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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海之间

小说: 2025-09-04 13:38 5hhhhh 6260 ℃

  崔三娘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和爹爹一起放过鞭炮了。

  无极帝国的新年总是那么热闹,三娘还记得小时候,到了年关,放炮,花灯,串门,人们走街串巷,可是在薄雾海的舰队里,大雾总是笼罩在人们头顶,海面和天空一个颜色,放眼看去,除了海浪,海浪还是海浪,镇海龙号仿佛行驶在漫无边际的后室,唯一和平日不同的,大概是开餐时饭碗里多加的肉块和成桶搬上甲板的酒。

  崔三娘站在镇海龙号的船头,想起了送走季沧海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阴沉,大海和天空都是灰色,像她的心情一样低沉,表面上风平浪静,水面下暗流涌动。

  不对啊,明明是自己给他收拾好行囊,自己备好船送他走的,怎么会难过呢?

  鹿且思乡,何况是人。

  “三娘,我按你的约定,迟了三日才来,你可决定好了?”

  身后响起低沉的男声,三娘缓缓转过身,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年轻男人,那人头发剃得精光,古铜色的头顶皮肤上画着些许金色的纹饰,五官挺拔坚毅,赤裸上身,块块隆起的胸肌和八块腹肌,脖颈和脸庞上全都用金纹画着晦涩难懂的花纹和古文字,脖颈上挂着一串白色佛珠,下身着华丽的白色袈裟,挂满了闪亮的黄金配饰,赤脚站在风浪中的大船上,却稳如泰山,不见一丝摇晃,一只手在胸前作合掌状,而另一只手,则提着一人多长的熟铜禅杖,虎口粗的长棍两头包裹精铁,中间被摩擦的锃光瓦亮,隐隐还能闻到血腥气息,显然不止是陪僧人游历四方的禅杖,也是通体金属打造,重几百斤的杀人兵器。

  施主若是听不懂那大乘佛法,那贫僧也略懂一些拳脚。

  “天海大师……”

  崔三娘深吸一口气,海风卷着咸腥味扑面而来,雾气更浓了些,仿佛要将镇海龙号整个吞没。她看着天海大师那双深邃如渊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苦笑。她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样快。

  “天海大师,你来得正是时候。”三娘的声音低沉而平静,手缓缓握住了身旁斜靠的雾海龙枪。枪身乌黑,枪尖雕着龙首,龙口吐出一抹寒光,在雾中隐隐颤鸣,“季沧海已经走了,你要找的人,不在这船上。”

  天海大师眉毛微动,金纹在古铜色的皮肤上闪过一丝微光,他缓缓放下合掌的手,熟铜禅杖轻轻顿在甲板上,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响,仿佛敲在人心上。“三娘,你我皆知,他走不远。隐族有隐族的规矩,背约之人,唯有血偿。”

  “血偿?”崔三娘冷笑一声,雾海龙枪横扫而出,枪尖划破雾气,带起一阵低沉的龙吟,“那便看看,是你的禅杖硬,还是我的龙枪锋!”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闪,宛如雾中之龙,枪影如潮,直刺天海大师胸膛。天海大师不闪不避,禅杖一挡,熟铜与枪尖相撞,火星四溅,震得甲板微微颤动。三娘借力旋身,枪势如浪,龙首枪尖在雾中翻腾,连绵不绝地攻向天海大师周身要害。

  然而,天海大师的身形却稳如磐石,禅杖舞动间,带起阵阵风雷之声,每一击都重若千钧。三娘虽有“雾海龙王”之名,枪法诡谲迅捷如龙出海,但在隐族人的绝对力量面前,竟渐渐落于下风。她的手臂微微发颤,枪尖几次险些被禅杖砸偏。

  “雾海龙王,不过如此。”天海大师低喝一声,禅杖猛地一扫,空气被撕裂般炸响,三娘闪避不及,肩头硬生生挨了一击,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摔向船头,撞断了栏杆,雾海龙枪脱手飞出,插在甲板上嗡嗡作响,鲜血从她嘴角淌下。

  她挣扎着站起,雾气中她的身影显得越发模糊,像是融进了这片无边的大海。她喘息着,目光却依旧倔强:“天海,你杀了我,季沧海也不会回来。他走得远了,远到你们隐族也找不到的地方。”

  天海大师迈步上前,禅杖拖在甲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摩擦声。他停下脚步,低头俯视崔三娘,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贫僧不喜杀戮,但隐族的意志,不可违逆。你既愿为他挡这一劫,那便成全你。”

  “天海,既然你执意如此,那就见识一下雾海龙王的真正力量吧!”三娘低喝一声,猛地将雾海龙枪插进甲板,右手一挥,竟是凭空从翻腾的海面抽起一旋水浪,周身突然涌起一股幽蓝的水汽。海面之下,波涛翻滚,雾气凝成水流环绕在她身周,隐隐化作龙形盘旋。她双目泛起蓝光,头发无风自动,整个人仿佛与薄雾海融为一体——这是她的底牌,无极帝国水师元帅崔德友的家传绝学,水德之身。

  三娘突然想起来小时候,那时候八皇子还没有发动政变,爹爹还没有逃到雾海当海盗,还是无极帝国的水师元帅,“镇海龙”停在雷州港,爹爹捏着三娘的小手,让她感受着海水轻柔的抚摸。

  三娘好像听见了,爹爹在她耳边像从前一样讲些大道理。

  “水为天下至柔,而攻坚强者常所能胜。”

  玄水真气护体,水流在她身前凝结,化作一根根晶莹剔透的水矛,矛尖寒光闪烁,带着刺骨的杀意。三娘双手一挥,水矛如暴雨般射向天海大师,破空之声尖锐刺耳,甲板被洞穿出无数细孔,雾气被撕裂得支离破碎。三娘双手虚握,周身的水雾渐渐往她手心中涌去,竟是凭空虚化出一柄斩马刀,刀刃如波涛般涌动,听见隐隐潮声,犹如海啸时山峦崩摧的闷响。

  执此劫水所凝神兵,必无往而不利。

  天海大师禅杖连挥,挡下数根水矛,被水矛和斩马刀斩击的合力下难以抵挡,只能连连后退。但水矛数量太多,速度太快,终于有一矛擦过他的肩头,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三娘眼中燃起希望,扬起手中斩马刀,身形如龙腾起,刀刃裹挟玄水真气,朝着天海大师的头顶重重斩下。这一击,凝聚了她毕生修为,仿佛要将这片雾海都撕开。

  然而,天海大师却忽然停下动作,平静地退开一步。他低垂的眼帘缓缓抬起,金纹在皮肤上骤然亮起,宛如烈焰燃烧。他双手合十,禅杖插地,口中低诵晦涩经文。刹那间,一股无形威压从他身上爆发,雾气被强行驱散,海面掀起巨浪,整艘镇海龙号都在颤抖。

  崔三娘瞳孔猛缩,只见天海大师的身影急速膨胀,化作一尊数百米高的三头六臂怒目金刚,血红双眼圆瞪,映出崔三娘单薄的身影。金光冲天,三张面孔肃穆威严,六只手臂各持法器,禅杖、佛珠、金钟、宝剑、莲花、法轮,气势磅礴如天神降世。她的水矛撞上大佛金身,瞬间崩碎成水雾,玄水真气护体也在那威压下节节败退。

  “怎……怎么可能……”三娘喃喃,劫水斩马刀歪了准头,劈在大佛脚下,竟连一丝痕迹都未留下。她试图后退,却发现周围的海水已被无形之力冻结,逃无可逃。

  天海大师迎着暴雨般的水矛,朝着三娘漫步而来,他赤手空拳,但三头六臂金刚背后的金色轮晕中,浮现出一柄柄兵刃的幻影。

  “雷赐”“狼主”“烈阳”“天琼”“涯角”“斩怨”乃至炎武皇帝御赐岳城将军的“神龙刀”,日下隆盛使出疾风迅雷流刀法所用的“风神切”,作为昆仑主母信物的“烛神令”。名震天下的诸般神兵利刃都于天海背后浮现,百兵归宗,皆听号令。

  天海信手抽出一柄长剑“冰魄”,迎上三娘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三头六臂金刚没有华丽的招式,他只是轻描淡写的挥刀,不需要招数,不需要步法,不需要华丽的形容,他只是肆意挥洒着无双伟力,把绝对的力量发挥的淋漓尽致,“冰魄”随着一声脆响后崩断,天海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挥手再取一把神兵,继续一步步靠近。

  工具而已,碎了无妨,再取便是。

  三娘的水矛击打在金刚身上,便骤然炸成一团水雾,不论三娘再如何攻击,仍是被逼的步步后退,直到她退到“镇海龙”的船舷,脚下就是翻腾的雾海。

  再也退无可退。

  大佛俯视下来,三头齐声开口,声音如雷霆轰鸣:“施主,放下执念,随贫僧归去。”六臂齐动,金光压下,三娘的水德之身瞬间破碎,手中的斩马刀迸然碎裂,她喷出一口鲜血,半跪在甲板上,如今她已经手无寸铁,眼中却仍带着一抹笑意。

  “季沧海……走远了……”她低语,嘴角泛起最后一丝微笑,“爹爹,三娘来陪你放鞭炮了……”

  大佛其中一臂高举禅杖,数百米长的巨型禅杖轰然落下,甲板崩裂,海水倒灌。崔三娘的头颅在这一击下粉碎,血雾弥漫,雾海吞没了一切。镇海龙号在巨浪中摇晃,只余下那尊大佛屹立海上。

  禅杖砸下来的一瞬,崔三娘的头颅像被砸扁的烂柿子,骨头裂开,脑浆混着血水炸得四处飞溅,糊在甲板上像泼了桶脏油。她的脸没了,鼻梁以上的部分塌成肉酱,下巴歪在一边,牙齿露着,血泡从断了的喉管里冒出来。她身子被巨力拍下去,趴在甲板上,胸口瘪得像被踩扁的箱子,肋骨断茬戳出皮肉,血淌了一地,黏糊糊地混着碎骨渣。那件以她旗舰为名,叫“镇海龙”的衣服此刻已经浸满了鲜血和脑浆,裙摆被黏糊糊的混合物紧紧粘在她的丝袜腿上。

  她穿着黑色丝袜的腿瘫在那儿,那是雷州港时尚女人都穿的轻薄丝袜,是前几天从商船上劫来的好货色,右腿膝盖反折,丝袜撕开几道口子,露出青白的皮肉,血顺着腿肚子淌下来,把丝袜染得湿透。左腿还算完好,死后却开始抽搐,脚尖绷得笔直,脚踝一抖一抖地蹭着甲板,丝袜磨出轻微的沙沙声。抽搐没停几秒,突然一股热乎乎的液体从她胯下淌出来,黄澄澄的尿液顺着丝袜流下,混着血水淌到甲板上,腥臊味冲鼻,风一吹散得更浓。她膀胱失控,尿液流得断断续续,湿了亵裤和丝袜内侧,黏在腿上,跟血一块染出一片暗红带黄的污渍。

  抽搐持续了半分钟,腿肚子肌肉绷得凸出来,丝袜被撑得薄得透明,青筋跳了几下,脚尖最后颤了颤,没了动静。她的右手还攥着半截雾海龙枪,枪身滚到一边,手指蜷了两下就僵了。血泊从她身下往外渗,尿液混进去,甲板上淌出一摊腥臭的湿痕,海水灌进来冲淡了点颜色,泛着恶心的泡沫。

  天海大师瞥了眼这滩烂肉和秽物,雾海的风卷起刺鼻的气味,散入无边的灰雾中。他收回三头六臂的法相,金光渐散,他赤足站在摇晃的镇海龙号上,低头凝视那具残破的尸身,目光深邃如海。

  他缓缓蹲下,手中禅杖轻轻顿地,发出低沉的嗡鸣。崔三娘的躯体已无生气,丝袜被血与秽物浸透,腿上的抽搐早已停歇,只剩雾海龙枪的断柄孤零零插在甲板上,像是在诉说她最后的倔强。天海大师伸出手,轻轻拂过她散乱的发丝,指尖沾了些许血污,他却未曾皱眉。隐族的意志如铁,他不过是执行者,可这血腥的甲板上,又何尝没有一丝人世的无常?

  “施主,你护他逃走,贫僧送你归去,皆是因果。”他低声呢喃,声音如海浪般沉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金纹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微微闪烁,映着雾海的灰白,他起身,合掌于胸前,佛珠在风中轻晃。“阿弥陀佛,愿你来世,得见鞭炮花灯,不负此生遗憾。”

  海风呼啸,雾气渐浓,镇海龙号在浪中摇曳。天海大师转身离去,禅杖拖曳出一道浅痕,血迹早已干涸。崔三娘的尸身留在船头,渐渐被雾海吞没,那片灰色的天与海,仿佛从不曾见证这场杀戮。天海的声音从海天交界处传来,空灵而清晰。

  “季沧海,你为了你的妹妹,放弃了最爱你的女人,可你火德之身却起沧海之名,真的能绕开,这无间的永世之劫吗?”

  他的声音像是在问别人,也像在问自己。

  天地磅礴清冷戚戚,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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