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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一场梦,4

小说: 2025-09-04 21:30 5hhhhh 3760 ℃

但是比起小姐们的惊讶,客人们的骚扰就让我实在防不胜防了。如果说吃药之前的我还像个孩子,只不过是个比较清秀的少女,那么现在的我在药物的作用下,就完 完全全出落得像是个大姑娘了:白皙的皮肤,一米六八的高挑个头,凹凸有致的曲线,秋波流转的丹凤眼,没有一样不刺激着他们性欲高涨的神经,时间一长,我成 了店里的活招牌。有的客人还算收敛,顶多用言语调戏下,我应付两句也就过去了,有的就直接上来动手动脚,我又不能开口斥骂,只好陪着笑脸一边躲闪,一边请 店里的小姐们给我解围,但还是免不了被客人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在身上摸一把。每到这个时候,我就觉得他们的手无比肮脏,下班之后洗澡时总要在那个地方多搓洗 几遍,好像这样就能把他们的污垢洗掉一样。

怕什么来什么,终于,在我重新上班两个月后的一天,我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那天下午四点多,正是客人最少的时候。我正在和店里的几个小姐聊天,忽然门帘一 掀,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脸紫红紫红的,走路东摇西晃,一看就是刚喝了不少酒的样子。我皱皱眉头,抑制住自己的厌恶,勉强挤出笑容上前招呼 道:“大哥,做护理还是做按摩?”行里规矩,护理指的就是打飞机或者口爆,按摩就是做大活儿了。就算不懂行话的人,这时也一般会问护理多少钱,按摩多少 钱。但这个男人却毫不理会,反而嬉皮笑脸地直冲着我凑上来,一边说道:“我不做护理,我做你老公。”一边伸出手来抱我。他一身的酒气熏得我头晕眼花,直想 呕吐,见他动手,赶忙一闪身避开,他闪了个趔趄,差点趴在地上,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我看他要恼,不想得罪这种醉鬼,于是又赶快陪着笑说道:“大哥,我啥 也不懂,伺候不了你,我让我们这儿功夫最好的兰姐伺候你好不好。”说着,我向一边打了个手势,兰姐是个快三十岁的小姐,已经在这一行里干了将近十年,经验 丰富,她见我手势立刻会意,上来搀那个醉鬼。不料那个醉鬼一把把兰姐甩开,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我说道:“我不要……不要她们,老子今天……要定你了。”说 着,又朝我扑了上来。

这下我躲闪不及,一下子被他结结实实地抱住了,他把嘴凑上来要亲我,我也是真急了,使出全身力气猛地一挣,挣脱出来,顺手一推他,正好推在他脸上,结结实 实地给了他一个耳光,虽然这一下打得不重,但是毕竟是打在了脸上,这一耳光彻底把他惹恼了,他脸色一下子变了,叫道:“妈的,给你脸不要,臭不要脸的。老 子今天他妈的拆了你这婊子窝!”说着,抄起一把椅子就朝前台扔过去,正好打在服务台后面的财神像上,把财神像连带像前的供品、香炉全都打了下来,摔在地 上,吓得小姐们惊叫起来。接着他又抄起一把椅子要砸镜子和灯,我顾不得身单力弱,冲上去从他手里抢椅子,不料他扔下椅子,反身又把我抱住,按在地上,我拼 命挣扎,但怎么也挣脱不开。他重重地压在我身上,两眼血红,喷着酒气一边嘿嘿傻笑一边把手伸进我的衣服里,我尖叫着连踢带推,想把他掀开,小姐们也一边骂 一边想把他拉起来,可是怎么也拉不动他,就听哧啦一声,我胸前的衣襟就被他撕开一大块,露出了里面洁白的胸脯和黑色的蕾丝乳罩。

正当他要继续施暴的时候,忽然一声怒吼像炸雷一般响起,紧接着我只觉得身上一轻,那个醉鬼就被一只手拎了起来,还没等他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一拳打 得晕头转向,接着又被一脚踢在肚子上,他踉踉跄跄退了几步,正好退到门口,一下子绊在门槛上,顿时结结实实仰面朝天摔出门去,从门前的台阶一直滚到了马路 边的人行道上,挣了几挣没起来,居然就趴在那里呼呼大睡起来。我惊魂未定,正想自己爬起来,却已经有一只手伸到了眼前:“来,我拉你。”一张熟悉的脸出现 在我上方。国字脸,大胡子,虽然已经将近两年没有见过了,虽然这张脸现在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扭曲,凶暴,但是这张脸就算化成灰我也认识——那个夺走我童贞的 男人,现在,我已经从妈妈那里知道了他的全名:顾峰。经过了两年的时间,他现在是五一路派出所的所长了。

是他救了我,但我并不会因此而感激他。我看了他一眼,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对兰姐说:“姐,麻烦你帮我看一下,我回家换换衣服。” 兰姐点点头答应了。我连看都没看顾峰一眼,转身朝后面走去,刚才的惊吓和屈辱让我忍不住想哭,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可我不想在这个人面前流泪,我也不能在 这个人面前流泪。我默默地出了后门,没有骑摩托,打了一辆车回了家。一进门,我看见妈妈正在包饺子,我再也憋不住了,一下子扑进妈妈怀里大哭起来。妈妈被 我吓了一跳,放下手里的面着急地一个劲问我出什么事了,我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到后来妈妈看我实在不说,也就不问了,只是抱着我,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哭 了不知多久,直到再也哭不出来了,这才抬起头来。妈妈问我:“宝贝,没事吧?”我摇摇头,说:“没事,妈,你别担心了,我就是想哭一场。”妈妈摸摸我的头 发,说道:“没事就好。你先休息一会儿,妈给你把这几个饺子包完。”我嗯了一声,忽然想起妈妈已经很久没给我亲手包饺子了,便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 么包起饺子来了?”妈妈笑了笑,说道:“你个迷糊妞,连这都不记得了,今天是我宝贝的十六岁生日呀!”

生日?在我的记忆里,已经很久没过过生日了。我一时竟楞住了,默默地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我回到自己房间,换了衣服。十六岁,生日,十 六岁,生日,这两个词在我脑海里一直闪动着,我努力捕捉着它们所像征的意义,却总是看不清它们的方向。饺子很快就好了,我端着一碗饺子,机械地吃着,三鲜 馅的水饺吃在嘴里,味同嚼蜡。整整一个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件事: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十六岁了。

第二天早上,我还没起床,就听见客厅里电话在响,妈妈去接了电话,过了一会儿,我听见妈妈走进了我的房间,叫我:“琳琳,琳琳,醒醒,起床了。”我把被子 裹紧,,撒娇地说道:“不嘛,让我再多睡一会儿。”妈妈说:“那再睡十分钟就得起了,得梳洗打扮,今天中午有人请咱俩吃饭。” 我睁开眼,问道:“谁呀。”妈妈说:“顾峰。”我立刻翻了个身把自己又埋进被子里,说:“不,我不去。”妈妈说:“琳琳,别任性,那事都过去两年了,咱们 现在有求于人家,就当妈妈求你,还是给他个面子吧。”我转过头去,不说话。妈妈接着又说:“就算过去的事不提,人家昨天好歹还救了你一次,就为这个,你也 得去一次,对不对?”我一激灵,掀开被子看着妈妈:“你知道了?”妈妈点点头:“我能不知道吗?”我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妈妈又说道:“还是去吧,昨天要 不是人家正好过来,你就得吃大亏,要是让那个醉鬼摸到你的……再一大吵大闹,你以后还怎么做人?就当吃完这顿饭,你们两个就扯平了,以后他再要你做什么, 妈妈无论如何也不答应他了,好吗?”见我不说话,妈妈叹口气,说:“你考虑考虑吧。”说完就出去把门关上了。

我再也睡不着了,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上,抱着枕头想了半天,心里乱糟糟的。昨天确实太危险了,但是要让我向这个人说感谢,我又觉得实在说不出口,何况 我根本不想再见到他。但是如果不给他面子,又怕他横生出什么枝节来,这种人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左思右想了半天,决定还是去一趟,到时候再说吧,反正 如果再让我陪他过夜,我是一定不会答应的。我看看表,已经9点多了,于是赶快下床穿衣梳洗。不过我并没有刻意打扮,只是随便穿了身干净衣服,画了画眉,妈 妈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劝我到时候不要太冷淡,我马马虎虎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中午11点半,我和妈妈走进“大白鲨”海鲜酒楼,这是本市最好的一家饭店,顾峰订的包间在四楼的409房。服务员小姐带着我们来到包间,推开门,就看见顾 峰坐在桌子后面。他看见我们进来,脸上立刻现出笑容,一面招呼我们坐下,一面让服务员上菜。我坐在妈妈身边,和他隔了两个位置。妈妈和他已经不用客气,两 个人坐下就聊起来,而我只冲他点了点头,就把脸扭向窗外,看着城市的风景。其间他几次想要引我说话我都假装没听见。

过了一会儿,菜上齐了,还上了一瓶红酒。顾峰先给妈妈倒了一杯,然后又要给我倒,我拿起杯子放到一边,说:“我不喝酒。”顾峰讨了个没趣,笑笑然后给自己 倒了一杯,接着又让服务员给我拿了一瓶可乐。倒在杯子里,泡沫散去后,可乐和红酒没什么区别,即便这样,在他拿起杯来说要干杯的时候,我也只是举起来对他 晃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小口,接着就只管自己夹菜了,这种人请客,不吃白不吃。妈妈在桌子下用脚踢我,我知道她是觉得我有点太冷淡,但我不觉得我有对这种人 热情的必要,连看也没有再看那边一眼。过了一会儿,妈妈起身说要去洗手间,让我陪他坐一会儿,说着就急匆匆出去了。

屋子里陷入了难堪的沉默,只有我夹菜和咀嚼的声音不时响起。尽管我没有看顾峰,但我知道他在盯着我,过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琳琳,我知道你还在恨我。”

我打断他的话:“别叫我琳琳,这不是给你叫的。”经历了那六个月的生死折磨,我多少对生活有了一点无所谓的态度,和恨意交织在一起,使我在面对这个以前我怕得要死的男人时居然也能脱口而出这样的语气。

“你!”他显然没有料到我会这样对他说话,顿时掩饰不住怒气。但仅仅是一瞬间,他又把怒气压了下去,换回那副平和的面具:“好吧,夏小姐,这样总可以了 吧。”我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放下筷子拿出小包来补妆,他看我不说话,只好自己说道:“夏小姐。从前的事情,的确是我粗暴了一些,如果你觉得受到了伤害,我 向你道歉。”“不用了。”我冷冷地说道,“你没做错,是我命不好,好了,不用再说了,现在你是我的老板,我给你打工,你的道歉我受不起。”“你不要这样, 琳琳……”“我说过不要叫我这个名字!”我终于忍无可忍大爆发,冲他吼了出来。

“少他妈给老子装纯!”顾峰一拍桌子也站起来吼道,看得出来他的耐心也到了顶点,“给你鼻子还上脸了,信不信老子现在叫一屋子人来把你轮了!”“来呀!不 来你是我养的,反正老娘早就不想活了!”我也毫不示弱,把镜子和粉饼往包里一扔合上扣子就起身要走。这时妈妈可能是在外面听见了里面的吵嚷声冲了进来,见 我要走,连忙惊惶失措地拦着我:“琳琳,琳琳,你站住,别走。”我一抬胳膊甩开妈妈,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只听妈妈在身后不停地对顾峰央求道:“峰哥…… 她还小……你别生气……大人有大量……”顾峰却一言不发,但我可以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狠狠地盯在我后背上,像毒日头一样烙得生疼,接着包间的门就被我重重 甩上了。

后来怎么回的家,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妈妈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一次妈妈没有再纵容我,和我大吵了一架。其实,说是吵架,大部分时间里是妈妈一个 人声嘶力竭流着泪在斥骂我。我没有还口,只是木然地在看电视。我知道我又给妈妈惹了麻烦,可是我就是无法原谅那个人。那一晚,我心如乱麻。

接下来的几天,我没有再去上班,妈妈也没有催我,有那么一两天我们彼此之间没有说话,但几天之后的一个早晨,我醒来时看见床头摆了一大捧花,还有一堆水果 和乱七八糟的营养品。带着诧异,我起床去卫生间,在客厅里看见妈妈在喝八宝粥。于是我开口问妈妈:“我房间里的东西是怎么回事?”妈妈头也没抬,冷冷地 说:“顾峰送的。人家去店里找你,小兰说你好几天没去上班了,人家以为你病了,买了东西让我给你捎过来。”

我说:“我不要,你给他送回去。”

妈妈依然冷冷地说道:“我不去,人家送你的,要去你自己去。”

我一跺脚:“妈你怎么回事,怎么能乱收他的东西?你明知道……”

“怎么回事,我还要问你怎么回事呢!”妈妈一下把粥碗摔在桌上,说道:“请你吃饭你不吃,给你送花你不要。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妈也理解,可你能不能不要 这么任性胡来?琳琳,你也不小了,这社会上不是人人都像妈这么宠着你的。像你这样想干什么干什么,迟早会吃大亏的。你想想,他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人家 这样对你,就算是你不喜欢,至少要给人家一个台阶下吧?咱们做人有时是要识抬举的!”

“我不希罕!”我对妈妈喊道,转身走进卫生间,把门关上,掀开马桶盖,因为我的阴茎萎缩,现在连小便都只能蹲着或坐着,不然就会尿到自己的腿上。我坐在马 桶上,外面传来妈妈的叫声:“你爱希罕不希罕,反正老娘不给你去退东西,想退自己退去!”接着就听咚的一声,妈妈房间的门也重重关上了。

我在狭小的厕所里,独自坐在马桶上,又一次感觉到了那种无力和无助,不知不觉,眼泪又滑了下来。但是这一次,当眼泪就要流到我嘴边上时,我忽然觉得我不能 流泪了,至少,在这件事上,我不能再流泪了。妈妈刚才虽然有些狂暴,但是她的确说对了一件事:我已经不小了,自己的事,应该学会自己处理。想到这里,我一 把抹去脸上的泪水,从马桶上站了起来,用卫生纸擦了擦下身,然后匆匆洗漱一下,回到自己房间里穿好衣服,挎上小包,抱起那束花和营养品往外走去。但是走了 几步,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可是想不起来哪里不对,于是停下脚步,这下正好站在客厅的镜子前面。我细细回想了一下,想不起来哪里做得不对,于是习惯性地在出 门前照了一下镜子,这下我才发现问题出在哪里:镜子里的我低胸装、黑丝腿、高跟鞋,披着长发,描唇画眉,这哪像是要去退东西,简直像是要去表白一样。于是 我又回到卧室,放下东西开始翻自己的衣柜,但是翻来翻去,都是各种性感开放的衣物,最夸张的还有一件黑色透视装,除了胸部以外几乎其它部分都只用一层薄纱 盖着。这才想起自从妈妈教我穿衣打扮以来,我就没有买过一件正式一点的衣服,由于审美观受妈妈的影响太深,我所有的衣服都是那种诱惑性很强的风格,头脑里 就没有想过穿别的衣服。这可怎么办,只好上街去买几件了,反正我不能穿这些衣服去见他。

但是毕竟我还是没什么经验,在街上转了半天,也不知该买什么好,最后只好胡乱买了两条牛仔裤,一双旅游鞋,一件套头衫,一件女式夹克和一套运动服,回到家 里,我脱掉身上的衣服,换上牛仔裤,夹克衫和白旅游鞋,把原本的红色滚边蕾丝内衣也换成了一件普通的弹力黑背心,头发束成马尾,用一根黄发带扎好,穿好后 我一照镜子,感觉还可以,有点像街上的女高中生,至少看上去不像是风尘女子了,一想到这,我干脆去卫生间把脸上的妆也全洗掉了。这时妈妈从自己房间里出 来,正好看见我这副打扮,吃了一惊,问:“你这是要做什么?”我没有多理她,丢下一句话:“解决我自己的事。”就拿起东西出了门。

我打了个车来到五一路派出所,两年多时间过去,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太大改变。站在大门前,我心里多少有一点忐忑,犹豫了半天,才鼓足勇气走进派出所大门。刚 一进去,就听旁边有人喊了一声:“干什么的!”我的心猛地一跳,一下子站住了,转头向旁边一看,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从门口的传达室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 警察职业式的沉冷,盯着我问道:“你是来干什么的?”

“我……我……”我居然有点慌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这时他看见了我手上的东西,说道:“是给人送东西吗?”我点点头,好容易才勉强压住慌乱,说道: “顾……顾峰在哪里?”“顾峰?”年轻警察叨咕了一句,盯着我说道:“你认识?”我说:“我是他……”刚想说朋友,又觉得不合适,于是改口说道:“我是他 熟人,我要把这些东西给他。”

听我这样说,年轻警察看了看我手上的花和营养品,脸上忽然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换了副语气说道:“哎呀,还真不巧,我们所长今天有任务,出去了。现在不在。”

“那……那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我问。

年轻警察说:“这个可不好说,出起任务来,有时候几天几夜不回来都是常事,你要急着给他的话,不如把东西留在这里,等他回来我给你转交一下?”我摇摇头:“不行,这些东西我必须当面给他。”

“那就没办法了。”年轻警察说,“要不你改天再来?”

“这……”我不知如何是好了,可就这样回去,我心有不甘,想了一想,我说:“要不我在这里等他,行吗?”

年轻警察说:“行,可你不能在这里等,这里是值班室,你只能到外面去等了。”

我谢了他,转身走出派出所大院。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傻瓜一样,总不能真的捧着这些东西在派出所门口站一天吧。这时我想起离 这里步行五分钟就是长途汽车站,那里每天人流嘈杂,不会有人注意到我,可以在那里等着,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尽快解决这件事。于是我来到车站大楼里,找了个 角落坐下。这里的人们各个行色匆匆,眼里只盯着停车场里的汽车和候车大厅里的时刻表,即便有人注意到我,也只是瞥了一眼就又关心自己的事去了。我买了份小 报,一边看一边注意着候车大厅正中央悬挂的大石英钟。好容易看时针走到12上,我起身离开车站,又往派出所走去,可是那个年轻警察还是告诉我顾峰不在。我 只好回到车站继续等,这下,我心里赌上了气:我就不信你今天一天都不回来,这时我的肚子叽叽咕咕叫了起来,我买了面包矿泉水火腿肠,坐在候车大厅里一边嚼 一边想着等见了面该怎么狠狠地挖苦他。就这样,我从12点等到两点,从两点等到四点,从四点又等到六点,可是,每次去都被那个年轻警察用“所长不在”这样 的话挡回来。当我最后一次去的时候,年轻警察看我的眼神已经透露出了无奈:“小妹妹,我跟你说实话吧,所长他们抓逃犯去了,这一抓,蹲点蹲个两三天是常有 的事,你还是不要等了,赶快回家去吧,这年月不太平,一会儿天就黑了,你一个女孩子孤零零地,再出点啥事,我想所长也不会高兴的。”

这次我真的没有办法了,从派出所里出来,黄昏的冷风撩起我额前的几绺头发,我用手指把它们掠到耳后,望望暮色沉沉的街头,慢慢地朝家的方向走去。刚走了几 步,我忽然觉得自己今天失败到底了,一股刁蛮劲一下子涌上心头,猛地把手里的花和营养品摔在地上,然后狠狠地用脚在上面踩,踩着踩着,眼泪止不住地就涌了 出来。街上的行人们诧异地看着一个女孩边哭边踩着脚下的玫瑰和礼品,议论纷纷,我只顾低头狂踩,直到脚下的玫瑰和礼品被踩烂在一起,再也分辨不出来,这才 跺了跺脚,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往家走去,连车也没有打,仿佛在街上迎着冷风疾走,能吹去心中郁结的怨恨一样。

我就这样在大街上不停地走着,直到实在累得走不动了,才停下脚步喘了口气。这时我忽然发现自己刚才昏了头在一个十字路口走错了方向,竟走到市里著名的酒吧 街来了。这里沿街两边都是酒吧发廊,热闹非凡,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耀得人几乎花了眼。我对这一切没有丝毫兴趣,正想离开,忽然想起从前听店里的小姐们说 过,这里附近有家很红的迪吧,正好心情不佳,去蹦蹦迪也许会好些,于是我按着记忆里她们说的地方,果然找到了那家迪吧。它的入口毫不起眼,设在一个六十年 代的防空工事里,在门口已经能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和DJ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我交了入场费,走进迪吧,眼前是一片攒动的人头和激光灯炫目的光线,每个人 都在疯狂地扭动自己的身体,像是水里挤成一团的水蛇,我也被这气氛感染了,不由自主地跟着音乐扭动起来,加入到狂热的人群中,听着DJ粗俗下流的喊麦,我 渐渐忘记了一切,大脑一片空白,只是随着音乐的节奏本能地扭动着肢体和头部。

一曲终了,我已经是香汗淋漓,气喘吁吁。我一边从包里掏出手绢擦汗,一边到门口去买水喝。我要了一罐可乐,正当我打算付钱的时候,旁边伸过一只手来,对售 货员说:“给我也来一罐可乐,这个妹妹的可乐算在我帐上。”我扭头一看,是一个长得有几分帅气的小伙子,大概有二十来岁上下,板寸头,只穿了一件白背心, 露着古铜色的肌肉,正在冲我微笑。本来我对这种自来熟的人没什么好感,但他的微笑像是有某种吸引力一样,虽然素昧平生,可却让人不好拒绝,我只好说道: “谢谢你,可是我们认识吗?”他笑着把钱塞给售货员,又拉开一罐可乐塞进我的手里,说:“这不认识了吗?我看你长这么漂亮,一个人来这里蹦迪,一定是心情 不好,所以想认识你一下,可以吗?”我拿着开了罐的可乐,看着他热情的脸庞,想开口拒绝,又不好意思。我这十六年来朋友很少,加之辍学之后,特别是女装生 活以后,几乎和过去的生活断了联系,身边已经很久没有一个朋友了,他的邀请让我心里泛起了涟漪。他看我犹豫不决,于是又说道:“没关系,走,我们先进去坐 坐聊聊,说不定我能帮帮你呢。”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不好意思,也不想再拒绝了,于是我跟着他又回到迪厅里,找了个地方坐下。他冲旁边一招手,又一个男孩走 了过来,在我们身边坐下。先前的那个小伙子自我介绍道:“我叫德伟,这是我朋友安杰,你呢?”我说:“我叫雪琳。”德伟露出一副赞叹的表情:“好名字,人 和名字一样漂亮。”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忽然觉得有一点点害羞,这也是我很久都没有过的感觉了。

我们就这样聊了起来,不过我没敢全对他们说真话,只说是和妈妈吵架了跑出来的,因为妈妈不同意我新交的男朋友。德伟和安杰劝我不要和妈妈生气,妈妈毕竟是 为了我好,过了今晚,回去给妈妈道个歉,和妈妈好好聊聊,也许妈妈就能同意了。我听了他们的话,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虽然他们所说的话针对的事情是假的,可 是道理还是有的,我确实对妈妈凶了一点,没错,她是有点势利了,可是她也是站在她的思考角度上为了我好,我那样对她发脾气,确实不太应该。看着眼前这两个 刚刚认识不到十几分钟的男孩,我却觉得他们就像是和我一起玩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于是我举起手中的可乐,说道:“真的谢谢你们,为了你们对我的开导,我们 来一大口。”德伟和安杰也举起可乐来,德伟说:“希望我们以后能经常在一起聊聊天。”安杰没有说话,只冲我眨了眨眼,我又感觉有点不好意思了,说实话,安 杰也是个长得不坏的男生,至少不比德伟差。我们手中的可乐罐随即碰在了一起。

喝完一大口可乐,迪厅的音乐又响了起来,人们纷纷涌进舞池,一片人头和人手的海浪在舞池里涌动着。德伟站起身来,说:“走,我们再去蹦一会儿。”我高兴地 说道:“好。”于是我们三个又加入到了那一片海浪当中。和刚才不同,这一次有德伟和安杰在我身边,我觉得心情畅快了许多,跳得也比刚才更舒展和放松了,边 跳边兴奋地叫着。但跳了没多久,我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头有些晕,于是我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想稳一稳。德伟和安杰发现了我的异样,过来扶住我,关切地 问:“怎么了?”我说:“我有点头晕,可能是空气不太好,音乐太嘈杂。”德伟说:“那我们扶你到边上坐一会儿吧。”我点点头,他们把我扶到刚才坐的地方坐 下,我看桌上我刚才喝的可乐还在,就拿过来又喝了几口。德伟和安杰坐在我身边,一脸焦急的表情,不停地问我感觉怎么样。可我这时头晕的越发厉害了,根本没 法回答他们,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脸越来越模糊,耳边的音乐越来越响,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恢复了知觉,但头还是晕乎乎的,沉得像灌了铅。我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旧被子,天色已经大亮。我向旁边看 去,看清这是一间平房,离床不远的地方有张桌子,一个穿着警服的人正背对着我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墙上挂着警帽、警棍和几张图。我试着动了动身体,床发出 一阵咯吱声,桌子前的人听见声响,转过头来。我只觉得他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他看见我醒了,立刻走了过来,问我:“你可醒了,感觉怎么样?”听到 他说话,我这才想起来,他就是昨天那个值班的年轻警察,看来我是在派出所里了,可我是怎么到这里的?德伟和安杰呢?我有一大堆问题想问,可是张了张嘴,却 发不出声来,只觉得嗓子干得冒烟,费了半天劲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来:“水。”

年轻警察马上拿来一个杯子给我倒了一大杯白开水端给我,说道:“你先慢慢喝着,我去给你找顾所长,昨天还是他把你给背回来的呢,在你这里守了一夜,刚睡着。”我心里的疑惑更大了:他把我背回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没等我再张嘴,年轻警察已经出去了。

我只好从床上支起身子,半靠在床上,一口一口抿着手里的水,过了一会儿,顾峰推门进来,走到我床边拉了张椅子坐下,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看见他有些憔悴, 头发凌乱,眼里密布血丝,完全没有凶恶的感觉,反而有一丝落魄,心里居然有些不忍,便把脸扭到一边去不看他,也不和他说话,只管自己喝水。他也不说话,就 这样看着我。直到一杯水见了底,我放下杯子,顾峰才开口说道:“还要水吗?”我摇摇头,看着他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怎么回事?”顾峰哼了一声,说道:“你也真够胆大的,居然敢一个人到那种地方去,还敢和陌生人一起玩。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我也哼了一声,说道:“要你管?我乐意。”

顾峰冷笑一声:“要我管?要不是我管,你现在还不知道成了什么样了,你知不知道和你一起玩的那俩小子是干什么的?”

我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顾峰冷冷地说道:“那俩小子是一个流窜犯罪团伙的,专门在酒吧迪厅这些地方勾引单身女孩,下药之后轮奸抢劫。他们一共三个,昨天我带人好不容易抓到一个, 他供出那俩小子晚上要去迪吧,我刚到迪吧,就看见你和他们喝可乐,一个和你聊天吸引你注意力,另外一个趁你不注意往你可乐里下药,你还和他们聊得挺欢的。 要不是我来得及时,昨天晚上你就让他们给祸害了。不过,有一点倒是让我挺意外,我看见你的时候,你穿的那身衣服居然让我没认出你来,什么时候改范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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