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李志峰向你问好

　　河西二小离城中村距离很远，按照就近入学的原则那个小学的学生不该住在这一片。

　　凑巧的是宋卫军的孙女就在河西二小念二年级，而且学校今年春天换了新样式的校服，路过的少女穿着的却还是旧版校服。

　　但这些都不是关键，老刑警只是随口一问，小学生回头看过来时，清澈的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那是经历过一些事情后留下的印记，一种对外界复杂与危险的防备和警觉。

　　宋卫军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犹豫了一会，出于干了一辈子刑侦的本能，他决定跟上去看一眼。

　　七拐八弯的巷子像迷宫一样复杂，狭窄而曲折的道路交织成一片，小学女生在这些巷子里快速穿行，看得出来她熟悉这片区域的每一个转角，每一条小路。

　　她在刻意地绕路。

　　宋卫军远远地吊着后面。直到经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小学生突然回头瞥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跑。

　　巷子里的光影斑驳，老刑警快步追赶的身影在其中显得有些笨重。他追到岔路口一看，哪还有少女的身影。

　　他站在原地目光迅速扫视四周，分析着对方可能的逃跑路线，但突然间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立刻朝着孙浩诚所在的方向赶过去。

　　即便是亲眼所见，老刑警依然有些难以置信。小学生背着手从书包里掏出来的并不是一只装在粉色动漫手机壳里挂着闪亮坠饰的手机，而是一把装着消音器的冷冰冰的漆黑手枪。

　　隔着老远，他看见孙浩诚挥舞的双臂，和他指间的烟头，在夜色中明灭闪烁。

　　他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冲上去，手往腰间一摸却摸了个空，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多年不出警，早就没有带配枪的习惯了。

　　但孙浩诚今天带着枪，而且反应非常快，在宋卫军喊出声的那个瞬间，他已经转过身来，伸手朝小学生抓过去。

　　在相距不到两米的位置抬手举枪其实是非常危险的，宋卫军知道他徒弟这个瞬间的判断是正确的，他出手的位置正好预判了小学生正在举枪的胳膊，可以一掌拍过去把她的枪口撞歪，而在他右脚朝前迈步的同时，握着枪的右手也已经高高举起朝她砸了过去。

　　可没想到，少女突然朝右侧了下身子，握枪的右手并没有朝前方伸展出来，而是把胳膊弯曲着抬起，让手枪紧贴在自己的胸前。她的左手也抬起来抓住持枪的右手，用两只胳膊构成一个稳固的三角形，紧紧保护住手中的武器，左肩对准扑过来的孙浩诚，在没有瞄准的情况下，手指扣动扳机。

　　噗！

　　一声急促的痛叫声骤然间迸发出来。

　　宋卫军这时也已经冲到只剩大约四五米的距离，少女动作迅速地转过身，保持着刚才的双手握枪姿势，把枪抬高举到眼前，枪身倾斜45度用左眼瞄准，扣动扳机。

　　噗！

　　两名壮汉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轰然倒地。

　　剧痛如同潮水般袭来，老刑警低头看到正在往外冒的鲜血迅速浸透了他的制服，染红了他的胸口。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撕裂般的疼痛。

　　握着枪的少女就站在旁边，看着倒地挣扎的男人，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眼前的这一幕与她毫无关系。

　　过得片刻，她抬手举枪对准地上的孙浩诚，稚嫩的嗓音突然响起：

　　「李志峰哥哥向你问好！」

　　「别开……」孙浩诚勉力抬起胳膊，作势用手掌去挡子弹。

　　噗！噗！噗！

　　小学生连开三枪，一枪射向他的下体，两枪打进他的肚子里。

　　孙浩诚嘴里发出低沉而痛苦的呻吟声，最终化作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穿透了夜色的宁静。那声音里充满了痛苦、愤怒和不屈，直到两颗子弹先后射入他的心脏和眉间，才戛然而止。

　　「你是公安局长吗？」少女看向老刑警的三级警监肩章，露出思索的神情。

　　「我不是……」宋卫军费力地回答，「我只是普通……刑警。」

　　「哦。」少女脸露失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你怎么发现我的？」

　　老刑警的眼神逐渐涣散，微微摇头，「靠直觉……小同学……你眼里有杀气……」

　　妫妡娆反手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弹夹换上，看着老刑警努力撑起自己的身体。

　　「我……我认得你们的校服，我孙女和你是……是一个小学的……你们也许……

　　认识呢……下个月我就退休了……可以回家……休息了……你们……你们的事我……我不会和别人……」

　　他费力地睁着眼睛，透过狭窄的楼缝隙往上看，密布的杂乱电线横七竖八地交织着，将窄窄的视野切割得支离破碎。那一小片夜空没有一颗星星在闪烁，但明天的太阳还会照常升起。

　　噗！

　　妫妡娆跨过他的尸身，从他衣兜里翻出一个正在通话中的手机。

　　远处传来了隐约的警笛声，少女心中暗骂糟老头子坏得很，姬教官说得果然没错。

　　……「你连杀了两个？」

　　李志峰瞪大眼睛，眼眶周围的黑眼圈让人一眼便能看出他的疲惫和痛苦，原本充满生气的脸庞如今显得憔悴不堪，双颊明显瘦得凹陷了下去。

　　「我被那个老头警察发现了，那种情况下不可能活捉孙浩诚的。」

　　「妡娆处理得没有问题，随机应变很不错。」姚嫣在一旁帮腔。

　　车子行驶在市中心附近的大马路上，他们三人怕被监控拍到，缩着身子埋着头坐在Minicooper的后座上，互相挤在一起。

　　父母下落不明，大概连尸体都找不到了，知情人又死了一个。他并没有迫切地要除掉孙浩诚，只是想撬开他的口取得一些情报，顺便威胁一下他，也许还有利用价值。

　　这下倒好，杀了市委副书记一家，干掉了组织在陵东的负责人，现在又射杀了两名警察，甚至连尸体都来不及处置，只能扔在那让人发现。这事又该怎么收场？

　　「周昌是怎么跑掉的？」

　　「媖子当时没有反应过来，零坠楼之后，周昌被带进了警察局做笔录。我们手头信息不足，没办法做出准确判断。周昌从警局出来有人接应，立刻把人送出境了。」寸头女面带愧疚地解释。

　　「唉」，李志峰深深叹了口气，「算了。」

　　虽然这么说，他还是不甘心的。

　　他在警察局和看守所里被折磨了整整三十七天，为的就是把周昌这个环晓科技的幕后操控者给揪出来，没想到最终功亏一篑，让这人跑了。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能从周凝口中问出来这个最关键的信息，也许她即便在短时间内被脑机接口催眠控制，但孵化的时间还不够，所以仍能保持住脑海中最后的一丝警惕。

　　「好了，到公司的停车场了。」杨玉兰倒车入库，四个人一起下了车。

　　李志峰的脸上布满了凌乱的胡子，原本挺拔的身躯似乎因为遭受长时间的连续折磨而稍显佝偻，之前合身的白衬衫已经略显宽大，垂落在他消瘦的身子上但这和姜舞囚禁他的那一年多比起来其实……

　　李志峰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暗无天日的时光仍会忍不住瑟瑟发抖，毕竟连人格都被她整分裂了。

　　身体上的虚弱无力并没有降低他的警惕心，环晓科技地下停车场里安静得可怕，治安亭的保安好像也不在？

　　隐藏在黑暗之中，十几名女性的身影从四周缓缓浮现，把他们几个围在中央。

　　　　　　　　　　　　 第二百六十二章：对峙

　　这个时间早就过了公司下班的点，深夜的地下停车场早已没有了车辆进出，空荡荡的安静得让人莫名心悸，角落里零零散散停着的几辆车，看似蒙上了一层薄灰，感觉很久没被人开动了。

　　李志峰低着头默默想着接下来的计划，四周寂静无声，每走一步都能听见皮鞋敲地的回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姚嫣和妫妡娆落后半步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她们走路只会发出极其细微的动静，也很少主动开口说话，仿佛就是他的两只影子。

　　杨玉兰还没从车里出来，大概是有什么东西落下了，还在翻找。

　　李志峰突然想起，都这么晚了开进停车场里停车，居然没有保安过来盘问。

　　而且刚在路过保安亭的时候，里面似乎没人？按理说平时到了这个点，自动道闸应该是由保安亭里的保安手动操作才对，不能随随便便放车进来的。

　　更让他有些毛骨悚然的是那种隐隐约约的感觉，仿佛有很多双眼睛正在暗中窥视着他。

　　李志峰停下脚步，因为他眼角余光已经捕捉到一个迅速掠过的身影。

　　他偏过头去，看向停车场承重柱后面突兀出现的年轻女性，她穿着显眼的蓝色紧身短袖衫，胸前印着「饿了吗」三个大字，脑后扎着马尾辫，手上拎着的塑料袋里装着貌似已经凉了的餐盒。

　　原来是送个外卖的。

　　李志峰松了一大口气，想起刚才在车上的时候杨玉兰边开车边嚷嚷晚上没吃饱肚子饿了，想要请大家一起在公司吃个宵夜。没想到这么快就送来了。

　　他今天刚被看守所释放，关了一个多月也没正经吃上几顿好饭，看见外卖送餐员胸口的那三个字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属实是有点饿。

　　另一边又见一个人影晃动，那边的承重柱后面也闪出来一个年轻女人，明明已经大晚上了她头上还戴着黑色遮阳帽，穿着一件黑色坎肩胸前印着「陵东同城急送」。

　　是送快递的吗？李志峰心想，应该是杨玉兰买了什么东西碰巧这个时候送过来吧。

　　不远处的另一根承重柱后面又走出来一个女人，她穿着一身笔挺警服，头戴警帽，从肩章和袖章上很容易辨认出来她是一名辅警。

　　李志峰顿时浑身一紧，汗毛倒立。他第一时间想到是城中村刚发生的枪击警察血案已经触发了全城地毯式大搜查。这名女辅警负责的便是CBD这一片的搜索，路遇他们这几名可疑男女，悄悄跟了过来。

　　至于她身旁的一名戴着口罩、拿着清洁用具的中年女性环卫工人，李志峰没有多想，应该就是停车场里打扫卫生的，这个点还没下班。

　　这时他身后也传来一些动静，回头一看，并不算很宽的承重柱后面先后走出来三个年轻女人并排站着。一个穿着印有附近某大型超市字样的红色制服背心，应该是名收银员。另一个穿着有些脏掉了的白色衬衫，脸上写满了疲惫，看起来是电子厂刚下班的厂妹。剩下那名三十多岁的女性穿着一件紧身白体恤，胸口部位被撑得鼓鼓胀胀的，上面印着「银星家政」四个字，应该是个当保姆的。

　　正当李志峰一头雾水，有些不明所以这些不同职业的女性为什么会集中出现在环晓科技地下停车场，一名身穿制服的保安从停车场门口的保安亭里出来，朝他们这边快步走过来。

　　李志峰连忙朝那名保安招手，想问问是个什么情况，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走近了后他发现那保安其实是个女的，他记得环晓科技是没有雇佣过女保安的，而且看她的制服也明显不是这里的。

　　接下来又有各色女性陆陆续续地从停车场的多根承重柱后面走出来。从打扮穿着和形象气质来判断，有的是普通公司文员，有的像是美容院的助理，有的是餐饮服务员，还有的像是商场的销售。

　　李志峰没去想为什么那几根承重柱后面可以藏这么多人，他想起的是姚嫣有次闲聊时和他说过的话。她说外勤长得好看其实不是一件好事，像她和妫妡娆这种有几分姿色的，会被挑出来专门进行色诱训练，然后送到男性目标身边「潜伏」。说白了就是被当作性奴送给有钱有势的年长男性玩弄，榨干她们的青春和姿色价值。

　　他现在多少能理解姚嫣为什么把头发给全剃了。

　　在场的这些女性大多相貌平平，放到人群里并不出众，有的年龄还不小了，应该不会被送去当性奴。但组织似乎不会补贴她们多少经费，更谈不上有多重视，所以她们平时还需要干一些工作来维持生计。

　　但像是今晚这种重要任务如果完成得顺利，每人应该都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奖励吧。

　　不同方位站着的女人们大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李志峰包围在中间，这是个早已准备好的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

　　送外卖的从餐盒里拿出一把黑色手枪，送快递的从手上提着的配送箱里取出一把黑色手枪，女辅警从腰间的枪套里拔出一把黑色手枪，女环卫工人扔掉手中的清洁用具，从荧光背心的内口袋里掏出一把黑色手枪，肩上挎包的女人们各自从包里抽出一把黑色手枪，而那些穿着打扮清凉，既没带包也没有口袋的女性们，匪夷所思地从短裙下面摸出一把黑色手枪来……

　　李志峰左看右看，突然觉得下体被什么硬硬的东西给顶到了，低头一看，那个硬物自然也是一把枪。不过并不是黑色的，而是一把金属质感极强、带花纹的银色手枪。

　　他觉得姚嫣应该比这些外勤都厉害，虽然完全不认识手枪型号，但她的枪一看就更高级、火力更猛一些。

　　姚嫣挡在他身前，右手背在身后握着那把枪，她用拇指拨开保险的时候不小心剐蹭到了男人的肉棒。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李志峰那根软塌塌的肉棒一下子就变得坚硬如铁，直挺挺地顶在姚嫣的屁股上，让寸头女不得不往前稍稍挪动了一步。在这生死存亡的边缘，不知道为何他竟爆发出来极强烈的吸奶欲。他在害怕，但更多的是兴奋，仿佛直到这个时刻他才终于找回了活着的感觉。

　　妫妡娆和他背靠着背，与姚嫣一前一后把他夹在中间，似乎准备用肉身替他挡子弹。小学生的手摸进背后背着的深蓝色书包里，发出咔嚓一声金属响声。

　　在场的女人们听到那声动静，无一不露出凝重的神色。干外勤的时间都不短了，她们中大多数人都能盲听得出来那是MAC-10上膛的声音。轻型冲锋枪藏在书包里看不出来装的是多大的弹鼓，但每分钟1090发的射速不是开玩笑的，这么近的距离扫射杀伤力非常夸张，如果不能抢先将她击杀，这边好几个人要被她射成筛子的。

　　这次任务她们虽然出动人数众多，但火力并不算充足，也没有人携带自动武器。

　　为首的女人显然也意识到了局面并没有她想的那样乐观，她挥了挥手，让手下把杨玉兰拽了过来。

　　李志峰立刻就认出了那个外勤头目，正是之前两次尝试杀他的妙妘。

　　妙妘是这些外勤中外形最出众的。相貌姣好，身材火辣，外面穿着一件敞开的灰色风衣，露出里面的紧身黑色打底衫，胸口位置居然是蕾丝边的半透雪纺，能直接透视里面的高耸双乳，连胸罩都没穿。出来执行任务脚上还穿着高跟鞋，其他外勤穿的都是便于行动的平底鞋。

　　她长得好看打扮得还这么骚，多半是执行过很多次「潜伏」任务了，下面的小骚屄和屁眼被各种老男人的烂黄瓜都捅烂了的，很有可能还传染了一身脏病，李志峰恶毒地揣测。

　　她抬起高跟鞋一脚狠踢杨玉兰的小腿肚，把杨玉兰踹得痛叫一声跪倒在地上，然后以李志峰根本看不清的手速从风衣里拔出一把黑色手枪，直接顶在杨玉兰的太阳穴上。

　　杨玉兰今天装作出门上班，一身职业打扮，穿着紧身衬衫和包臀裙，裙子下面是一双肉丝连裤袜。李志峰看着她泪眼婆娑地跪在那里，连裤袜的大腿内侧部位已经整个全爽了。

　　妙妘把手枪保险拨开，用硬邦邦的枪管戳了两下她的脑袋，戳得杨玉兰嘤嘤直哭，下体积攒的尿液汩汩地往外涌，透过紧紧包裹的内裤和丝袜喷洒出来。

　　妙妘转过头来看向李志峰，面露微笑，那意思再明显不过。

　　　　　　　　　　　　 第二百六十三章：挣扎

　　李志峰在后悔，他没有后悔他自己当前的处境，而是后悔为什么要把杨玉兰卷进来。

　　那天找她帮忙想法子接近项公子，冲动之下又带她去了城中村的安全屋，认识了媖子她们几个。

　　杨玉兰见到姚嫣和妫妡娆那两货一脸憨憨傻傻的模样，大概还觉得她们挺逗的，是在玩过家家呢。

　　她毕竟没有亲眼见到那天晚上李志峰和老杨联手反杀姬妤姝的惨烈，也没有见到媖子给项公子注射过量海洛因的残忍，姚嫣开卡车撞向市委副书记的疯狂，和妫妡娆连杀两名警察时的冷漠。

　　但她现在切切实实体会到了，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被旁边的女人用枪指着脑袋，随时会被一枪爆头的恐惧。

　　「别……别杀我……呜呜……」杨玉兰哽咽着求饶，双手撑地跪在冰冷坚硬水泥地面上，精致的眼妆早就哭花了，一双擒着泪水的美目带着哀求看向李志峰，「救我……救救我……呜呜呜……」

　　「不要抵抗，跟我们走，我留她一条命。」妙妘冷冰冰地开口。

　　李志峰笑了，虽然他心中免不了害怕，脑子里想的是退缩，但他硬着头皮笑了。他知道自己哪怕只要表现出一丝怯懦和犹豫，杨玉兰立刻就会在他眼前被处死。

　　「呵呵，想威胁我，你算个什么东西？」李志峰脱离开姚嫣和妫妡娆的贴身保护，往旁边走了一步，一脸冷笑地暴露在她们的火力之下，「有种杀我啊？敢不敢？」

　　他抬手从裤兜里往外掏出一样东西，四周包围的外勤们见状脸色骤变，几乎同时抬起枪口，齐刷刷地对准他。这边姚嫣和妫妡娆也不藏了，同时抬枪瞄准，手指紧扣扳机。「咔嚓咔嚓」的金属声不绝于耳。

　　「紧张个什么。」李志峰被数不清的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咧嘴一笑，高高举起手上的碎屏红米晃了晃，「你们想什么呢，我身上怎么会携带武器，我杀人纯靠嘴皮子的好吧？」

　　「我打个电话。」李志峰把免提打开，「放心，我不是报警，我知道报警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毕竟，咱们这已经有警察了对吧，哈哈。」

　　他看着那名女辅警哈哈笑了一声，当然这个冷笑话并不好笑，只是让场面变得更冷了。

　　但这个时候包括妙妘在内的很多女外勤都发现了男人裤裆里高高支起的帐篷，忍不住心里纳闷，这男的是个变态吗？他为什么当众勃起了，而且是在这种迫在眉睫的状况下？

　　电话响了几声忙音之后就接通了，那边没人说话，李志峰自顾自地开口：

　　「你就是省城的负责人，壹女士吧？我是李志峰，我是从零那里知道了你的联系方式。我现在被你派过来的十几个女的拿枪指着，这样子说话不方便啊，你让她们都撤了吧，这里没她们的事儿了。」

　　妙妘听见了忍不住呵呵一笑，你说撤就撤，就你还能指挥壹？脑袋被门夹了吧？

　　「不撤也可以。」男人目光一凝，突然面露凶狠，「那就一起完蛋！我告诉你，我老婆死了！我他妈什么都不在乎了！你知道零是怎么死的吗？想不出来吧？

　　你们明明已经把她救出来了，为什么她一定要去跳楼，要去寻死呢？拦都拦不住？

　　是不是害怕了？嗯？」

　　「人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恐惧的，我能理解，呵呵，呵呵呵呵。」李志峰冷笑连连，「我告诉你，我在姜舞身上也安排了相同的剧本。你现在听好了，只要我或者是我身边的人发生任何意外，姜舞就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她不仅会死，这些年所有关于那个东西的研究，我们做出来的所有成果，全部都会被我写的自毁程序完全删除和销毁，一点渣都不会剩下！你听到了吗！全部完蛋！」

　　李志峰顿了一会儿，刻意留点时间给电话那头的女人消化一下这些一惊一乍的信息，心平气和地接着说：

　　「只要我每天在实验室里好好待着，自毁程序就不会启动。零杀了我的父母，害死我的老婆，我和她不共戴天！我一定要杀她全家，没得商量！她弟弟现在是跑了，但我他妈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他杀了！」

　　「壹女士，我和你无怨无仇，为什么非要拼个你死我活呢？难道我们就不能合作吗？现在我的仇已经报了，我的研究还想继续下去。我对那个东西的了解，没有人能比得上，连姜舞都不行！我一点都不夸张地告诉你，没有我，这个项目根本做不下去！」

　　「绯迷计划是多么牛逼的构想你真的明白吗？有那个东西在，就有无限的可能！我是杀了组织的几个人，我有错！我擅自动用组织的力量公报私仇，我承认！

　　但那又怎么了，和我们的伟大计划比起来，零算个什么东西，她完全是可以被替代的啊，而我李志峰，谁都不能取代！」

　　他喘了口气缓了缓，「言尽于此，我觉得我的事最后该如何处置，也不是你自己就能决定的，对吧。你好好想想，我是肯定不会和你派来的这些人走的，我就在环晓科技待着，哪儿都不去。呵呵，我要真出了什么意外，你又该如何向你的上级交代呢。关心计划进展的不止你一个人，对吧。」

　　李志峰说完就把电话挂了，把碎屏红米往裤兜里揣好，朝妙妘两手一摊，「好了我打完了，你们也不用在这傻站着了，回家洗洗睡吧，大家明天都还要上班吧，你们有的人要送外卖，有的人要送快递，还有的要去打螺丝，有的扫大街，说实话我觉得大家工作都挺辛苦挺不容易的，把枪收了早点回家休息吧。」

　　妙妘冷冷地看着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停车场里站着这么多人，却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举着手中枪瞄准各自的目标，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除了杨玉兰在小声抽泣。

　　又过了一会，妙妘皱眉按下耳麦轻轻点头的动作被李志峰看见了，「怎么说？」

　　「好吧，你赢了，李博士，我可以放你走。」妙妘微笑着点头，已经放下去的胳膊突然再次抬起，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枪口再次指向杨玉兰的脑袋，「但是她得死！」

　　「不要！！！」李志峰大喊，瞳孔骤缩，双臂情不自禁地猛然伸出！

　　姚嫣把枪口指向妙妘，只等李志峰一声令下！

　　「怎么说？我杀了她你又能拿我怎样，我只要放过你就可以交差了啊。」妙妘眨了眨眼睛，「让姚嫣开枪啊？」

　　「你敢……」李志峰胸口剧烈起伏，滔天恨意陡然间充斥了他那双瞪大的眼睛，脸颊凹陷的憔悴男人用他这辈子最怨毒的目光盯着女人，后牙槽咬得嘣嘣直响，「我……我……」

　　「你刚才还说什么你老婆死了，你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妙妘嫣然一笑，放下手中的武器，「弄了半天你还是有在乎的人呀。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咯咯，李博士，那我们后会有期。」

　　风衣女人轻轻挥一挥手，那股笼罩着地下停车场让人窒息的压迫感顿时如潮水般褪去。

　　外勤们举着手枪缓缓后退，一个接着一个消失在承重柱后面。

　　李志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全身仅剩的一点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了，歪倒着跌坐在地上。

　　杨玉兰整个身子早就如同一滩烂泥，瘫软在地上蠕动着哭嚎，哭着哭着她猛地抬起头，双眼瞪得大大的满是惊恐，挣扎着爬起来往楼梯间里冲，一边滋儿哇乱叫。

　　李志峰这时也反应过来了，跟在她身后狂奔。

　　两人憋着一口气连滚带爬地上了三楼，冲进保安室。

　　光头老杨和几名年轻保安歪七竖八地倒了一地，杨玉兰哭叫着冲过去抱起她的老爸。

　　万幸的是那些保安都还有气息，只是被反绑双手塞住口弄晕了过去。

　　劫后余生的父女俩抱头痛哭。

　　李志峰没有再去打扰他们，默默地走进电梯，上了二十八层。

　　回到人体实验室，他抽出转椅，面对着实验椅坐下。

　　那天晚上，琛雨浑身赤裸地坐在这张实验椅上，绝望地死去。

　　他眼睁睁地看着，直到最后，却什么都做不了。那个无法忘却的画面再次浮现出来，强烈的悔恨和无助如同千斤重的枷锁压得他动弹不得，喘不过气。

　　李志峰的双眼发红，泪水不由自主地涌出来，他想告诉琛雨，他报仇了，他又杀人了，仇人都快被他一个个找出来杀光了，可那又有什么用。

　　不知又过了多久，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姚嫣和妫妡娆已经静静地在一旁站着等候。

　　李志峰大手往脸上一抹，擦去鼻涕和眼泪，不想让这两个手下看到自己软弱的一面。

　　「头儿，你还好吧。」寸头女上下打量着他，「在看守所里关了一个月，感觉瘦了不少。」

　　「我没事。」李志峰咧嘴一笑，「他们没你厉害，要是像你那样拿个夹子夹爆我的蛋，我早他妈全招了。」

　　「哈哈，头儿，夹卵子只是个开胃菜。」姚嫣笑了笑转身离开，「我去拿个东西。」

　　剩下小学生一个人站那儿，面无表情。

　　李志峰想了想，「媖子去哪了？」

　　「她守着那两个，已经带回来了。」

　　「嗯，周凝和周昌还有个老母亲，住在市里的高干养老院，你和媖子过两天去送她上路吧，做得干净点。」

　　「是。」妫妡娆点点头，顿了一会说道，「刚才我和姚嫣可以把她们全杀了的，我有把握。」

　　「嗯，没错，你是个很厉害的外勤，我之前还真没看出来，觉得你年纪太小，今天姚嫣安排你一个人执行任务我还对她有意见呢，呵呵，我相信你的判断。」

　　李志峰笑了笑，「但你要学会思考，咱们杀人只是手段，不是目的。你看妙妘带过来的那些女人，明显都是组织在陵东本地潜伏的外勤，平时还有工作的。以后你当上陵东外勤的头目，那些人都是你手中可以利用的资源，为什么现在要和她们拼个两败俱伤呢？」

　　「你还可以学学妙妘，她其实一直都在试探。连那几个保安她都没下死手，就是不确定上峰到底是个什么想法，也不确定我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她最近这些天肯定去打听了解过了，大概知道了我在组织里的地位，所以她下手很有分寸。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以后我再遇到她时，就欠了她一份人情，知道吧。」

　　妫妡娆露出思索的神色，默默点头。

　　姚嫣推门进来，手上拎着个小箱子，递给李志峰。

　　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把黑色手枪，还有两个弹夹。

　　「头儿，这个是格洛克19，枪身短适合隐蔽携带，内勤自卫专用，给你准备的。」

　　李志峰惊讶地张开嘴，就算从没摸过枪，鼎鼎大名的格洛克谁没听说过啊，握着手上把玩了一会儿，「怎么感觉是塑料的啊，你那把枪呢，给我看一下？」

　　姚嫣把她那把枪掏出来递给李志峰。

　　「你这把枪明显就是全金属的啊，比我这把酷多了，还是银色的，你这个是什么枪？」

　　「贝雷塔92。」

　　「把你这把给我吧。」李志峰逗她。

　　「那不行！」寸头女连忙把她的爱枪抢回去，「格洛克没有保险，容易击发，更适合新手用。」

　　李志峰不懂为什么没保险的更适合新手，那不是更容易走火么，但他没问这个，「刚才那些人用的是格洛克吗？」他感觉不像。

　　果然寸头女摇了摇头，「她们用的都是捷克操Z手枪，外勤标配的。」

　　「妡娆用的什么手枪？」

　　小学生就等他发问呢，早在一旁摆好了姿势，拿着枪比在胸口，偏着头看着他，「瓦尔特屁屁裤。」

　　李志峰当然记得这把枪，是他从姬妤姝的尸体上捡来的，但小学生这个刻意的姿势让他突然想起了某部古早电影的海报，「007？」

　　「是的呀，她的偶像是詹姆斯邦德，所以才那么喜欢用瓦尔特。」姚嫣笑道。

　　李志峰没有笑，只是微微点头，「你比他厉害，他是虚构的，你是真实的。」

　　他摸了摸手中的枪，嘴上抱怨不够酷，其实心里喜欢得不得了，格洛克这种简约得不能再简约的设计太符合他的个性了，但他最后还是依依不舍地把枪收回小箱子里，交还给姚嫣，「我有你们保护我就行了，如果有一天我需要用这个来自卫，那我的下场和结局已经早就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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