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转移的时候，马丁对一旁路过的传令兵大喊：“告诉上尉，现在要想彻底解决这个怪兽，只能想办法从侧面揍它，我们需要步兵的掩护！”

费格尔上尉这时候正在紧急求援，可上级告诉他，空军基本都去了沃罗涅日方向参与坦克大战，而第16摩托化步兵师的重型反坦克火力和坦克都布置在另外几个重要方向。调过来恐怕要一两天，不过要是他能坚持六个小时，会获得另一个摩步连的支援。

“不干掉这辆KV-2，要不了三个小时阵地就要沦陷，六个小时之后来给我收尸吗？”费格尔上尉心中暗骂。至于撤退，高地的失守也就意味着小镇的沦陷，敌人占领了高地就可以肆无忌惮地朝他们的后背开枪。如果敌人胆大一些，可以一路追着自己揍。他清楚地知道，早上那辆逃走的BT-7一直没有现身。失去了工事的掩护，自己这帮步兵靠什么和坦克抗衡呢？坚守阵地说不定还有生机，于是他下达命令，全力压制敌人步兵，为反坦克小组提供侧翼攻击的机会。

KV-2走走停停，它已经朝德军阵地轰了好几发，但却没什么太大的战果，不是轰歪了就是德军在他瞄准之前转移了。德军又不是傻子，看到又黑又粗的炮口对着自己还不知道躲，他们就和打地鼠一样，等KV-2炮塔转向自己就隐蔽转移，等它转向另一边就继续开火，只有几个倒霉鬼被KV-2车体的机枪打中。

即使这样，这个钢铁怪物依然给德军制造了很大的麻烦。KV-2的存在就像一座移动的堡垒，让德军士兵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虽然苏联人的步坦协同至今依旧不咋地，但至少KV-2让某片区域成功停火后，他们知道这是突进的好机会。借此机会，他们把战线向前推进了不少。而距离越近，苏军对射的优势就越大。在远处，他们的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无法压制住德军，反而是德军打得更准一些。毕竟就训练水平来说，德军远超苏军。另外，之前的一年让苏军失去了太多训练有素的战士，新兵们虽然一腔热血英勇无畏，但水平有限。

德军传令兵在战壕里四处奔走，将上尉的指示传递给士兵们。其实不用上尉强调，德军官兵们也是这么干的。老巴登操作着那挺MG42，不断吞吐着火舌，干掉了十多个想要冒进的苏军。这个战果在全连都是头一号的，不过代价就是子弹消耗极快。

“换枪管！”老巴登大喊。

汉斯熟练地打开机枪侧向卡扣，取出烫手的旧枪管，换上一个新的，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他现在专职为机枪输送弹链和更换枪管，在老巴登这么多天骂骂咧咧的指导下，他已经算是个合格的副机枪手。

“10点钟方向，400米，三个步兵正在移动。”海德格尔负责拿着望远镜为老巴登观察指示敌人位置，这十多个战果少不了他的一份功劳。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呲”老巴登直接转动枪口对着那几个家伙就是几个短连射，那三个正在突进的倒霉蛋中的两个直接被打得血肉模糊，只有一个幸运儿退回到了原来的掩体后。

“子弹不够了！”汉斯大喊，激烈的交火和极高的射速让75发的弹链基本上不到一分钟就会打完，现在他们携带的4个弹药箱已经打空了，只好取下来身上挂的弹链。

“他妈的补给兵去哪儿了？汉斯，你去再拿点！海德格尔，你来帮我上子弹。”按理来说这种阵地战会有专门的士兵为他们这些机枪小组运输弹药，可这次负责的士兵一直不见踪影。

汉斯听令向弹药储存点跑去，海德格尔放下望远镜，拿起来弹链。

没人看到KV-2注意到了这个不断开火还打得奇准的机枪阵地，奇特的马桶头炮塔缓缓转了过来……

负责观察的海德格尔正忙着帮老巴登换装子弹，老巴登则开心地扫射着突进动作不规范的苏军步兵，又有一个人头入账，其他人则被老巴登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他妈感觉战争结束自己一定能拿个一级铁十字了哈哈！”老巴登转头向海德格尔笑道。

紧接着笑容在老巴登脸上凝固了，他张大嘴惊恐地看着那黑洞洞的炮管。

当你的凝望着KV-2的时候，KV-2也在凝望着你。

“跑！！！海德格尔，跑！！！”老巴登果断放弃自己心爱的机枪，拉着海德格尔转头就逃，但一切都太晚了。汉斯刚出机枪阵地不远，就听到身后的巨大爆炸声，紧接着冲击波让自己直接一个恶狗扑屎冲倒在地。幸运的是德军挖战壕时并没有偷懒，V字型的战壕让大部分冲击波和所有弹片都被阻挡下来。

汉斯挣扎着爬了起来，踉跄着走了两步靠在墙上。

“下雨了？”他感觉有什么液体打在自己的脸上和手上，低头一看，不是雨，而是血，这让他心里一沉。

紧接着一些土块和零碎抛撒在自己身上，老巴登、海德格尔和沙袋构筑的机枪阵地一起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大坑。

“草！巴登！不！”汉斯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老巴登和海德格尔，就在刚才还和他并肩作战的战友，就在那一瞬间被KV-2的炮火吞噬了。

他的脑海中一片空白，耳边只剩下KV-2那震耳欲聋的炮声和战壕里士兵们的喊叫声。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的手紧紧抓住战壕的边缘，指甲深深嵌入泥土中。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连一辆坦克都对付不了？”汉斯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嘲笑他们的无能为力。KV-2就像一个不可战胜的怪物，而他们，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在战场上肆虐。

他想起了老巴登那张总是带着嘲讽和粗俗笑容的脸，还有海德格尔那憨厚的笑声。他们曾经一起在战壕里抱怨，一起在炮火中躲避，一起期待着战争的结束。但现在，他们却永远地离开了。

“我们到底在为了什么而战斗？”汉斯的心中涌起一股苦涩。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敌人还在进攻，而他们需要更多的弹药和支援。但他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和愤怒，他的战友就在眼前被杀死了，而他却无能为力。

老巴登死了，这个号称从索姆河战役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油子，就这么死在了苏联大地上这个不知名的小镇旁。他经历了无数战火，却最终倒在了这里。现在还不是德军最艰难的时刻，这里也不是最激烈的战场，但战争的残酷从不挑地方。

汉斯站在被夷为平地的机枪阵地前，怔怔地出神，许久说不出话。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对老巴登和海德格尔的凄惨遭遇感到伤感，但更多的是庆幸。如果不是机枪缺子弹，如果去取子弹的不是自己而是海德格尔，自己现在还能完整地站着吗？但面对这种大口径炮弹，提前几秒的逃跑真的能帮自己逃生吗？

“我们到底在为了什么而战斗？”汉斯的心中涌起一股苦涩。他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敌人还在进攻，而他们需要更多的弹药和支援。但他无法抑制内心的悲痛和愤怒，他的战友就在眼前被杀死了，而他却无能为力。

“如果是热血动漫或者小说，自己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愤怒地昂首大喊，接着就能爆种吧。”汉斯继续胡思乱想着，但另一声爆炸让他明白，如果自己还想活下去，就必须拼尽全力而不是发呆。

于是他转身向前一道战壕跑去，机枪阵地已经没了，自己只有一把手枪，守在这里毫无意义。

在通往前方的路上，他发现了那个不知所踪的补给兵。汉斯记得这家伙是比他还后进连队的新兵蛋子，因为见面次数不多连名字都不记得，印象中是个挺腼腆的男孩儿。现在他已经倒在了交通壕里，两眼望天，似乎在不甘地诉说为什么第一次上战场就没了性命。

很明显这个新兵没有谨记训练时教官弯腰屈膝的教导，而交通壕比一般的战壕要浅不少，一发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流弹夺走了他的小命。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弹药箱，Kar98k步枪则散落在一边。

“愿你安息。”汉斯拿起一旁的步枪，然后在新兵身上搜了些步枪弹药，最后伸出手替这家伙合上充满不甘的双眼，接着转身弯腰向前跑去。

与此同时，马丁少尉努力将自己的Pak38转移到了阵地的最左侧待命。现在他们出去能够攻击到KV-2的右侧方向，但依旧有一个倾角，不一定能够打穿。只要KV-2敢继续前进一小段距离，他就会出去给它一个大大的惊喜。

然而一直勇往直前的KV-2突然踩了一脚刹车，停在了离德军阵地300米的地方不走了。它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就赖在这儿展开炮击。由于距离的拉近，苏军炮击的精准度也大大提高，四发炮弹一发干掉了另一个机枪阵地，还有一发将两名步兵送上了天。除此之外，炮塔的同轴机枪和机枪口的DT坦克机枪压制了不少德军。

“干！他们聪明了不少。”马丁少尉小声抱怨道。苏联人显然不会像战争刚开始一样傻傻地冲过来了。“请求掩护，我们必须想办法冲到敌人侧面去。”威廉中尉组织了一支4人的敢死队，准备阻挡这个怪物，哪怕只是炸毁履带，其中包括他自己。他们贴着战壕，看向后方，随时准备出发。

威廉中尉的内心充满了挣扎。他知道这次行动的危险性，但他也知道，如果不采取行动，整个阵地将不保。他看着身边的士兵，他们的眼神中既有恐惧也有坚定。他知道，他们中的许多人可能回不来了，但他别无选择。

不一会儿，一个红色信号弹从后面升起，阵地上所有德军不顾一切地露头开火，一时间倒也压制住了苏军步兵的冲锋。KV-2也再次停下，把另一个37战防炮小组送上了天。

趁这个机会，4位勇士从几个方向冲出战壕，威廉中尉更是第一个冲了出去。但不幸的是，他立马就被一发冲锋枪流弹击中了左肩，惨叫一声直接跌回了战壕内。

“哥哥！”正准备给其他人运输弹药的弗莱德海姆看到这一幕，慌忙扔下了手中的弹药箱，大喊一声朝威廉跑去，将他扶起。

威廉中尉右手按着伤口，艰难地喘着气，剧烈的疼痛让他一时间说不出话。弗莱德海姆注意到哥哥的眼神并没有看向他，视线越过自己看向地面——那里躺着一枚HHL磁性反坦克手雷。

弗莱德海姆明白了哥哥的意思，他脸上神色变幻，最终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想将其捡起，但被另一只手抢先一步。

“汉斯？”弗莱德海姆抬头惊讶地看向汉斯，这家伙一脸平静，将自己手中的步枪扔向弗莱德海姆。

“你负责掩护我。”汉斯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战壕，直面死神。他也没有直接傻傻地冲向KV-2，那是找死。他和其他几个人一样，想着利用战场上的掩体慢慢接近。

可苏军不是傻瓜，KV-2再次停了下来，用机枪配合着后方的步兵将一个冒进的敢死队员打成了筛子。

趁着这个机会，汉斯赶紧向前跃进，走了不到5米便有种针尖对着自己眉心的感觉，想也不想扑倒在地接着就是一个翻滚，滚到一个小土堆后面。

一连串的波波沙子弹扫在了他刚才的位置，这就是他敢于揽下任务的依仗，但如果没有支援，他也只能被压制在这动弹不得。

弗莱德海姆将那个跪姿用冲锋枪射击的苏军步兵套入准星，距离只有一百多米，他大概能看清楚苏军的人脸，年纪不比他大多少。心中默念一声抱歉，一声枪响后对面应声而倒。

“我不想杀你，但我更想他活。”弗莱德海姆缩回战壕，这么想着，说完他继续拉动枪栓抬头瞄准另一个苏军。

汉斯在枪声停止后立即起身前往下一个掩体，路上他看到KV-2一炮将跑在最后、躲在一颗小树后面的家伙连人带树一起送上了天。汉斯也趁机匍匐前进到一个迫击炮造成的小坑，这里刚好能让一个人趴着，观察着前面的情况。如果那位勇士成功了，他也不用再冒险。

“干掉那个步兵！”KV-2车长也注意到有个讨厌的小虫子爬到了自己坐骑脚下，大声下令。

“不行，俯角不够，打不到。”炮手也大声回应。

“机枪坏了！”

“那怎么办？”

“出去干他？”驾驶员不由分说直接碾过去，KV-2缓缓向他压来，巨大的履带发出令人窒息的轰鸣声。汉斯感到自己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他拼命地向一个坑洞滚去，祈祷着自己不会被压死。KV-2从坑洞上方碾压而过，巨大的重量让大地都为之颤抖。汉斯紧紧闭上眼睛，颤抖着在胸前划过十字。

当KV-2驶过，汉斯从坑洞中爬了出来。他的身体在颤抖，但他知道自己还活着。他迅速从腰间取下磁性地雷，贴在KV-2的履带上。随着一声巨响，地雷爆炸了，KV-2瞬间失去了动力，瘫痪在原地。

里面幸存的苏军士兵浑身冒火地跳了出来，他们被德军的火力一一射杀。汉斯看到他们绝望的眼神，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感到愧疚，但他知道，战争就是这样残酷。

战斗结束后，威廉中尉走到汉斯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干得好，汉斯。你救了我们所有人。我将为你申请二级铁十字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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