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学校保健室里设置了简易的身高测量仪，前面排着长长的学生队伍。

今天是体检日。

成为初中一年级的初中男生们穿着体操服，焦躁地等待着轮到自己。

体检，尤其是量身高。对于初中男生来说是一项盛事。

想要变得高大，大概是从原始时代就刻在雄性本能里的渴望吧。个子矮会被嘲笑为“矮冬瓜”，如果拥有压倒性的巨大体型，就很少会被嘲笑。无论是篮球还是排球，身材高大都更有利。少年们都希望自己能再长高哪怕一厘米、一毫米，来面对体检。

在紧张和期待交织之中，轮到了他——班里最矮的男生，直明测量身高。

“下一个，小泉同学。”保健老师温和的声音呼唤着他。

直明深吸一口气，从队伍里向前迈出一步。他那小小的身体，似乎充满了决心。

每当直明走向身高测量仪，身后就会传来窃窃私语。“今年也没长多少吧？”“肯定又是班里最矮的了。”带着嘲笑意味的话语，尖锐地刺入他的耳朵。

（今年一定要，至少看起来高一点！）

直明的矮小是出了名的。小学时，从一年级到六年级，只要是按身高排队，他总是站在最前面。做向前看的姿势时，他就是排头的人，只能双手叉腰，和后面的人姿势都不同，这让他感到非常难为情。

直到小学六年级，他都从未摆脱过班级，甚至是年级倒数第一身高的位置。

但今年开始直明就是初中生了。

他决定加入据说容易长个子的篮球队，已经和过去的自己不一样了。他要借这次身体测量，告别矮冬瓜形象。

“……”直明带着紧张的表情站在身高测量仪前，静静地脱掉鞋子，穿着毛茸茸的袜子站了上去。

片刻后，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稍微用了一下脚趾的力量。他极为缓慢地抬起脚后跟，为了让自己看起来“高”几毫米。

“站直，放松。”

“是。”对于保健老师的指示，直明回答道。

但他的声音中带着不自然的紧张感。当触及头顶的滑块缓缓下降时，他更加集中精神，挺直了背。

“放松。脚后跟着地。”

“……”

“放松。”

“……”

“脚，后，跟，着，地。”

“……”

“你以为我没发现吗？”

“……………………嗯。”

抵抗无效，他最终还是只能用正规手段测量身高。他试图抬起脚后跟来蒙混过关，结果被发现了，队伍里的男生们发出了窃笑声。直明涨红了脸，身体轻颤着，只能祈祷着“快点结束吧……！”

直明的身高是139cm。即使现在还是四月，这个身高也低于小学五年级的平均水平，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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