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嗦食指时，立希感到吃到一块硬硬的组织，吐出来才发现，这是爱音食指上的茧子。那双曾拨动琴弦的手如今呈扇形展开，指甲盖上残留的星空美甲贴片在冷光下折射出细碎星芒。她用银镊子夹起最后一片指甲油碎片，金属与骨节相碰发出风铃般清脆的响声。

立希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她握住竹筷戳向中指第二关节，胶质状的皮肤立刻凹陷出月牙形印记。随着"啵"的一声轻响，半凝固的骨髓从断裂的尺骨末端涌出，在玉盘底部积成琥珀色的蜜浆。

"和牛骨髓。"素世忽然开口，银匙刮过骨腔的声响让她睫毛轻颤，"去年圣诞派对，爱音特意从银座订购的。"她舀起一勺滴在青柠片上，酸涩果香瞬间唤醒沉睡的油脂，某种类似松露的醇厚气息在盘中炸开。

灯的手指在桌布下绞成惨白的蝴蝶。当立希撕开爱音的无名指指缝间的蹼状筋膜时，她想起迎新会上这双手如何灵巧地帮她系好领结。此刻那截指节正躺在蘸料碟里，花椒油顺着指纹沟壑蜿蜒成血色河流。

"要连皮带肉吮着吃。"此刻气息奄奄的爱音小声说到。立希觉得自己是幻听了，时爱音的声音带着奇异的欢快。她看着乐奈叼住小指根部，犬齿刺破鼓胀的指腹，滚烫的汁液立刻顺着少女唇角流向下颌。被文火慢蒸三小时的胶原蛋白化作金汤，在瓷勺搅动时拉出黏稠的丝线

素世用蟹八件拆解掌骨的动作优雅得像在演奏大提琴。剪刀尖端插入腕关节缝隙的瞬间，淡粉色的肉冻从切口溢出，混合着雪莉酒醋的酸香让人想起伊比利亚火腿最肥美的部位。当她将月牙骨送入口中时，贝齿与软骨摩擦发出令人脸红的脆响。舔舐掌纹里的酱汁，舌尖扫过生命线断裂处的样子像在品尝法式千层酥。

祥子突然抓住爱音残存的上臂，沾满酱汁的拇指重重碾过绷带边缘。"你在发抖。"她将沾着肉糜的筷子捅进对方唇间，"尝尝自己的味道 。"爱音的呜咽声被软烂的指关节堵住，喉结滚动时带动锁骨处的留置针微微震颤。其他四人当然不理解祥子此时的行为，不过她们也没有看法。爱音仔细嚼嚼，确实美味。凝结的水珠滴落声里，灯终于颤抖着捧起半截拇指。紫苏叶包裹的指肚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当贝齿刺破表皮的刹那，甘甜汁液混合着海盐在味蕾绽放。她突然想起暴雨夜练习室，这跟手指如何按下效果器开关，在电流嗡鸣中点燃整个舞台的霓虹。

“大家也注意到，爱音同学还活着了吧！大家请放心，这一顿后，爱音还是会活着的，并且我相信在弦卷家先进的科技下，爱音可以重获新生。请大家放开吃吧！”祥子站起来宣布，“爱音的左腿是仅仅简单烤过的，几乎和鲜肉刺身无异，而右腿则是精心活烹。爱音的存活最大程度的保证了新鲜，请大家享用！”

睦小心翼翼割下一片左腿的生腿刺身，肥瘦相间，中间是瘦肉，是爱音常年锻炼的结果与精华，有些白色的筋膜，外层则烧有些肥肉，还盖着淡淡的黄色脂肪。她忍不住放到鼻子前轻嗅，血味，还有脂肪淡淡的香味。

入口，爱音的生肉的口感十分绵密紧致，咀嚼，汁水一下子在嘴中爆开。不像其他生肉那样太腥或太难嚼。久经锻炼的大腿的脂肪不厚，肥而不腻。肌肉紧实又嚼劲，蘸着黑椒酱，风味很不错。睦吃过三成熟的牛排，完全比不上爱音大腿刺身更美味。由于部位发力程度的不同，肉的口感层次十分丰富，每次咀嚼都有全新的风味。

另一条大腿则是经过慢火低温烹调，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一部分是直接切成肉排，还有一大块大腿保持完整不经分割。食物外表呈现出一种诱人的金黄色，表皮在煎制过程中变得微微酥脆，轻轻卷起的边缘仿佛刚刚从油中捞出，泛着一层细密的油脂光泽。那种颜色像极了烤至完美的法式鹅肝，带着淡淡的焦糖色，似乎只需轻轻一触，外皮便会应声裂开，露出内部的柔嫩。

素世拿起餐刀割下完整的大腿中部的肉时，刀锋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那酥脆的外皮应声裂开。薄薄的焦皮泛着微微的光泽，显然是经过了极致的煎制火候。它轻盈地落入口中，牙齿一触，脆皮随即破裂，发出细微的声响。瞬间，脚趾内的汁水像是被封存的甘露一般在口中迸发，鲜嫩的肉质紧接着涌入味蕾。

立希将刀子移向切好的肉排。它们的肉质更加柔软。用刀轻轻割下了一块，带着那闪闪发亮的油脂，像剥开了一层糖衣。它的质感立刻给人一种无与伦比的满足感。将这块肉放入口中，轻轻一咬，肉质滑嫩得仿佛融化在舌尖，黄油的香味和肉本身的奶香在口中交融，宛如最顶级的和牛肉般入口即化，脂肪均匀地分布在肉质之间，让每一口都充满了浓郁的汁水。

可惜爱音的双腿纤细，完全做不出了多少肉。由五个青春期的乐队少女分食，一下子便快速的吃完。

刀叉切分开煎熟的那条腿时，爱音并没有多少知觉。而队友们分食左腿的刺身时，疼痛依然清晰可感。一下子，在接力赛跑最后一棒拿下冠军的记忆，在花咲川追逐立希的记忆，追素世到她家的记忆，在舞台上，和乐奈对弹的记忆......无数美好的记忆如同走马灯浮现，好像在回顾短暂的十五年里，这双腿带着爱音创造了多少美好的回忆。

那条曾无数次闪耀在镁光灯下的腿，如今只是无声无息地躺在桌上，尽管残破，依然显得修长完美。肌肉纹理清晰可见，森森白骨隐隐若现。

最后，爱音的脑海里浮现的是爸爸妈妈的脸。疼痛将周围的背景扭曲，如同是在地狱一般，但妈妈的脸仍然美丽，无差。

好疼

若叶睦与爱音对视，此时爱音的面庞被疼痛扭曲，而睦面部表情的吃着红肠。当然，也是取材自爱音。见到她如此痛苦，她将手上的红肠伸到爱音面前。

尽管痛苦，爱音狠狠的哈气，有点吓到了小睦。

餐桌上，西式爱音肋排，豪焖屁股，炼奶鸽乳，风味红肠。一桌的全爱宴仍然有不少未动的美食。

爱音不知过了多久，她很想昏迷过去，大脑总是死死的清醒着，让她看着自己做成的这一桌美食，渐渐的杯盘狼藉。一桌美肉，渐渐变成满盘的碎骨。一点也看不出这是曾经那个美丽大方的女孩的躯体。

她看到眼镜，被随意的放在食物残渣中，镜面染上褐色的油污。

她闭上眼，祈求这一切真的只是一场过久没有醒来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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