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被油烟熏到泛黄的门帘，弥散在巴掌大的饭馆里。裹上厚实灰尘的绿叶风扇吱呀作响。阿福百无聊赖地趴在柜台上，看那被风卷起的无数细细密密的渣滓翻腾着向房门外滚去，豆大的汗珠顺着下巴滑落胸脯，为那津湿的衬衫再填几块盐渍。酷暑时分，正午的大街上连条狗也不曾见着，更不会有人光临这间连空调也不舍得安的早餐铺子了，“都中午了，该收工了。”少年松开衣服最顶上的扣子，自言自语似的大声嚷嚷到。像是回应，只听得身后传来一阵极不耐烦的锅碗瓢盆间的哐当作响。

深深叹了口气，阿福伸了个懒腰，慢条斯理地转身取过拖把，晃晃悠悠朝着店门外的水槽走去。好巧不巧，塑料门帘被人推开的啪嚓声突然响起，“不好意思，我们刚刚打烊了。”不待阿福脑中的话出口，一股混杂着香水和汗味的空气便噎住了他的喉咙，抬头一看，只见五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人已自顾自的走入堂内，她们身着清一色的镂空连体衣，漆黑的衣料和凝脂般的肌肤间，几根细长的绑带牢牢捆住紧实白嫩的筋肉。匀称的美腿欣长矫健，光溜溜的脚丫子踩在高跟凉鞋上，踏出有力的鼓点。“不好意思姐……，阿姨，我们这儿是早餐店，已经打烊了……”阿福咽了咽口水，埋着头不敢与这些洋溢着荷尔蒙的异性们对视，他的目光久久驻在其中一位小姐姐的纤腰上，短小的布料不足遮羞，连小巧的肚脐之下最娇柔的秘处也若隐若现。“怎么？要不要把眼睛贴上来看呀？”只见那白软的柔腹缓缓而起，映入眼帘的是被单薄的紧身衣勾勒出些许轮廓的耻丘。看愣了的阿福被这揉捏做作的声音吓地一震，战战兢兢地抬头却直直地跟那位的女郎狐媚的脸撞个满怀，女人比阿福高出一截，干练的短发遮住眉眼，冷冽的目光从她根根青丝中迸发开来，直摄地人胆寒。小嘴微咧，贝齿轻启。娇柔的小舌轻点绛唇。仿佛要将眼前的少年吃干抹净一般。阿福被吓地呆若木鸡，支支吾吾吐不出半个字，他的五官近乎麻木，竟没有觉查到身后传来的声声脚步。

“穿的一身骚，可别脏了我这店。”一双纤巧有力的细手摁住阿福的肩膀，“去后面洗碗去，顺便洗洗你这眼睛。”不待他有所反应，油腥的抹布糊上少年的脸，疼的他吱哇乱叫‘’姐……”“还不快滚！”阿福扔下拖把，一手捏着抹布，一手扶着眼睛，凭直觉跌跌撞撞地向后厨溜去，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满是油污的脸。他浑身颤抖着，一时之间，排山倒海的羞愤和委屈涌上心头，泪水，汗水和油水随着哗哗的自来水声流下石槽，顺着管道咕噜咕噜地汇入幽暗的地沟。良久，洗净脏污的阿福就着衬衫擦了擦脸，只见姐姐已然回到厨房，埋着头切着些红艳艳，绿油油的蔬菜。“姐，对不起”“把那盆凉面端出去，给那几个女的。”女孩停下来手里的动作，抬头看着阿福那张羞红的脸，她的年龄比弟弟大不了多少岁，可若是忽略她光滑的，没有一丝皱纹的皮肤。那如同潭水一般深邃的眼睛，麻利的言行举止和高大的身板却经常常使客人们将她误会为少年的母亲。“别再叫人家阿姨了，自己明明都已经到了青春期不是？”成人做派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独属少女的狡黠。“瞎说什么”阿福的脸羞的更红了，抢过盛满面的盆便超厨房外走去。

前堂里，莺莺燕燕的女人们或坐或站，纤纤玉手不住在的酥胸前扇着风，升腾出阵阵热气。阿福的鼻腔里充斥着杂糅刺鼻的香味，强忍着恐惧抬起了头，远远地便瞥见了那个短发女人，她正百无聊赖地摆弄着玉指上黑亮的美甲，贴身的衣物包裹住她曼妙的身子，娇苗的翘臀压在破旧的椅子上微微晃动，发出吱吱的声响。没等阿福上前，为首的长发女人像是发现了什么，直起身子朝门外看去，透过昏暗的玻璃，一个虎背熊腰的高大壮汉正大步从店门口走过，顺着一旁的楼梯一下一下朝楼上去，框框的声响震得店内的桌椅都在微微颤抖。“胡哥，”阿福看着男人消失的身影，不禁思忖道“自己要是能像他一样强壮就好了。‘’等他回过神来，却发现周遭的气氛有些许不对，原本慵懒娇娆的黑衣女人们竟都站了起来，只见为首的长发女人脱下凉鞋，红润的小脚径直踩在地上，理了理头发，快步向前走去，其他女人也有样学样，纷纷脱了鞋快步跟上去，在满是油污的地上留下一串串小巧玲珑的脚印。刹那间，原本满满堂堂的店里便空无一人。恍如南柯梦散，若不是那一地杂七杂八的绑带凉鞋和满屋还未散去的女子气味，没人会相信这间苍蝇馆子里在几分钟前竟能汇满身着性感服饰的妖娆女子。阿福赶忙上前，将面盆放在女人们围坐的桌子上，刚想出门看个究竟，却被那把短发女人坐过的破椅子吸引了注意力，光亮的椅面留下两块月牙状的白晕，似乎正升腾出些许水气。不知为何，心如乱麻的阿福阿福红着脸，鬼使神差般将手伸上去，颤颤巍巍地靠近那两块水雾。

“你干嘛呢？”姐姐的声音吓的阿福将伸了一半的手闪电般缩回。“那群女人呢？”姐姐顺手捡起一只女人落下的凉鞋，上下打量了起来。“她们好像是一看见胡哥，就跟着上楼了。”少女的面色骤然阴沉，抬手将凉鞋扔飞，直直落入垃圾桶里，抄起身旁的扫帚，一脚踩碎塑料胶头。提着铁棍飞也似的奔出门去。来不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甚至连一句问话也吼不出口，阿福也窜出铺子，跟着姐姐三步并两步的跑上楼，体力不支的他刚爬了一半，便看见姐姐贴在二楼的拐角，双手紧紧攥住棒子。还不等他喘两口气，一阵嗤嗤咚咚的响动便由远传来。

“砰！”随着一声闷响，阿福看见姐姐手里的棒子深深没入一个光着脚丫的紧身衣女子白嫩的小腹，奔跑的速度加上巨大的力道产生的冲击竟将那实心的铁棒也震得脱了手，飞将出去。女子捂着肚子，秽物混合着乌血从她的口鼻泵出，强撑着晃悠了几步，便脚一软滚下楼去。正巧将伫在楼道歇气的阿福撞翻在地，少年的头埋进女人香软的白馒头里，早已吓懵的他只知道大口大口的呼吸，刺鼻的血腥与酸臭的体液顺势充斥少年的鼻腔，激地他一阵干呕。“阿福！”姐姐的喊声响彻楼道，她飞身跳下楼梯，一把将压住弟弟的女人掀翻在地，搂着少年喘着粗气的身子不住嚎啕。阿福直觉一阵头昏脑涨，昏昏沉沉地他一把推开姐姐，转过头哇地一口全吐了出来，不想却将这满腔污物全部喷在躺在地上的女人被打的乌黑充血的肚皮上。又被吓地绷直身子，仰面倒进姐姐的怀里。“我没事，我没事”稍微清醒的少年下意识的安慰着扔搂着她哭泣的姐姐，两眼却直愣愣地盯着躺在地上微微抽搐的女人，定睛一看，竟是那调戏过他的短发女郎，女子凌乱的碎发盖住空洞的双眼，惨白的皮肤没有丝毫血色。殷红的鲜血从她的口鼻汩汩而出，混合着体液和秽物淌过僵硬的乳房，除了时不时传出的微弱呻吟，这堆瘫软的嫩肉已不见半点生气。

“咚，咚，咚”沉闷的脚步从上方传来，巨大的黑影遮住了刺眼的阳光“你们没事吧。”阿福被姐姐搀扶着站起身来，循着声音望去，膘肥体壮的汉子已缓缓走了过来，“胡哥……”“这些人是组织的杀手”壮汉拾起女人绵软无力的小脚，五根涂上黑色指甲油的玲珑脚趾在巨大握力的作用下向各个方向扭曲，“差点让这个丫头逃了，多亏了你们。”“亏你说的这么轻松，”见阿福没事，姐姐的情绪也渐渐缓和了下来，甚至打趣道，“我的扫帚可是报销了。”“嗯”壮汉应着，用力将女子的娇躯拽直了抗在肩上，“我会赔你的。”说着便自顾自地向上走去。“你呀～”阿福无意加入这近乎情侣间的打情骂俏，扭头看向一旁，女人的屁股正挂在壮汉肩头，被漆皮包裹住的软糯嫩肉随着男人的步伐一下一下晃动着。阿福看的出了神，思绪却回到了楼下，他想起那把破旧的椅子，光滑椅面上，那两块月牙状的白雾。

啪叽一声，壮汉将女人扔在了条桌上跟她的姐妹们团圆。十几分钟前还婀娜多姿的五位妖娆美人，此时却变成了五条趴在桌子上有进气没出气的烂肉，她们紧致的双腿悬空，经过严格训练的娇臀高高翘起，仿佛在做最后的反抗。男人从桌子底下取出一根粗短的铁钎，光滑无比的尖椎泛着寒光。见到这一幕，姐姐忙将阿福推到门边，嘱咐道，‘’姐姐和胡哥还有事，你先回店里去。‘’话罢便背转过身，就在关门的瞬间，阿福瞥向排在最外面的短发女人肮脏凄惨的脸。被血汗沾湿的发丝自然下垂，露出一双灰黑的眸子，不知是在盯着自己，还是望向门外的蓝天白云。这倒算第一次直接对视了，阿福心想，鼓足勇气瞪着那双无神的眼睛，女子的眉目间早已不见之前的轻佻与倨傲，有的只剩下无助与哀怨。随着大门砰的一声关上，阿福心里的惊惧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似是一份不可名状的窃喜。

阿福回楼下，呕哑的风扇扔吱吱地摆着脑袋，虽吹不去分毫酷暑，却将女杀手们残留的味道散了个七七八八。他将地上散落着横七竖八的绑带凉鞋一双双拾在手上，劣质的漆皮在汗液的腐蚀下泛出阵阵酸臭。他一屁股坐了下来，眼睛望向那盆没动过分毫的凉面，反正那群小姐姐们也不需要了吧，阿福心想，顺手便将凉鞋一股脑全塞进了垃圾桶。接着便伸手去够那面盆，晃动的身子压地那年久失修的椅子吱呀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散架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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