晾衣绳不知何时又陷下半寸。夜风卷起她新裁的亚麻睡裙，月光下起伏的轮廓宛如正在舒展花瓣的优昙婆罗。远处儿童医院顶楼亮着星星点点的蓝光，那是特殊病房接收母乳时闪烁的指示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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