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小妍凝视水珠半天，缓缓说道：「这是一滴眼泪，他的眼泪。」

　　成凡了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夜小妍抿嘴，带着一丝期待，看向他：「咱们去看看吧，这里是记忆世界，也许我们能在这里，给他一个圆满……」

　　成凡点点头。

　　两人手牵手，触碰到了眼泪，空间漾起水纹，一切发生了变化。

　　青霄阁是当世第一大派，弟子众多，仙妖魔三道皆有大修传承，这些传承，便存放在藏经库中。

　　白云绿水，鹤鸣莺啼，湖边的绿竹掩映里，从藏经库中走出一少年。

　　少年凌虚古，手抱着数十卷玉牍简片，沿着小径，坐在湖边石头上。他翻开其中一卷，快速翻阅。天资聪慧的他，一目十行，且有过目不忘之力，这些晦涩古奥的功法，在他眼中，就如山门前的广场一般，毫无遮掩，一览无余。

　　成凡附身其上，自然能感受到凌虚古的天赋，凌虚古对玉牍的理解与解读，他也尽数吸收。

　　「你能看得懂？」这时成凡心头突然冒出夜小妍的声音，由于主奴契约的缘故，此刻，夜小妍藏匿于他的神魂之中。

　　「当然了，你看不到？」成凡很是疑惑。

　　夜小妍沮丧道：「当然看不到，这玉牍上的东西太高深，我看着全是空白的。」

　　「不对，你是金丹，我才练气，哪有金丹修士看不到的功法，练气修士却能看到，这是为什么？」

　　「你能看到，可能跟你那异于常人的神识有关系，鬼知道你怎么回事……」夜小妍知道成凡极为特殊，他的气运与众不同，能做到附身化神修士的人，看懂万年前的功法，有何难处。但她不敢直言，担心触怒化神记忆。于是，她只是强调成凡的神识有异。

　　成凡恍然大悟，自修行开始，他便知道自己神识与众不同，练气的境界，却可以堪比金丹大能，他想不明白为何会这样，想不通的事，那便不再去想。

　　成凡掂掂手里的玉牍，觉得有些沉重，开口问：

　　「对了，小妍，你知道这玉牍是怎么炼制的吗？我怎么感觉玉牍跟我们常用的玉简，不一样……」

　　夜小妍回应道：「这东西好炼制，大门派里都有炼制方法，咱们同行的玉简，只能记录功法，而玉牍是可以带着批注的，历代修行者，可以把自己的功法心得，注在玉牍中，以供后人阅览。所以玉牍一般成册，多在大门派的功法库藏里使用。」

　　成凡点点头，继续快速翻阅着玉牍，一部又一部的功法，被他利用凌虚古的天资，尽数吸纳进脑海中。这一幕，看得夜小妍心生嫉妒。假如成凡能跑进藏经库里，花费百年，阅尽玉牍，他成凡的未来真就不可限量了。

　　要知道，这可是万年前的第一大派青霄阁所藏玉牍。当年青霄阁兼容并包，仙修正道，却不拒妖修魔道，功法也是合众修之长，傲然于世。

　　后来，仙修与妖魔分裂，青霄阁受到波及，因此灭门，这些功法全部失传。如今，却让小修士捡了去，不，不能再称他小修士了，他是自己的主人……夜小妍心中再次默念道。

　　正看得入神之际，忽然耳畔传来声音。

　　「你好，我叫夜月瑶，这位师兄，请问藏经库是在这里吗？」

　　成凡这才晃过神，抬头看去，是她！是凌虚古一生错过、心心念念的女子——夜月瑶！

　　尽管是在记忆世界中，成凡还是觉得很兴奋，他受凌虚古天赋之利，读了数十部功法，今天，能够帮凌虚古完成他毕生心愿，也算是一种报答。

　　由成凡操控的「凌虚古」露出激动神色，见到夜月瑶后，他将手中的玉牍，尽数扔进湖里。然后，双手张开，将夜月瑶抱在怀中，激动喊道：

　　「夜月瑶！是你！我终于等到你了！我凌虚古！爱你！我——爱——你！」

　　听着「凌虚古」的表白，夜月瑶先是一呆，看着死死搂抱着自己的陌生少年，发出惊恐嘶喊——

　　「啊！！！！！——非——礼——啦！！」

　　声音直入云霄，林震叶落，凄厉无比。再然后，只听到「嘭」的一声。

　　「凌虚古」被人从身后敲晕过去。

　　是藏经库里走出的老者，皱着眉头，将凌虚古绑成五花大绑，扔到地上。

　　「小凤凰别喊了，我已经把这小子绑了，一会儿送去刑罚司论罪，奇怪，这小子一向老实木讷，怎么会干出这等龌龊之事，依老夫来看，八成是读书读傻了……」

　　空间漾出水纹，青霄阁的世界渐渐消散。

　　成凡和夜小妍回到了记忆空间，两人面面相觑。成凡尴尬地挠挠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夜小妍笑得眼睛弯成一道弧线，她连忙捂住嘴，努力不笑出声来。

　　「呃……这……失策了……我忘了，这时候，他们还不认识呢。」

　　「哈哈哈哈……」夜小妍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成凡捂住她狂笑的嘴巴，拽着她离开了那滴眼泪。

　　二人又遇到了两滴眼泪，这两次附身，成凡都小心了许多，在没弄清情况下，他不再冲动。

　　不过，说来也巧，这两滴眼泪里的记忆场景，要么是在湖边修行，要么有外人在侧，二人感情还未到那般地步，也就没什么机会。好处是，成凡又学到不少万年以前的东西，这着实让成凡长了不少见识。

　　直到二人再次触碰眼泪。这次进入记忆世界，成凡猛地恍惚了一下。

　　这是一处天然岩穴，内藏有一室之地，成凡站在岩穴洞口，看着外面的世界。夏日的树木依旧翠意盎然，远处的云海徘徊在峰尖天边。这一幕，他甚是熟悉。

　　成凡闭上眼睛，山涧潺潺的溪流声响彻耳畔，这是一条蜿蜒绕山的溪流。他知道这是哪里了，口中慢慢吐出三个字：

　　「神女峰！」

　　成凡一眼便认出来，这就是神女峰上的那个岩穴山洞，这是他和陈诗霜一夜交欢的地方！这是改变他命运的地方。

　　在这里，身为穷小子的他，和仙古第一大宗门玄天宗的小公主，误食朱果，一夜交欢。

　　在这里，他打开修行屏障，第一次感知到灵气的存在，拥有了卓绝非凡的强大神识。

　　在这里，他遇到了妖后，看到陈重章和妖后交手，看着陈诗霜被救走。

　　在这里，他遇到了卫言宏，从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今天，他竟带着夜小妍，化身为万年前的凌虚古，再次来到这里。一股说不上来的宿命感油然而生，似乎，冥冥中的一切，都有安排。自己的人生，难不成是万年前，就已经写定的命数吗？

　　「师兄，你在看什么？」

　　这时，夜月瑶从洞穴深处，走了过来，站在身侧，二人并肩而立，看向远处山峦，夏日的山风极为清爽，吹开天边的卷云，吹开青年的心扉。

　　「我看到山下有一些朱红色果子，师兄，你去摘给我吃吧……」

　　『凌虚古』猛地扭过头，带着一丝奇怪的异样，盯着夜月瑶。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夜月瑶有些不好意思，扭过身子，掏出玉镜，照了半天也没看到自己脸上有什么异物，她捋了捋秀发，转过身，看向奇怪的师兄。

　　这时，『凌虚古』突然笑了，他面向天空，放声长啸。

　　「师兄你真的很奇怪，今天是怎么了？」话音未落，夜月瑶突然察觉，自己右手被人紧紧握住！

　　她低头看去，发现竟是师兄！师兄竟然牵起她的手！一头小鹿撞进胸口，扑通扑通的心跳，让她俏丽的脸蛋上飞满红霞。

　　「师……师兄……你……你在干嘛？」她语气有些慌乱。

　　『凌虚古』扭过头来，深情地看着她：「月瑶，我们把话说开吧！」

　　夜月瑶被这话吓了一跳，紧张说道：「什么？什么把话说开？师兄你……你好奇怪！」

　　「哈哈，你是不是喜欢我？」

　　『凌虚古』的突然发问，更让夜月瑶措手不及。

　　师兄怎么这么直白，怎么能这么说呀！羞死了！她心里的确喜欢这个木讷的师兄，师兄外出游历，她主动要求陪他，二人一起渡海跨山，游历天下，今天来到这座奇峰，发现峰山有岩穴可以栖身，二人遂暂歇于此。

　　她没想到，一向木讷的师兄，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让人脸颊赤红的话来。

　　『凌虚古』牵着她的手，捂在自己胸口，『深情』说到：「月瑶，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以来，我就喜欢上了你，我们一起在湖畔读书，一起在宗门修行……暗恋你这么多年，今天，我想把话说开。」

　　『凌虚古』笑着说：「我喜欢你很久了，我们之间，的确隔着一层窗户纸。」

　　「哈哈，没想到，居然是你主动想把这层窗户纸戳破，我能理解你，其实我们之间不必如此的。」

　　夜月瑶一头雾水，听到师兄赤裸裸的表白，她脸上飞满羞红，满心欢喜。可听到师兄说，是自己要戳破二人的关系，她又实在不明白，她皱着眉头想不通，自己哪个行为举动是在挑明关系。

　　『凌虚古』看着她皱着眉头，知她脸皮薄，故作疑惑。

　　于是，他会心一笑，把话说明：

　　「那山下朱果的效用，你以为师兄不知道吗？嗯哼？」

　　成凡十分得意地炫耀自己知识，这朱果可是情欲果，当年陈诗霜和自己便是吃了这情欲果，才有了肌肤之亲。

　　藏在成凡神魂里的夜小妍惊愕许久，感慨道：「还能这样？那果子，真是什么狗屁情欲果？」

　　尚在玄天洞天修行的陈诗霜不知道，她当初为了得到成凡元阳而编造的情欲果，竟会对仙古大陆产生这么大的影响。

　　『凌虚古』一把搂抱住夜月瑶，看着她俏丽容颜，轻轻吻了上去。

　　夜月瑶紧张地浑身颤抖，牙关紧咬，『凌虚古』却十分有耐心，他含住怀中女子的双唇，轻轻吮吸，将怀中女子吻得浑身酥软时，再渡入灵巧舌尖，慢慢敲开女子樱口。

　　两条香软湿舌缠绕在一起，宛如双蛇盘躯，天地交融。

　　吻了许久，『凌虚古』的双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偷偷摸摸地，将女子衣物一件一件剥落下来。宛如蛋白的胴体，在『凌虚古』怀里微微颤抖，似乎在畏惧，又似乎在期待。

　　双唇分离，二人喘着粗气，『凌虚古』深情地看着怀中女子，他一手揽住女子细腰，让她平躺与岩穴之中。

　　然后褪去自己的衣衫，覆在女子娇躯之上。

　　微微分开双腿，还没来得及寻到那潺潺蜜穴，成凡只觉脑壳突然一疼，似是整个人似乎被人抓着头发，猛拽了一下，整个人被拽得发懵。

　　「臭小子，别想占老头子的便宜！」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叱骂，把成凡喊醒过来。

　　紧接着，他感觉自己的神魂飘了起来，这是一种神奇的感觉，他亲眼看着，半透明的自己，从凌虚古的身体里，慢慢浮了出来。

　　凌虚古的一切感受，他再也感受不到，看着身下的凌虚古，伏在曼妙娇躯上，白花花的腰臀猛地向上一提。只见，夜月瑶张开的双臂，猛地死死抱紧身上的男子，檀口中发出既痛又满足的一声长吟，她似乎感觉到，那个熟悉的人，他回来了。

　　岩穴春色，阴阳相合，情深意浓，两情相悦。洋溢着满足感的氛围，在神女峰岩穴里慢慢酝酿。成凡突然想到，当初自己与陈诗霜在此欢爱时，会不会也有一个透明人，隔着万年之久，来此偷窥呢？

　　这时，夜小妍也从他神魂里飘了出来，看着岩穴里纠缠在一起的雪白肉体，二人相视一笑。

　　「虽然只是记忆世界，能满足他们的愿望，我觉得，他们也许没有遗憾了。」

　　成凡感慨道。夜小妍听后，先是点点头，表示对成凡说的话很是赞同。紧接着，她想到了什么，突然扭过头来，对着成凡狠狠吻了下去。

　　成凡带着一丝戏谑，笑着问：「怎么？看别人活春宫看燥了？你也想要？可惜咱俩没身体，不知道能不能欢爱。」

　　神女峰的岩穴里，凌虚古还在和夜月瑶激情欢爱，啪啪啪的声音传进成凡耳朵。夜小妍却充耳不闻，她复述着夜月瑶的话：「封印炼狱的，不是那把剑，而是是阿古的记忆，他用记忆把妖魔封在炼狱里，如果你要解开炼狱封印，就必须改变他的记忆。」

　　她的身形越发黯淡，似乎将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是封印失效的标志，她要被法则之力，拉回进炼狱里。

　　夜小妍抬起头，看着远方，她带着无限愧意，缓缓说道：

　　「成凡，对不起。」

　　话音未落，这方记忆世界瞬间崩碎，凌虚古和夜月瑶还在欢爱，但夜小妍身形却越发透明，一点一点从眼前消失。画面消逝，成凡感受不到夜小妍的存在，神魂里的印记，黯淡无踪，似有似无，似乎夜小妍去了世界的尽头，只留他一人在这灰雾空间。

　　夜小妍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淡淡声音，在灰雾空间里反复回荡：

　　「对不起……不起……起」

　　灰雾空间正在慢慢崩塌，雾气翻涌，空间碎裂，浩荡无边的妖气魔气，从碎裂的空间里喷涌而出，这是积蓄万年的妖魔之气，如今从漆黑空间涌向仙古大陆。成凡能感觉到，原来的世界，多了一些难以莫名的东西……

　　头顶上湛蓝色符箓，那象征着灵气存量的湛蓝色越来越淡，直到消失。这些精纯灵气四散在空间之中，它们无处可去，直到见到成凡，成凡身上的气息，令这些灵气感到熟悉，它们欢欣雀跃，冲进成凡体内。快速修补成凡破损的经脉，将经脉无限扩展，灵气冲入丹田，在丹田中翻滚，凝聚，最终汇积成一滴滴灵液！

　　变化来得太快，成凡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时，一柄古朴长剑从天外飞来，突然出现在成凡面前。剑身插入地面，剑柄指向成凡，古剑沧桑，历经岁月洗练，而愈发古朴。

　　「这……这是，镇压妖魔的那柄寒光长剑！」

　　尽管外形不似，但成凡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凌虚古，以化神之力炼制的那柄长剑。空间破碎，再见到此剑，再联系到夜小妍的那句对不起，世间发生的种种变化，成凡一切都明白了：

　　炼狱封印，被解开了！

　　被封印万年的妖魔，即将入世，仙古将迎来万年以来，最大的浩劫，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战火纷飞，民不聊生的时代，即将到来！

　　面前的古剑发生蜂鸣之声，似乎在向自己倾诉什么，成凡能感受到古剑与自己只见产生的莫名联系，他伸手，握住古剑，顿时一股血脉相源的奇妙感觉，从心头浮起。

　　他感觉到，这把剑，一直在等他，等了万年之久。那是一场万年没有结束的战斗，经过万年的封印，妖魔的怨气，只会愈加狠戾，原本不死不休的敌对，如今只怕更加惨烈。

　　古剑无名，志在封妖。

　　「你就叫封妖剑吧……」

　　成凡抚着古朴剑身，喃喃自语。

　　他挥动剑身，斩向破碎的灰雾空间，一道裂痕出现在这片空间里，裂痕渐渐扩大，这片奇异空间摇晃起来，顿时，啵的一声轻响，化作点点星芒，溶解在天地间。

　　星芒耀眼，浮光流影，以曙后寨的圣地为中心，一股浩渺无边的气浪，向天地四周蔓延开来。

　　浩浩荡荡的灵潮，掺杂着磅礴的妖气，涌入仙古大陆。如此浩荡灵潮，让整个仙古大陆的灵气，竟然又浓郁了几分，同时，那磅礴的妖气，也散入仙古各洲，滋养无数妖兽。

　　天下有变！

　　几乎所有高阶修士，都感知到了这一变化，可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知晓，元婴之下，尽是蝼蚁，那些金丹大能，无非只是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玄天洞天里，陈诗霜一袭白衣，五心朝元，闭目修行。

　　这两年里，大部分时间，她都在老祖所在的玄天洞天里，安心修行，老祖传授她的法诀心得，精妙非凡，而且洞天是老祖存身之处，不仅灵气浓郁，聚气成雾，这里处处蕴含天地大道，这让她不得不珍惜这难得的机会，除了给父亲请安一次外，这两年，她一直在这里修行。

　　至于成凡，陈诗霜只能在心中暗道一声抱歉。

　　她最近一次听到成凡的消息，是来自河内仙市的坊主，也就是自己的族侄——陈修然。他在宗门邸报中提到，成凡参与到散修联盟内乱之中，在卫言宏自爆身亡、卫家覆灭后，成凡也失去行踪。

　　尽管她心中牵挂，但对修行的渴望，令她压下内心对成凡的思念。

　　这时，洞天里，漾起一圈圈涟漪。

　　陈诗霜睁开双眼，看着这诡异变化。

　　一名拄着白玉拐杖的银发老妪，突然出现在洞天深处。她是来见陈玄黓的，一刻以后，陈诗霜看见，老妪拄着拐杖，从洞天深处走出。

　　老妪路过陈诗霜时，她看了一眼陈诗霜，一言不发，离开了。

　　这时，陈诗霜身形一动，被一股力量包裹，转瞬之间，便出现在玄天老祖陈玄黓面前。

　　陈玄黓并未睁眼，闭目沉声道：「天地有变，动乱将始。你机缘到了！」

　　陈诗霜听到天地动乱的消息，从老祖口中说出，心中一惊，完全没听到机缘一事，失声道：「什么？！这怎么可能？」

　　话说出后，陈诗霜便有些后悔，且不论她的这声惊呼失礼，对老祖有不敬之嫌，单说这个层次的消息，本就不该她一筑基修士操心。

　　她赶紧恭敬地向老祖请罪。

　　陈玄黓慢慢睁开眼，眼中玄黑黝重，似是无边黑洞，吞噬万物，不可直视。他沉声说道：

　　「封妖大印，被人破开。刚才，栖霞的老祖来质问我，为什么，封妖大印里，有你的气息……」

　　陈诗霜心头一震，一股难以抑制的情绪，猛地窜上心头，她强压下那股心绪，恭敬问道：「老祖，孙儿绝对没有参与此事！」

　　陈玄黓脸上露出玩味笑容，安抚她道：

　　「老祖我这个层次，可推知仙古万千诸事，唯有一种情况，推知不出——那便是遇上了不在算中之人。那不在算中之人，行事无常，似大道之隙，尽管万千星辰，尽在夜空，但依旧有迷雾遮弊天机，一片混沌。」

　　这话极其古奥，陈诗霜并未理解。

　　陈玄黓看着心存疑惑的陈诗霜，一字一顿，沉声吐字，声如洪钟：

　　「你取其元阳的那人，便不在算中。」

　　霎时，陈诗霜脸色苍白，浑身气力，全部散尽，原本抑制的思念，突然翻涌上来，冲击着她的识海。识海里陷入一片混沌，无边无际，无穷无尽，似溺水之人，正在坠落深海一般。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感到了一丝光芒，她拼尽全力，抓住那缕光芒。那缕微光将陷入混沌的陈诗霜拉回现实。陈诗霜躺在地上，浑身被汗水浸湿，宛如披衣入浴，裹身淋雨，满头的黑发结绺，汗水积蓄成珠，点点滴落在地。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仿佛经历了一场生死之战。回过神来的陈诗霜，猛地意识到，那缕微光，竟然出自自己的小腹孕宫。

　　是两年前成凡的元阳之气！

　　成凡的元阳之气，在方才给自己寻出一线生机。

　　随着自己神识的深入，心中生出一丝顿悟，仿佛晨光破晓，星辰烛照，原本塞满灵心的乌云，被轻轻拨开，一丝丝明悟，出现在心头。通体上下，无比舒爽，心中充满无限的快乐，这感觉，她以前有过，那是她突破筑基时的一丝顿悟。这一切的一切，代表着，她的金丹机缘到了。

　　「原来如此！」

　　她恍然大悟，起身作揖行礼，这时，湿漉漉的衣衫已被换掉，还是一袭白衣，干净清爽，气质翩翩。她再次跪地拜谢：

　　「谢老祖点拨之恩，孙儿已经感知到突破机缘所在。」

　　陈诗霜停了停，轻声呢喃出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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