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棠对着化妆镜叹了口气，用湿巾擦掉了脸上厚重的粉底。镜中的女人有着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不大的眼睛，不够挺拔的鼻梁，略显宽大的嘴巴。这张脸放在人群中毫不起眼，在娱乐圈更是毫无竞争力。

"抱歉，林小姐，你的形象不太符合我们这次广告的要求。"三小时前，那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导演这样对她说，眼神甚至没有在她身上多停留一秒。

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七次试镜失败了。

林小棠收拾好化妆包，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出摄影棚。深秋的冷风灌进她单薄的外套，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手机震动起来，是房东发来的催租信息。她咬了咬嘴唇，将手机塞回口袋，假装没看见。

"再这样下去，我连地下室都租不起了。"她自言自语道，走向地铁站的脚步越发沉重。

就在这时，一张被风吹起的传单贴在了她的小腿上。林小棠弯腰捡起，上面印着"星辉事务所——打造属于你的星光大道"几个大字，下面是一串地址和联系电话。

"又是这种骗人的经纪公司。"她嗤笑一声，正要将传单揉成一团，却注意到最下方一行小字："寻找有实力但缺少机会的演员，报酬丰厚。"

林小棠的手指停住了。她知道自己不该对这种街头传单抱有希望，但绝望有时候会让人做出不理智的决定。她看了看时间，距离下一场试镜还有四个小时。

"去看看也无妨。"她对自己说，按照传单上的地址拐进了一条小巷。

星辉事务所位于一栋老旧的写字楼顶层，电梯坏了的缘故，林小棠不得不爬了八层楼梯。当她气喘吁吁地站在那扇掉漆的木门前时，已经开始后悔这个冲动的决定。

门没锁，她轻轻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不足三十平米的简陋办公室。两张办公桌，几把椅子，墙上贴着几张过时的明星海报。一个瘦高的男人正背对着门打电话，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来。

"啊，你好！"男人匆忙挂断电话，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我是陈远，星辉事务所的经纪人。你是来应聘的演员吗？"

林小棠点点头，打量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比她还要落魄的经纪人。陈远约莫三十五岁左右，西装皱巴巴的，头发也有些凌乱，但眼睛却出奇地明亮。

"请坐请坐！"陈远手忙脚乱地清理出一把椅子，"说实话，我们已经很久没有新人来应聘了。"

林小棠坐下后直截了当地问："你们公司主要做什么业务？"

陈远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们曾经也捧红过几个艺人，但这两年...市场变化太快了。"他指了指空荡荡的办公室，"现在只剩下我和老板两个人了。"

"那为什么还要招新人？"林小棠皱眉。

"因为我们找到了一个可能翻身的方法。"陈远的声音突然压低，眼神变得神秘，"一个非常规的方法，但绝对有效。我们需要的只是一个有实力的演员，不在乎外貌的那种。"

林小棠的心跳突然加速："什么意思？"

陈远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能给我看看你的表演吗？随便什么片段都行。"

林小棠犹豫了一下，然后站起来，表演了一段她最拿手的独白——来自《玩偶之家》中娜拉的觉醒宣言。没有道具，没有服装，但她的声音和表情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仿佛变了一个人。

表演结束时，陈远瞪大了眼睛，半晌说不出话来。

"太...太完美了。"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颤抖，"就是这种实力！林小姐，你正是我们要找的人！"

林小棠感到一丝不真实："所以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

陈远神秘地笑了笑："这个需要老板亲自向你解释。不过在那之前..."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合同，"我们需要你先签这份保密协议。如果你决定不加入我们，今天听到看到的一切都不能外传。"

林小棠仔细阅读了协议内容，确认没有陷阱后签了字。陈远随即拨通了一个电话，低声说了几句。

十分钟后，办公室的门再次打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考究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与简陋的办公室形成鲜明对比。

"林小姐，这是我们的老板，周总。"陈远介绍道。

周总上下打量着林小棠，目光锐利得让她有些不自在。最后，他满意地点点头："陈远说得没错，你的表演很有感染力。跟我来吧，我给你看样东西。"

林小棠跟着周总和陈远来到了大楼的地下室。周总输入密码打开了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里面是一个装修精良的小型展示厅。展厅中央的展示台上，放着一个真人大小的物体，覆盖着黑布。

"林小姐，"周总的声音突然变得庄重，"你知道为什么那么多有实力的演员永远红不起来吗？"

林小棠摇摇头。

"因为这个行业归根结底是看脸的。"周总苦笑一声，"观众第一眼看到的是外表，然后才是才华。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解决这个根本问题。"

说着，他一把掀开了黑布。

林小棠倒吸一口冷气。展示台上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硅胶娃娃，金发碧眼，身材火辣，五官精致得如同雕塑。娃娃穿着性感的黑色皮衣，表情是略带挑逗的微笑。

"这...这是什么意思？"林小棠后退了一步。

"这不是普通的娃娃，"陈远兴奋地解释，"这是定制的硅胶娃娃皮套，内部掏空后可以穿进去。穿上它，你就是完美的偶像！"

林小棠的大脑一片空白："你们要我...穿这个？"

"听我说完，"周总走近展示台，轻轻抚摸着娃娃的脸颊，"这可不是普通的cosplay。这套皮套采用了特殊材料，穿上去后外人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人。眉毛这里有微型观察孔，是唯一能看到外面的地方。记住，表情是固定的，眼睛也不会动，你必须适应这种表演方式。"

"这太疯狂了！"林小棠打断他，"我是演员，不是玩偶！"

周总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她面前："这是预付金，足够你还清所有债务并在市中心租一套像样的公寓。如果项目成功，你的收入会是这个的十倍、百倍。"

林小棠盯着支票上的数字，喉咙发干。那确实是她无法拒绝的金额。

"为什么选我？"她低声问。

"因为我们需要的是真正的演员，"陈远诚恳地说，"皮套再完美也只是外壳，我们需要有人赋予它灵魂。看了你的表演后，我确信你就是那个人。"

周总又拿出一份厚厚的合同："这是终身合约。如果你同意，从今天起，'Lina'就是你的艺名，这个形象将完全属于你。我们会倾尽所有资源捧红你，但你必须完全服从公司的安排。"

林小棠的手微微发抖。她知道这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也可能是她这辈子最大的错误。

"我能...试试那个皮套吗？"她终于问道。

周总和陈远交换了一个胜利的眼神。

三天后，林小棠再次来到了地下室。这一次，展示台旁多了一个特制的支架，皮套被竖直固定在上面，背部敞开，露出内部的空腔。

"脱掉所有衣物，先涂上这层隔离霜。"陈远递给她一罐乳白色的膏体，"它能保护你的皮肤，也能让你更容易穿脱。"

林小棠照做了，全身涂满凉丝丝的膏体。然后，在陈远的指导下，她背对着皮套，慢慢将脚伸进去。

硅胶内壁冰凉滑腻，紧贴着她的皮肤。随着她一点点深入，皮套从下往上包裹住她的身体，那种被完全包裹的感觉既陌生又奇异。

"深呼吸，放松，"陈远指导着，"对，现在把手伸进去...小心指甲不要刮伤内壁..."

当她的头部完全进入皮套后，世界突然变得狭窄而安静。她通过眉毛处的小孔看到陈远正在小心地拉上皮套背部的拉链。

"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透过硅胶传来，有些沉闷。

林小棠试着动了动手臂。皮套比她想象的要重，每一个动作都需要更多的力气。硅胶紧贴着她的每一寸肌肤，那种压迫感起初让她有些恐慌，但奇怪的是，几分钟后，她开始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全感，就像被一个温柔的拥抱所包围。

"还行..."她回答，发现自己的声音透过皮套传出，听起来有些闷但依然是自己的声音。

陈远帮她调整了一下皮套的面部位置，然后递给她一面镜子："看看你自己。"

镜中的倒影让林小棠屏住了呼吸。那里站着一个金发碧眼的性感尤物，完美的五官，火辣的身材，正是当下最受欢迎的那种欧美风美女。那张精致的脸上凝固着略带挑逗的微笑，玻璃般的假眼空洞地望着前方。当她移动时，这具美丽的躯体随之动作，但表情永远不变——就像被封印在完美面具后的灵魂。

林小棠试着说了句话："这感觉...很奇怪。"

她的原声从皮套的嘴唇间传出，与那张欧美风格的脸产生奇异的违和感。更奇怪的是，无论她如何皱眉或惊讶，皮套表面的表情始终保持着那抹神秘的微笑。

"从今天起，你必须学会用身体语言表达一切。"周总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没有表情变化，没有眼神交流，但观众会为Lina疯狂的。"

林小棠——不，现在是Lina了——继续盯着镜中的自己。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翻腾。她终于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外表，但代价是隐藏真实的自己。这是她一直渴望的突破，还是一个无法回头的陷阱？

"下周我们安排你的第一次公开亮相，"周总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在这之前，你需要习惯这身'新皮肤'。"

林小棠没有回答。她只是看着镜中那个完美的陌生人，既感到恐惧，又无法抑制地为之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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